“你是怕我半夜想要你的时候,你又抗拒不了是不是?”他自得地扬一扬眉。我没吭声,他又接着往下说,“要不这样,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床,我发誓今天晚上绝不碰你行了吧?”
我抬脸瞅着他,看见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所以我还是固执地摇头:“那我也要穿上衣服!”
“干吗这样吗?”朱俊豪伸手摸摸我脸,“小乐,我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既然也说了……我不丑,也不讨厌,为什么这么拧呢?为什么不试着……多喜欢我一点儿?说不定,我比天龙更加适合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让我差一点儿又要软化在他的诱惑当中。但是一想到高天龙将我推给其他男人,自己却在隔壁把另外一个男孩儿抱在怀里,那种揪心的感觉,就再一次让我浑身僵硬。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已经知道了高天龙其实并不愿意我跟其他男人发生任何事。而只要他不愿意,我就不能再放纵自己第二次。
不是想要为他守贞,而是想得到他些许的尊重。
“朱俊豪,你说得没错,高天龙……可能真不适合我,因为他根本不让自己适合任何人!可是……我先看见了他,在忘记他之前,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适合我了!”
我低下头,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想哭。不过我怕我一哭,朱俊豪更有理由抱住我不丢,所以我忍了回去。
朱俊豪明显地也有一点儿僵硬,瞅着我很久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小乐,你才几岁,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你别把自己陷得太深,那会苦了你自己!”
“我知道啊!”我抬起头来,故作轻松,“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已经准备尽可能忘记他了!”
他不语。又是好一会儿,他终于丢开了我。
“你不用穿衣服。昨天在酒吧,有男孩儿给我留了电话,我本来不想理他们,不过你既然不让我碰,我还是去找他们吧!”他起身穿上衣服,转身要出门,又回过头来看着我,“好可惜,没有让你先看见我!”
他开门出去了。我怔怔地一会儿,才慢慢躺到床上。想象着隔壁高天龙跟苏玉国“颠鸾倒凤”的情形,那种揪痛的感觉,再一次地慢慢啃噬我的心。
第一卷 初识情滋味 第二十六章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直到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几乎吓了我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我翻身抓起了电话筒。
“你们完没有?”我还没开声,里边传出高天龙的声音,“完了赶紧换回来!”
赶紧换回来?他说得多么轻松自在,好像我是他可以随时转手再随时收回的私人物品。
我一声不吭地又把话筒挂上,重新在床上躺下。但是很快地,敲门声响起来。
我起身,去把房门打开。
门外站着高天龙。他身上套着一条长裤,手上抱着他的衣服。
“你们搞什么?干吗挂我电话?大朱呢?”他问,皱着眉,有点儿火大的样子。
“他出去找其他男孩儿去了!”我回答,转回身走进屋里。
他“哦”地一声,感觉稍微有些诧异。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反身把房门关上。我重新在床上躺下来,他跟着进来,在另一张床上坐下,伸手拿起话筒拨打。
一会儿,电话通了。
“玉国,大朱出去了!”我听他这样说,原来是打到隔壁的。然后不知道苏玉国说了什么,他又接着一句,“刚那样你还没满足啊?……算了,我不习惯抱着男人睡觉,你还是自己睡吧,我不过去了!”
他直接挂上电话,起身进去浴室。我隐约听见有水声响起,他在洗澡。
高天龙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麻烦,他顶多是到了第二天早晨顺便洗一下。但是今晚,他大概是怕我嫌他刚抱了其他男孩子。
实际上我确实嫌,而且我心里也有赌气,所以从他进来我一直背向着他一声不出。他好像没感觉到我有赌气,一会儿从浴室出来,随手关了灯,若无其事挨在我身边躺下,再伸手将我抱在怀里。
我挣了一挣,很突兀地,有一种悲伤涌了上来,在他面前第二次,我哭了。没出声,只是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胸脯上。
“你在哭?”他伸手重新打亮床头灯,抬起我脸看,“你哭啥?因为我刚上了其他男孩儿?前天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我早就想上苏玉国,你还想霸住不让我上?”
“我没想!可是……明明我跟朱俊豪在一起你也不高兴,为什么你又让朱俊豪来跟我睡?”
“我没让大朱来跟你睡,是他喜欢你,想跟你一起睡。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能管着不让人家来?可是你不愿意,人家不是没动你,自己出去找其他人了吗?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他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凶。我很想起身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可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我能去哪儿?
所以我闭上嘴,只是眼泪一时半会儿地忍不住。就这样他仍然不耐烦。
“行了,你先哭个够吧!”
他把我从身上推开,直接从这张床跨到另外那张床上躺下,然后伸手把灯关掉。
我好伤心,但是我却忽然想到,他刚跟苏玉国说的“不习惯抱着男人睡”的话!因为他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不习惯抱过,甚至于,从来没有不抱过。
所以他说“完了换回来”,或许并不是对我的一种不尊重,他只是不想抱着苏玉国睡,他想回来抱着我睡。
如果我乖乖地不跟他闹,不跟他吵,这会儿我就舒舒服服躺在他怀里。可是我闹了,吵了,他最怕的就是跟男孩儿纠缠不清,我现在却正在跟他纠缠不清。
所以他骂我,凶我,不想理我,都是我自讨没趣。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旁边床上已经传来高天龙平稳的呼吸声,我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你不赶紧睡觉,翻来翻去地干吗?”
黑暗中传来高天龙恶声恶气的一句,看来他并没有真的睡着。
我不吭声地从床上爬起来,摸着黑也转移到他的床上去,并且搬开他的胳膊,趴在他的胸脯上。
“你真烦人!”他不耐烦地一声。
我没敢犟嘴,他幸好也没有把我推开,反而搂着我动了一动,让我在他怀里躺得顺当一点。
可是我还是睡不着,正有些心痒痒,他忽然翻身坐起来。
“不行,睡不着!”
我以为他这次是真的不想抱我了,我以为他又要转到另外那张床上去,还好他没有!他只是伸长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回过手来,我感觉凉凉的,他在往我的身体里抹油。
“天龙!”我其实也想做,不过我还是问了他一声,“你不是跟苏玉国……刚做过吗?”
“那又咋样?你追到这边床上来,不就是想让我干吗?”
他说着没感情的粗话,俯下身来,吻住我的嘴。
※※※
到起床的时候朱俊豪已经回来了。几个人见面,人家三个若无其事,苏玉国甚至仍然对我很热心很照顾——当然有可能是他在做戏。因为我对他已经十分反感,可是我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直到高天龙告诉朱俊豪说要回去——他本来是预定明天再回去的——我才知道,昨天晚上以及今天早上他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兴致,大概是已经准备好了那将是我跟他的最后一夜。
“我说不让他来,你非要让他来,你看看麻烦不麻烦!”他这样跟朱俊豪说,“昨晚上哭了一晚上,我总不能今天晚上再把他丢到酒店里出去找别人。要不你在市里多玩儿两天,这是那个男孩儿的电话号码,很漂亮的,你约他吧!”
他把一个手机号给了朱俊豪,不问可知是在酒吧最俊俏的那个男孩塞给他的电话号。而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会带我到市里来,并非他心甘情愿,而是朱俊豪的要求。
从市里经过我们镇上的车只有上午两班,下午一班。早上第一班已经赶不上了,如果坐第二班,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车上,所以我们选择了下午走。
就在车站附近吃了中午饭,我们赶去乘车,朱俊豪跟苏玉国送我们上车。我看见朱俊豪跟高天龙说着话,不时向我瞅两眼,所以在车子启动以后,我忍不住地悄声问高天龙:“天龙,朱俊豪跟你说啥?”
他向我觑了一眼,没理我,动了动身体靠在椅子背上,闭上眼睛养神。
那我就没敢再问。之后几个小时的车程,他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更没让我好像来的时候那样,枕在他怀里睡。
那让我有一种恐惧感,恐惧我跟他之间,可能已经走到了尽头。
昏昏沉沉坐了几个小时车子,到傍晚时分,终于到了我家所在的山脚。
“你快下车去吧!我还有几天就要回部队了,这几天我想好好陪陪我爸妈,你也在家好好休息!”高天龙说,稍微停了一停,又添一句,“你跟大朱说……要尽可能忘记我,最好这样,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我很想告诉他,那只是我赌气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忘得掉他。可是他平淡的语气,以及“对你对我,都是好事”的结论,让我说不出口。而且我已经没有时间再说,因为车子停了下来,一车人都在等着我下车。
“那你啥时候走,我去送你!”最后我赶着这样说了一句。
“算了,不必了!”他回答,仍然很冷淡。
我心里冰冰凉凉,只能拎着我的包下车。眼看着车子启动,越走越远,我很久很久,才强撑着往山上爬。
第一卷 初识情滋味 第二十七章
在家里没精打采又过三天,已经是国庆长假最后一天。这天我爹跟我说:“你早点儿去镇里吧!听说高天龙正好是在今天回部队,他舅舅舅妈都要去送。人家回来这些天,整天带着你一起玩儿,去市里也没让你花钱,你也该去送送!”
我该去送吗?
我不想去。他已经很清楚地表明他的态度了,我要还去送他,只不过多受一次委屈。
可是,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如果不去,也许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