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冲对杨正轩呲着牙,威胁道:“你再敢胡说看我不掐死你!”
梁修立刻安抚地拍了拍战冲的肩膀,道:“好啦,你这孩子,也太可爱了。”
战冲脸色更加铁青,转头看着梁修想反驳,但看着梁修那开怀的笑意,又没有吭声。
他笑起来真好看,哪怕是在嘲笑自己,也是好看的。
战冲瘪瘪嘴安静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任由梁修这样笑着自己。
那笑意盈盈,是战冲见过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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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冲抬头对上梁修的目光,俩人都猜到了,对方和自己想的着同样一件事件。
餐桌上的其他人,还有工作人员都在笑着眼前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刚才,梁修和战冲的思维会这样默契,同时都在想着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梁修慢慢止住汹涌的回忆,脸上的笑容也由真诚的笑意变成了职业微笑,他不再看战冲,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情绪,迅速融入了工作之中。
他转过头去,和其他明星对话,把控着节目的流程,仿佛他没有一点儿走神。
战冲埋头,有些机械地把食物往嘴里塞,味道没变,吃到嘴里的时候,居然觉得有些鼻头发酸。
这是他做的,他的味道,幸福的味道,家的味道。
然而这些,早已是十年前的烟尘,根本抓不住了。
***
一天的工作完成之后,大家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梁修躺在床上,有些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回忆起往事总是让他的心情很复杂,温暖的同时,又有些淡淡的苦涩。不过梁修还是很快调整了情绪,不让自己多想。
今天一整天的录制都很顺利,战冲虽然一直臭着脸,但还是配合地录节目,并没有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所以梁修觉得,自己大概不用再提心吊胆,只要他们继续假装失忆,一直这样配合,这十五天的录制,应该就能顺利地进行。
而后,他们又要各奔东西。
第12章 Day4
旅行第二天,目的地是小镇当地的特色景点,传统手工皮鞋厂。
一大早梁修就醒了,还好今天不需要梁修挨个去叫,民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天亮楼下的狗就开始叫唤,不一会儿所有人都醒来了。
简单地吃完早餐,一行人便热热闹闹地向着目的地进发,在巴士上大家聊着天,战冲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打瞌睡,他昨夜似乎没有休息好,眼下一片疲惫的青黑色。
他在想着什么,以至于无法入睡?
梁修忍不住偷偷看他,揣测他的心思,在他将醒未醒快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又赶紧把目光给移开。
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下车首先参观了博物馆,博物馆的资料不仅仅局限于手工皮鞋的发展史,还有这个小镇的在动荡的战争年代中一次次毁灭和重建的过往。众人被那些厚重的历史感震撼了,各自沉默着,安静地观看。
从博物馆出来之后,便进了手工皮鞋工厂。工厂的负责人出来迎接了节目组,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当地的特色美食,然后便请工厂里最顶级的匠人Timothy老先生带大家参观皮鞋和皮带的制作流程。
这些精致的手工艺他们都没有见过,都特别兴奋,看得很新奇,大家都买了些纪念品准备带回去,玩闹了好久,Timothy又带着各位到了制作室,准备教大家制作一根专属于自己的皮带,比起皮鞋制作,这个要简单地多。
梁修本来就很喜欢做手工艺的东西,因此听Timothy讲的时候很认真,之后制作的过程,从画设计图到皮样的挑选和剪裁,他都做得非常出色,引得众人嫉妒不已,三个多小时之后,梁修便做好了两条看上去非常不错的手工皮带,苏安和周依琳也勉强完成,但精致度却差多了很多。
陈子敬和战冲两个手残,面前一大堆的废掉的皮料。
Timothy用当地的语言对大家的作品进行了评价,翻译把他的意思告诉了大家。
Timothy说,苏安和周依琳很用心,做得不好看但勉强合格,实用性强。陈子敬和战冲两人有了那么好看的脸,已经不需要做什么了,只是站在这里都足够让少女们尖叫。
对于Timothy的评价战冲非常不高兴,他不喜欢人家评价他的外貌,好皮囊于他而言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摄影师见战冲脸色不好,便赶紧把机器移开,没有继续拍他。
Timothy又夸奖梁修,说他的手工非常娴熟,问他是不是有学过,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梁修谦虚地回答道:“妈妈以前做过裁缝,我跟着她多少学了一些,皮具的的制作要难一些,我只学了点皮毛。”
Timothy又夸奖道:“你太谦虚了,做得非常棒,而且你很有天赋,也很用心,如果你肯留下来学习,我会教你如何制作手工皮鞋,相信不出几年,你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匠人。”
梁修还要继续谦虚,导演组便在旁边提醒,说了几句什么,让一名工作人员递上了梁修的钱包,并告知让梁修给众人展示。
梁修顿时显得有些神色慌张,想要推脱,但已经晚了,钱包已经递到了陈子敬的手里,他面对着镜头,拿着这钱包,惊呼道:“天呐,这该不会也是修哥亲手做的吧?这也太厉害了!”
众人的目光被陈子敬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梁修下意识地就去看战冲的表情。
战冲也看到了那个钱包,一瞬间他的眼神亮了一下,又迅速地黯淡下去。他表情瞬息万变,脑海中闪过很多乱糟糟的情绪,可他很快便压抑住,后退躲在人群之后,不让梁修看到他的表情。
梁修慌了一会儿,见战冲没有反应,便把心放回了肚子。
但说不失落,那是假的,战冲……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个东西了?
“是修哥自己做的吗?”陈子敬拿着钱包惊奇地说,“这里还有刻字,LX……是修哥你的名字啊。”
梁修看了眼导演,明白了他的心思。导演也是好心,想让梁修在镜头面前多表现一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梁修也不好推辞,于是点点头,把钱包接过来,对着镜头展示,然后道:“是自己做的,因为自己本身也很喜欢动手做些小东西。大家看我微博也应该知道,家里的很对装饰都是我自己DIY的,不过手艺不好,让大家见笑了。这个呢……就是一个简单的男士双折钱包,很久以前做的。里面有插卡位,照片位,照片是全家福。嗯,这里是放钱的地方,啊,不能让大家看到我有多少钱。”
梁修勉强开了个玩笑,然后把钱包给收了回来。
Timothy也接过梁修的钱包看了会儿,告诉他做得很好,皮料很高档,工艺也很完美,如果是新品的话能卖一千欧元以上,可惜用了太久已经折旧了,没有什么价值。但看他爱护地这么好,想必是有重要意义,于是便送给他一瓶专门的皮具护理液。
众人又是一阵夸耀,尤其是陈子敬,那脸上的崇拜简直都要藏不住了,他挽着梁修的胳膊不停夸耀梁修做的好,然后又试探地问梁修,能不能把今天多做的那条皮带送给他。
梁修还没开口,躲在人群之后的战冲脸都绿了,死死地在身后瞪着陈子敬的后脑勺,他右手紧握成拳,在身边的墙壁上轻轻砸了好几下,才终于控制住了脱口而出的阻止。
接着周依琳不肯,上前挽住梁修的另一只胳膊,道:“这怎么能给你?你们两个男人别用情侣款啊,要也是应该送给我才对!”
俩人互相争执起来,有些好笑,不停地争先恐后地叫着“修哥”想要那根皮带,大家都注意力都在三人身上,没人注意到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战冲脸色多难看,他眼神很凶,像是想要在陈子敬和周依琳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作为一向以情商高著称的梁修,这两个人都不会得罪,便道:“你们都别争了,既然Timothy先生说我做的有价值,当然不能白送。我想请Timothy先生帮我估个价,把这根皮带卖出去,得到的钱就充入我们这次旅行的公用资金,大家都有福利,这样就不用争了。”
苏安上前,拉了拉周依琳的手,道:“乖,别闹了啊,就这样安排很好,我也同意,卖了的钱晚上可以加餐,让阿修给我们多做一点好吃的。”
陈子敬还想说点什么,但苏安抬手制止了他,转头去问战冲的意见,战冲的目光在几人身上快速地略过,然后沉默地点点头。
最终就这样决定了,周依琳和陈子敬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最终Timothy扣去材料费,给梁修的皮带开出了四百二十欧元的价格,为他们的旅行费用增加了一笔。
晚上,靠着这笔收入,吃了相当好的一顿晚餐,大家都很高兴,喝了点酒便回到了民宿休息,明天将要坐大巴赶往下一个目的地,需要充足的睡眠。
但战冲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锁好门坐在床上,犹豫了好久,把他的琴盒拿过来,取出了吉他,然后在琴盒底部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战冲靠坐在床头,在暖色调的台灯下仔细地端详着这个东西。
一个黑色的钱包,看上去有些磨损,年头已经很久了,但能看出来爱护地很好,皮质依然充满光泽。钱包非常精致,像是名牌货,材质很高档,但没有标签和Logo,有些地方能看出手工缝合的痕迹。
钱包,和今天梁修拿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刻字的地方,刻着“ZC”。
战冲紧紧皱着眉,慢慢用手抚摸着那个钱包,静静地看着,出了神。
柔软的黑色小牛皮,富有弹性,光泽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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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黑色小牛皮,富有弹性,光泽细腻。
这是一件男式机车皮衣,样式很夸张前卫,但品质很好。
这几天连续下着雨,在夏季快要到来之际又突然降温,在家里还不觉得,出门风一吹就起鸡皮疙瘩,战冲庆幸自己还带了这么一件皮衣,不然这个时候真是要冷死了。
战冲把皮衣穿上之后,立刻就让杨正轩眼睛发光。
“哟喂,这衣服不错啊,拿去卖了能换点钱。”杨正轩捏着衣角道。
“去你的,这就是件普通的旧皮衣卖不起价钱。再说我就这么一件稍微能挡挡风,还打算穿到秋天,不然你想冷死我啊,没良心。”战冲把杨正轩给推开,然后拿上吉他,继续说,“走吧,去见一见咱们的新队友。”
杨正轩摸着下巴,明显还在打这件皮衣的主意。但战冲不想搭理他,因为这时候他满心都是欢喜,他们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贝斯手。这哥们叫童羽,在读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爱好音乐。战冲前两天又上酒吧门口蹲点去了,恰巧看这么个人也蹲着,俩人聊了聊,一拍即合,昨天试了下默契也不错,出来了一个月,这乐队可算是组起来了。
今天他们在租房附近的废旧工厂准备配合练习战冲刚写的新歌,然后靠这首歌去酒吧应聘。三个人的乐队看起来更正规,成功的几率也会更高一些。
童羽已经在目的地等着他们了,三人配合着练习了几次,看着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家。
这真是战冲出来这一个月最高兴的一天,回家之后看到梁修穿着围裙做饭的样子,顿时心情更是愉快。
第13章 Day4
“回来3 了啊。”梁修从厨房里出来,然后问道,“你们另外那个伙伴呢,怎么没有过来一起吃饭?”
杨正轩回答道:“他说今天宿舍要查寝,回去晚了要挨骂,就不过来了。”
梁修皱眉道:“还说见见新朋友呢。”
战冲又迫不及待地坐在餐桌前等发筷子,他看着桌上的食物,舔了舔嘴唇说:“很快就能见到,之前我们去应聘那个酒吧,应该没问题,老板似乎有意思……放心吧,等你休假的时候,来看我们表演,就见到了。”
“可是我做了好多菜。”
战冲扬起脸道:“没事儿,我都能吃完。”
梁修看着战冲笑笑,把筷子发给了他。
这样每天吃梁修做的饭,战冲非但没有感觉到腻,反而越吃越喜欢,每一顿都像是十来天没有吃饭一样狠,正在他大口吃着,梁修又转身去了厨房,端出来一盘食物,道:“别吃那么快,还有这个。”
战冲抬头一看,双眼放着光道:“啊,牛肉干!”
“嗯,我看你喜欢吃,就去市场上买了点牛肉做,自己做的可能没有卖的那么好吃,不过你好久没舍得买了,应该能解解馋。”
战冲抬眼看着梁修带着笑意的眉眼,心里突然开始涌动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像是有人用羽毛在轻轻地搔他的后颈,弄得他痒痒的,他抬手去摸,又什么都没有。
“快吃啊,愣着干什么?”梁修看着战冲。
“我操,修哥你这都会做?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牛肉干好难做的啊!”杨正轩激动地说。
梁修答道:“也不算难做,就是时间长,洗干净煮好之后要风干一段时间,这个比买的要便宜很多。”
“好好好,修哥你太棒了!”
说着杨正轩便要动筷子去夹牛肉干,但还没有触碰到,战冲便眼疾手快一下把盘子给抱了起来,端过来用两只手臂护着,瞪着眼睛道:“我的。”
杨正轩楞了下,转头看梁修道:“修哥你看他!”
梁修还没说话,战冲又闹:“本来就是我喜欢吃,他才做的,我的。你吃那个……那个糖醋排骨。”
梁修无奈地说:“你俩真是……合不来还在一块儿干嘛……不许吵架。那个,战冲……”
梁修刚刚开了头,想让战冲把手拿开大家一块吃,但一看战冲那好笑的样子,又说不出来了。他着急忙慌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护着盘子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只护食的大狗。
梁修看着他那双狗崽子似的的眼睛,便说不出责备的话来,转头去安抚杨正轩,道:“正轩,那个什么……算了,吃这个。”
梁修把一大盘鱼都推到杨正轩的面前,又说:“你不是喜欢吃鱼吗?”
“什么啊!”杨正轩老不高兴了,不甘心地说,“修哥你偏心,你就对他好,不对我好,你就喜欢他,就喜欢他!”
战冲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句话便有些得意,他看了眼梁修温柔的模样,心情便轻飘飘地,好像要飞起来了。
梁修还在安抚着杨正轩,但是并没有说让战冲让出来那盘牛肉干的话,战冲高兴极了,然后他抱起那碟牛肉干,跑沙发的角落里躲着。
“修哥!你看看他!”
杨正轩气急败坏,正要大骂梁修便夹了一大块排骨塞进他的嘴里,道:“你们就消停一天,让我安静安静行不行,各吃各的,不许闹了。”
俩人互相等了一眼,然后便各自埋头,不再搭理对方。
梁修有点好笑,揉了揉眉心想,战冲真有意思,有点像是他老家养的那只狗。黑色油光水滑的皮毛,眼睛威风凛凛,看起来倒是非常酷。但实际上特别黏人,每天都要蹭着你的脚讨食吃,给它根骨头,它便会叼着跑角落里慢慢啃。
就像现在的战冲,啃着牛肉干的样子。
梁修忍不住有些好奇,要是战冲知道自己在心里想他是只大狗,该是如何暴跳如雷的模样?
不过,那模样一定也像是只生气的狗狗。
此时战冲并不知道梁修在心里笑他,还特别高兴,看着那盘牛肉干就心情舒畅。
看上去就很好吃,没有买来的牛肉干那种香精味,倒是凸出了牛肉本来的香气,战冲吃了一根,然后就停不下来了,一口气吃完了一盘,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头。
吃完后,战冲有些失落地看了看空盘子,然后才起身回到了餐桌。
杨正轩非常不爽,梁修为了让他高兴,把菜都给堆他面前,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
战冲坐在一边偷偷地瞄着梁修,越看越觉得梁修简直是自带圣光,这个人也太好了,又好看,又能干。要是他是个女孩儿的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战冲就赶紧止住,低头不吭声扒饭,生怕自己再想下去,会想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饭很快吃完,杨正轩依旧懂事儿地去刷碗,战冲被打发去倒垃圾。
等了好久之后战冲才回来,梁修在盥洗室洗衣服,便没有回头应了一声“你回来了”,结果就见战冲骂骂咧咧地走近,一身的泥泞和乱糟糟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