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啦……只是,忽然被问到这种事情,霎时间觉得有些难为情而已。”依然是那副感到困扰的表情,不过剑司却把目光撇向这边,皱着眉头努力地开始尽可能描述——“虽然等得有点心急,不过想着咲良醒来之后的日子,所以似乎能安心不少。”
“有想过放弃吗?”
“怎么可能?”剑司下意识地叫道,“那时候一骑的妈妈已经带来了许多突破性的资料,研发出可以治疗咲良的药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怎么可能会在那个时候放弃!?”
“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依然是十分平静的反应。
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对面的剑司忽地似有所悟,“所以你现在也要带上一骑?”
一时间,没有回话。
良久。
“当初在北极之战的最后,在虚空中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的,是一骑。”
他听到,来自自己这边的那个语气真的十分平静,平静得简直异常。
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样平静地继续把话说完——
“无论如何,现在该我了。”
一个愣神蓦然而至。
当他略带迟钝地缓过神来时,四周已经变成另一处熟悉的地方。
那是自己的正体目前所身处的专属医疗室。
在这个四周静寂无人的室内,一骑看着总士独自站在安放自己的那个人工子宫前,凝视着那张还在同化抑制剂中沉眠的面容。
——快点醒来吧,一骑。
猝不及防地听见对方的心声,一骑顿时语塞了。
——我在这里等着。
——我就在这里。
那个人在内心这样说着,然后一骑看到,那个人用双唇在玻璃罩门上轻轻印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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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本能地张开双眼,一骑发现自己悬浮在某处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然而,一骑他并没能为四周的寂静空旷困惑多久,因为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自己面前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是九岁时候的总士。
见到一骑投来的目光,九岁的总士微微偏侧着脑袋,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语气温和地问:“一骑,你是在那里吗?”
一骑闻言怔住。
与此同时,带着让一骑感到熟悉的话语,那个身影朝一骑这边逐渐走来。
九岁的总士就这样一脸无邪地说:“因为我一开始就不存在,所以想和一骑回去最初的那个地方。”
一骑愣愣地开口:“我……”
十四岁的总士表情隐忍地问:“一骑你,是想逃避战斗,还是……想要逃避我?”
一骑急急忙忙地想要分辩:“不是的,我只是……!”
十六岁的总士重新变回面无表情,“这是一场赌博,一骑。”
一骑的神色变得畏缩,近乎嗫嚅地应道:“我知道……但是,现在的我……”
十九岁的总士平静得近乎漠然,“不要悲观,一定会有恢复过来的可能。”
听到这话,伤痛的神色出现在一骑面上,“但是我现在、只是……[资产]。”
在一骑回应对方的说话之际,那个身影始终是没有停止向一骑的靠近。
一步步地走来、一步步地成长……
……直至停在定住了身影的一骑面前,那个身影是不知不觉地定格在二十岁的时候。
二十岁的总士停在一骑面前的不远处。因为身高的关系,他是微微垂着脑袋,无论是轮廓精致的右眼,还是被伤痕贯穿的左眼,蓝灰色的目光同样都集中在一骑身上。
然而那张素来纹风不动的隐忍神情,却在此刻明明白白地写出痛苦。
“你把世界都拯救完了,为什么还不轮到我?”
目光的主人异常平静地如是问道。
话音刚落,一骑猛地瞪大早就被泪水模糊了视界的双眼。
与此同时,耳边恍惚间听到一下庞大的、晶体粉碎的响动。
******************
原本戴着指套进行机体的组装微操的双手忽地顿住了动作。
“卡农?”透过即时视频,龙宫岛Alvis装备间负责人-羽佐间容子疑惑地问自己的女儿兼同事,“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只见视频中的那名红发女子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一时半刻没能缓过神来,慢慢地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没、没什么……只是错觉而已吧?”
——刚刚自己好像看到了,监视器中的Mark.Sein,有莹绿色的光芒……闪过?
***************
在庞大却又清脆的这一声中,所有晶体登然粉碎。
往外四处散落的晶体碎片莹亮,仿若纷飞的雪花,一场盛大的仪式。
在零落的碎星之中,一骑紧紧地揽住总士的脖颈,把脸深深地埋在总士的肩窝,黑色的长发遮住了脸,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时不时漏出压抑的哽噎。
一骑知道自己刚刚的话的伤害,但他无法道歉——或者说,他知道总士不会接受自己的道歉。
哪怕是被自己伤害,那个不器用的人只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骑,不要放弃。”
“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一次我拒绝。”
“你和我一起,一定能办得到的。”
“所以,不要放弃。”
语气平缓地说着这些话语,总士一直是那样稳稳地抱住一骑。
总士他知道,因为刚才的同化,一骑看到了自己所记忆的、在沉眠期间自己的经历——这些事情,总士自己是说不出口的,不过他完全不介意一骑会看到这些。
事实上,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切,一骑最后才是选择拒绝同化。
——太好了……
蓝灰色的眼睛虽然神色疲惫,却在这个拥抱中显出安宁的感觉。
只因为,一骑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怀里。
感觉到一骑揽住自己的手默默揪紧了自己的衣衫拉近彼此的距离,总士微微偏侧着头枕向一骑的脑袋,蹭了蹭,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之后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痕是一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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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里的诗的翻译是我自己翻的,有错的话,还请各位小伙伴海涵
就着拥抱彼此的姿势,总士和一骑顺道在这种安宁中收拾好各自的思绪和心情。
等到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
难舍难离地稍微推开些许距离,只不过无论是总士,还是一骑,他们的目光都是锁在对方身上,舍不得离开。
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不太好,于是终于松开自己的拥抱,小小地为彼此拉出些许距离。
只不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明明仅仅是放开拥抱而已……为什么感觉上更加难以离开呢?
同样凝望着眼前的那个人,无论是总士,还是一骑,内心都有着相似的感觉。
良久……
首先是总士故意的一声干咳,这份暧昧甜腻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
“之前摊主不是说过?等升级到[黑卡]后,就有权利发动印钞机的逆转。”总士目光笃定地看着一骑,“这样的话,到时候就有机会把你所代表的那个[未来]买回来了。”
“但是……”一骑依然是残存着些许犹豫、或者说,不安,“总士你真的相信,买回[未来],就是我醒过来?2
似乎听得懂一骑真正担心的事情,总士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摸出自己那副粗框眼镜戴上,之后才镇定如常地说:“我会赌上这个可能性。”
——说不定,我就是因此而在这里。
像是言明自己的决心那样,总士郑重地对一骑说道:“我在这里。”
有些怔愣地对上总士郑重的眼神,迅速缓过神来的一骑终于重新拉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继而用力地一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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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次他们两个在这条街上呆的时间已经够长,所以总士和一骑他们两个一致决定:等走出那处角落后,他们就传送到主干道上召唤[计程车]。
然而,在肩并肩地移动期间……
已经往身旁偷瞄了好一阵子的一骑忽地一个抬手,轻易就抽走了总士的眼镜,然后是自己忽地欺身过去,吻住总士的嘴唇。
总士自然是被一骑的突袭惊讶得瞬间瞪圆了双眼,双手倒是本能地揽住对方的腰,之后就一时间定住了动作。
说起来,这是一骑第一次主动对总士做出这样的举动。
因为身体轻飘飘的关系,所以在总士那个感觉有些松散的环抱下,一骑是一边双手抓着总士的双肩把自己拉过去,一边踮起脚尖蹦跳着努力地往总士那边凑过去。
于是,一骑向总士投去一个感觉有点哀怨的眼神。
意识到一骑这个主动靠近的举动,然后又收到一骑那个小眼神,很快就反应过来的总士从嘴角间逸出一声呵笑,随即就直接收紧双臂,把飘浮中的一骑揽入怀中,顺带接下主导,加深这个难得由一骑主动的亲吻。
一骑顺着总士的动作靠过去,不知不觉就被总士收纳入怀。由于本身就比对方矮上些许,因此一骑下意识地昂起脑袋,承接总士反客为主的亲热,神色愈渐迷离和陶醉。
唇舌灵巧地交缠到一起,在他们二人同样厚重而又暧昧的呼吸声中,动作变得热情而又主动,像是品尝期待已久的珍馐。
就这样黏连了好一阵子,直至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和粗重,这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对方的双唇。带着点喘地缓和呼吸的同时,他们稍微为彼此之间退出些许距离,却始终没有放开自己的拥抱。
红着脸的总士尽可能镇定地问:“一骑,为什么?”
同样红着脸的一骑无辜地反问:“总士不喜欢么?”
“不是!”目光貌似无法从一骑的面上移开,这个回应几乎是总士不假思索地秒答。
恰恰相反,对于一骑的主动,总士是打心底里地非常、非常的高兴,非常、非常的喜欢。
“我、我是想要的啦!”凭着勇气喊完第一句,然而接下来的那句,一骑又忍不住低下自己的声音,不太好意思地飘开视线,嗫嚅着说下去,“所以,就……”
因为已经知道总士对自己的感情,和自己对他的感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所以一骑也不再战战兢兢地克制着,可以尽情地朝对方展露自己的每一点每一滴。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总士也不再掩饰什么,尤其是知道现阶段,自己的感情会成为支撑一骑的主因,他就……更加不想再克制下去。
尽管一直以来没有自觉,但当总士猛然意识到的时候,自己一直以来向一骑渴求的感情,早就已经不是单一的维度,早就不再是单纯的友情、理想,或者希望……当中已经掺有恋情的成分。
对的,变质了。
然后,增殖了。
像往上开放的花序,只要花期一到,最终会开出一天地的春华烂漫。
结果一骑的话音刚落,双双意识到刚刚那句话所表达的意思,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即时炸红了脸。
——这样的一骑,果然不想让其他人见到啊。
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却依然不舍得移开对自己的注视、最后甚至向自己展露出和风细雨那边的微笑的一骑,总士一本正经地在内心,默默地把升级到白金级别这件事提升到优先处理事项类别。
——毕竟,至少要到白金级别,才能申请私人的VIP空间啊。
总士还是记得之前摊主透露过的规则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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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声叹息中缓缓张开眼,坐在书桌前的红发女子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在回忆,之前自己白天在装备间看到的场景。
——那真的不是我的错觉啊……
那时候尽管当时是稍纵即逝,但从监视器中,自己确实是看到有莹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为了确认,在下班后,她不仅特意翻看了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而且还特意跑到存放Mark.Sein的机库中查看。
事实是,她确实是没有看错。
先不说她在机库中见到的,原本严实地包裹封存着Mark.Sein的金属,有部分地方出现了从内部被刺穿的痕迹……
单是录像中的那股光芒,她就已经不会错认:那是同化现象出现期间,同化晶体的光。
——到底要不要说呢?
努力按捺下内心的不安,这位名为[卡农]的红发女子苦恼地单手支着脸颊,若有所思。
最后,终于拿定主意的她还是选择,拨通了给自家好友的视像通讯。
“真矢啊,这么晚还打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璐贤是一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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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以上小伙伴~\(≧▽≦)/~!!!!
这一次,是“明明是刚刚才放开拥抱,结果不知不觉又抱到一起”的不器用二人组~!
从[金融街]那边回到现实世界,跟往常一样,总士首先是去看看一骑正体的状态,然后是把堆着的公务赶紧处理好,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宿舍。
谁知道这一次,刚回到住地没多久,总士和一骑随即就被之后发生的事情稍微吓了一跳。
因为真矢主动给总士发来了通讯。
“远见?”虽然已经在简单的寒暄期间收起了有些意外的神色,不过总士的语气还是有些意外的成分,“是新国联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
在视像中,真矢摇摇头,表情始终是十分的冷静。
她问:“皆城君,一骑君最近状况怎样了?”
“一骑吗……”刚开了个头,总士的说话就稍微停下来,“最近新药的起效挺好的,估计应该会很快就能醒过来——这些事情,你之前不是已经看过报告记录了?”
谁知道,真矢只是小幅度地摇摇头,语气依然是十分冷静地说:“不是沉睡中的那个一骑君,而是……”真矢直视着总士的表情,停顿了下,“呐、皆城君,一骑君他现在是在的吧?不过是在只有皆城君你才看得到的地方?”
话音刚落,对话的双方同样沉默下来。
良久。
总士抬手推了推眼镜,镇定地问:“为什么远见你会这样认为?”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只不过,对于对总士有些认识的人都会发现:总士这个反问的语气,听来实在有点微妙。
更不用说,对方可是,以超强洞察力为[天才综合症候群]表现的[远见真矢]。
轻易就听得出这是总士间接承认自己的猜测的方式,真矢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这才坦白:“首先是卡农跟我说Mark.Sein好像出现了点异常,然后是从妈妈和真壁叔叔那边,知道了皆城君你刚报告没多久的事情。”
总士倒是被这样的消息当场吓了跳,语气有些急切地连忙问道:“Mark.Sein怎么了?”
在第三次苍穹作战中,一骑的Mark.Sein同化了总士驾驶的Mark.Nicht,在一骑沉睡之后,Mark.Sein就一直都十分安静,基本没怎么出异常。
然而,在总士刚刚差点同化一骑的期间,似乎Mark.Sein又有反应了?
与此同时,真矢似乎能理解为什么总士的反应会如此的大,不过她还是冷静如初地解释说明:“卡农说,Mark.Sein出现过短暂的同化现象,监控中也有这段现象的影像记录。”
[总士!]同样听到这话,一骑忍不住激动地叫了声总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