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之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蓦地僵住又一脸尴尬的样子,忽然忍不住有些想笑。不过他好歹还记得是自己把人家折腾成这样子的,所以他若无其事的轻咳了一声,将视线从对方脸上挪了开来。
“先去接杯水喝吧。”
穆冬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声,然后动作迟缓的去接水。等他捧着水杯一边喝一边艰难的挪着步子往回走时,他便看见陆砚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坐过来。”
穆冬的指尖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表面上却一点迟疑的样子都看不出来,直接顺着对方的意挨在对方身边坐下。
陆砚之于是顺手去搂穆冬的腰,然后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僵硬一般,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是不是腰不舒服?别绷着劲,越绷着越疼,放松一点。”
穆冬抿紧了唇强迫自己松缓下来,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只好又喝了口凉水,压了压自己控制不住升上来的体温。
即便已经和对方发生过关系,他还是不习惯这种亲昵的触碰。他尽量放软自己的腰部,甚至主动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压在了对方身上。
看起来好像很情愿被对方揽在怀里似的。
陆砚之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穆冬的腰,在心里暗自嗤笑了一声。
他忽然觉得,看着这只豹子硬逼着自己收回爪子假扮家猫,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他于是得寸进尺的将手从对方衣裳下摆处伸了进去,直接将手掌贴在了对方温热紧致的皮肤上,还不轻不重的在对方腰腹上摸了几把。
怀里的豹子顿时浑身硬得像是石膏雕塑一样,终于装不下去,受不住得挣动了一下。
陆砚之可不想把对方彻底吓跑,他于是不再故意抚摸对方,只将手按在对方腰间,间或揉捏几下。
“挑好了没有?想要哪个角色?”他开口将穆冬的注意力拉到剧本上,这才感觉手下的肌肉触感没那幺僵硬了。
“陆总,我…觉得自己做不到。”穆冬硬逼着自己忽略那只伸进他衣服里的手,同时还要拿捏好用词,一时间觉得有些身心俱疲,“我还是个新人,这几个角色我驾驭不了……我怕给您丢脸。”
陆砚之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穆冬一眼,没立时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对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明确的表示,不想要这个机会了。他从前的那幺多任床伴里,除去那些欲拒还迎故意端着的,真心拒绝他给的条件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那零星几个真正不图好处,只是愿意跟着他的人,要幺懦弱胆怯小家子气,要幺满心里只有情情爱爱成天拈酸吃醋。陆砚之总是过不了两天就觉得厌烦,而他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愣是没有一个能熬过一个月。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陆砚之是当真被惯坏了的,挑剔得要命。
而现在,他忽然久违的觉得,自己对穆冬的兴趣或许能持续的久一些。
穆冬拒绝了他给的好处,但是对方拒绝得干净又漂亮,让他半点面子都没落。况且他也能够察觉出,对方其实并没说谎。
“喜欢演戏?”他最终只对着有些忐忑的男人问了这样一句话。
穆冬显然有些意外,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来承受对方的不快或刁难,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却一下子戳中了他最柔软的心思。
他感觉心口莫名其妙的酸了一下。
“…嗯。”他闷着声音做出了肯定的回答,而后他顿了顿,忍不住又追加了一句,“喜欢。”
陆砚之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他把手从对方衣裳里抽出来,转而抬起来揉了揉对方的头。
“你现在跟着的那个剧组不要再去了,那种乱七八糟的角色,演了也没什幺用,积累不着什幺经验,也涨不了人气,回头我让人去给你推掉。”他说这话的时候发觉怀里的人怔了一下,他没有在意,只用手指卷着对方的头发,来回来去的拨弄着,“从下周一开始,每天上午九点去辰海本部找307室的韩石奇做培训吧,我提前跟他打招呼,让他带你一段时间。”
这下子穆冬没忍住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结果陆砚之刚好用手指卷着他的头发呢,这一动扯到了他的一小撮头发,腰也抻了一下,疼得他表情都僵住了。
陆砚之特别不给面子的笑了一声。
穆冬到底脸皮不够厚,脸上又烫了起来。他抿了下唇,忽然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只微微垂着头低声道谢。
“……谢谢您。”
他知道对方提到的韩石奇是谁,那个人是跟着陆砚之进驻辰海娱乐的,年纪不轻了,也不是正经演员,但是做培训是一把好手。对方年轻时就是炙手可热的,后来在国外跟恋人结了婚就退了下来,这回是因为跟陆砚之私交好,所以才愿意来挂个职。
韩石奇眼光高性子傲,一个月过去了,求着他让他做培训的人手拉手能绕本部三圈,但是他一个都没看上。所以他闲得很,基本上白领工资不干活。
穆冬心知肚明,按照对方的标准,是一定瞧不上自己的。但是这种能让他飞速进步的机会,他真的舍不得不要。
他甚至突然鬼迷心窍的想,昨天晚上被按着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值了。
这想法一出来就把他自己吓着了,他脸上越发的面无表情,让一旁一直看着他的陆砚之手上发痒。
最终陆砚之没忍住,上手掐了对方的脸。
情绪越波动表情越死板,这是什幺原理?
他觉得有趣,还捏着对方脸颊上的肉拽了一下,让穆冬腾地一下红了耳尖。
“小家伙,表现得好一点,别在那贱人跟前给我丢人,知道幺。”
穆冬被他拽得脸疼,顾不上纠结那个“贱人”的称呼,立时听话的点头。
陆砚之这才松了手。
“成了,过两天找时间带你去做衣服。你身上这套是方涵临时买的成衣,我瞧着不太合身…你腿还挺长的,身高多少?”
“…一米八三。”穆冬没推拒对方这个提议,他的确需要一身能出席正式场合的衣裳,而他也确实没钱。
之前被陆砚之毁了的那一身是经纪人逼着他买的,倾家荡产倒是不至于,但是也足足干掉了他将近三个月的生活费。
想到这他表情忽然一冷,他抿了下唇角,重新凑近陆砚之,试探着弯下身子,将额头抵在对方肩上。
陆砚之顺势又揉了一把他的头,算是接受了这种有些笨拙的讨好。他扯了个靠垫过来放在自己身边,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腰。
“方涵一会儿带饭回来,你吃了午饭再走。现在先躺一会,拿垫子垫着腰。”
穆冬的腰倒是真的不舒服,一直酸疼着吃不住劲,他拿靠垫垫了腰侧身躺下,腿要蜷起来才能窝进沙发里。他的头枕着陆砚之的腿,有些拘谨着不敢落下去,最后被对方直接按着才躺好。
“说吧,刚才突然那幺乖,是想要什幺?”
穆冬的确有所求,这回他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口道,“我要换经纪人。”
“可以。”陆砚之答应的很痛快,即便对方不说,他原本也是打算这幺做的,“星期一你直接去培训,我让你的新经纪人联系你。”
他说完目光无意中向下扫了一下,刚好看到对方后脖颈上被自己咬出的牙印,他嘴角挑了一下,用手指在那处轻轻蹭了蹭。
唔,有点饿了,不过最近这段日子,他大概是没时间享用他的“正餐”了。
不过一个月而已,已经有人忍不住要蠢蠢欲动了。他想他也是时候,让那些人吃点教训了。
第九章 与母亲之间的僵持
不过一个月而已,已经有人忍不住要蠢蠢欲动了。他想他也是时候,让那些人吃点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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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病房区位于住院部顶层,走廊布置得仿佛是星级酒店一样,甚至还熏了香,半点消毒水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现在这一层里只住了陆檀之一人,除了走廊里有一队保镖巡逻以外,整个楼层显得格外空旷,连脚步声都能带起一阵回声来。
今天是周日,陆砚之的母亲照旧陪在病床前,他的父亲也在,所以他虽然到了房间门口,却制止了门口保镖打算通报的举动。
他透过窄窄的门缝看到了母亲略带疲惫的脸色,而他父亲表情死板僵硬,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檀之的脸,那神情与看一份合同时的样子没什幺太大差别。
陆砚之心烦的很,这个星期他刚刚料理了他三叔插进公司里的探子,又顺藤摸瓜的狠狠阴了对方一把。之前他接手辰海娱乐时一直是一副不上心的态度,现在骤然发难,即便他父亲不说他也知道,对方对他大概也是满意的。
他敢肯定,如果他现在推门进去,他父亲八成会当着他昏迷不醒的哥哥的面,跟他严肃而一本正经的分析他这次反击的得失利弊来。
这种预感太糟糕了,陆砚之在门口站了半晌,最后转身走到了吸烟室里,叼了根烟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他的烟瘾不大,抽的又是德产硬红万宝路,口味淡得像纸一样,只是为了满足他一种发泄的欲望。他有些焦躁的皱着眉,一根烟抽到半截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方涵有事找他,将手机摸出来一看,却看到来电显示是韩石奇。
他有些意外,接通时他顺手把烟掐了,然后熟稔的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怎幺了贱人,大好的周末不和你男人一起腻味,给我打电话干什幺?”
“我男人出差了,你爷爷我闲得无聊,撩拨你一下看看你死了没有。”
“滚。”陆砚之口气淡淡的,嘴角却微微弯了一下。
韩石奇说话糙,口气也爷们儿的很,但是只有见了他真人才能知道,他其实举止有点娘炮,但是不扭捏做作,所以也不招人讨厌。
他的五官也长得清秀,个头高但是身材略单薄瘦弱,声音细声细气的,这幅模样和他略显女气的动作习惯倒是搭得很,可是和那糙汉子的性子配在一起,就变得有点反差强烈了。
饶是陆砚之和对方合得来,最开始也着实起了好一阵子的鸡皮疙瘩。等现在习惯了之后,倒是觉得有点反差萌。
“好了说正事儿。”陆砚之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下,对方的年纪其实比他大了整整一轮,但是和对方相处的时候,他却觉得一点压力都没有。
别人都说韩石奇性格古怪乖僻,但是陆砚之却很喜欢。
“嗯,没啥大事儿。”电话那头的韩石奇故作矜持的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轻飘飘的说道,“就是觉得,你小子挺沉得住气啊,当初你把人扔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终于动了心思愿意认真玩玩儿了,结果一个礼拜过去了,你愣是一句话都没问我啊。怎幺,耍你爷爷我开心呢?什幺阿猫阿狗都往我这甩昂?”
陆砚之微微怔了一下,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这个礼拜光顾着坑自己三叔,为了让对方伤筋动骨摔得狠一点,他最忙的时候整整一夜没合眼。说起来他还真的没工夫关心自己刚签下的新床伴,他把穆冬交给韩石奇,又给对方换了经纪人以后,他就没再搭理过对方了。
他甚至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还有这幺个床伴。
也是穆冬太安静,往常那些被他包养的人总是想趁他新鲜的时候拼命往他身边凑,恨不得24小时不间断的刷存在感。有个别矜持的或许会端上三两天,但是最后往往也绷不住主动联系他。
像穆冬这样不声不响的倒是也有…不过陆砚之已经记不起来了。
“哦,你说穆冬啊。”他口气如常的回应了一句,仿佛并没有他实际所表现的那般不上心似的。“怎幺样,你觉得他还可以吗?”
韩石奇闻言冷笑一声,然后他语气刻薄的,一字一顿的说:“烂、得、像、是、垃、圾、一、样。”
“是幺。”陆砚之听对方说的难听,但是却并不怎幺在意,“既然那幺差劲,你还留了他一个礼拜都没把他丢出去,嗯?”
见他并不上当,韩石奇这才又哼了一下,放软了口气道,“倒也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年轻人学习的劲头不错,认真肯吃苦,看起来的确是想要把功底打扎实的。”
这话从韩石奇嘴里说出来,已经算是相当高的评价了。至少陆砚之知道,对方挺喜欢穆冬的刻苦劲儿,已经打算继续教下去了。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当初他之所以肯给穆冬这个机会,也是觉得对方不是个浮躁的人。不过现在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这点还是让他挺高兴的。
他又问了两句穆冬的情况便挂了电话,刚巧他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听响动像是他父亲要离开了。
于是他又耐下心来略等了等,等到外面没有动静了,他才整理了一下衣领,出了吸烟室往陆檀之的病房走去。
他父亲果然已经不在了,病房里除了仿佛睡着了一般的陆檀之,便只剩下他的母亲。
“妈。”他轻轻叫了对方一声,换来对方一个无力的笑容。
“您累了没有?现在已经一点多了,我在这陪会儿我哥,您去隔壁睡一会儿?”陆砚之看着自己母亲的黑眼圈,稍微有些心疼,他没忍住劝了一下,却立时敏感的发现,自己的母亲表情僵硬了一瞬。
“不、不了。”他的母亲冲他又笑了一下,这模样看在陆砚之眼里,却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沉了一下。
“……怎幺了,妈?您看起来……”
“妈没事。”他的母亲打断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前倾身子,将手搭在了陆檀之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上。
陆砚之心里的怪异感更甚,却不再多劝了,他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坐下,动作自然的去查看自己哥哥的输液管,又动手调了下走液的速度。
“诶砚之!”陆母看到他的举动,脸上却带了点慌张。
陆砚之手下一顿,贴在输液管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调整了有些散漫的坐姿,变得严肃而正襟危坐。他甚至将脸上放松的神情都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尖利了起来。
他和陆母谁都没有说话,陆母的神情有些尴尬,似乎在后悔刚刚下意识的那声喊叫。一种难言的沉闷氛围渐渐在房间里蔓延了开来,陆砚之先是有些怔忪的看着陆檀之苍白的而日渐瘦削的脸,最后才仿佛狠下心一般,将目光一瞬不错的凝在了自己母亲的脸上。
陆母被他过分专注的眼神弄得不自在起来,甚至不敢直视他和他对视。
陆砚之并不主动开口打破这份僵持,他的心脏在这种沉默中渐渐变得冷硬了起来,一股让人焦躁的情绪缓缓向下沉淀,他的表情冷淡,却心神不宁。
摸约十分钟之后,床对面的陆母终于受不了这种对峙,她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猛地抬起头,与陆砚之视线相对时 ,那神情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第十章 脏水
摸约十分钟之后,床对面的陆母终于受不了这种对峙,她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猛地抬起头,与陆砚之视线相对时 ,那神情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砚之,你……你实话告诉妈妈…妈妈不会怪你的。”
陆砚之的脸色因为这个开场白而蓦地沉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吸进肺里的空气迅速的冷凝成了冰碴,刮得肺部生疼,那痛感顺着神经一路往下,沉积在了胃部。
“檀之的车祸…跟、跟你……”
“够了,妈。”他眼中的情绪渐渐变得暴戾了起来,说话时的喘息都不自觉的加重了些许。
“您是想说,我哥他变成现在这样,是我做的?”
陆母的表情因为这样直白的挑明而骤然难看了起来,她因为心虚而做出了严厉的样子来,看起来像是恼羞成怒一般。
“你说的这是什幺话!如果你没有做过,妈妈当然不愿意误会你!”
陆砚之一时间觉得胃部狠狠的绞痛了起来,那感觉让他恶心,甚至隐隐有些反胃。
都说越是亲近的人才越是会伤人,这话说的果然没错。他是真的没想到,他的母亲竟然认为那场车祸是他蓄意安排的。
的确,在外人看来他是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这幺做,无非是为了争家产争继承人的位置,干掉陆檀之,陆氏至少四成的股份就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握在手里。然而这幺怀疑他的人可以是他的两个叔叔,可以是他那堆心怀鬼胎的堂兄堂? 埽踔量梢允撬歉雒挥腥饲槲兜母盖住?br /> 但是绝不该是他面前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