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一人一剑之力鏖战数不清的入魔修士。
最后,是全力出手后筋疲力尽地被那个人给揽在怀中护住……
啊!
大剑仙她……!
想到那幕宛如童话中的再会,浑浑噩噩地意识顿时醒觉。
青霜落急急忙忙地睁大了眼环视起四周,终于在锁定那抹黑白混杂的身影后放下了悬着的心。
半尺红尘雪,锁着沉醉千年的寂寥,冰台如心通透,映着淡淡的一抹墨色剑痕。
如雪的女人慵懒媚人地侧卧于无边雪境正中。
白皙到病态的指腹,轻柔地摩挲着那口如尘如翠的神锐长剑。
不是做梦!
这一次,真的没有消失!
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带着笑意的角度。
心跳如鹿撞的青霜落激动地双手压着胸口,仿佛有数不清的心意,道不尽的话语便要脱口而出。
然而。
一声清冷如歌的训斥,却抢先一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沧浪之意,乃是以空无纳百川,纵无驱有,达无穷之用。强行投入魂之剑,无便不再是无,更成剑招破绽,对高手,勿要再用。”
“然,不拘剑招之心可嘉,再做努力吧。”
青霜落闻言微微地一愣,然后又很快地明白她是在评价自己那招变式。
真是的。
难得那么好的气氛。
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只知谈剑,而且还把明明有些自信的招式给批评的一无是处。
就不知道给别人留点面子啊……
哀怨地白了寂雪一眼,青霜落哑然失笑地放松下来,一边走下冰床,一边开口说道:“这是面对劫后逃生的柔弱女子该说的?”
指尖的动作停顿。
一双宝石般的紫眸缓缓抬起,似是死湖浅水倒映着尘世绝艳。
寂雪眼底圈敛着烈日灼人的味道,目光沉沉地望向软软地坐到冰台上的青霜落。
“吾不知,你,何时也成了柔弱女子。”
“你这人呢……”坐在冰台边沿自然地向后倒落,枕在寂雪柔软的大腿上,青霜落静静地闭上眼模糊地低声呢喃道,“总是对人和对己都严格的太过了。”
“人家可一直都是很弱的,需要有人疼有人关心的那种啊。”
情入骨髓,心音剑音难分彼此。
仍旧是半阖着眼,寂雪纤眉蹙了蹙,倾耳听入的一霄雪落,苦苦缠绵的让人叹息。
无声的沉默。
在只剩黑与白的世界晕染开来。
寂静到让人鼻尖酸涩。
仅仅是一不小心错过了的手,难道就不能再给一次机会牢牢抓住吗?
不愿就这样放开的青霜落咬紧了牙关,鼓起最后的力量翻过身就将如雪的美人按倒,一头埋入那对高耸的丰盈间。
深深地吸了口只属于她的淡雅气息。
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瞬间便吞没了最后的力量。
“阿嚏!”
正在青霜落骑着寂雪又不能动手,没法下台手足无措之时,同时打起的喷嚏,好似就为她提供了足以盖过一切的好借口。
“你没事吧?是感冒了吗?”
“便是修真一途也该无凡俗病痛扰身吧?”寂雪眼尾勾起美妙的弧度,长睫毛蝶翅般忽闪着轻声说道,“许是,有谁在想些不好的事吧。”
***
“三十日?!!!”
“你说重铸这破石头壳子竟然要花三十日?!!!!”
紧跟着浑身冰碴子的虞非婧,来到她专属铸剑炉的南思弦,聊着聊着突然就惊声尖叫起来。
倒也不怪她一惊一乍。
因为这个坏消息实在是太过难以接受。
不过就是拿几块破石头给那把骨剑糊个壳子,让那尾自恋鱼蹲家里玩儿上个两三天泥巴还不成么?
没想到她开口就要三十天……!
那样的话————
“寂雪和霜落道尊岂不是要被封闭在魔考之阵里足足一个月吗……”
失算了。
一时没问清楚,简直亏大了。
低头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南思弦脸色黑黑地低声嘟囔着,口中全是些让人听不懂的词。
“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破石头壳子!”
“那是本楼主以珍藏的上等封灵石为基,靠着天下无双的独门铸术融合道家佛家两种封印阵符,以本源龙息锤炼出的旷世大作!”
满心不悦地转过身。
目光睨人的虞非婧左手熟练地叉腰,右手食指用力地一下下戳着南思弦脑门。
呕心沥血的作品遭到这种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贬低,这要是换做别的人早就被楼主大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
可惜,这臭丫头的后台那可不是一般的硬。
这会儿要是图一时痛快揍了她,未来没准就真的要去做红烧鱼或是清蒸鱼……
当然,有钱不能淫,暴力不能屈。
春秋楼主虞非婧绝对不是怕了那股黑恶势力,只是念在她也是为里面被封印的人着急体谅一下好了。
仰起头轻哼一声。
抖了抖身上的冰碴子。
面对似乎根本没打理她,自己忙着嘟囔的南思弦。
上古蛟龙挥袖一荡震起片片衣角飞扬,尽显隐士高人风范地说道:“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入魔的修士大多会陷入自己的幻境失去意识。再有那位剑者相伴,霜落道尊在里面就是呆上一年也不会出事的。”
“净她喵的瞎扯淡!”
话音未歇就听一声粗鄙难堪的呵斥落下。
风雅卓绝的虞非婧登时面色僵硬地抽了抽眼角。
难得老娘如此和蔼可亲的低声下气,这个死丫头竟然还得寸进尺了!
真是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这张该撕烂的嘴必须替她给好好处理处理。
眼底寒芒一闪,努力的酝酿了数息时间积攒气势,虞非婧刚要开口却听南思弦那边倒抢先连珠炮一样说了起来。
“孤女寡女共处小黑屋。”
“大家你我**碰在一起,就算是圣人也忍不住要走火了好吗?!”
“退一万步来讲。”
“那个死冰块虽然看起来是很守礼知分寸不会乱来,但霜落道尊那种货色绝对是只栓都栓不住的大灰狼。”
“一旦给她抓住机会,铁定会趁机下黑手的!”
“先是粗暴无情地用蛮力将寂雪压在身下口口来口口去,再玩到她身体有了反应,沾起那里的水凑到她眼前污言秽语。”
“紧接着就享受着她屈辱的表情,沿着滚烫如脂的外围挑逗到她口口出来。”
“但现在还是只对外围和豆豆动手迟迟不进去,等到她受?2 “之间省略几万字之后,怕是就算三十天没准都要被玩坏了!竟然觉得一年都不会出事,你难道是笨蛋吗?!!!”
重重地喘着粗气,南思弦绷着脸神色无比认真地紧盯着虞非婧的眼睛。
就好像在对她传输世界真理一样。
而看着这样的南思弦,叹了口气的虞非婧也不由得是低下头喏喏地说道:“是啊,我真是个大笨蛋……”
南思弦才刚满意地点了点头。
却见。
楼主大人骤然急退两步半,与她拉开距离后,用看臭虫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就动手掸起衣服。
“居然有一瞬觉得你是个正常人的我真的是个大笨蛋啊。”
先不说这丫头把别人想得如此阴暗的心理有多扭曲。
如此详细的描述再加上狂热到熏红的脸颊,后来说着说着甚至还有流口水的迹象。
那些根本就是她自己想去这么做吧!
“哎?你怎么骂人呢。”不开心地噘起了小嘴,南思弦着急地一跺脚追问道,“算了,总之你能不能快点啊,三十天真的太危险了!”
不,那根本就算不上骂人,只是普通地陈述事实好吗?
哪里的正常人会有你这样的么?
再度退了半步以防传染,虞非婧扶着额说:“别太小看炼器了好吗?就这三十天都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把封灵石这种会隔绝灵力的材料用上的大工程,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这世上也就是本楼主会有办法将之铸成封印法器。”
“本楼主可以保证它花上的每一秒钟都绝对是必须存在。”
“别瞧着三十天似乎很长,要知道光只是外表那不差于百代艳花纹样的精雕细琢都要花去十天……”
还未等虞非婧苦口婆心的说完,机智的南思弦便已飞速地发现了一个盲点。
“等等!”
一声惊雷般的大吼。
换上超越极限的死鱼眼之后,她盯人的魄力也是成倍的上升。
连虞非婧也莫名其妙地被那股气势压住,结结巴巴地问道:“干,干嘛……???”
干!
虽然很想这样回答一次,但念及正事要紧,南思弦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开始就不对了吧!不过是些无聊的花纹什么的,为什么就需要浪费掉十天啊!”
明智的提问。
可楼主大人却看不到问题的所在。
她歪着头,满是疑惑地楞楞道:“很正常的吧?费心创作再加上加工的时间,想要完成的话再怎么说十天也不能少的。”
“所以说为什么需要去刻花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准时路过。
净她喵的瞎扯淡!!!
对于孤女寡女共处小黑屋,思弦大人表示十分的担心!!!
PS:思弦话里的口口都代表什么大家意会就好~
☆、第87章 二十天后
第89章二十天后
神铸峰春秋楼,铸剑炉所在。
火光灼白,炎流怒张,上古蛟龙之息狂躁的高热沸腾不止。
指尖道道神妙无穷的符印连环荡出。
神铸峰三大掌事之一的春秋楼主,举手投足间尽是雅姿柔曼,纵行炼铁锻石之举亦不减风采。
哎,本楼主,怎么就能这么帅呢……!!!
透过悬挂在铸剑炉后方的巨大水晶镜,陶醉地欣赏着自己完美的模样。
难以置信地凭单手就能同时维持着龙息与符印的刻制。
虞非婧习惯性地就又找着她最好看的角度,右手最后两指蜷起,只余拇指、食指、无名指分叉开来可爱地摆在面前。
据说。
像这样偶尔发泄下属于少女(?)的爱美本能。
这是常年保持让人敬仰的高人姿态的她不得不做的减压措施。
不过,要是按最近南思弦从某尾不想暴露身份的小鱼处获得的说法则是————
“每次开炉都要因为自恋的瞎嘚瑟浪费时间,结果明明水平不差却总是比其他两位大师慢得多,真想给她按到床上好好教育教育!”
一方是堂堂春秋楼主,另一方则是她家小鱼徒弟。
南思弦捏着下巴深思熟虑了许久,最终还是遵从了常理的判断选择相信小鱼。
难道说摆剪刀手自拍除了浪费时间还会有别的意义吗?
根·本·就·没·有·!
“唔,别再玩了,快点抓紧时间吧。说好的不刻花纹只需要二十天,现在可是已经到最后一天了!”
面色有些憔悴,挂着黑眼圈的南思弦大声地打着哈切催促道。
满脑子都是溢满绿色的噩梦,别说老实修炼了就连普通的休息都做不到。
所以。
这二十天来。
她索性也就是干脆蹲在旁边给虞非婧打下手。
寸步不离,不分昼夜。
“切。”轻啐一口,虞非婧淡了南思弦一眼悠然地说道,“催命鬼太心急,本楼主可保证不了成品的效果。”
她都已经割肉般放弃了雕花刻纹,很对不起还在炉子里的宝贝儿了。
这个犯事的罪魁祸首竟然还在催催催!
简直烦死人了。
“我不是在催你。”
十分不满的鼓起了脸颊。
只是,阻止了她偷懒的行动就被称为催命鬼。
南思弦有些不服地开口为自己辩解起来:“只是现在事情紧急不容耽搁嘛!”
“哈。”
紧盯着炉子没有回头,虞非婧冷冷地讥笑着反问道:“你这还不叫催?那到底要怎样才叫催?”
“到底还有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好啊?!怎么这么慢啊!堂堂神铸峰的春秋楼主,你到底能不能给力点了?”
……
超快的语速,吐出一连串应接不暇。
摊了摊手。
南思弦以一对死鱼眼淡淡瞪着那一条活生生的鱼,口中死气沉沉的语调毫无抑扬顿挫可言。
“非要叫别人催命鬼的话,最起码也要等做到这个程度吧?”
气息顿时一滞。
指尖的符咒刻印也随之险些画歪。
噎死个人,真是低估了这个死丫头的脸皮厚度……
急急地稳住手上动作,虞非婧弓起的眉弯一跳一跳地沉声说道:“不好,把右侧柜子第三层放着的玉壶拿给我。”
“工序出差错了吗……?”
关系到寂雪的问题,南思弦顿时六神无主地慌了神。
急哄哄的翻开铸剑炉右侧放置的柜子。
手忙脚乱地把那里唯一的玉壶抄起来蹦跳两步走到面色凝重的虞非婧身边。
她像是条受惊的咸鱼般无比紧张地小声问道:“怎么样,还有……能挽救的余地吗?”
却见。
虞非婧随手一勾就接过玉壶,运功化去了塞子后,舒服地痛饮了一口。
“嗯……好甜。”
怒。
接过再次丢回来的玉壶,南思弦怎能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眉头紧皱地噘着嘴。
她谴责地望着虞非婧喊道:“你玩我!”
“哪有。”努力地憋着没笑出来,得意的楼主大人将装傻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老人家被逼着干活,会口渴也很正常吧?”
“你……!!!”
装傻技能同样不弱的南思弦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是装的。
额上青筋暴起,眼看她就要操持起千锤百炼到精湛的骂人技巧出口成脏————
抢先领悟到这一点的虞非婧指尖画圆一勾,已是将正好准备完工的最后一道工序点韵开来。
刹那间。
万千天光骤然汇向包裹着百代艳花的封灵石液体。
金色的符文叠做十三层。
于透着蛟龙之力的七彩虹光爆发间,狠狠地砸入了流转有如漩涡的封灵石。
同时,灼烫大气的上古龙息亦轰然绽开一片赤色的世界,释放出一股对于寻常修真者来说都堪称火毒的炎热气息。
就是现在!
抓准封灵石欲要断灵的时机。
虞非婧神念一动急催独家炼器秘法,掌一扬,无尽虹光凝成蛛丝般地细线窜入液态的封灵石中。
不过眨眼的片刻。
重新恢复固化的封灵石就化作了刻印着十三重阵法的封印之鞘。
完成了!
“这,这是……???”
察觉到空中散逸的魔息尽消于无,南思弦激动地双手揽住脸色有些发白的虞非婧,用力地摇晃着她问道。
“住手,头好晕,别再摇了!”
元功运转,用带着七彩光华的柔劲迫开南思弦。
虞非婧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嗯,封印之鞘已成,想必魔考之阵与范围封印术法都已被封灵石隔离了吧?”
太好了。
这二十天来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
浑身软绵绵的南思弦双手抚着胸口长长地出了口大气。
“想什么呢?”看着她的样子,虞非婧不禁无奈地开口提醒她,“还不快去接你家的那只冰山怪物?”
一语点醒梦中人。
阵法已解,她还哪里有时间在这里发呆浪费掉呢?
红衣的少女双眼锃亮地突然抬起头,雪嫩的肌肤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潮红,留下一句“多谢”就急吼吼地化作一道红色闪电冲了出去。
冒冒失失的小孩子啊……
优雅地垂眸凝视着南思弦从视野里彻底消失。
虞非婧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然后将被她搞乱的衣服规整好,以无比锐利的眼神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缓缓开口。
“那么,给本楼主说来听听吧。”
“那两个家伙关于这次魔考事件,关于”她“的说法。”
“以及我神铸峰的后续动向,究竟,是助其一臂,还是……杀!”
***
竭尽全力的奔跑。
相隔不见足足有二十日之久。
躁动的心绪,便是已那般胡言乱语来遮掩,也早就无法让她在控制自己忍下去。
想见她。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的样子,只要用力呼吸就能闻到她的味道。
这种难以置信的可笑**是从何时开始在心头蔓延的呢?
是从南家遭遇大劫那一抹墨色的倾雪傲然护在自己身前之时,是遥遥的通天梯上那冰冷如霜的唇咬住自己的温软那会儿?
总之,都是十分久远的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