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活在当下,且行且珍惜!
她不由自主地将他搂紧,用一种特别深情,特别依恋的力道。
他的呼吸顿时紧了几分,反手将她拥得更紧。
征伐乌尔丹到此结束了,三日后,他们踏上了回京的路。
晋王殿下不废一兵一卒就征服了乌尔丹,大?7 嗤蛎窕短凇H氤鞘保┏峭蛉丝障铮徽耪叛鐾牧常凰绨莸哪抗猓坏赖郎胶艉O哪藕埃暗娜嵌越跻徒蹂某绨荨?br /> 云七夕从来没有如此被瞻仰过,心里是激动的,骑着马在夹道的百姓中穿行,她心里那股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可是,她也有些隐隐的担忧。
树大必然会招风,如此大的场面,皇宫宝座上的那个人会怎么想?
她不想回得如此高调,毕竟,她去前线与单连城暗渡陈仓本是一件瞒天过海的事情。可是,她带着乌尔丹大军向单连城献礼,与他在千军万马中深情拥吻时,晋军上下的人都看着,瞒天过海,变成了人人皆知。
按例,单连城应该首先入宫,亲自向皇上禀告具体情况。
“我就不去了吧?”云七夕小声对身侧马背上的人说。
正在这时,前方一个手持拂尘的人匆匆赶来。
“奴才尤万山恭迎晋王殿下与晋王妃,皇上特意说了,请晋王妃随殿下一起入宫。”
第261章 讨赏
云冲因为身体有伤,单连城便让他先回府休息了。云七夕,韦正卿,韦青青跟单连城一起回宫去见皇上。
凯旋归来,这本来是一件大好喜事,但云七夕的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安,这也是他一开始想逃避的原因。
树大招风,这一次她身为女子,站在树顶,恐怕一不小心就会给大风卷下来,被摔得体无完肤。
单烨不在太和殿,而在御花园,这让云七夕心里的那根弦稍微放松了些。毕竟太和殿是大燕的政务中心,谈的事都与社稷,与命相关,在那里,赏过功臣,也要过不少人的命,所以太和殿总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单烨坐在凉亭里,穿着象征着帝王庄重的皇帝龙袍,外面披了一件厚重的裘绒大衣。他身上的大衣裹得有些紧,看样子是有些畏冷。尤万山躬着身子站在他的身后。
“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大家齐齐跪下请安。
“都起来吧!”单烨的声音厚重中有些许沙哑。
“谢皇上!”
云七夕站起身,偷偷察看单烨的神色。
老皇帝到底是沉稳,儿子凯旋,大燕举过欢腾,而他的脸上却并无更多喜色,只是面色平静地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几个人。
“听闻这一次最大的功臣不是晋王,而是晋王妃?”单烨直入主题,随而审视的目光移了过来。
云七夕倒是没有想到,他第一句话就提到了自己。
她没有立刻做出回答,答是会显得太狂妄,答不是,又似乎犯了欺君之罪。更何况,她偷偷前往前线,本就是一件不太合规矩的事情,不知道皇上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所以她不敢轻易作答。
“回皇上,这一次晋王妃的功劳确实不小。”答话的是韦正卿。
其实关于这一次战事的各种细节,相信皇帝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身为女子,有如此的胆识和智慧,七夕,朕从前倒是没有看出来。”
大抵是因为帝王的气场,单烨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可是一双眼睛此刻依然透着一种犀利。
云七夕舔了舔唇,寻思着,还是不敢轻易回答。到现在她还没看出来这位老皇帝的态度是什么,关于她立功这件事,他是喜还是不喜?
半响,凉亭里突然传来了淡淡的笑声。
“怎么?有胆子深入敌营,活擒乌尔丹的首领,此刻却怕了朕了?”
云七夕抬头望过去,单烨果然在笑,此刻倒是看起来慈祥了许多。如果不是她眼神一向毒辣,她会以为她此前从他眼中看到的犀利只是一种错觉。
“父皇,儿臣不是怕您。”她斟酌着,缓缓说道。
“哦,那是怎样?”单烨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云七夕清了清嗓子,侧头瞟了单连城一眼,“父皇,儿臣是怕。”
“怎么刚才还说不怕,这会儿又怕了?”单烨轻皱眉头,脸上的笑意却是没有减。
一圈人都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像是卖关子一般,轻笑了两声。
“儿臣不是怕您,儿臣是怕吓着您,毕竟您的儿媳这般彪悍。”
“哈哈……”单烨竟然开怀大笑了起来。
“七夕,是不是跟连城在一起久了的原因,你女儿身竟然也有几分男儿性?可你似乎未影响到连城,他依然这般沉闷,朕希望你的活跃开朗能影响影响他。”
云七夕瞄了单连城一眼,眼底含着只有他才能察觉出来的笑意。
“也许是吧,其实连城他也在变的,只是父皇你没注意到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就发现现场气氛似乎有些僵了。
单烨的目光良久地落在单连城的身上,而单连城则是低垂着眸子,明知道自己的老爹在看他,却并不去迎上那双目光。
“是朕没注意到,还是你从来都不在朕的面前展示真实的你?”
单烨老沉的声音传来,用的是一个“你”字,直指单连城。
单连城原本一直未开口,可此话他非答不可。
他终于缓缓抬起眸子,对上单烨那双探究的,无奈的,又仿佛有那么一点痛惜的复杂目光。
他缓缓拱手,开口时声音有些干哑。
“父皇,人在世俗红尘,会有七情六欲,随之就会有喜怒哀乐,儿臣也不能免俗,但儿臣只有一颗心去感知喜忧,喜亦是它,忧亦是它。”
好半响,周遭安静到压抑。
单连城这话是在向皇上表忠心,说他别无二心。可是,身为儿子,竟然需要向自己的父亲表忠心,祈求一份信任,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过了好久,单烨才缓缓点头,情绪不明地道,“连城,原来你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父皇。”这话貌似又被理解偏了,云七夕忙地开口打断这个话题。
单烨看向她,似乎已经洞察了她想解围的心思,笑了笑,“七夕,你个鬼灵精,还想说什么?”
云七夕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父皇,不知道我们这一次立了功,可以得多少赏赐?”
单烨明显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你想得什么赏赐?”他看着眼前这个狡黠如狐的女子。
“银子!”云七夕笑眯眯地只答了两个字。
答完之后,侧头看过去时,她看到某人俊眉皱起。
“为何?”她这个俗气的要求再次让单烨意外,他沉住气继续问。
云七夕尽情地让自己的笑容里充满俗气的贪婪。
“因为手上有银子,就可以想要什么买什么了啊,我又何必这个那个地提这么多的要求呢,就要银子就好。”
虽然这理由确实俗,但说得也不无道理,单烨终是释然一笑。
“朕一向赏罚分明,你放心,此次你的功劳朕记着呢,会赏的。”
“那便先谢过父皇了。”云七夕俏声回道。
随后,单连城把这一次的具体情况及后续的处理,包括与阿古木签订的那个条约,都一一地又当面汇报了一次。
其实这些细节早已快马加鞭地报过了,回来面见再报,不过是一份尊重,一种形式。
听完了,单烨点点头,老眼眯起,长长地舒了口气。
“连城,七夕,你们去看看惠妃吧,自连城出征以后,她便日夜牵挂,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尤其是后来听闻七夕也去了,更是担心得寝食难安,儿行千里母担忧,无论朕怎样跟她说你们很好,都不如亲眼见你们放心,你们赶紧去看看她吧。”
“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单连城垂首说完,跨步离去,云七夕跟在他的身后,直到走出御花园,她才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单烨眯着老眼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半响都不说话,像是在深思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韦青青察言观色,脱口说道,“皇上,您似乎是对晋王殿下太过严厉了。”
单烨回过神来,看向同样是一身戎装的韦青青,淡淡含笑。
“对了,青青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样要赏,朕不会忘记的。”
韦青青尴尬地红了脸,“皇上,青青不是要赏赐的。”
“那是什么?”单烨看了眼韦正卿,再回到韦青青身上时,目光有了一丝兴致。
“你刚才提到连城,你说什么?”
让她再重复一遍,她有点底气不足,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可似乎又不吐不快。
“青青,不得无礼!”韦正卿厉声制止她。
单烨和蔼地看着韦青青,“没关系,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有了皇上的保证,韦青青吸了口气,低着头道,“臣女觉得,皇上您对晋王殿下过于严厉了些。”
半响,都未听见单烨的回答,韦青青一咬唇,扑通一声就跪了地。
“请皇上恕罪!”
“哈哈……”
单烨突然爽朗地大笑了出来,“你无罪,你何罪之有?朕倒是觉得你很有胆量,在朕面前为连城说话的,第一个就是七夕,如今多了个你。”
韦青青松了口气,红着脸低下了头,“皇上,臣女只是实话实说。如有说错的地方,请皇上恕罪。”
单烨颇为欣赏地盯着她,点点头,“嗯,朕倒是欣赏能够在朕面前实话实说的人,青青,以前朕对你的了解不多,如今看来,你也是一个才貌双全,还能文能武的好姑娘。皇后曾屡次提过你与景炎的事,但看来你们二人没有缘分,更何况,景炎体弱,而你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景炎娶了你,必定得你欺负。”
韦青青的脸更红了,小声嘟囔,“皇上把臣女说成凶悍的女子了。”
听见她小小的埋怨,单烨又笑了,“景炎不适合你,连城如何?”
韦青青猛然抬起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韦正卿也是愣住了,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复杂。
“怎么了?觉得朕这个提议不好?”看着这父女二人的惊讶,单烨淡淡问。
韦青青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是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韦正卿拱手,艰难开口,“皇上……”
“青青,你先下去吧。”单烨突然道。
“是。”韦青青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刻,缓缓起身,离去时仿佛失了魂一样。
待韦青青走远,单烨望着天际深处,问道,“正卿,你觉得七夕跟锦萝有几分相似?”
第262章 一股骚味儿
韦正卿似陷入了回忆,认真地想了想,缓缓说道,“臣以为,晋王妃的美貌虽不及她娘,但也有了八分,至于才情臣不了解,但她的睿智和机灵,却远远胜过了她的母亲。”
说到此,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神情里露出半分惊讶来。
“皇上的意思是?”
单烨长长地叹了口气,淡淡道,“朕虽然老了,但从前也是上阵打过仗的人,两国交战,胜负是用血肉之躯堆砌来的,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女子就可以翻云覆雨。若真是这样,那以往的那些仗岂不是都白打了,白白地牺牲了那么多的将士?”
韦正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着。这件事情若不是他亲眼见证,他一定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这就是一个事实。他知道皇帝在怀疑什么,皇帝是个多疑的人,从来都是。
“你先下去吧!”单烨又是一叹,声音听来疲惫不已。
“是!”韦正卿退了下去。
凉亭里只剩下他们主仆二人,单烨走出凉亭,抬头,望着皇宫上方的天空,突然觉得周身被一种无力感包裹。
偌大的皇宫,无尽的辉煌,却仍是有很多东西容不下,比如野心,比如仇恨,唯一容得下的,只有孤独。
“万山,朕突然有些后悔把七夕指给连城了。”单烨的声音仿佛突然间苍老了不少。
“其实朕本就觉得不妥,只是当时惠妃求着朕,你是知道的,她很少求朕什么,朕不得不答应她。”
尤万山跟了单烨很多年,从十来岁到如今已经头发花白,也见证了很多的事情,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他自然是清楚得很。
他斟酌着,言辞小心地说道,“皇上,晋王殿下先前不是都说了,他只有一颗心。”
单烨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听来有些讽刺,只不知是在讽刺别人,还是在讽刺自己。
“你说七夕是不是阿萝留在世上,故意来报复朕的?”
尤万山微愕,柔声宽慰道,“皇上,老奴以为您多虑了,二小姐打小虽然没了娘,但您对她的好却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再说了,木锦萝的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安国公不提,如今自没有人会在二小姐的面前提起,您就放宽心吧!这些年,老奴可是看在眼里,你待二小姐就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老奴瞧着二小姐也不是那种恩将愁报的人。”
单烨一动不动,眼睛空洞地盯着某处。
“可是朕觉得她变了,自上一次险些丧命以后,她就变了,变得太多,万山,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七夕了?”
尤万山应该是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摇头,“皇上,该是不可能吧,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当年不是传言说阿萝生了一对孪生姐妹?”
闻言,尤万山笑了起来,“皇上,传言终归只是传言罢了。”
单烨犹自苦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哪能分得清?
“听闻当年阿萝产后身亡,她的贴身侍女岚琪却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朕一直在找她,一直想找出阿萝去世的真相,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皇上,也许她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呢?当年她与木锦萝主仆情深,主子过世,她当时也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小丫头,大概受不了那样的打击,说不定就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跟着主子去了。”
单烨沉默了很久,终是长长一叹,“也许是吧!阿萝啊,她应该是恨朕的,是朕当初把她强留在大燕的,她不想,不愿,朕知道,可是朕不舍,万山,你能懂那种心情吗?”
尤万山还未答,就听得单烨笑了笑,“朕真是糊涂了,你又不是真正的男人,又怎么会懂这男女之事?”
一句话戳中了尤万山的痛处,他的脸皮狠狠抽了两下,憋屈地低下了头,“是,老奴不懂。”
“七夕呀,她太聪明了,若是她能笨一点,朕定能保她一生荣华。可是她太聪明了,比阿萝聪明,更比阿萝勇敢,这一次这般冒险,恐怕她是真的爱上连城了!”
……
怡月宫里,有笑声不断传出来,
儿子荣耀归来,惠妃却因身体抱恙,未亲自去迎接,本来她是非要去的,可是皇上不允。不过此刻看到一双人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的病也就好了八分了。
提前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此时一家人围坐着吃饭,气氛其乐融融。
单连城和云七夕分别坐在惠妃的两边,惠妃直往两人碗里夹菜。
“七夕啊,你聪明,本宫一向都知道,可是,你也太冒险了,且不说你千里迢迢去前线的事儿,你说你潜入敌营,这是多么危险的事儿啊,本宫想想就觉得心悸。”
云七夕知道惠妃是关心自己,微笑道,“母妃不必担心了,这不是都没事吗?”
“以后可不能再干这么危险的事儿了。”惠妃严肃着一张脸叮嘱。
云七夕乖巧地点点头,“好,都听母妃的。”
无论她平时什么样,在长辈面前,都还算得上是乖顺。她知道,长辈说什么,无论是否听得进去,都点头说好就是了。
突地,一抹绿色地影子跨进门里,云七夕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
青黎手里小心地捧着一个碗钵,走得缓慢。
“爷,奴婢特意去熬了滋补的羊肉汤,这天儿冷了,喝了羊肉汤,祛祛寒气。”
最后,那碗羊肉汤被放在了单连城的面前。
云七夕觉得心里好堵,想到被烧毁的七夕楼,她恨;想到她可能就是单连城放在心里八年的女子,她特意去看单连城的表情,然而他却并没有更多的表情。
“爷,前线苦寒,您看您……都瘦了!”青黎满心满眼都写着心疼两个字。
靠!当她正妃不存在呢?
单连城没说什么,饭桌上的气氛隐隐有些尴尬。
“青黎听说你们今日到京城,很早就在准备了,赶紧趁热喝吧,七夕,你也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