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磐对秦正语说,“你这相处久了也挺热情的嘛,外冷内热,有没有人这么说过你?”
秦正语就冲他笑一下,“还成吧,就是不大乐意跟人打交道。”
“为什么呀?这人哪,还是得多交际,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嘛。”
秦正语只是笑,也没再接他话了。
开学两个月了他也没跟室友说过自己家里边的情况,其他三人倒都还稍提了一下,反正都是父母双全家庭和睦型的吧,秦正语此时就觉得自己没必要把家事给说出来,大家保持一定距离地相处着就非常好了。他也决计不敢现在就跟室友坦白自己的性取向,这事儿并不是不能说,只是相处时日还太短,贸然之下恐生嫌隙。
而他在前两个星期,还出去跟张胜浩见了一面。那日下雨,秦正语跟他在一家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广场碰面,他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濛濛细雨之中,张胜浩远远地站在广场中心的一座雕塑旁边,撑着把透明的伞,脸上带着点笑意。秦正语过去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把透明的伞也太娘炮了,换了吧。”
张胜浩抬头看了看透明伞上滑下来的雨滴,面带疑色,“会吗?我觉得还好啊,我是看它便宜才买的。”
秦正语叫他把伞收了,然后把他拉进了自己的伞底下。张胜浩比他高一点,于是就把他手里的伞夺过来,“还是我拿吧,你老打着我的头。”秦正语呵呵一笑,“放屁,哪里有。”
其实秦正语近来性欲不是特别地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和张胜浩见面,也许是因为内心实在空洞寂寥吧。张胜浩那天给他口了一发,他也回馈了对方同样的举措,然后两人就乖乖地躺在床上聊天了。张胜浩说:“为什么不做10?”
“我懒……”秦正语说,“没什么兴致。”
“那你躺着,我插你,怎么样?”
“才不要呢。”秦正语抓住他软软的性器,“我好久没做0了,估计能给疼死。”
“那就是说你以前做过0了?”
“啊,是啊……”
“感觉爽吗?”
“那你感觉爽吗?”秦正语转头,笑笑地看着他。
“还好吧,得看1的技术。”
“我技术怎么样?”
“烂透了。”
秦正语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做0的时候感觉爽吗?”
“一般……”
张胜浩安静了一会然后又问,“我现在还跟你见面,你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你?”
秦正语想了一下,“不会的,他不敢的。”
“他看起来很凶啊,我还以为你肯定是被他从小打到大的呢。”
“哪里,”秦正语都笑了,“他平时还是很温柔的,就是那天气急了,所以看起来才那么凶。”
“你还挺喜欢你哥的哈。”
“……嗯。”
“我也想有个哥,只可惜是独生子,哎。”
“张胜浩……”
“啊?”
“你觉得依咱俩这种炮友关系,该把私人的事情交待到什么程度才合适呢?”秦正语坐了起来,冷静地看着他。
“呃,我觉得吧,你乐意说就说,不乐意就算,反正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有的时候我也怀疑,你真的姓张,叫张胜浩吗?真的是个独生子吗?还有其他的很多事情,我都会怀疑。”
张胜浩又笑了,他笑起来,白色的牙齿在唇间发出微弱的光亮。“你怎么不怀疑我是不是个男的呢?”
秦正语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性器,揉捏起来,张胜浩啊地叫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这个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张胜浩被他捏得眼泪汪汪,“别、别捏了,好弟弟,你先松开……”
秦正语松开手,嘀咕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怕疼,我没有很用力啊。”
“妈的,我才怀疑你是不是男的呢,这地方就是这么敏感怕疼你不知道?”
秦正语笑了,“好吧,我跟你道个歉……再给你吹一下,赔个罪。”他趴下身去,用嘴给对方的性器吹气,张胜浩扶住了他的后脑勺,“还真吹啊,再吹它就又变大了。”秦正语咬了一下嘴唇,“变大了我再给你舔舔呗。”
“你这么喜欢吃男人的鸡巴?”张胜浩乐得直笑。
秦正语抬眼看了他一下,“也不是特别喜欢吧……”他说着,用嘴唇含住了对方的性器,缓缓地吞下去,然后又吐出来,“但也不讨厌就是了。”
张胜浩先前已经泄了一次,现在就有些疲软,任由秦正语怎么舔吸,那玩意儿也是有些蔫蔫的,秦正语也就松了口作罢。张胜浩支起上身靠在床边,颇有些不好意思,“……硬不起来了。”秦正语轻笑一声,又弹了一下他的那玩意儿,“没用的东西。”
张胜浩不服,压着他就闹将起来,两个大小伙子滚到了床下去,秦正语翻坐到了他的身上,仰着头看他,“就你这杆枪,射了一次就硬不起来,还想着肏我?你也太自信了。”
张胜浩一边伸手摸他的胸膛,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也不是一定要做1,爽了就行,谁让你技术太差,又不懂搞点前戏,整得我痛死了。”
秦正语这次倒是真被他损到了自尊,也就起身不再理他了。张胜浩看着他穿裤子,就连忙爬起身问:“喂,你要走了?”
“嗯。”
“好不容易有闲钱开个房,你也不多躺一会儿,赶着回寝室?”
秦正语站在原地想了想,终于又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张胜浩又爬了上去,两人躺在一起肩并肩聊了会儿闲话,秦正语觉得困,然后就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等醒来一看,日头早已西沉,竟是夜幕时分了,而张胜浩也不见了人影,连着随身的东西都不见了。他在这空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独自一人把房退了,然后走出了这小旅馆。没成想,走到半路,突然见着张胜浩手里提着东西回来了,他一愣,张胜浩就走到了跟前,看着他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以为你走了,所以把房退了,想回学校。”
“靠,你个傻逼,我是出去买东西回来吃,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问问。”
秦正语哭笑不得,也有点尴尬,他说:“我还以为你自己先走了,也没跟我打个招呼。”
“我要走了怎么会不跟你打招呼呢?”张胜浩提着东西带着他往旁边的小路上走去,“你这小孩自己孤僻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啊,我这点礼貌还是懂的吧……对了,待会儿我还得把房钱给你。”
“嗯,好。”
张胜浩跟他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然后把袋子里的食物都给倒腾出来,他把一碗滚烫的汤粉端给秦正语,嘴里念叨着:“啊,太惨了,只能坐在外边儿吃,待会又下起雨来就更惨了,和着雨水一起吃。”
秦正语又接过了他的一双筷子,然后说:“我刚才看你不见了,东西也都带走了,所以才以为你先走掉了的。”
张胜浩哦了一声,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就又说:“啊,我那把伞还没拿呢。”
秦正语说:“你要回去拿伞吗?我陪你吧。”
张胜浩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贵的东西,快吃吧,等下就凉了。”
刚经历过雨水冲刷的空气很干净,几盏路灯在一旁寂寂地站立,白光在顶上亮着,也在地面上的水潭里摇着。张胜浩和他坐在路边安静地吃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张胜浩说他明年就毕业了,学历又不光彩,也不知道去哪里谋生好,都怪自己高中时候光想着男人,没心思念书。秦正语说走一步是一步吧,天无绝人之路。张胜浩笑笑,说那也是,先不想了,就算到最后没了出路,他爸妈也不会不管他的。秦正语听他在那念叨着,脸上有种年少的不知轻重的哀愁,就觉得这人也许真的就是一个爹疼妈爱的环境下养出来的孩子,是那种就算心烦至极,也不会选择拿自己来出气的人。秦正语心想,这跟他自己可差得远了。
27.
秦正思是暮秋时节里出生的,比起秦正语出生时候的盛夏,他从娘胎里钻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境况就已经很冷清萧索了。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日,初时自己都不大记得,秦家奶奶还在他们家的时候,尚且能每年张罗一下,奶奶回乡下了以后,他就几乎没有再给自己搞过什么名堂了。
今年他二十三岁,全职工作的第二个年头,虽然忙碌疲累了些,但大概都还算得上顺利,因为能力出色加上踏实肯干,老板承诺他明年升职加薪的机会,他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在事业方面他算得上不错,但在感情方面他就颇有些绊手绊脚。
先前说到林彩这个女孩和他还在朦胧暧昧的阶段,磨了好几个月,终于等到了人家跟他开口,这女孩性子腼腆,也没跟他当面说,就在短讯里非常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秦正思本来想着就这么答应下来,但突然就这么想起了秦正语,他就有些心烦意乱。
如果他真的答应了林彩,绝对瞒不住秦正语,要是给秦正语知道了,他这个任性的弟弟一定是要闹得要死不活的,他先前还不信秦正语真的能对他有那种想法,但自那日起,他见识到了秦正语那种疯劲儿,也就毫不怀疑他能干出点什么悚人听闻的事情来。而且他那天还打了秦正语两个耳光,对于这件事情,他一直心有所愧,毕竟他从小到大,虽然动手教育秦正语是有的,打耳光却是绝对没有过的,这个举措大概真的完全把他的自尊扫落,还不知道他私底下是怎么怨恨自己的。秦正思想着,就觉得很烦躁,没想到哥哥谈个恋爱还要考虑自己弟弟的感受,真他妈的闻所未闻。
他也在这种情况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林彩真的有情投意合的感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差了那么点,毕竟如果要是真的非常喜欢对方,他也根本不会顾秦正语的想法,早就挑明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这女孩,所幸她虽然腼腆,但却也不是个玻璃心,明面上还是相处得跟平常并无二致。秦正思心里还是挺内疚的,他最讨厌优柔寡断的个性,但是确实又没法好好地处理这种事情,难不成要跟这女孩说他弟弟爱他,要是他跟她在一起了,怕他受不了干出点什么傻事来?还是要跟她说等他弟弟把这份感情消磨殆尽了,再跟她在一起?无论哪种听起来都非常荒唐可笑。另外他也是绝对不愿意把秦正语对他的这种想法给说出去的。他有时甚至在试图说服自己,秦正语对他不过是一种雏鸟情节的依恋,而不是成人对成人的爱意,前面的那种容易随着成长而消散,后面的那种则可能会伴随一生,他是非常恐惧后面那种情形的。
且说到了十一月末,天气冷了起来,他这几个月里,因为工作忙也没回家,就一直在市内住着,跟秦正语统共见了三四次而已,除了拿生活费,一直也没怎么跟他说过话。生日那天,他一早就接到了林彩的讯息,她说:生日快乐,别问我怎么知道你生日的。
秦正思觉得有些好笑,也懒得追究她怎么得来的个人信息,就回了一句谢谢。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林彩带了另外一个男同事过来跟他谈天,他们三人平日里就比较亲近,这偶然间就聊到了今天他生日的事,问他待会要不要出去搓一顿,秦正思想了想,说:“我打算回家跟弟弟过,你们要不也过来吧,反正总是两个人也吃不完。”
那个男同事倒是乐意,说:“好啊,那我就去你家蹭一顿饭吃,哈哈。”
林彩却问:“原来你有个弟弟?”
秦正思点点头,“对,小我五岁,我们父母早逝,兄弟俩相依为命长大的。”
林彩嗯了一声,然后就低下头去吃饭,过了一阵子才抬起头来说:“那你们两个这么多年来也很辛苦吧。”
秦正思笑笑,“是有点,不过幸好他也长大了,我不用那么操心。”心里却想,才怪,他长大了以后却比以前更加令人头疼。
单说秦正语这一头,刚刚好遇上了周末,又是他哥生日,早上起来就打了电话问他哥回不回家,秦正思说傍晚才回,他就说那我订点东西来吃。秦正思说了好,然后就把电话挂了。他这个时候已经回了家,本来想着等晚些时候在附近酒楼订个外卖就算了,但又觉得这太敷衍,于是就出门买菜去了。
秦正语从小是没怎么下过厨的,就等着人做好了端上桌,但他哥越发忙了,他也得给自己整点东西来吃,所以后来也跟秦正思学了两手。秦正思本人厨艺倒是精湛,传了他一点基本的也就够用了。上午时分他在超市里转了好几圈,完全迷失在瓜果堆里,索性见到什么就往篮子里丢,后来又去了附近的菜场,溅了满裤腿的脏水,买了条鱼和一些虾什么的,一气地带了回家来。
一回家他就开始在网上找各种菜谱,满脑子琢磨着做点什么好。他想,开学后的这几个月里,也许秦正思是真的工作忙,又也许是因为秦正思其实是想疏远他,反正他们见面的次数真的越来越少,他有时想到就觉得特难过,懊悔自己那天不该冲动说出那些话来,但又觉得这迟早得说,充其量不过是言辞露骨了些。他现在甚至猜想,秦正思应该是有些厌恶自己的,这个念头让他非常地抓狂,只能生生地甩开来,然后专心去研究那些菜谱。
仔细想来,从小到大都是秦正思给他做饭,他从来也没表示过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兄长的照顾,他现在是有点怕秦正思离他越来越远,所以就想向他示点好,如果有一天,他反过来照顾秦正思,或许秦正思就能接受他了也说不定。他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就往热好的锅里丢切成片的肉,没留神就把几滴油溅了出来,他啊地叫了一声,然后甩了甩手,也没怎么在意,专心致志地煎那几块肉了。
乱七八糟地搞了一下午,秦正语非常佩服自己的学习能力和探索精神,虽然是初次搞这么多花样,但基本上看起来都还能入眼,在这点上,他和秦正思不愧是兄弟。摆了一桌子以后,他先是开了瓶红酒,想了想,又开了瓶白的,拿了两个小玻璃杯,斟了一些在里头。做足了功夫以后他才给秦正思打电话,问他到了没有,秦正思在那头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挺高兴的,他说:“快到了,你别急。”
秦正语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过了十多分钟,终于听见门口有动静了。他过去开门,秦正思带着一身冰凉的秋气就闯了进来,他搓搓手,看了看秦正语,笑着说一句:“外边冷死了。”秦正语看着他把外套脱了,然后就看见外边又进来个女人,他一下子就懵了,有点呆呆地看向秦正思。
“你……”
他话还没说完,秦正思就知道他的心思了。他暗骂一声,然后呵呵干笑了一声,转头问林彩:“老吴怎么还没上来?”
林彩把纱巾取下来,放在柜子上,然后说:“你不是让他去买酒了吗?”
秦正思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看着秦正语说:“那他应该差不多快上来了吧。”
林彩嗯了一声,然后就看向秦正语。她朝这个男孩有点羞赧地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你好,我是你哥的同事……”
秦正思在一旁加以介绍,“你叫她林姐就可以了,她今天来咱家陪我过生日……”这话还没说完,林彩就看着这男孩扭头走到了客厅,把外套甩在了沙发上,然后又一声不吭地回了里间的屋子里。林彩有些困惑了,她抬头看秦正思:“……那个,他好像在生气?”
秦正思咬了咬牙,然后对她说:“你先在客厅坐一下吧,我看看他怎么回事。”
28.
秦正思一进门就把门给锁了,然后就看见他弟弟趴在床上,双臂叠起枕在脸的下方。秦正思心想,这兔崽子该不会真哭了吧,哪能这么脆弱?他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然后低下身去,“干嘛,你生什么气呢?”
秦正语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上次也是这样。”
“什么?”
“小晴姐……那个时候,你带小晴姐回家来,也是这样的。”秦正语说着就翻过身来,秦正思发现他没哭,就是脸色特别差,“秦正思,她是你女朋友吧,你们交往多久了?”
秦正思叹了口气,心里觉得很疲乏,“我跟她不是情侣关系,待会还有一个要好的同事上来,如果我跟她真是情侣,他怎么会来当电灯泡呢,你稍微用点脑子想想,不要没事就摆脸色给客人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