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长啸之类的一时听不到的话,那攻击就肯定不能无视掉了吧?
至于会不会伤人的问题,他就根本没考虑。
真正能够帮助到南家的人,必不会被他这种练气菜鸟所伤。就算是偷袭,会被他打伤的人,那就只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废物罢了。
弱者,无需理会。
落英剑光锋锐无比,顷刻间便斩断数颗枫红。眼见它还将继续破坏这大自然美景的时候,却只听得一声灌耳冷哼声响彻幽谷,震得南峰明心神一颤。
赤色的剑气,似秋枫归尘又似黄昏霞落,挟夕阳落日华美易逝之意,凛然吞没南峰明的修真术法。
之后更是凭空分化数点锐芒,频频在他全身每处要害,留下一道点到而止的红痕,唯有那握剑之手的虎口处,如受巨力压迫般迸溅鲜血,逼得落英剑脱手飞出。
一剑惊神。南峰明咬紧了牙关,脸色煞白,拼尽全力才让自己没有骇人惨嚎起来,但心底那一片散不去的恐惧却愈加明显。
原本听说此处有位与长小姐结交的友人隐居,他还以为最多也就是比长小姐强上一些的筑基后期,最多是一脚踏入金丹。
可她这随手一剑的威力,起码也比得上老祖宗全力出手,不,恐怕连元婴期的破坏力都有了!
————这样厉害的修士居然会与那个废物长小姐以友论交,怎么可能?!
莫不是……双修之交吧?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炼体期的长小姐能一跃筑基,却又不善各种基本法诀了。
心中闪过纷乱混杂? 闹种植唤庖苫螅戏迕髅偷叵肫鸫诵心康模辖舳硕ㄉ裆ǹ瘴蘖牡腻谙搿?br /> “晚辈南家南峰明,受族长之命欲拜见寂前辈,还望前辈出门一叙!”双手作揖一拜,南峰明复又大声喊了起来。
既已出手,寂雪她自是动了见客之意。当即便见一道剑光如雪如玉透雾而出,为意外的来客斩出直通竹家小居的过路。
疾奔数息之后,南峰明终于得偿所愿来到了竹家小居。
他目光扫向院内,却未想与之前猜测不同。这里没有他想象中的高深修真者,唯有一名神色清冷的白发女子,身着黑白混杂的绒衣,负手凝视身前诡异墨剑而立。
“你……便是寂前辈?!”南峰明有些不敢置信地愕然开口问道。
要知道这世间修士能以女子之身得道的本就很少,更何况是走上剑修这条又苦又难的道路,可以说除了那洗剑阁主以外再无二人。再加上寂雪此刻身上毫无一丝修真的气息,也难怪他不信。
“听风谷,并无他人。”寂雪微皱眉头,心中不悦升起,冷声说道。
这寂雪两字全是当时随性而选,世上能知此名者——唯她。
“这……好吧。”南峰明虽仍不太能接受,但心想使命要紧,还是转回正题,单膝跪地低首抱拳,“南家将逢大劫,还请前辈仗义出手相助,之后南家必有重谢。”
“南家如何,于吾何干?”寂雪一挥袖荡出无形剑气将他托起,口中却是漠然拒绝之词,“若无他事可说,便就此离去吧。”
这人本就因为在红枫林肆意胡来,让她不太待见,若不是寂前辈三字让她有些期待,许是连见都不会见他,更别说要她出谷助拳了。
“等等,前辈!事关数千人命,还望前辈三思啊!”南峰明急切地想要迈入小院,拉住似要回屋的寂雪,但越线的一瞬,死亡气息便无声无息地盘桓于心间,让他动弹不得。
葱白的玉指遥遥一伸,仅仅一个错眼的短暂失神空隙,漆黑如墨的凛冽剑气,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点在他脖颈之间。
“吾,乏了。你是求死,或是离去。”
她冰冷的语气是任谁都能够听出的绝无动摇,本来就是毫无关联的家族,会有这种结果倒也属正常。只是一切都被那个废物小姐料中,真真是让人生气。
挫败之感油然而生,南峰明却不得不按着那个家伙的吩咐开口了。
“等,等等,不知寂前辈可还记得那集美丽性感可爱于一身的美少女,南思弦?”
毫无廉耻的自夸。就这还是他实在是无法丢这个人,把那一串修辞全部念出来,省去数十字的精简版呢。
指尖墨色一顿,寂雪面上的冰霜稍减了几分,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声回答:“记得。”
记得?何止是记得。
那数十日的一点一滴,竟在这分别的数月间都没有任何一丝褪去的征兆。既让她牵挂在心无法全神于剑,也让她在追忆之中又悟得几重剑意,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那么,请收下这颗留音石。晚辈告退。”最后一步完成,南峰明没等寂雪回话,就取出怀中留音石置于小院门外,双手作揖后就离开了。
之后他也不打算再回南家战局。来袭的外敌不止一个元婴强者,就算寂雪应邀而出也不一定就能稳赢。
尽下这最后一份心,南峰明自认已足够了。
而重归于寂静的竹家小居,却被这一枚小小的传音之石,如异物入水挑起心湖涟漪一片。
久伫石前的人,迎着红枫散落,停不下缅怀的纷绪。
小小暖石,是屠心之毒,亦或是静心的灵药?不,不论哪样都不对。
这是……她的劫。
寂雪心中十分地明白,自己不该听,不该念想,不该放纵。
但终究,还是随着那一声无奈地哀叹,雪色的剑者玉指轻捻间,拾起了那点不该有的暖意。
“救我。”
留音石中的话语只有这两个字。既没有让人不懂的长串辞藻,也没有红衣少女那惹人厌烦的刁钻古怪。
语调是不含颤抖的平静,就像是确信她一定会来,确信只要有她在,便无所畏惧。
自我,而又自大。但……很有效。
霎时间,美目含忧。
寂雪再也按不下心中顾虑,忍不住饱提内元,纤细的指尖一勾一挑,就见鸣吟不止的墨剑飞射而出,然后她整个人亦化作一道夺目的流光————直扑南家!
南家大宅。
原本祥和的修真世家此时却沦为破败的战场。天地灵气在各式各样的术法剑诀折磨中,嘶吼着金木水风土等等不同性质的咆哮。
而在那疯狂杀戮的人群之中,有着最为显眼的三个人存在。
一者沉稳如山,面色苍老却双目有神。一者激情如火,年轻的少年人外表下藏着暴虐的执狂。一者缥缈如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文雅书生的气质。
天下几乎无人不晓,这正是登仙临道,那著名正道修仙大派的三位堂主,龙老,烈清,柳如风。
————三人全部都是元婴期。
那么他们正在围杀的对象肯定是可怕的魔头吧?否则怎么会需要三个元婴期的强者一齐出手呢?
然而把视线放到对面的话,却会让人讶异地发现,面对他们无情逼杀的,只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女修士。
————不过堪堪筑基。
灵力的玄光映照下,无力趴伏在船琴上的那女子肌肤惨白到吓人。她的唇角还在不断地淌着污血,有些不合时宜的红色衣衫,也被凛冽道光撕扯的破破烂烂,几乎无法掩饰住身体。
而在那看不清是鲜血还是本色的红衣之下,满身赤色绽放的朵朵红梅已经多到数不过来。
虽然承接下金丹老祖的功力,强行催动起伏羲净世曲,以小小的筑基期便硬抗三位元婴期修真者许久,南思弦真的做的已经够好了。
但,杀戮无情,对方不会因为她这鲁莽的逞强,而饶过下了他们面子的这只小虾米。
更何况,本来只是取这南家秘藏,却意外得见灵宝伏羲琴,贪心的老家伙们自然不可能放过她。
反正都是要杀人夺宝,多一个奖励难道不是更好吗?
所以,当寂雪赶到的时候,眼中所见便是遍体鳞伤的南思弦,接近赤身的被灵风凝聚的仙索,高高悬在船琴之上,迎接万千流火的惨象。
理智无法在限制冲动,紫色的眼眸被赤红的倒影占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困锁的心,为难抑怒火而复苏。嗜血的剑,为重现天日而欢鸣。
只是刹那过隙。寂雪意一凝,便是剑起越神之境,断仙索,灭流火,毁尽灵道奥妙。
漫天雪花飞舞中,但见那清冷的人影傲然踏入战场。倾世点墨蕴化之间,迫天地收声,唯存剑音哀转,唱千古悲凉。
登仙临道三位堂主愕然望向来人,未及质问,触眼却是无尽杀机。
睹佳人蒙难,满腔愤怨无处消,唯有,杀!
寂雪手中墨剑虚虚一点,清冷而致命的挑衅如惊雷落地,强势震在所有人心间。
“吾今日,以血祭天,以剑渡魂。想死的……齐上!”
☆、第9章 剑者神话
第9章剑者神话
残破的南家大宅,元婴无匹,威势震苍穹,却输一道剑意。
倾雪铺莹路,点墨引凶途。沉寂已久的墨剑,今朝为友哀吟,为情动杀,一试修真仙威。
“哼,夸口!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敢挡登仙临道行事,死路一条!”龙老首先从最初的愕然中反应过来,手抚长须,面带鄙夷地喝道。
眼前这女子虽剑意惊人,却毫无灵气,薄弱的身躯更无曾经修真过的痕迹,不过一介凡人,有何可惧!
同时,烈清、柳如风两人也分毫不差的反应过来。
他们想起之前自己竟一时被这古怪的女子吓住的糗事,愤然放出元婴期修士的威压,震向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白发女子。
可孰料,这沉重如山的碾压,竟被一捧飘忽的碎雪轻拒身周,远远的挣扎着却寸步不得前行。
“寂雪你小心点啊!”
倒是她身后那伏在船琴上的南思弦,刚刚与他们交过手,骇于元婴老祖修为,担心地大喊出声。
“……放心吧。”
寂雪闻声却依然全似不将那三位元婴修士放在眼中,只是回过头来,用那熟悉又让人沉醉的语调对着南思弦说。
“吾既来了,便再无人可伤你。”
阔别数月再见,她依然是如此清冷疏世,宛如不在凡尘的仙,惹人沉醉。
这次的劫难连系统也没能给出南思弦任务,想来应是她必经之劫吧?
或许会死,或许会终生沦为炉鼎,南思弦托族长派人去寻寂雪,也不过是抱持着对自己的一点安慰罢了。
依着那人的性子,怕是派去的弟子连竹家小居都到不了,更何况是能见到她呢?自己猜测的那点小心思,也根本就用不上吧?
可没想到,身临死劫当前,这疏冷的人,这孤寂的剑,竟是划破一切苦难,现身于此动言开杀。
离去时,强忍住没有流出的泪,再也不能自抑。
南思弦登时眼角绽红,两条晶莹清澈蓦然沿着脸颊滑落。
“你为什么会来!”红衣少女不争气地带着哭腔,对寂雪大声喊了出来。
回荡在火焰中的话语,是埋怨,亦是伸延入心的甜蜜。
为什么会来?明明那时都不曾对她有一丝留恋,明明那时冰冷到让人寒心,现在却又擅自冒出来。
————太狡猾了。
寂雪微微侧开头,没能直视南思弦那情感太过浓烈的眼眸,只是沉稳地回道:“你说,救你。”
照亮那黑暗的答案,是理所应当,亦是由心而生的坦然。
是啊。她会来此别无他由,唯因救我两字。她真心求救,她便破戒而来,简单至极。
————太任性了。
清冷的美人玉手执剑牢牢守在身前,那飞扬的雪色发丝此时显得分外撩人。
深深将她那古井无波的语调印入心中,南思弦眼中含光,双手捂在胸口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许是雪色逼人弯,又许是被绮景迷了心。
总之,她是沦陷了。
这一瞬的自己已经无药可救,沦陷在那一片雪色青墨深处,再不能自拔。
“大胆!你这无耻妖女!在元婴老祖身前还敢分神,再不闪开,可莫怪我们辣手无情!”
数百年清修而至元婴,烈清火焰般的性子却分毫未改,强者威严又岂容眼前这女子如此轻视?
怒上心头,实在忍无可忍。
他只得开口大喊,毁了这难得的旖旎意境,将南思弦从那摇摆不定的悬崖上震醒。
“吾说了。”
寂雪手中墨剑一震掀起雪花迸飞,眉眼间杀意以凝,冷声傲然。
“想死,齐上便是!”
结果她这一言,便彻底的点燃了三位元婴修士心头之火。
纵观整个南明界,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走到哪里不是受人推崇,受人膜拜仰望。
现在这个连修真者都不是的古怪女人,竟然丝毫不将他们看在哪里,与那群普通弟子一视同仁,简直连佛也会气的七窍生烟。
原本还维持着高人风范不杀无辜之人的堂主们怒然放弃了劝说,各自运转秘法,周身天地灵气鼓动,上手就是至极杀招!
龙老长袖挥撒出一片山石碎屑,然后双手画圆,指捏山岚之劲法诀。
精深修为催动之下,那点点碎屑于半空中显出真貌,勾动联合之间居然形成了一派玄奥阵图,催动上品法宝之气澎湃于天。
元婴神威,挟阵图法相轰杀袭来,其势难撄,宛如泰山压顶之重。
“无知小儿,狂言乱语,业山擎图之下,去地狱后悔吧!”
再观烈清,亦是分毫不让。他脚踏北斗之位,拳舞集星之异火。
青袍随风鼓荡间,心口一点冷炎猛地燃至拳上,眼中神光乍现,数百年修为涌上极端,挟雷火之势摧灭天地,力吞荒宇。再一拳,流火雷闪直奔寂雪面门。
“挑衅强者尊严,你这是自取灭亡!雷动灼炎,去!”
而那柳如风想法似与他两人有所不同。他细长的眼阴冷地一挑,脚步飞快移动,踏出野风转疾,令修士身形化雾,飞驰间遁隐无踪。
下一刻,乍见一片清风黑影,逆光而现!
沉暗的眼神,带出无声无息的杀刀,冷风直指寂雪背腰几处致命要害。
三大元婴强者极招相会,霎时,天威震野,湃然灵气潮涌,其势赫荡乾坤玄黄。
可就在这本该受人仰望膜拜的时候————
忽见,风云涌动,雪墨遮天,一点寒芒引来无尽剑意凛然破空。
“剑,沧浪。”
一声轻吟,天地失色。雪散招出,剑痕启意,整个空间仿佛遁入至美幻境,万色退却,只余下晶莹映心的苍白冰域。
随即,冰碎尘飞,浩然剑意延绵不止,连绝如怒浪击崖。冷冽的剑影,迎那元婴无匹之力,点一盏不破冰华,超尘绝俗!
心神通明如镜,毫无动摇,寂雪手中剑锋一转,漫天残雪,韵至道剑意盎然。
重于泰山的阵图,喷雷引火的刚拳,阴冷如暗的影刀,不过轻触之间,就尽皆化作点点碎冰,环绕于寂雪剑锋之上,平白更添剑式数倍之威!
危难之际再来不及变招,龙老三人愕然中也只得咬紧牙关,以修真者刚健之体魄,硬抗寂雪纯粹之剑魂。
然,肉身搏剑意实属无知笑话。轰天鸣音下,龙老三人顿时朱红迸现,胜负立判。
强者间顶峰相会,沉默的人纵凛然剑意,强势大破修真者极招合鸣。
终是……元婴期修士,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烈清浑身上下满布血痕,发髻也被斩落,散一头长发如疯如狂,不可置信地大喊道。
这直白如火的修真者喊出的是当场三人同有的震惊。
要知道在这南明界,元婴修士虽说并不少见,但也无疑是强大、超然的代名词。
除了那些修炼以成千上万年来计算的老家伙以外,能够碾压这个级别的存在寥寥无几。可现在合他们三人之力,竟然连眼前这白发女子随手一剑都拦不住,简直骇人听闻。
“此招点到为止。”
玉手一挥,漫天冰雪尽散,寂雪并起双指擦过墨剑嗜血的锋痕,眼未抬,语出清冷傲然。
“下一剑……引路黄泉!”
丝毫未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兴致全无、不想纠缠下去的剑者意中带杀,言透威慑。
龙老三人按说当知不敌乖乖退去,但若此时道心动摇,日后仙路不就更缥缈无缘了,而且登仙临道威名怎容他人轻辱?
“烈师弟!柳师弟!”龙老正面感受到寂雪那恐怖杀机,心下骇然急急呼唤起来,“此妖女诡异万分,不可轻心。快随我一同祭起师尊赤磷剑阵,斩妖除魔!”
烈柳两人闻言,倒也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各自捏起本命法印,汇聚三人灵力于龙老一身,旨在祭出青冥道尊给他们留下悟道的这一角赤磷剑阵。
龙老浩力加身手捏道印,凝神催动师尊留招,只为求得渺渺一线胜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