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显阁在季韩眼里就是块心病,在季韩的眼里迟早是要除了这么个所谓唯尊帝位,不承其主的东西。而现下尚且留着它不过是因为暂且腾不出手来整治。
这么个季韩眼里的恨不得除之后快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来惩治承影?莫说他他自己都舍不得,就算真要让承影开开窍,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季韩的脸色一时有些阴沉,脑海里算是彻底将要肃清万显阁的主意提上了日程。
虽是恼火万显阁,季韩却也不会失控到将火迁怒到承影的身上。只是口气变得淡淡的。
“万显阁……孤到是不知道究竟是万显阁是你的主子,还是孤是你的主人了。”
承影心里漏了一拍,却是立刻察觉到了真正让自家主人不悦的是什么,“自然是主人。”
“哦?”季韩微勾嘴角,神色却还是冷冷的,他侧眼看向承影,口气带着嘲讽,“孤都还没说要罚你,你就要去万显阁领罚。孤在这当面说的话都没有那些死的条条框框有用,难道你真正的主子不该是万显阁吗?”
承影脸色陡变,急急澄清道:“属下绝无此意,是属下愚笨妄自揣测主人圣意,但属下是主人的贴身影卫,属下的主人从来都只有主人一个,还请主人宽恕属下。”
对于上位者来说,最大的失职不是办事不利,而是不忠。
而失去了主人信任而被厌弃的影卫,其后果可想而知。
承影对季韩的忠诚若是不高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是个认死理的……
季韩看承影不安惶恐的样子到底是心疼,有些挫败的放缓了语气,“你可真是让孤没辙……孤知道你忠心,也相信你的忠心,孤只是不希望你刻板于所谓的规矩,苛待了你自己。”
“孤最是不耐这些东西,更不希望……不希望你对孤如此恪守这些东西。孤虽然不好相与,却不至于不讲道理,又或者会私下记下你的不是。有些事,孤说不在意,就是不在意。”
季韩的口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只是承影,孤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正真明白,并相信孤这么做的缘由。”
第四十五章
从神捕司出来时,天色尚且还早,季韩难得出来一次也不高兴这么早就回宫,自然是带着承影在街道边好好的逛上了这么一阵。
季韩自己玩的高兴,更不会忽略了承影,让几个随身的锦衣卫分散于人群保护后,自己则拉着承影的手开始在小商贩的摊子上挑挑拣拣。
见到什么有趣的总会笑着问承影喜不喜欢。无论得到什么答案,只要承影没有流露出明确的厌恶就都买下来。
他们这么一路轻轻松松的逛着,路上尽然还遇见了刚刚晋升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徐执。
季韩心情不错,看他也觉得顺眼,在徐执表示希望能够跟随保护后看看自己满手的东西也就默许了。一路上再买了什么就都交给徐执拿着。
小摊上的东西虽不贵重精雅,却胜在趣味,街头上的糖葫芦和糖豆买的尤其的好,很受小孩子的青睐。季韩一时兴起也打发徐执给他买来。
可怜徐执这么个八尺男儿沦落到了也小孩抢糖豆买的地步。
小糖豆被装在一个绣着祥云的红色小布袋里,绣功虽一般,但看起来到是讨喜的很。
季韩拉开袋子,从里面细捻了棵看着圆整的含笑递到承影的嘴边,“尝尝,味道如何?”
承影顺从的就着季韩的手将豆子吃下,刚炒出的豆子香脆可口,回味无穷。
季韩收回方才好似是不经意擦过承影唇间的手指,不知微微在指腹见摩挲了一下,见承影尝的仔细,眼中有一瞬间的暗潮涌动,竟是觉得这样的承影认真到可爱。
正专注的看着,却见那人抬起了乌黑的眼,看向季韩,“主人,属下已经试用过,并无问题。”
季韩向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笑意凝固在脸上:……
徐执不忍心的转过身:……
救命,他已经不敢再看帝王那发黑成炭的脸色了!
如果你满怀幸喜温柔的喂给恋人东西吃,却被再自然不过认为你再用他试毒,并且试的心肝情愿是是什么滋味?
季韩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
他气狠狠的瞪了有些茫然的承影一眼,将手中的那一代糖豆扔到了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徐执身上,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将话从口中挤出来的,“赏给你了。”
季韩木着脸往前走,看也不看他二人一眼直直向前走去,承影却还敛着眸的站里在街口,看似有些无措。徐执看看这个在看看那个,长叹一声,想要抓着承影的手赶紧跟了过去。却被承影躲开。
徐执认真打量他几眼,突然开口:“你既然明知道公子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要扫公子的兴,徒惹得他不快呢?”
承影目光一闪,神色冰冷的对上徐执的脸,里面的森寒看的徐执直皱眉,“大人说的话承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承影脚步微点就已经紧紧跟在季韩三步开外。季韩转过头去,就见承影像个做错了事,闯了祸的孩子,垂首跟在他不远处。
季韩再次被他打败,心头见得郁闷散去,吐出一口浊气,反身几步,抓着承影微显冰凉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徐执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帝王的情趣还真是不一般啊。”
一个愿打,一个怨挨,岂非绝配?
世间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到其中不宜?
天色也依然不早,季韩也没有讲究,随意找了间酒楼就向里面走去。
大堂之中确实有几名举子在探讨今年的科举。
季韩顿时打消了准备向雅间走去的年头,随意找了个靠墙不引人主意的桌子便走了过去,打算听听这群年轻气盛的读书人有什么要议论的。
#爱玛,这种坐在别人面前听自己八卦的感觉实在是爽飞了!#
季韩是微服出游,也不摆什么架子,扫了一眼跟着的徐执,示意让他坐下。徐执何等聪明圆滑,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计较什么规矩。
至于承影,或许是知道自己惹得主人不高兴,即使觉得有些变扭,但还是被季韩拉着,乖乖坐在季韩的旁边。
店小二十年如一日的招待客人,早就练出来一副火眼金睛,且几人穿着皆为不凡,自然是拿出了全部的热情好生接待。
季韩接过菜谱,翻看了一下,就看向承影,“喜欢吃什么?老实说,不许按孤的口味。”
承影还没回话就被堵了个正着,主人的问话他不能欺骗,可事实上却又知道季韩不喜欢鱼的腥味……
承影犹豫再三,还是轻道:“鱼……”
见季韩有些惊讶的看向他,承影连忙道,“主人不必……”
季韩却已经合上了菜谱,转身对候在一边的小二说道:“把你们这所有鱼的菜都上一份来。在上个金缕素鸭和珍珠豆腐。”
“好嘞!客官可真是有福了,咱们这的鱼呀,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除了这宫里的大厨,可没人敢说做鱼的手艺能比我们这的师傅好!”
“是吗,”季韩笑笑,随手赏了点碎银给小二“那可真该好好尝尝。”
小二得了银子,自然更加卖力,连连保证会赶紧送菜上来。
那几个举子大概是讨论的正热烈,一时间有些激动。季韩就在不远,尽然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其中一个青衣带冠的青年皱着眉颇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做座位上另外两个男子,站着身朗声道:“自古以来英雄莫问出处,以才干为实,惜朝学识气度哪里胜不过你我,你要如此贬低他!”
坐着的那个锦衣男子对之嘲讽一笑,“就凭他出生贱籍,如此下贱身份,怎配与本公子为同届举子。”
安然坐在锦衣男子身侧的那人同样附和道:“不错,不过是卑劣之人。都衍也该离他远远的才是。”
墨都衍眉角染起了红晕,鄙夷道“我墨都衍虽鄙薄,却也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锦衣男子瞬间皱了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命了嘛!”
墨都衍还欲辩驳,却被一身穿淡蓝的长袍的男子从后拉住了手。
墨都衍不耐烦的回头,却在看清来人后一愣,有些呐呐道:“惜朝……”
来者气质冷傲,自有一番风骨气度,他冷利的眉淡淡扫过那两个短浅之辈,未说一字却将那股子不屑展示的淋漓。这等人物,那里配入得他的眼?
“愣着做什么?走了。”
话音刚落,身已直直离去。身后跟着的则是瞬间怂的和小跟班似的墨都衍。
被甩下的那两人面色难看,却不知他们这番作态皆入了人眼。
季韩轻敲着桌子,眯了眼,不知是褒是贬,“真是好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哪家小少爷?”
“是傅大人那家的,叫的上傅大人一声表舅。”世家党派复杂,但反正那三个和他们家也不对盘,徐执毫不留情的顺带着拉了另外两家下水,“那边坐着的两位则分别是梁通判和张院士家的公子。”
“哦?那刚才那个穿蓝衫的呢?”季韩明知故问道。
“这……”徐执有些为难,他是锦衣卫同知,这些举子的事情和他更本八杆子打不着,直到那三个也不过是因为同为世家子弟,彼此都有些了解罢了。
“那人武功不错。”承影见主人想要直到那人的信息,主动开了口,眼睛还亮晶晶的,带着一股兴奋的意味。看了一眼徐执,想了想又指着徐执道:“要比他好。”
季韩见承影难得露出的孩子气失笑,捧场道,“那你和他,谁更胜一筹?”
承影摇头,“这不好说,不好比。”
徐执气结,他从小也是被夸极有武学天赋的,这么一条只觉得承影小看了他,愤愤不平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武功比他差?”
承影有些发愣,不明白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下意识看了季韩一眼。
季韩确实是在系统的模式下看见了顾惜朝名字下的和徐执的,也就笑笑,“说吧,让他死个明白,也算是让我这个门外汉开开眼界。”
承影思索了一下,微微组织了下语言,“光看他二人的步伐,还有一些特殊的细节呼吸起伏,是可粗略看出的。”
承影看向徐执,毫不客气的道,“他不过是刚入一流高手之列,可方才那个男人却已经境界稳固,虽同位一流高手,可其中差距还是很大的。至于属下……”
“未曾交手属下并不能十分肯定。但因为属下武功类别的原因,若是暗杀,属下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徐执目光一凝,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不过二十的少年是万显阁所处,并且能作为帝王的贴身影卫,其武功又如何会底?!
想起方才承影眼中闪过的森冷,和现下不善言辞的木讷,徐执不经暗自皱了眉。
季韩却没有在意徐执一瞬间的不自然的原因,或者是,即使发现了也只会对之毫不在意吧。
毕竟季韩决不可能再怀疑承影对他的忠诚,且不说系统给出的极高的忠诚值,同样的一次错已经让他无比悔恨,又怎么可能一错再错?
“这江湖上一流高手可多?”
“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大显又武道兴盛,一流高手虽算不上多,却也算不上少了,光是江湖上孰知的也有不少。只是——只是越高深就越难以突破,可以步入绝世境界已是凤毛麟角。”
承影说着有些倾羡,步入绝世高手的境界,恐怕是所有武林中人最高的梦想了。
承影这厢难得说这么多,尽力给季韩科普着,正说着,酒楼中的菜肴也都呈上来了。
季韩拿了碗筷,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细细品尝,鱼肉入口香甜滑嫩,也没有很厉害的腥味,算是不错的佳肴。
季韩又笑盈盈的夹了一块放到承影的嘴边,“这回孤比你先用,可别在说是孤拿你试毒了。”
承影有些窘迫,知道季韩还是对自己方才的煞风景有些嗔怪,也只得温顺的吞了。
徐执是个知情知趣的,见他们如此,赶紧告了个罪遁了。反正今天的存在感也刷够了,现在还是消失一会儿的好。
至于用的什么理由却就无关紧要了。
第四十六章
几乎是与此同时,西方灵山莲台之后的两位圣人皆是不约而同的骤然睁开双眼,更别提那准提圣人,喉间一阵滚动,竟然是当场突出一口鲜血出来,语气之中满是震惊,“师兄!我与那猴子之间的师徒因缘,竟然被单方面的切断了!”
那接引的面色同样是极为的难看,“那师徒四人现在如何了?原本源源不断朝灵山汇集过来的气运,竟然逐渐转向稀薄,这样一来,迟早会彻底的断去!”
准提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液,哪里还不能明白这是彻底被人给算计了?言语狠狠,“师兄,难道又是东方三清他们又坏我们的好事?当初不都是彻底答应好了吗,圣人不得擅自插手洪荒之事,而如今更是合该到了我佛教大兴之时,难道是他们从中作梗?”
“师弟莫要冲动,你我二人联手算他一卦,破开被遮掩的天机再说!”事到如今,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是遭了谁的算计,但是都被人在这西行的师徒四人身上用了离间计了他们却半点都不曾知晓,不是被摒避了天机,还能是什么?
准提一听,自然是觉得有理,连忙闭起了眼睛,协助着师兄演算了起来。
这一边的准提接引二人企图解开天机,那边的东皇太一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一番动静,他虽然借着鸿钧留下的法器成功遮掩了天机,让那两个圣人都被蒙在鼓里,但是到底还是境界的问题,一旦他们二人当真全力演算,还是拦不住两个圣人的。
鸿钧这个家伙,当真是一闭关就消失了五百年。
东皇太一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是闪过了这个念头,而后的一瞬间他自己却也是愣住了,直直唾弃怎么会因为一点的不顺心就想起了这个家伙,当真是昏了头了。
他一边心中都在暗骂着自己,对于罪魁祸首的两个秃驴难道还会有什么好脸色?当下皱着眉头冷笑一声,“当真是俩个惹人厌烦的家伙。”
他这一声满满厌恶的怒骂自然是引得了所有人得关注,唐僧甚至很是体贴的问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太一很是奇怪的看了这和尚一眼,然后道,“我把你们四个都拐跑了,那两个家伙自然是有所感应,恐怕待会儿就得要跑下来找本殿下发疯了。”
对于太一言辞之中的“那两个家伙”,唐僧现在也是有所了解,自然就知道就是佛母准提、以及道人接引,毕竟也是之前最为信奉的人物,无论如何说起来也是极为的尴尬的。
然而太一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放心,那两个家伙就是再过嚣张,也不敢当真下来,就算是真的气的没了那个理智了,我也有法子让他们二人下不来!”他这么说着,竟然是主动念着口诀撤下了遮掩着天机的阵法,主动摆了两个正在全力和阵法死磕的圣人一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白马上的唐僧,以及显然还没有从打击里彻底恢复过来的猴子,却是负手意味深长的一笑,“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你们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却说回那被太一摆了一道的接引、准提二人,正全力破解着阵法,却在一瞬间全然无力可使,反倒是一瞬间反应不及被自己的法力所反伤,齐齐皆是喷出一口金色血液。与此同时,那被遮掩的天机也自然是在一瞬间全然的反馈过去,引的他二人无不双目赤红,恨的几乎要咬出血来!
“东皇太一……好个贼子!竟然胆敢坏我西游大事!简直是将我二人当猴子耍呢!”这准提气的一瞬间坐起,都想要冲下灵山去了。
然而接引还没起身要拦,就感觉到了另一位圣人来此灵山的身影。
这西方的二位圣人顿了顿皆是皱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到了太清老子骑着青牛,悠哉游哉的上了这灵山,见到他二人正站着,反倒是装作极为诧异的摸了摸胡子,却是道,“老道来的难道不是时候,两位可是要去何处啊?只是这洪荒有老师吩咐,圣人轻易不可出啊。”
被老子这么一说,这西方二位哪里还有不明白他今日就是怕他二人出手,特意在这里堵着的?这一回,饶是接引这个老实人也是不免面色阴沉,“太清圣人何时与妖族联手了,竟然要助当初巫妖之战幸村下来的余孽不成?”
老子呵呵的笑了笑,却是不以为然,“慎言慎言,太一殿下可是老师当日亲手处罚的,虽然不知现在情况,但想必老师定然有他自己的考量的,却不是我等能够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