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gradation完本[科幻]—— by：Fancy蝉

今天24又来要扣子了，Dino便从床头柜的抽屉夹层里拿出了那颗扣子。
怎么看怎么普通，黑黑的小小的。
Dino捏着扣子端详了一会，又看了看衬衣的袖口，原来少了一颗扣子的地方就是这里呀。
一瞬间的，之前心中那万千的矛盾和挣扎全部汹涌而出。
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可以为你缝好吗？”
24站在一边询问着。
Dino看了看24，漂亮的眼睛和清秀的脸庞让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24时的心情。
其实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万劫不复了吧，Dino有点难过的想，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会看到什么样的未来呢？而那样的未来对他这样的人类来说，又是不是太辛苦了呢？
不会得到回应的感情。
“Dino？”
“当然，麻烦你了。”
Dino应了一句，却迟疑着、不断摩挲着手中的那颗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24也不在出声了，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Dino终于出声了。
“要换一下。”
“什么？”
“把它缝回去吧，”Dino冲24笑了一下，“不过要换一下。”
猛地，将衬衣上的另一颗扣子扯了下来，然后递给24，“把它缝到袖口吧。”
24不明所以的看了看Dino，但还是在他的监视下照做了。
接着等到24封好了那颗被换下来的扣子以后，Dino终于把那颗被他扣下很久的扣子交给了24.
“就把它，缝到这里吧。”
指尖轻轻的点了点之前被扯去纽扣的地方，定睛看去，正好是衬衣上，那第二颗纽扣的位置。

☆、第 19 章
Dino对自己很失望。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明明知道回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
明知万劫不复，却总是义无反顾。
Dino不知道自己的耐心还有多少，他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控制力还能剩下多少。
他只知道每当24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时，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会被他吸引住全部的目光；每当24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时，他总是忍不住想去触碰他。
他特别想念拥抱24的感觉，他喜欢拥抱24的感觉。
就像现在这样，看着24站在阳台上对着夜空发呆的背影，他便忍不住走了过去，然后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了24.
一开始这样做的时候，24总会侧过头小声问他，“Dino？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当耳边传来“嘘，别说话”这样的轻声命令以后，每当Dino从背后抱住24时，24都会安静的任由他抱着，一句话也不说。
现在也是，当感受到Dino一言不发的拥抱后，24只是低下一直仰着的头，双手扒着护栏一动不动，安静的等待Dino抱够了为止。
Dino知道这样不正常，也知道这样的自己不正常。但是他却对这样的不正常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次比一次更不正常，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办法。
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要坏掉了，他只能努力的让那天来的慢点、再慢点。
也不是一直就这样抱着24什么话也不说，Dino发现24似乎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24越来越喜欢对着天空发呆了，有时候不去管他的话，他甚至可以对着天空就这样无休止的看下去，一看就是大半天。
白天如此，夜晚亦是如此。
于是Dino抱了一会24，忽然开口问他，“为什么总是观察天空？”
24停顿了一下，“因为，很漂亮。”
说完，又马上看Dino，甚至还轻轻的笑了一下，“我的回答正确吗？Dino。”
Dino目光闪烁了一下，也笑着看向天空，“对吧。”
星空，确实很漂亮呀。
其实仔细想一想，有些事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不是也不错么，既然无论如何也无法看见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那么就随着自己的感觉顺其自然下去，不是也挺好的么。
这样想着，Dino的手又不自觉的附到24的手上摸来摸去。摸了一会还不够，转过身又想把24拽进怀里。
却不想24忽然出声了，“Dino，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Dino拽着24也不撒手，被24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正要进行的拥抱感觉有点小烦，但是还是一用力把24搂进怀里，嘴里还小声抱怨着，“你最近怎么问题这么多，初代都比较爱提问吗？”
24也没有顾虑Dino的嘟囔，只是面无表情的贴着Dino的颈窝静静的继续发问。
“为什么要拥抱我？”
Dino闻言愣了一下，脸上忽然热了起来。不过好在抱着的是24，他完全有信口胡诌的余地，于是他一本正经的给24解释，“这很正常，这是…人类表示友好的方式。”
夜风阵阵，短暂的沉默很快就让Dino热起来的脸颊凉了下去。原本以为这样的解释或许会引得24更多的问题，却不想24只是小声“哦”了一下，然后便低下头不说话了，就像往常一样安静的任由他拥着他，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点得寸进尺的想法。
于是Dino抿了抿嘴巴，松开了24一点，微微低下一点头看着24低着头的脸别别嘟嘟的小声说道，“所以为了对我表示友好…你该怎么做？”
24低着头也看不清那同样低垂着的目光里在计算着什么，但是很快的，Dino感到自己的腰被搂住了。
一下子，满心的惬意。
Dino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两斤甜死人的甜点一样，却一点都不觉得腻得慌。下意识的收紧了抱着24的手臂，又在24的背上轻轻点了两下，果然下一秒，腰间也传来了同样程度的收紧的力量。
嘛，就说这种可以自主学习的机器人，真心不是盖的呀，如今似乎都培养出默契了呢。
那么下次，他可以再教给24点什么呢...
Dino美滋滋的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然而这得意只持续了几天，当24站在Dino的实验室里交给他落在家里的报告后，转过身看了看对自己打招呼的Jimmie，歪了歪头，然后就抱了上去...
“噗！”
Lucas喷出了一口茶，接着就看Dino黑着一张已经不能再黑的脸秒速冲了过去、然后拎着24的脖领子走到了一边咬牙切齿。
后来自然是对着24的耳朵给他一顿教育，句句离不开’这种行为只能发生在我们俩之间懂吗’。
“我以为人类表达友好的方式不是只局限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
24说着还无辜的耸了耸肩膀，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新反应，24最近经常自己看电视，还会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些小动作，与之前那呆板木讷的样子相比，似乎越来越人性化了。
虽然如今的五代型号机器人早就在各种方面都能达到高度仿人类级别，而且与之相比起来，身为初代的24一直在这方面都稍显逊色，无法分析过于口语的语言逻辑、没有过多的性格属性之类的设定等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Dino总是觉得24最近的变化与五代机器人比起来有些不一样，甚至与后来的二代、三代和四代型号的机器人都有些不同。
该说是哪里不同呢......
Dino一边理了理24的衣领，一边在若有似无的想着。
“我之前跟你说错了，总之你记住了，你只能抱我，听见了吗？不许抱别人，别人要是抱你你就打他。”
24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实验室里的仪器，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啊，又在摸头发了...
最近24总会动不动就摸摸自己的头发，像是习惯性的小动作一样。
Dino眯着眼睛看着24.
到底是怎么了呢？
两个人耳语了一会，就在Dino送24离开技术部的时候，正巧有人叫了Dino的名字。
Dino看向远处，原来是他的前辈Chery。
于是他拍拍24的背，让他先回家，接着又冲着Chery迎了上去，还笑着打了个招呼，“Chery先生。”
Chery也笑着看向Dino，递过手里最新的资料像是要研究些什么。
Dino面对前辈的时候都是很乖顺的，于是一边认真的借着前辈的手看着影像资料，一边小心翼翼的瞟向24离去的方向。
却看到24正站在不远处看上去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就好像在等待什么命令似得。
Dino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用唇语对着24示意，回去呀！
于是24好像忽然从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一样，立刻转身离开了。
Dino皱了皱眉头，他刚刚没有交代24先回家吗？他记得他说了啊，可能是没听见吧，真是好奇怪。
莫名的心里多出了一份不安的感觉，于是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立刻掏出手机，等到看到那蓝色的讯号一闪一闪的出现在家里的地点时，才感到松了一口气。
然后回到家里时第一件事就是让24将手放在电脑的感应控制板上检查了一遍程序，甚至还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
不知道为什么，Dino心里总是隐隐觉得24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仔细思考和盘查起来却又怎么也找不到不对的地方。一边为24检查着身体，一边若有似无的看着24的眼睛，Dino总是有什么东西就像他对24的感情一样，就躲在那张薄如蝉翼的薄纱后面，却又怎么也不到掀开它的方法。
检查身体的步骤很简单，观察和触摸身体有没有受损是最基本的方式。要是放到以前的时候，Dino对24的身体还没什么特别上心的意识，然而就是那样的时期在看到24受伤的指尖时心里都难受的紧，那就更不要说如今了。
Dino为24检查的很精细，除了隐私一点的部位都会命令24自己去检查然后报告，其他的地方都会由他亲自细细的检查下去。而在这样的检查过程中，肢体上的触碰是难免的，不过这对Dino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反正如今他对触摸24已经达到一种驾轻就熟的境界了。别看Dino白天在公司见到24时跟个正人君子似得板正模样，实际上只要一回到家里，这种有事没事就把24拽过来摸两把、抱一抱的行为如今简直就是忘我一般，咳。
这也就是24是个机器人没意识吧，否则放到人类身上早就喊耍流氓了。
然后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应该做的是好好为人家检查一下身体吧，却从24脱掉上衣的一瞬间开始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心里默默的回想着刚刚24脱掉上衣的动作，为什么看起来感觉那么性感撩人呢？
检查到耳朵的时候，距离近的都可以闻到24发丝上那淡淡的洗发水味道。24不像人类，他没有属于自己的体味。所以无论是洗过澡、还是喷洒过香水以后，沾染到身上的味道都只会纯粹的挥发，掺杂不上任何关于体味影响香味类的影响。
Dino很喜欢这种纯净的感觉，却又在喜欢之余感到一丝的没有温度的凉意。
正因为这样不似人类的纯净，反而让人觉得冷感，不是吗。
于是心里又产生了一丝好奇，24的身体就和人类的肌肤触感一样，细腻的、有弹性的。目光随着24重新穿起衣服覆盖住身体以后向上移动，接着流连到两片淡色的唇瓣之间徘徊不定。
那么是不是嘴巴触碰起来，也和人类的一样呢......
Dino看了看24，慢慢的凑到24的身后，对着24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在我唤醒你之前，待机”，然后一下秒，便抱住了身子一软的24，再慢慢扶着他靠着墙壁坐到地上。
后来那天晚上Dino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
在唤醒24以后，甚至连晚安都来不及和24说，便匆匆的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捂着自己的胸口靠着门坐到了地上。
他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了，他也已经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了。
脑海里还浮现着几分钟前的情形。
待机模式下的24靠着书房的墙壁坐在地上，目光低垂着失去了焦距。
而一直扶着他的Dino则是咽了下口水，然后慢慢的、在亲吻住24的双唇之前，伸出手覆住了24的眼睛。

☆、第 20 章
Lucas和Jimmie在下班的时候围住了Dino的去路。
“我们出去喝酒。”
“今天不了，”Dino准备拎包走人，“24都做好饭了。”
“不是吧大哥，不回去他又不会生气。”
“谁让你不提前告诉我一声。”Dino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要不去我家吧。”
Jimmie听了立即同意，他一直都对24很感兴趣，“我看行。”
于是两个人跟着Dino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开门就被站在玄关处等待的24吓了一跳。
尤其是24还随着开门时就说了一句，“你回来啦，Dino。”
那架势简直让人觉得有点…
于是Lucas和Jimmie特别条件反射的对着24齐声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俩人还有点愣，怎么这感觉...有点奇怪呢，还说不上来哪奇怪。
“这是，你让的？”
Lucas有点目瞪口呆。
Dino却不以为意，笑着将衣服和包递给24顺手还摸了摸他的头。
于是三个人就聚在Dino的家里喝起了酒。
Dino心情好，还准备亲自下厨再做点吃的，结果刚一撸胳膊网袖子就被两个人制止了，“大哥大哥，今天我们真不想吃姜......”
Dino最拿手的就是生姜烧肉，还特别喜欢翻来覆去的做，大学四年差点给两个人吃吐了。
后来还是24又弄了点吃的。
酒过三巡，Lucas和Dino已经越喝越来劲了，嗓门也有点越来越大的趋势。Jimmie无奈的笑了笑，一斜眼，就注意到了一直坐在电视前出神的24.
“他在看什么？”
“搞笑节目吧。”
“每天都这样？”
Dino晃着手里的酒杯瞟了瞟沙发上的24，“没事的时候吧…大概。”
“只看这个节目？”
“没注意过，有那么两次碰巧都是这个吧。”
Jimmie看了看24，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Dino？”
第二天晚餐的时候24突然对Dino提出了问题。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Dino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冲24招了招手然后扶着24左看看右看看，又拿起了水杯，“没有问题啊，哪里都很好。”
“昨天Jimmie先生检查了我的头部。”
“什么时候？”
“你去卫生间的时候。”
“啊…可能是怕我没给你做检查，”Dino想了想又无所谓的撇撇嘴，“那家伙总怕我虐待你。”
“哦。”24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Dino，“既然我没有问题，那为什么最近Dino总是要求我待机？”
“噗，咳咳咳….”
24没有在意呛水的Dino，只是很自然的递过去几张纸巾然后继续自顾自的发问，“我检查过我的能源，很稳定也很正常，Dino为什么总是要求我待机呢？”
“这个…”
“是我的程序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没有…”
“那是我的系统出现了什么故障？”
“不不，并没有…”
“那是为什么？”
Dino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做了亏心事的家伙吸了吸鼻子打算逃避问题于是继续吃饭不说话，然而几分钟过去了，24依然保持着提问时的表情和状态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于是Dino终于双手合十然后对着24来个土下座、认认真真的忏悔了自己的恶性......个屁啊。
Dino把碗筷一扔，又跑回自己的房间大门一关不出来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24这个问题好，这让他怎么回答呢？总不能直接说’因为只有你待机时才方便我对你做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吧，就算24听了这话也不可能抗拒什么，但是这种事连Dino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太丧心病狂了，那就更别提说出来了。
原本第一次亲吻过24以后便捂着胸口发誓这只是好奇而已，尝试过一次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却不知为什么，那后续发展就像是偷了腥的猫，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道在回味着些什么，甚至会在工作之余想起亲吻时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不带温度也没有回应的亲吻，却总是在想到那柔软的触感时，胸口像荡起阵阵电流一般，刺激的心里那么痒、又那么疼。
就像是上瘾了一样，明明知道这样的事碍于面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让24知道，明明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再也不会发生，却怎么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