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京城的一切慢慢步上正轨,武世纶也开始有心情考虑自己和清雪之间的问题。虽然清雪现在已经渐渐没有了当初的特别和魅力,甚至变得和自己后院那些普通的哥儿无甚差别,但毕竟自己曾经这样爱过他,还是放不下。
最终他决定,还是愿意继续宠爱清雪。起码他的诗才是做不得假的!想想看吧,即使清雪在儒林间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但谁不羡慕他有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宠侍呢!
然而他决定继续宠爱清雪,可对方却似乎并不愿意配合他。
“今日,雪侍君又去云来楼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武世纶心情有些微妙。
“回主人,是的。”专门照顾清雪的一个小侍躬身道。
再一次得到肯定回答,武世纶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次,勉强压下胸中的怒气,想到这些日子自己每每提早完成工作回来,可清雪要么就是去了云来楼,要么遇上了,他也态度冷淡。他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武世纶虽然没有立刻发怒失态,但也没了等待的心思。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年,最是敏锐不过。自己的人心思到不在自己身上,实在是一目了然。
他疲惫地闭上眼,转身拂袖离开。
步出那让自己心情压抑的院子,武家总管正好迎上来,有些迟疑道:“主人,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主人可还记得……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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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回府时已经临近饭点,夕阳为整个院子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轻纱,朦胧温暖。
这是他今日难得心情颇佳的时候,在云来楼这四方客商行人的聚集地呆了近五日,他才终于如愿以偿,得知了些许关于那楚良先生的消息!他可是很有信心,只要自己出现,那楚良一定能明白他的好,将萍生弃之如敝履!
想到消息中三日后的桃花林赏春会,清雪踌躇满志,一时激动,索性坐到桌前,想了许许多多诗歌备选,准备在那天一鸣惊人。
时间一分一刻地过去,知道腹中饥肠辘辘地响起动静,他才恍然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怎么回事?
他拉开门:“翠柳?翠柳?”
好半响,翠柳才打着哈欠慢慢悠悠地从后头的奴役房中走出来:“来了来了,哎呦我说雪侍君,你怎么这个点儿回来啊,都这个点儿了……”
清雪横眉竖眼:“你怎么说话的?我太阳落山前就回来了,你人呢,躲在后头偷懒?!这也就罢了,你赶紧摆饭吧!”
翠柳嗤笑了一声:“摆饭?哎呦雪侍君,你看看你这天色,饭点早过了,这时候哪儿还有饭呢。”
“你!”
“雪侍君,要不这样,这房里呢还有些糕点果子,你就将就着吃吧。毕竟誰让你过了饭点呢,对不对?”
清雪算是看明白了,这是翠柳在故意苛待自己呢!从前自己被武世纶重视的时候,要什么没有?这武家富可敌国,连个下人都比外头的正头夫郎穿戴得整齐。
“你这东西,哪里来的狗胆包天,居然敢这么对我,打量我好欺负呢!老实告诉你,赶紧照我说的去做,若是闹开了,我定要武世纶好好整治你这胆大的仆役!”
翠柳眉眼弯弯,掩唇轻笑:“哎呀,我好怕呀!”
“你!”
清雪手指颤着,最终一甩袖,直接转身去找武世纶。
“武世纶,你这里若是容不下我,直说便是,何必要这样羞辱我,难道我清雪看不出你的意思,还会死赖着你不走么!”看到书房灯火通明,他直接推门而入。
然而里头的情景,却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只有武世纶独处。
不但有武世纶,还有一个姿容艳丽的男人端坐在里头,听见动静,两人直直看过来。武世纶的眉头皱了起来。
清雪愣住了。
“你们……”
那陌生男人忽然笑了出来:“这位可是武世兄的宠侍秦雪先生?我虽然不擅诗书,但也曾听说过,武世兄有位捧在心尖尖上的美人,蜚声儒林。”
清雪眉头皱起,这个男人长相艳丽,神态中隐隐透着一份倨傲,明明身处武世纶的书房中,但是看向自己时却带着一份居高临下的味道——像极了是主人家一般。
是的,他属于哥儿的直觉敏锐地拉响了警报,这个男人绝对是冲着武世纶来的。
这让他立刻调整了态度:“阁下说笑了,不过是外头的各位朋友捧了,清雪不过是有点小聪明,不值一哂。不知阁下是……”
“这是齐家大郎齐鸣宇。这么晚了,你没什么事不如就回去吧。”
面对如此修罗场大三角,身处漩涡中心的武世纶原本应该有些心虚,但是偏偏,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无比平静——情绪是否生气暴怒,是否觉得收到羞辱,他居然并没有什么在意了。曾经那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紧张和关切,大概是在一次次的失望和疑惑中,消磨殆尽。
齐鸣宇站起身,主动道:“武世兄看来有私事要办,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立场继续呆在这里,这便回了。”
武世纶点点头:“天色不早,鸣宇是该早点回去,我让管家备好马车,送你回去。”
送走齐鸣宇,武世纶叹了口气开始解决清雪的问题:“你刚刚又是为何口出恶言。”
“哈!我口出恶言?”清雪声音有些尖锐,“你府上随便一个小侍都能随意欺辱我,难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当初你态度陈恳,言之凿凿,什么此生唯一,什么情难自已,可现在呢,这就是你说过的一生一世么?!”
武世纶皱起眉:“府上有人欺辱你?谁?”
清雪哼了一声,微微放软了语气,将小侍翠柳故意不给自己摆饭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大动干戈,闹得不得安宁么?
这样的心性,到底是怎么写出那些诗作的。
想到诗作,武世纶一个恍惚,忽然想到了清雪曾经的一句诗:“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此景此情,这首出自清雪口中的诗,显得如此讽刺。
然而毕竟还是自己护着的人,还轮不到一个小侍来欺负。
“翠柳,可有此事?”
翠柳看了清雪一眼,有些委屈畏缩,吞吞吐吐:“这个……这个……小奴不敢说……”
“说。”武世纶疲惫地皱起眉,不耐烦道。
翠柳扑通一声:“回主人,小奴的确没有给雪侍君摆饭。
作者有话要说: 可这是因为,雪侍君今日很晚才回来,小奴原本准备的饭菜都冷了。雪侍君从来不食冷食,更不食第二次热过的饭菜,我想着天色都那么晚了,说不准雪侍君在外头吃过,便不曾准备……”
“你胡说!我明明很早就回来!”
翠柳身体一个哆嗦:“主人!翠柳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啊!再者说了,这雪侍君什么时候回来,门房那里都是有数的,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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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感觉自己如果正儿八经写宅斗文,多半药丸哈哈哈哈
下章搞定掉武世纶、清雪和李荣珂,把这个世界完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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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an)萌(li)小剧(guang)场(gao):
楚良:伐开森,为什么这两章我和媳妇儿只能活在别人的嘴中,居然都没有出场过!o( ̄ヘ ̄o#)
萍生:……
楚良:飞扑!抱住媳妇儿舔舔舔!
萍生:o(* ̄▽ ̄*)o ,听说你才色兼备,被清雪看上了。
楚良:不!媳妇儿你听我说!我对你忠心耿耿一片丹心可昭日月,绝对没有要爬墙的意思!╮(╯▽╰)╭,走开啦这些狂蜂浪蝶!
萍生:o( ̄ヘ ̄o#)
楚良:媳妇儿~原谅我吧(*  ̄3)(ε ̄ *)
萍生(推开,正色):要我原谅你很简单,你给小天使们做个榜样,去晋·江·文·学·城一趟,找一个名叫孟极寒生的小甜甜,收藏她的专栏,或者找到一篇主角为韩貅,配角为敖吉的小说,收藏这篇文顺便多多评论,增加作者的动力,勉强能够为自己招蜂引蝶的本事赎罪了。o(* ̄︶ ̄*)o
☆、第90章 小倌逆袭11.7(完结)
或许是清雪今晚粗鲁无礼的闯入让武世纶反感,又或者在之前长久的怀疑和揣测中已经消磨尽了武世纶对清雪的最后一丝爱意,总之,现在的武世纶静静地看着?2 逖难凵裰惺且恢秩们逖└械侥吧母丛印?br /> 这样的清雪如此陌生,甚至透着一种鄙俗,但仔细想想,似乎他一直是这样的,只是之前他的卓绝才华掩盖了这些一切的平凡之处。但现在,爱情已经随着时间流逝,光环不再,清傲成了清傲,温和成了平凡,直率成了莽撞,没了那层光晕的渲染,他平凡庸俗得令武世纶害怕。
——武世纶最害怕的,其实是对自己的眼光的怀疑。
自己曾经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他的?为什么会觉得他能够和那才华名满天下的萍生相提并论,甚至比他更好?
然而即使武世纶的眼光让清雪陌生,但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出来对方态度的变化。他心中冷笑,从前别说这么一点小事,但凡他觉得有丝毫不痛快的,武世纶都能够亲力亲为及时帮他处理掉,也根本不会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呢,分明是这贱奴奴大欺主,武世纶却还要作出一副公正的样子,去传了门房过来对质。
哼,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这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狗奴才,还有什么话说?到时真相水落石出,自己便正好奋尔出走,名正言顺,即使武世纶再如何挽留悔悟,自己也不会留恋的!
正想着,门房便接到通知来了:“小奴拜见主人。”
“起来吧,你说,今日雪侍君是几时回的府?”
门房愣了愣,眼神扫过这书房中相对而立,成对峙之势的两人,眼神微微下瞥,道:“回主人,雪侍君大约是过了酉时方回的府。”
清雪立刻尖叫出声,那嗓子极为刺耳,让门房吓了一跳:“什么?!你、你这刁奴,定是与翠柳串通了,竟合伙起来污蔑我!”
别说门房,武世纶也同样不适地皱了皱眉,警告性地看了清雪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态度对待清雪,毕竟久居高位,这温温和和的儒商端起架子来,竟唬得清雪下意识地噤了声。
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不,不,不,自己可不是怕了武世纶这厮,而是这样做不符合自己的温雅气质。
看他这样,武世纶心中嘲讽更深,就是这么个小人,自己当初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爱恋成痴!
这武世纶的本性也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乖僻至极,现在的清雪的种种表现,似乎都是在昭示他曾经的有眼无珠,这让他羞恼十分,已是认定了这清雪在说谎,看吧,这门房事先并未有人找过他,却说出了和翠柳对的上的供词,结果不是明摆着的么:“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门房连忙道:“小奴说的句句属实啊,那时候天都暗了,小奴看见有人回来还吓了一跳,接着府外的灯笼才发现是雪侍君。一般人到了这点个点,小奴也不敢随意放进府,这不是前几日雪侍君也都挺晚回来的,小奴也就没敢吱声……”
门房心知自己已经完全得罪了清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始继续往清雪身上泼脏水——当然,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清雪这几日的的确确是早出晚归的。
武世纶看着清雪。
清雪迎上他的目光,咬着牙:“你宁愿信他们,也不愿信我?”
“……阿雪,之前我找人来求证,你也没有阻拦我,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你又何必再说这些呢?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可……这几日你早出晚归,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哈!别说了,够了!说到底,不过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武世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很清楚了!”清雪冷冷道,他完全“想明白”了,这一切恐怕都是武世纶计划好的,他可是武宅当之无愧的当家人,恐怕这一切不过是他故意找茬想要逼走自己。他心中悲怆,想不到自己身负绝世才华,有如此姿容,却也抵不过岁月流逝,不过短短三年,武世纶便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越想,清雪便越发觉得自己遇人不淑。
“你今日对我做的一切,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会铭记于心。你想要赶我走是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走便是了!”
说着,清雪便转身欲拂袖而去。
“站住!”武世纶厉声道,“你要去哪里?”
清雪转过身,只见武世纶拧眉看向自己,他心中冷笑,这商人果然就是商人,难怪说“士农工商”呢,看看这气度,分明是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现在还在装傻充愣!
“哪里都好,只是不是这里。”
“……”武世纶看着他桀骜不驯的模样,觉得荒唐极了,“你是我的侍君,江南所有人都知道我待你如珠如宝,你现在说走就走,是把我置于何地!”
“哈!你待我如珠如宝?!你任由这些刁奴这样欺辱我,却还有脸说待我如珠如宝?武世纶,趁还来得及,咱们好聚好散和离罢,你应该也清楚,你留不住我的。”清雪盛气凌人,理所当然。
武世纶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透着一种诡异的可怕。
“和离?”他轻柔地重复了一边清雪的话,“有趣,一个侍君,居然敢说要和我和离?你是不是忘了,你不过是一个贱籍,若不是我宠你,你见到我府中那些良家子都要躬身问好?你配得上和离这个词么!”
和离,是指夫夫之间和平分手的一种手段,在官媒见证下将两人的婚契解除。但是在这个哥儿以汉子为天的时代,和离基本就相当于宣告汉子身有隐疾,哥儿也不愿意枯守下去,才会和离。
当然,和离这样的手段,起码是要建基在“夫夫”这样平等的关系上。
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清雪只是一个小小侍君。如果武世纶真的允许和离,恐怕他也不用琢磨着什么名扬天下了,不出几月,自己和一个贱籍侍君和离的消息就可以混合着“他身上有难言之隐,爱惨了清雪不愿浪费他大好人生”这样的桃色新闻,传遍大江南北!
清雪道:“哈,果然是真面目要露出来了!说到底你从未瞧得起我过,不过我告诉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身契早就在我的手中,你根本留不住我!”
武世纶真不敢相信,这样无知到可怜的话语居然是出自清雪的口中。
他嘴边带上一丝微妙的笑意:“是吗?可惜,你恐怕不清楚吧,有了身契,不能代表任何事情。你只是把自己的身契拿在手上,但是,你在官府处还是贱籍。在你成为我侍君的那一刻,你的身契就迁入了我武府。即使你有身契又如何,我完全可以去官府挂失,让官府压着你重新按一次身契。”
他的声音轻柔温和,就像是对情人的低喃,但却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冷肃。
清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是啊,真是遗憾呢……”武世纶眼神完全冷了下来,“送雪侍君回房,严加看管。”
“是!”
书房外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名高壮的侍卫,不容分说架着清雪,不顾他的反抗将他押回了院子。
看着那挣扎的身影和不堪入耳的叫骂渐渐被夜色吞噬殆尽,武世纶背负双手站在书房外面,不知不觉中,微凉的露水已经沾湿了衣襟。
“主人,车夫传报,已经将齐大公子送回家了。”
管家低声的话语惊醒了沉思中的男人。
他叹了口气,对着深深的夜色:“武家没有主君也很久了,忠叔,你看这齐鸣宇怎么样?”
“主人,齐家大郎年幼没了阿父,下面两个弟弟都是他一手带大,齐家老爷去世后,也是他一力支撑,齐家能有今日的规模,实属不易。”
“我也知道,可是忠叔,毕竟当初是我毁了我们武家与齐家指腹为婚的婚约,我对不起齐鸣宇,恐怕他不能介怀吧。”武世纶眉头深锁。
“主人当初也是为了让武家能够不再裹足于商户不前,权衡利弊才放弃了齐家大郎。虽说有些对他不起,但也可以理解。这齐家大郎现在这个年纪,想要嫁人也难了,他两个弟弟也难成大器,嫁来咱们武家,咱们武家可以借着齐家在京城的势力站稳脚跟,他们齐家也能继续发扬光大下去,那齐家的两个小子,主人也定会供养他们,富贵一生,齐家大郎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