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很高兴:“这是好事啊,干什么不去?去!”
贾原着急:“但是……小伍这样子不行的,他懂什么演电视啊。”
“那你懂演电视吗?”李孜优哉游哉倒了茶:“你也不懂。人家秦老师才懂。懂的人都说他可以,你怎么说不行?我告诉你秦老师看中你那是抬举你,多少人等着走这个门路没有机会,人家主动抛橄榄枝过来当然要好好珍惜啊。”
“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谁一上来就是主角啊?不都是从小角色起的嘛,小伍有特色啊,先让他试试,别人看他好,以后多的是机会,你怎么知道不能做主角呢?”
贾原说:“我不是想他去做主角,他不懂事的。”
“不懂事就教,以前玩垃圾的习惯不是也好很多了嘛。”
李孜心里想得美滋滋的,他这里要出一个电视明星,那就是块金招牌。等电视剧出来了,让郭绥把小伍的镜头截取出来,到时候邀请秦老师签个名,再搜罗一些拍电视剧的花絮照片,一起挂到店子里,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宣传方式了。
他亲自给秦燕钟打电话,表达谢意,买了茶叶水果烟让贾原送到秦燕钟家里去。
而贾小伍连电视剧是什么都不知道,他问贾原。
贾原也解释不清楚:“电视剧就是一群人演戏,然后有人拍下来放到电视上面看。”
“那就是看人演戏吗?在哪里看?戏台子?像上次老板带我们去的吗?”李孜曾经带着他们去听戏,戏台子上演什么他们看不见,但是能听,也一样觉得好听。
贾原说:“不是,和唱戏不一样的。他们演的时候有人录下来,就像以前我们上课的时候,哥哥拿一个录音笔把老师讲的录下来然后回去可以再听。”
“哦,”贾小伍眨巴眼睛,他的注意力已经从电视剧转移到了地上的一只螳螂上。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蛰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手掌心下面激烈地挣扎,他扑空了好几次终于把那只虫子抓起来来兴奋地大叫:“抓住了!哥哥!”
贾原笑笑,没说话,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这只虫子,做不了主。
第7章
杨学海下班前,崔爱华给他打电话说在家做好饭了,买了螃蟹就等他回来下锅蒸。
螃蟹是杨学海最喜欢吃的。他出生在内陆城市,小时候物质还比较匮乏,没怎么吃过海鲜,中专毕业那一年他们几个学生凑了点钱去广州旅游,在大排档吃了一次螃蟹,他就觉得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杨学海和崔爱华结婚的时候,两个人每个月工资加起来才两千多块钱。当年从民政局领了证出来,他们到饭店点了两斤螃蟹半打啤酒,夫妻面对面坐着,一边剥螃蟹壳一边喝酒,吃得满桌子全是螃蟹壳渣子,那时候崔爱华穿一个红裙子,腮帮子上还有照证件照留下的两团大红色胭脂,喝醉了就笑,笑起来真是漂亮。
这十几年杨学海好东西也吃得不少了,但是螃蟹的味道不免还是勾起美好的回忆。
他回到家看到崔爱华站在厨房里,身上只有一件吊带蕾丝睡裙,头发盘起来,后背大腿胳膊肘白花花的肉全露在外面,散发着清蒸螃蟹的味道。他淫心躁动,过去捏了一把崔爱华的屁股。崔爱华大腿一抖,千娇百媚地睨他:“做饭呢。”
杨学海还不知道这是鸿门宴:“奖金拿到手了?”
崔爱华没回答他。螃蟹正好关火,她用毛巾捏着盘子边端了出来,拿小碟子倒了点醋。她眼角的余光撇到杨学海的脸,感觉到丈夫的心情明显是愉悦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了今天晚上她着实准备了一番,忐忑不安地等着杨学海下班,只想怎么把杨学海哄高兴了。
“钱是下来了,结果新闻上也没有我的名字。”崔爱华嘬着螃蟹腿:“我也懒得去办公室闹,闹也没用,辛辛苦苦排演训练两个多,和着跟我没关系似的。”
杨学海说:“领导嘛,这种事儿让你上也起不了作用。钱拿到就行了。”
崔爱华说:“所以这就是私人单位不好的地方,全他妈的都是这些潜规则。”
“去了大单位也一样。”杨学海点了点醋,吮得津津有味:“你没看企业那些领导架子大的,司机跟保姆似的,开车送衣服熨西装什么都干,一样的。”
“大单位起码公平一些吧,”崔爱华说:“我们这小破地方,谁看你呀。”
杨学海说:“那也得进得去才行。”
崔爱华吃得口干舌燥,她眼珠子转了一圈有点紧张,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啪滋一声打开,冰凉的啤酒沫溅在胸口:“你记不记得我们俩结婚喝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啤酒。”
她现在已经很少喝酒了。杨学海奇怪地看了一眼:“你能喝?”
崔爱华舔了舔罐子边:“一点点儿没事。”
“不保持身材了?”
“喝酒跟这个又没关系。”崔爱华瞪他:“他们说我还可以稍微再胖一点,你觉得呢?”
杨学海喝着酒看他丰满的胸脯:“你这个年纪太瘦不好。”
崔爱华小心翼翼地试探:“上次跟你说广州的事情,他们领导又给我打了一次电话,我觉得人家或许是真的有这个心思招人,要不然我就试试呗?”
螃蟹在杨学海嘴巴里一下子就没有了味道。他立刻明白了崔爱华的小心思。
崔爱华急切地说:“多好的机会啊,一线城市、大单位对吧?还是事业单位,有编制的,跟咱们现在这种私人培训机构不一样,稳定有保障,薪水肯定也不低。”
“你这是已经跟人家谈好了吧?”杨学海笑:“一线城市就一定好?你不看看广州那物价房价,消费多高。”
崔爱华心虚:“我没跟人家谈好,谈好了我还问你的意见干什么,这不是征询你嘛。”
杨学海啪一声把蟹腿折了,蟹肉从里面抽出来:“你问我的意见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崔爱华我跟你说,你小打小闹都可以啊,平时可劲儿玩我也不管你,但是这事儿过了啊,上次跟你说什么来着?你现在有家有室,你不管我没问题,你想想丫头,明年就初三了,你这个当妈的好意思?”
崔爱华有点生气:“你就是想我整天在家给你带孩子伺候你,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去的,壹壹也可以一起去广州啊,广州好学校多升学率高。就跟你一样一辈子窝在小地方有什么出息?”
杨学海一拍桌子吼:“老子没出息也比你好!穿个花裙子扭秧歌就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一大把年纪了整天抛头露面的还自我感觉好了!你好什么呀你好!丫头就是给你这样惯的!不务正业不想学习,开家长会你去过吗?她成绩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就没当好过一天妈!”
崔爱华吓得缩在椅子上发抖,大气不敢喘盯着自己丈夫发火。
“你说说我什么时候管过你?出去玩也好,参加那些什么比赛也好,只要不过分也就算了。你都四十二岁了,你老老实实当个老师不就完了嘛,你以为你还能生出个什么花儿来啊?”
崔爱华眼眶红了,满腹委屈:“四十二岁怎么了,四十二岁就不能争取争取啊?”
杨学海大怒:“好啊!你去争取!明天你就给我去广州!我看看你能混成什么样子出来!去!现在我就给你买火车票!”
李孜大半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轻松点,能睡两个好觉,一道黑影从身后压上来,气势汹汹的,好大的力道!李孜在梦里见到自己小时候死了的那个亲生姐姐,也是个瞎子,还有哮喘,上学路上突然倒在地上抽搐地厉害,李孜一开始没发现,走着走着才感觉姐姐不见了,倒回去找,人已经僵了。他去探脉搏,一点跳动都没有,李孜吓得哆嗦,把人背起来就往家里走,他背着那么重一个人,气喘吁吁,又走不快,急得哭。
他在梦里被人压着,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着急,越是急越是觉得重,心里想,怎么一个女人会这么重呢?他扭了扭身体,身上的人牢牢扣着他的肩膀,抓得几乎让他觉得疼,他龇牙咧嘴开始挣扎,屁股感觉一凉,有什么东西就顶了进来。
李孜疼得差点叫出来,他一翻身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熟悉的肉具在身体里逞能,简直就是横冲直撞,李孜疼得表情都皱起来,刚要爬起来一点,杨学海把他又压回去,下.体重重一击,李孜喘了喘,腰软得抬不起来,哑着嗓子叫:“发什么疯!”
杨学海一股子邪火没地方泄,见着他乖巧的睡相就恨不得往死里操。李孜的后.穴没有任何防备,又软又馋,里头的嫩肉一口一口吸着他,缠地紧紧的,十分讨好。杨学海咬着李孜的脖子,顺着他耳根子后面舔,李孜身上干干净净一点味道都没有,皮肤凉凉的像块软糕,迷得杨学海脑袋里都是空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把李孜转过来,嘬他的乳.头像吸奶似的,一只手抚弄李孜可怜疲软的阳物:“你他妈真漂亮。”
李孜刚醒,媚眼如丝,抬起头来将乳.头送到他嘴里:“疼得要命,再吸一下。”
杨学海换了一边吮,这奶粒肯定比不上女人的,既没有那么肿大,乳晕也没有那么深,但贵在玲珑可爱,小巧迷人。他刻意用力吮.吸啃咬,李孜下头那根又胀大不少,头部分泌出透明的汁水来,他用阳具磨蹭杨学海的腹部,。
杨学海托着他的臀部往里送,李孜缩着肩膀,被他胡乱地吻着锁骨和下巴,眼里情欲熏染,那模样也算活色生香。杨学海加大力道快速抽插起来,李孜受不了,瘫软着身子张开腿来任他蹂躏,他弓起身子来,被他捣得魂都快没了,里头被磨得麻几乎没有知觉,前头已经到顶了,几乎要射出来,杨学海一把握着阻止他高潮,他眼眶红了气得骂:“有完没完!”
“没完!”杨学海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打得脆生生响。
李孜现在和他较劲儿只能吃亏,他一口酒咬在杨学海肩膀上,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道!
杨学海只觉得欲火高涨,阳物又胀了两分,他表情狰狞,凶狠地往那前列腺点上碾,李孜被他插得惊叫!杨学海扒开他的臀部,又来回了十数下,这才埋在他体内射出来。李孜被温热的精液射入,痉挛不已,前头跟着也射了出来。
这场性爱过于粗暴,李孜缓了半天没缓过来。他感受到了杨学海焦急的情绪,杨学海搂着他,亲亲他的嘴巴,他勾着杨学海的回吻:“真当自己家是吧?要来就来,下次我报警。”
杨学海被逗笑了:“报警你跟警察说什么?强奸?”
李孜翻身打了个哈欠:“私闯民宅,非法入侵。罪很重的。”
“情况特殊嘛。”杨学海怕拍他的屁股,舒舒服服躺下来。
李孜心思一转就知道了:“吵架了?”
杨学海轻哼:“她非要跟我吵,我懒得跟她废话。”
李孜嗤笑。杨学海和崔爱华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年轻的时候被荷尔蒙的异常分泌蒙骗了,人到中年脑子清醒了、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后悔又来不及,偏偏自己的日子没见得过得多好,还要操心别人结婚。这夫妻俩是一对绝配,不搭在一起也是要祸害别人的。
但是给杨学海这么一闹腾,他睡不着了。等着男人囫囵睡过去,他才爬起来,到楼下办公室里点了根烟算账,就这么一直坐到大天亮。
电视台的人给贾原打电话,让他带着弟弟去试镜。
秦燕钟特地派了个小助理过来接人,三个人打了个的到电视台门口,贾原隔着车窗听到外面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不真切似的。小助理活泼健谈,一路上就没停下来过:“到了到了!我跟您说说今天的流程啊,一会儿咱们上楼,先去跟导演编剧打个招呼,看看剧本,完了之后会有化妆师造型师过来给您换衣服化妆,咱们一边化妆一边再讨论剧情的事情。您别紧张,试镜很简单的,秦老师指名的人肯定没问题。”
贾原扶着弟弟下来,他紧紧抓着贾小伍的手,手心里都是汗。贾小伍感觉到他用力特别大,握得他手疼,他甩手:“疼!”贾原这才反应过来,牵着他安抚。
他能感觉到周围经过的人,鞋跟在地上哒哒的声音急促而有力,有的很近,有的很远。盲人不喜欢往闹市里走,人多车多有时候来不及分辨,注意力没办法集中,走路都走得吃力。他像是掉在危机四伏的迷宫里,惊恐地搂着弟弟,深怕一不注意就走没了。
以前贾小伍有过一次走失的经历。那是个周末,贾原带着贾小伍去儿童公园玩,贾小伍闹着要吃冰淇淋,他去小卖部转身买了个冰淇淋的功夫,弟弟就不见了。他急得到处找,小卖部的老板好心,把他带到广播室去,广播员叫了好半天,贾小伍才被一对散步的老人带到广播室来。
贾小伍自己也吓得不轻,扑在他怀里哭,哭得气都抽不上来,贾原心疼,差点给自己一个巴掌。
“秦老师!秦老师!小伍来了!”
秦燕钟捏着一块馒头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腮帮子还鼓着:“进来进来。”
贾原给秦燕钟鞠了一躬:“秦老师。”
秦燕钟扶着他:“别客气,走一趟不容易吧?”
编剧也在,桌子上摊着大量的白纸。秦燕钟把沙发让出来给小伍坐:“小伍今天还乖吧?”
“挺乖的,人多也没看他闹。”贾原摸摸弟弟的头发,把水喂到贾小伍嘴边:“喝水。”
贾小伍捧着水杯一口一口喝,他伸手好奇地到处摸,像只在适应新环境的动物。他差点碰到了茶几上滚烫的茶壶,秦燕钟眼明手快赶紧拿开了:“烫的,别摸。这孩子好奇心还挺重。”
贾原打掉他的手,重新握到自己手里:“没礼貌,别到处乱摸。”
贾小伍扁嘴巴,他刚刚坐了很久的车,又一路上都是吵杂的噪音和人,脑袋已经有点疲劳,这时候往贾原怀里钻:“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贾原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试镜是什么。他跟贾小伍说,我们去电视台玩儿,但是你要听话,不能调皮。贾小伍听着很新鲜,但今天他们在来的路上堵了很久的车,他坐车坐累了,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来玩的了。
第8章
贾原说:“等会儿再回家,累了么?”
贾小伍点头:“嗯。哥哥我想回家了。”
“我们还没把正事做完,做完了再回家好不好?”
贾小伍摇头:“不要,现在就回家!”
贾原从兜里拿出一颗水果糖来剥好给弟弟:“吃糖糖好不好?”
小伍含着糖,立刻安静下来。贾原这才松了一口气:“真的不好意思秦老师,他平时很少出来,都是在宿舍或者在店里,出来了不太习惯。”
秦燕钟并不在意:“还是能哄一哄的嘛。”
“嗯。”贾原低头看着贾小伍乖巧的脸:“现在还算听话。”
编剧看到了小伍,很惊喜:“哎呀这孩子长得好呀,老秦你从哪儿找来的?”
秦燕钟很得意:“这是给我扎针的那个师傅,小朋友是他弟弟。”
“有点灵气啊。”编剧凑过来捏了一把小伍的脸。
小伍惊得往回缩,贾原抱着他:“没事,编剧叔叔喜欢你。”
贾小伍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要!”
贾原连忙道歉:“对不起,他有点怕生,胆子小。”
编剧倒是很满意,两人讨论了剧本。秦燕钟的确是花了心思的,还让人专门把贾小伍那个角色的故事翻译成了盲文给贾原一份。贾原和编剧聊故事,贾小伍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蹭动,一会儿把手探到他衣服里面,一会儿要吃糖,剧本还没聊完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大叫:“回家!回家!”
贾原怎么哄也哄不住,把他抱到外面走廊上,亲亲嘴巴:“乖一点好不好?”
贾小伍缠着和他玩接吻,像条蛇一样扭动身体:“不好玩嘛,回家嘛。”
贾原说:“你不想演电视吗?这样很多人都会看到你,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不要。”贾小伍单纯地说:“我只喜欢哥哥。”
贾原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心酸。
杨学海下夜班上到早上七点交班,大概六点钟的时候他接了最后一单客,在枇杷路的酒吧上来两个小伙子,其中一个喝得烂醉倒在路旁边,吐得脏兮兮的。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灰蒙蒙的光线不好,杨学海熬了一个晚上也没多想就让这两个人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