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得问问他,“这个时候我死了,两败俱伤,你为什么不等等?”
薛晟回她:“杀人之刀看得见看不见,可我拿着刀抱不了她,我放下刀护不了她。你可懂了?”
沈姨娘懂了,这答案更让她心死,她举止僵硬地打开瓶子,瓶嘴触到嘴唇,门吱呀一声,一人跑了过来夺了她手中的药瓶。
这人身上带着暖暖的桂花香。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新不稳定,亲们见谅哈。
表少爷12月份开文,有一篇《你看苍天饶过谁》有更新,文风较轻快,有兴趣的亲们关系看哈=0=
☆、承认
鼻尖尽是甜糯的桂花香,沈姨娘抬头看去,就发现孟云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她双手撑在瓷片上,有鲜红的血迹流出仍是感受不到疼似的,嘲讽道:“还真是花无百日红,今个竟让你来看我笑话了。”
房门被打开还未合上,来旺已是跟着孟云容也一起进来了,发现薛晟眉头紧皱看着他眼里有责怪,“爷,我....”
其实他还真就给拦住了,只是最后节骨眼上被云姨娘挣脱了。薛晟看着一侧着着翠绿散花长裙的身影,无奈挥了挥手示意来旺先下去。
他没想到沈姨娘竟然找到她那,他虽想杀了沈姨娘,可断不会在她面前。
只是自从上次他在她面前断指后,她几乎未出陶琉居,他也仅是在外偷偷看着,他虽想与她多处些时候,可此刻时机不对,只是想要上前开口他却觉得很困难。
他不能忘记她那会看着他眼里的透彻。
不想沈姨娘竟是看出了其中的古怪,像是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她整个人又恢复以往的盛气凌人,姿势优雅地站起身理了理发髻,探过身子对着孟云容道:“今个就谢谢你了。”
孟云容也知道自己被她给利用了,可是沈姨娘还未告知她那个秘密,这个时机上薛晟不能杀了沈姨娘。瓶身被握的久了都温热了,她才笑着对沈姨娘道:“做买卖最注重公平,希望沈姨娘勿忘了上次所答应的事情。不然....”她摇了摇手中拿着的瓶子。
沈姨娘看到她的动作,表情才有些破裂,可随即又很好地掩饰了,她必须在下一次薛晟要杀她之前离开平国公府。
薛晟一直立在旁边,本不想出声的,可瞧着孟云容与沈姨娘之间在进行某种交易,遂上前走到孟云容面前,“我们出去谈谈。”
孟云容看着房里的一片狼藉,以及虎视眈眈的沈姨娘,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富锦胡同状元府书房内。
李简瞧着来通传的管家,又一次问道:“那人竟真的那样说?”
管家再次点了点头,李简顿时觉得这天果真要塌了。
原地转了几圈,他沉声对着管家吩咐道:“让人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管家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夫人那还等着老爷过去用膳呢...”
李简的夫人泼辣能干,可脾气不好,下人里头几乎都被她给整治过,一来二去府里人都怕这府上的女主子。就是李简也是怕的,官僚邀他去喝花酒从未去过。
只是李简此刻却是厉声回道:“耽搁不起了,夫人那要是问起就说等我回来。”
因先前明武帝下的旨意,孟贾近几日忙的脚不沾地,还是今日空了点,遂在外书房正歇着。
睡的正好,就听有人在敲房门,他一早就吩咐过下人,下人里头也断不会这么没眼力见。
可敲门声却很急促,间或夹着李简的声音,他人一个激灵起身,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就见穿着蓝色常服的李简面带急色的看着他。
他这个学生他最是清楚,为人老成,鲜少会有这般慌乱过,料来有急事,遂对着李简道:“你先进来,我去内间穿好衣服。”
他的话才使得李简冷静了些。
孟贾穿好衣袍出来的时候,见他呆愣地坐在凳子上,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简抬起头看着他,嗓音低沉道:“老师,咱们手上的军队都倒向平国公了。”
闻言孟贾身形晃了晃,李简起身打算去扶被他用手挡了,他问李简,“虎符还在我手上,为何突然会发生这一事情?可是哪出现了纰漏?”
李简摇了摇头,“王莽这人油水不进,会听从于我们也仅是老师手上握着闲王掌着的虎符,可现如今,王莽带领着王家军投诚平国公了。”
闲王那时领兵出征手上握着的金玉虎符,可在边境内任意调兵,谁都认为那虎符也跟着闲王一起消失在沙场了。然而谁没想到孟贾却在闲王出兵之前,就让人潜入闲王那把虎符给换了个假的,闲王寡不敌众兵败了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王莽这支军队因远离了京都,他也当起了一方的土霸王,可他这个人极认死理。因对先皇敬重有加,见金玉虎符如见先皇,甘心受命于握着金玉虎符的人,这孟贾才钻了空子。
能让这头犟驴弃金玉虎符于不顾必然是见了比虎符还能代表先皇的东西,孟贾遂对着李简道:“派去江南的探子可打探清楚平国公府的沈姨娘究竟是不是沈公公的侄女?”
可这话后,李简的额头紧皱,他道:“探子来报,沈公公的侄女已死了七八年了,是其婢女帮其殡殓安葬的。”
他这句话落,孟贾抬手扫落八仙桌上的茶壶,清脆的声响也掩饰不了他话里极深怒意,“我孟贾枉在朝堂混迹这些年头,竟被个女子给诓骗了,让人把那女人给我带过来!”
“你我现在去崇德寺一趟。”
他还是大意了,希望还来得及。
*
湖中种着的莲蓬都成熟了,往年徐管家定会领着下人陆续采摘,再分发给各个院子,只是今年莲蓬依旧在着。
孟云容看着那碧绿饱满的莲蓬,心里涩涩的。
她其实没有想着让薛晟给她一个交待,她人死了又活了。可说不在意吧,她也的确没那么伟大,多少对着徐管家有着恨意。
可刚听他与沈姨娘的那一番话,她才深刻体会到他面对徐管家的心情,就亦如她对着她父亲丞相一样的心情。
娘还未死之前,孟云容觉得父亲对她很好,可娘死了,不单对她厌恶了,不闻不问甚至对她的死也是不在意的。
可他依旧是她的父亲。
正午时刻,太阳最是强烈,两人站着抱轩亭内也能感受到外面的热浪。
薛晟看着她盯着湖面好一会才对他道:“薛晟,把徐管家找回来吧,莲蓬再不摘了就要老了。”
他靠近了孟云容点才回着:“莲子这东西今年没了,明年还会有,今年的苦,明年的就甜了。”
孟云容转身,黑如墨的眼珠子不错的盯着他,“你错了,莲心是苦的,摘了它莲子就甜了。”
她的表情少有的固执,薛晟突然就词穷了,他转而去望了望那莲蓬,有些上面都已泛了黄,再过几日就不能吃了,他才问道:“那你呢,不怨了?”
孟云容在石青凳子上坐定,叹了口气回道:“怨的。”不等他回,她又接着道,“可我终究重新活了。”
玄青色身影的人一下子转回身子,动作有些急地靠近她,孟云容这回没躲避,而是迎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我是孟云容,我是她。”
薛晟听她语气平静整个人都颤抖开来,他蹲下身子握住她的双手,将脸颊放入她的手心中,庆幸地哽咽道:“你终于承认了。”
手心里有了润湿,孟云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今年的莲蓬好像比以往结的要大。
薛晟抬起头就见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望着那绿色的一片,笑着道:19
薛晟一滞,她对他很疏远。未容他继续说什么,从小道过来的来旺却打破了这份怪异,薛晟站起身后,来旺覆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薛晟转回头歉意地对着孟云容道:“我送你回陶琉居。”
孟云容却听到丞相两字,她对着他道:“我自己能回去,你忙你的。只是有一事我要拜托你,你可否留着他的性命?”
没有哀求,是在跟他打着商量,他同意与否取决他。薛晟才知道她的疏远为何而来。
他哪有权利去代替她的想法,她想要着什么,他的断指极其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0^。
☆、邀请
天气甚好,崇德寺内香客不断。
孟贾与李简来的时候正是寺里用斋饭的时候。
这一次他没等小师傅通传就到后院去找觉会了,他来势汹汹小沙弥还未来得及劝阻,他人就已走进了后院。
李简拉住要追上去的小沙弥,笑道:“觉会大师与前面那位施主是旧相识,这里还有好多香客等着用膳呢。”
他笑容真诚,身上也是浓浓的书卷气,小沙弥不疑有他,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复又去布置斋饭了。
孟贾一路畅通可在院子里找了几遍才在屋子后面的一块菜地上看到觉会他人。
他可能是给菜苗刚浇了水,蹲下去的僧袍衣摆处都黏上了些泥,手上拿着木瓢正从一旁的木桶里勺水。
孟贾也未上前,双手撑着腰来回走了几圈,怒气下去了些,他才对着觉会道:“出家人不是不理会红尘,不管世俗事?觉会大师你告诉我,你做的哪是一个出家人该做的?”
觉会慢慢地给所有的菜苗都浇上了水,才回孟贾,“阿弥陀佛,相由心生,老衲虽未功德无量,可一个出家人本分贫僧问心无愧。”
而后不等孟贾继续,他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得舍之间,在于怎么舍怎么得,丞相执念太重伤人害己。”
孟贾冷哼一声,嗤道:“和一个出家人来说佛理,我孟贾也没这么傻,我只问你,闲王与顾太医人呢?”
王莽这人虽认死理,可人却很精明,一些小把戏根本骗不了他。即使平国公那里真的得到了沈公公遗留下来的东西,可王莽断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将自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军队无条件奉上,能让他这般爽快果断,必然是这拿着那东西去见他的人与皇室有关。
孟贾理清后仔细推敲沈公公的生前一番,惊得大热天冷汗都有了,再联想到平国公去了隆和郡一趟,这才想起当时的顾太医可不就是隆和郡人!这沈公公顾太医可都是受恩于闲王!
来的路上李简无意说了句,平国公来崇德寺较之前要频繁,孟贾心里这才确定了闲王没死。
顾不得这一认知心里面的惊涛骇浪,现在他无论如何得在明武帝下手之前先把闲王给找出来。
觉会听后叹息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两施主已不在老衲这了。”
孟贾一惊,上次明武帝问时自己就应该加派人手,他怒目质问:“那他两人呢?你如实说来,还可不追究你私藏罪臣!”
不想觉会还未回他,就有人出声回道:“丞相莫可不是在说笑话,这顾太医与闲王何时成了罪臣?”
孟贾转回身子,看清来人,怒道:“好你个薛晟,竟把陛下与老夫耍的团团转!闲王人呢?”
薛晟上山就在寺外瞧见了穿着常服的李简,也知道寺内发生的事情可能比来旺说的还要严重,孟贾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怕他急了觉会大师有个什么,急步赶来就听见孟贾那一段话这才出声打断。
既然孟贾都已猜透,薛晟也不打算遮掩,遂回道:“寺庙乃清净之所,丞相可否移至别处细谈?”
孟贾却厉声拒绝:“薛晟,今个你若不说出闲王的下落,就休想走出崇德寺一步!”
*
周皎此次是以使者的身份来大明朝的,他虽打着和亲的名头,可来了这么些时日,明武帝都未提上来一说,他也乐的装糊涂,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真的和亲。
大明朝的会国馆历来是别国的使臣入住的官邸,内里修缮地极其华丽,假山流水,凉亭湖泊都有。
了了多年来的心愿,周皎这才开始试着享受。明武帝不知道从哪得知他喜爱大明朝的酱鸭,遂还特意从皇宫内拨了一名御厨亲自给他整这道菜,近些日子周皎可谓是过的舒心惬意。
可这日子在昨天薛晟安插了两人在他这,就不好了。
前些日子平国公府出了丧事,他要去找孟云容时机明显不对,好不容等那事过了,要打算动身了,又有了两人临时打乱了他的计划。
遂今个脸色有些阴沉,连御厨烧的鸭子都没吃上一口。
顾太医在崇德寺吃了一段时间的素,鸭肉吃的欢,冷不丁瞧到他的神色,有些惴惴地,周皎甩了甩衣袖,神色恹恹:“吃你的。”
顾太医这才放开了怀吃上了。
周皎看着他旁边的一人却是对着一盘羊乳暖汤出神,没好气地解释道:“这东西去去寒气,薛晟临走之前可是交待过我,得好生招待你们。”
不想,这人却是回道:“我知道。”
周皎等着他的下文,他才继续道:“这是北地的名菜,我女儿筠怡最喜欢吃的。”
周皎听出他话里满满的眷恋,讶异问道:“薛晟没让你与你女儿见面?”
他摇了摇头,沉声道:“还不是是时候。”
嗓子已恢复如初,说的话也无了以往的低沉暗哑,净是利落爽朗。
周皎掩下眼底的波动,这薛晟竟是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把身家都给赌上了!
*
孟云容刚到陶琉居,就见小青在招待一人。
见她来了,小青万福那人听见动静转回身子,竟是筠怡身边的大丫鬟榴红。
这丫鬟一如以前见着的打扮,着着一身石榴红的袍裙,右手上戴着玉镯子,双丫髻上别着蝴蝶发簪,只是模样依旧敦厚。随着小青她也万福后,道:“奴婢奉郡主之命来请云姨娘去宜裳居用膳。”
孟云容笑着让她起身,“夫人身子可爽利了?”
自薛晟那番审问后,筠怡郡主对外说身体有恙,已近半个月都未出过宜裳居了。
“谢姨娘牵挂,夫人身子已渐好,今个特意让外厨房整治了一桌的好菜,邀请几位姨娘聚一聚。”而后顿了会又道:“姨娘若没什么事情了,那榴红先行告退,奴婢还要去通知沈姨娘了。”
孟云容点了点头,那榴红瞬间万福就走了,小青拿着荷包的动作一顿,有些生气地嘟囔着:“这榴红姐姐这么怎么怪,打赏的银钱都不要的。”
孟云容点了下她的额头,好笑道:“你以为谁都与你一样是个小财迷。”
小青嘻嘻笑着,过会说道:“姨娘,这次我定要与您一起去的,您别又丢下我。”
孟云容正在想筠怡此次的目的,竟然还把沈姨娘也叫上了,那梦姨娘定也去的,只是这明摆着是鸿门宴,小青这丫头单纯善良,不在她眼皮子底下,难保会被有心人利用。
只是瞧着这丫头祈求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歉意,陶琉居就只有小青跟她,小青正是活波好动的年纪,定是憋闷了。
因此孟云容点了点头,小青挽着她的一只胳膊,雀跃道:“那姨娘,我给您梳妆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字数有些少 补上=-=
☆、水落
孟云容到宜裳居的时候,沈姨娘竟也到了。
她着着一品红流彩暗花云锦裙,祥云髻上别着金螺丝嵌红宝石鸳点翠步摇,侧着身子在听筠怡郡主说话,耳上的红宝石坠子衬着肌肤尤其白腻。这番打扮哪还有了以往的素净。
丫鬟在她进来就出声禀了筠怡,可不知道是不是她与沈姨娘聊得过于投入,还是怎么的,孟云容站了好一会,她才眼皮轻抬,淡淡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