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为何?”
那蒙面人冷笑一声,抽剑出鞘转身加入乱斗。
不过一会儿,场面平息了下来,那蒙面人回来将剑鞘拔出,以黑布擦了擦剑上的血,插了回去。他径直走向陆尚温,伸出手来想拉他起来。陆尚温却脸色苍白,没有理他伸出的手,而是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刚想走,那蒙面人就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手上放了什么纸质的东西,低声道:“赔你的损失。”
陆尚温的手被紧紧抓住,他只好收下这钱。蒙面人走后,一紫衣男子就带着一群浑身是血的手下走了过来,那男子以扇面抬起了他的脸,轻声道:“若想得我的道歉,这几日,来楼里一趟吧。另外,面很好吃,就是酸了点。”
陆尚温将脸移开,随之他感到手上多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果然是钱——正巧是一碗面的价格,不多不少。
那男人明显就是所谓的楼主,果然长得很有青楼头子的气质。只是陆尚温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青楼楼主似乎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
陆尚温这次终于换了一批新的桌椅碗,他都开始怀疑那个男人上辈子是不是拆迁办的了。
这几日果然风平浪静,没有青楼楼主,没有蒙面人,没有打斗。客人一开始少了很多,后来却逐渐多了起来。
陆尚温浪了几日,却不知为何还是来到了对面的青楼。
这青楼确实宏伟,青烟绕红柱,幔纱掩人面,重楼遮星云,红软迎满怀。
陆尚温一进门就被老鸨所看见,那老鸨立即媚笑着道:“哟,这位小公子可来这儿做什么?莫不是来□□的?”
说罢,她身后的女孩们都娇笑起来,花枝轻摇。
陆尚温的脸颊有些微红,他道:“不,不是,我是来找你们楼主的,告诉他我是对面的温氏面馆老板,应邀拜访他。”
那老鸨道:“好啊,这位小公子先坐坐,醇枝,来好好招待这位小公子,莫让他感到寂寞了。”
那群女孩们顿时散了,留下一人软弱无骨靠向了陆尚温,陆尚温的身体在被她碰到的那一瞬间就又热又僵的,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更不要说那醇枝还时而在他耳边吐热气说话,时而拿手撩拨陆尚温,陆尚温都觉得自己再不爆发就是伪君子了。
从前陆尚温来着也就只是喝杯酒四处看看罢,是没有这种待遇的,此时一被这番待遇,若不是定力十佳,恐怕就兽性大发了。
熬过了漫长的“坐坐”,陆尚温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老鸨,此时他已经半硬了,只能夹着腿跟着老鸨走。
绕过层层楼梯,终于到了顶楼。
那老鸨在顶楼唯一的房门敲了敲,得到里头一个“进来”后就打开了门,做了邀请的动作,陆尚温后悔已来不及,只好进入。
里面层层黑纱红烛遮挡,陆尚温只能透过层层遮挡物看见里头的人影。
只见那人影动了动,富有磁性带着笑意的声音就此响起,那人笑道:“温公子何不快过来,与我斗弈?”
☆、第 五十 章
只见那人影动了动,富有磁性带着笑意的声音就此响起,那人笑道:“温公子何不快过来,与我斗弈?”
陆尚温穿过层层纱布,看见那楼主一身红衣,长发披散,笑意盈盈。
陆尚温一看到他穿的是红衣就忍不住皱眉,在他的印象中,只有一人是穿红衣的。
楼主身前的桌子上摆着棋盘,陆尚温在他面前坐下,道:“你叫我来陪你下棋?”
有人这么道歉的吗?
楼主笑了笑道:“你不是喜欢?”
谁跟你说的?
陆尚温的手下意识伸入棋子内翻搅,他道:“你先。”
棋下了一会儿,陆尚温方觉口渴,楼主为他倒了一杯茶,一口下去,顿觉清凉。
不一会儿,陆尚温却感觉出了燥热。
额上的汗珠流落下颚,滴落在袖子上,染出深色。
陆尚温:“似乎穿得多了,楼主见笑了。”
话是这么说,陆尚温却觉得奇怪,此时已是深秋,平时穿成这样有时还会冷,今晚不知为什么却觉得燥热。
那楼主道:“不妨,叫我唤冰。”
陆尚温在脑中寻找这个名字,却只得到一个比较大概的印象,再没有别的。
又下了一会儿棋,陆尚温实在热得受不了,趁着唤冰没注意他,他轻微地拉开了衣领,露出满是晶莹汗珠的皮肤。
与此同时,他却感到除了燥热还有别的什么,一种微微酥麻,有一种想把什么放入什么的欲、望。
陆尚温却突然感觉出不对。
如果只是燥热,他还能理解,但要是有这种感觉,那绝对不正常!
陆尚温耐着性子开始了狂风骤雨式的攻击,不一会儿,棋局定下。陆尚温略不耐地起身道:“若楼主没别的事情,在下就先告退了。”
唤冰道:“唤我唤冰,难道你来这儿,只是想下个棋?”
陆尚温:“不是你叫我来这儿的?”
唤冰笑盈盈道:“是啊,我说要道歉,可你还没让我道歉啊?”
陆尚温却冷笑道:“我可从未听说过什么道歉是需要下春(和谐)药的。”
他想要离开,唤冰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狠狠扯下,陆尚温一时不察,被他拉倒,他连忙按住桌角,以避免自己倒下。
唤冰凑近了他的耳,吐气如兰:“若我说有呢?”
陆尚温冷冷道:“那就别怪我不义。”
他一脚将桌子往唤冰那踢去,然后将被抓住的手收回,却想不到那唤冰力道极大,扯也扯不会来,他不禁有些恼怒。
唤冰一手劈碎,一手拉着陆尚温倒下,将他禁锢在手臂之间,他轻轻道:“你说没人这么道歉,我就偏要开创了这个先……”
他突然不说话了。
此时,他身后却传来被压得极低的声音:“放开他。”
唤冰缓缓放开他,回身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那声音的主人恼怒道:“闭嘴!不许回头!”
却已经晚了,唤冰早已转过头来。
陆尚温透过他颈前的空隙,看见了一个蒙面人。
他突然反应过来,此时唤冰已经松开了抓着他手,他从身旁的碎木屑里随便抓了一把,朝唤冰的脸扔了过去。
唤冰的眼睛一瞬间眯了一下,陆尚温看准机会,一脚踢开他,朝外跑了出去。
那唤冰想抓他回来,蒙面人却一剑朝他劈去,唤冰迅速往后退去,蒙面人就乘机移去一手勾了陆尚温的腰朝窗外施展轻功飞离。
陆尚温只觉眼前事物变换,光影缭乱,不一会儿地面上丛丛杂杂的人群映入眼帘,他眯着眼转头去看,没在蒙面人腰间看见纯黄色的玉佩,一时间不知心中是失望还是庆幸。
周围逐渐暗了下来,他们已经远离街坊,此时陆尚温的视野里只有茂密的树。
也许他们来到了小树林。
陆尚温刚被放下来,道谢的话还没讲,就听见后头有人喊道:“他们在这里!”
回身看,一片火光。
陆尚温还没反应过来,蒙面人就抓了他的手跑了。
陆尚温被抓着跑了一会儿,将方才因药生起的情欲都给跑散了。此时他突然看见一个较窄的树洞,若不是陆尚温仔细观察还看不出它是洞。
那地方勉强挤得下两个人,陆尚温拍了拍蒙面人,指向那洞。
蒙面人当机立断,拉着他进入了树洞,两人手挨手,腿挨腿,就剩脸没挨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火光闪烁越来越近,陆尚温却一把扯下了蒙面人的蒙布,蒙面人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了。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叫什么?”陆尚温低声道。
蒙面人道:“子犹。”
陆尚温没听说过这名字,却仍然半信半疑。
他左手一掌拍向子犹的胸膛,子犹本来像是要发出痛呼,这一掌下去,他却愣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没借以内力反击吗?”陆尚温道,“这掌用了我十全十的内力,我的内力早已几乎被吸光。”
子犹怔愣看着他,那双他似熟悉似陌生的眼内一时间流露出了不可置信。
陆尚温:“之前有人给了我一个香囊,里面放着些毒药,只闻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但闻久了就会内力散尽。不久我与人大打出手,内力用尽,却不想此时闻这香味更是致命。之后我再没法恢复。”
他想从蒙面人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流动,可他没成功。
那张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陆尚温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子犹淡然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笑了:“没什么,说着玩。”
一会后,那群人提着火把离去,两人爬下树洞,陆尚温朝那子犹告了辞,先行离开。
此地只余子犹,他站了一会儿,突然一拳砸向一旁的树。
这一拳他没有用内力,痛的自然是他。
他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鲜血淋漓,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尚温回到面馆,看到了倩倩站在面馆前发呆。
陆尚温:“怎么了?”
倩倩指向他背后,道:“你看。”
陆尚温回身,却看见点点细白落下,像是最美的画,像是唐豫书画上的梅花娇小可爱。
下雪了。
那日以后,日子仍然继续,令陆尚温安心的是,唤冰虽然还来找茬,却已经没有了那日晚上暧昧的事情。
两店对打早成习俗,到最后,一旦对打,周围的邻居不是惊恐地逃避,而是围在一旁吃瓜子喊好。
陆尚温对对门的妓(和谐)院忍无可忍,想着迟早喊官兵过来拆了你们,却不敢前去喊人,只能苦哈哈躲在面馆里。
毕竟他是官府通缉人物之一。
子犹自那日消失了一些日子后,又出现在了面馆门前,陆尚温还没睡醒就用敲门的声音将他敲醒。
陆尚温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突然跳了出来,洗漱后下楼开门。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地上是一层雪白,陆尚温有些为难地想:“又要扫雪了。”抬头看,看见了早已不戴蒙布的子犹。
“面。”子犹道。
“你不说我这儿也就只有面,什么面?”
“招牌面。”子犹道。
陆尚温回身下了一碗温氏挂面,回身时人却不见了,只留下桌上被铜钱压着的一张纸。
陆尚温自己把面吃了,打开纸一看,上面似鬼画符似的写了一段字,陆尚温有些看不太清楚。
“肯定是用左手写的。”陆尚温想,“比我左手写的字还丑。”
陆尚温最近正在学习《温定式》,左手写的字已经有了较大进步。
陆尚温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究竟。
那上面写着:“尽早搬离,你有危险。”
陆尚温嗤笑,将纸揉作一团,扔了。
此后几日子犹照常过来,有时吃面,有时买了面人又走了,唯一相同的是他都会留下一张纸条,都是同样的内容。
此后持续半月,陆尚温虽然并不在乎纸上的内容,却也受不了总有人这么警告他,他只好向倩倩告了辞,想要举店搬到几十里外的百花村。
倩倩几番想要换钱给他,陆尚温终于妥协道:“我只是出去一趟,店面照常是我的。好啦好啦,我没想要搬,只是出去游玩罢了,不久就回来了。”
倩倩终于放心,这几日她看陆尚温的眼神越来越不可言说,似乎总想要对他说些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却总是不敢说。
离走前,陆尚温又问道:“你们认识一个叫子犹的人吗?”
唐家人:“不认识。”
陆尚温:“好吧……”
唐长耀突然道:“等等,我好像有些印象……”
陆尚温看了过去。
唐长耀一下子涨红了脸:“之前,我二叔说……说他还给主家的儿子定了字呢,那个,主家的家主和他很熟,就向他请教取字,他就说叫子犹吧,但是这个是要二十岁才有的,就,就先放着,想不到还没到时间,就,就……”
陆尚温摸了摸他的头说:“不用这么紧张,你很好了。”
唐长耀红着脸点了点头。
场面又活跃了起来。
陆尚温又问:“那你们认识一个,叫唤冰的人吗?”
唐家人突然沉默了下来,不安地看着他。
陆尚温:“?”
唐长耀犹疑道:“我们不认识什么叫唤冰的……”
陆尚温:“……”那你们干嘛这表情?
唐长耀:“但我知道,雾离国二皇子就叫寰并,林寰并。”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尚温:我终于变成了一推就倒的弱攻
唐豫书:弱受
陆尚温(怒)
☆、第 五十一 章
唐长耀:“但我知道,雾离国二皇子就叫寰并,林寰并。”
陆尚温:“……”
离开后,陆尚温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却怎么也没法放下。
那一日他收拾了包裹,为他雇用的人算了工钱后,关上了门,然后坐着马车到达百花城。
次日,他却听说唐豫书被废至冷宫。
陆尚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游人:“就说这唐豫书吧!以色事主,连侍二主,为求留命诱奸了圣上,圣上心善,不想他就此堕落,就封他为后……”
陆尚温:“等等……什么?封他为后?”
有这个剧情吗?
游人诧异:“怎么,你没听说过吗?”
陆尚温:“没……呃,好像有?”
似乎还真有人跟他说过,只是他当时没注意。
陆尚温:“好吧,你继续。”
游人:“后来圣上前去讨伐先皇余信,却被山匪所劫,巧幸被那山贼所劫的还有安乐将军之女,她便悉心照料圣上。”
陆尚温的脸色突然苍白了下来,只是有假人皮遮挡,没人看出古怪。
游人:“唐豫书知道了,就领了军队去攻打山贼,杀了山贼头子,救出了圣上。而圣上一出来,便封了将军之女为贤妃,日日宠爱,而那唐豫书却嫉妒十分,推了贤妃下水,意欲淹死贤妃,所幸贤妃命大没被他淹死,此时圣上却发现贤妃已怀上了龙子,一时又惧又怒,便将唐豫书贬入冷宫,令其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
陆尚温却吃不下东西了,他向那游人告了辞,回房坐在了床边。
虽说唐豫书被封后被贬入冷宫看似是无法预料的结果,其它却历历在目。
难道这一切都无法逆转?袁梦仍然恨上了唐豫书,唐豫书仍然被污蔑,即使袁梦和他一样是穿越者。
而他呢?他活着吗?
陆尚温突然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早就应该死在公孙清的大刀之下。
陆尚温躺倒在床上,他闭上了眼,在朦胧的黑暗之中旋转着的是袁梦狡黠的笑,以及一碗一碗乌黑难19 以下咽的药汤。
还有唐豫书清冷的面庞,许多疑虑都积压在他的心间。
陆尚温叫了许多坛酒,他喝得醉醺醺,然后睡得很沉,梦里他初遇唐豫书,醒来天色大亮,头疼难耐。
陆尚温略有些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真正让他醒来的是一张纸条,一只雪白的鸽子带信而来,陆尚温从它脚上取下信筒,打开了它,取出纸条。
上面写着:“有军官到处找一个叫陆尚温的人,是你吗?有多远就躲多远,时间到了我会写信给你。倩倩。”
陆尚温这时突然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他整理了着装,用匕首刮了刮胡子,然后北上京城,也许袁梦没看完书,他决定前去警告袁梦。
唐豫书可能会收拾,但袁梦却会死。
却没想到这一行走了三个月,陆尚温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几日就到达的京城此时遥如天畔。
这几月里情形逐渐恶化,市坊处处是谩骂唐豫书的话,陆尚温一听到那些话语就觉得气恼,若真相大白,就是袁梦死,如果继续下去,恐怕世上再无地方可存唐豫书。
市坊间的谣言虽夸张,很多基本知识还是很靠谱的。
比如唐豫书仍然住在紫宸宫(现为冷宫),比如袁梦身为贤妃住在苑英宫(此地陆尚温知道得不大切,之前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宫殿,也许是后来得到的名字)。
到达后陆尚温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摸到了皇宫宫门,却不知道该怎么进入,此时却有太监持牌而出,陆尚温在心中叫着:“天助我也。”然后轻手轻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