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肥,”司徒晨敷衍的拍拍十三的肩膀安慰了一句,紧接着道:“研究个核弹虽然来不及,但弄个超经济实惠的火枪弹,还是时间有空余的。但记得两手准备,火器营那里你让父皇下令。咱们先玩私人的,懂吗?”就算他皇帝爹一看到这鬼点子就知道是他的主意,但有时候走个过场,过个明路很有必要。
“恩……”十三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其中缘由为何,你想出个一二三四来再给我说。”司徒晨示意亲卫去集合选出来的士兵,又对十三继续道:“江南那边虽然经了雪灾,但那个老九的确是个庄稼里的好手。他的名声在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会比你更盛,你要有容人之心。”
这番直白无比的话听得十三想翻白眼,但见司徒晨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还是老老实实的垂眸,表示自己不会暗搓搓的嫉妒,与此同时忽如福灵心至,道:“我一定会跟九哥搞好关系的,不会让六哥他们趁机把九哥挖走,借助九哥的才能鱼肉乡里。”
“聪明!自古农民是起义大军,有些时候成也农,败也农。你对此不可小看,知道吗?”
“是!”
“那个……”司徒晨絮絮叨叨的向自己看中的继承人灌输各种思想,力求能教出千古留名的帝王。
也算圆了自己的一个遗憾。
而且没准他还能得一个“无冕之王”的称号!
等到了练武台,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前来,司徒晨才止住了话头,将早已拟定好的“蛙人营”训练计划交给十三,而后拍拍十三的肩膀,便找了个被遮挡的角落。
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十三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他哥一直在强调是借鉴了他人的经验智慧,但他总觉得越发虐恋起来了。
江山美人为什么就不能兼得?
一个人有治世之才就足够了,为何世人还要看中血脉传承?要知道当年是都是禅让制度的。
老讨厌那个率先家天下的大王禹和启这对父子两了。
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没有后怎么办呢!
反正他就端起来吃饭搁碗骂娘!他以后撬动不了家天下,那就下令所有的御医研究,一定要研究男男也可以生孩子的药。这样……不对,他现在就可以向父皇谏言。
抓紧时间研究,没准母后还可以给他添一个弟弟妹妹!
丝毫不知自家兄弟怀揣如此美梦,司徒晨双手抱拳,看着帅气跳下练武台,走入士兵当中,扬着自信小脸蛋,字字铿锵的十三,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抹傲然之色。
看,他选中的接班人。
似有所感,十三有些小害羞目光瞧瞧扫了眼司徒晨。
司徒晨神色有些惶然,这一幕何其相似,当年他就是这般替父祭祖后,没有出任何一个差错,原本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有些小骄傲,无意中撞见不知何时立在下方一身平民装扮的父皇,顿时红了脸。
如今想来,他爹的确挺傲娇的。
司徒晨笑着升起大拇指对十三赞了又赞,然后循了个机会悄然离开,打算回军帐给皇帝爹写封家书。
老人家顾着谈恋爱,他们当儿子更是要关心人的身体健康,好让人夕阳红永不坠落。
司徒晨刚提笔写了一页,禀了军队现状,几个看好的年轻将领,又道了自己有研究炸弹的欲望,最后在道一句贾代善表现不错。然后便发觉自己32 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他对着人能叛逆的冲几句话,可远离了,想道一句多吃自己喜欢的菜,别想着筷不过三勺,说一句昼夜温差大,要注意天气变化等等就觉得好像有些小矫情啊。
司徒晨拖着腮,有些发愁一封情真意切却又不矫情做作还能符合他既贴心又任性的小公举人设该如何书写,千里之外的贾赦却是没有丝毫顾忌,一气呵成了万字家书。
痛诉武帝打趣他画的好却不给分,埋怨贾政自诩读书人,但实打实分数还没他高,然后他们兄弟两要同吃同住,简直是在互相伤害。
然后就是深深的检讨,反省自己为何要浪费时间神游,不好好看书,为何不趁早兄友弟恭。
接着便是东拉西扯废话一箩筐的家务事,从表扬自己开始,夸了自己夸自己选中的大妹夫,又道祖母身体不错,儿孙环绕膝下神色好多了,最后勉为其难的赞一句贾政。此子看起来的确浪子回头了。
接下来便是重头戏,一问父亲在外身体是否安康;二问能否适应当地的环境饮食;三问军务是否顺利,若不顺利建议打司徒晨,有事弟子服其劳;四问隔壁家大伯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派人千里迎接?他可以自荐!
“父亲,最后一点,不孝子不得不问,太太究竟该如何才能妥善解决?近日您离府,我等忙于学习与考试,一时间有些疏忽,以至于外边传出了些不好的言论。小敉儿出嫁在即,当家太太是否要坐高堂之上?”
贾赦检查了一番自己家书,看到最后一顿眼眸暗了又暗。按着他的失忆想法,最完美的莫过于寻些解忧散失忆丸之类的,让太太忘记前尘往事,在后院或者去庄子里当个安静的大家小姐。
别消磨他最后一丝的血缘情谊。
不然他就……他就让人中风躺床上等死了。
眉眼间带着丝阴鸷,贾赦转身扫了扫一尺外的贾政,催问道:“你家书写好了没有?”
“恩。”贾政点点头,瞥见贾赦桌案上那厚厚的一叠纸张,刚想说一句父亲公务繁忙,你简要诉说,别浪费人时间,但张张口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立场。
因为他的也很厚。
关心父亲在外是否安好,然后家务事报喜不报忧,贾政好哥哥的诉说了贾敏在教养嬷嬷的教导下愈发有大家风范,又带着一丝表扬赞誉了贾赦在家也很安稳,除了坑他还有偶尔几次被牵连的未来妹夫,很少出去闯祸了。
絮絮叨叨念了一通,最后才带着丝小羞涩道明自己从卷子中收益颇丰,父亲的重视他懂的,日后一定会好好回报!
“来人,去各院子把妹妹们的家书收过来吧。”贾赦打算把信件一一收起来后去趟皇宫问问能不能蹭三百里加急快件。
对左右吩咐完,贾赦又埋头写信,提笔便透着股杀气:“司徒晨,老子信了你的邪啊!!出的题目难,算你为我好,但是让我写老二喜欢算什么鬼东西啊?你怎么不让写你的啊啊啊……”
见贾赦一会扭曲一会笑眯眯的,贾政懒得理人,他永远理解不了贾赦有时候怎么想的,正如贾赦怒指理解不了他一样。
他们两兄弟相看两相厌。
还是互不干涉为好。
贾政刚捧起书本没一会儿,先前去收信件的小厮便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屋,声音结结巴巴还打颤着:“两位……两位少爷,大……大事不好了。四姑娘……四姑娘,顾嬷嬷说姑娘……出……是见喜了。”
“什么?!”贾赦与贾政闻言,面色齐齐一变。
贾政顿时心急如焚,左右踱步的乱窜,慌乱无措:“敏儿,敏儿怎么会……”
贾赦听到“敏儿”一词,原本被天花吓的撅昏过去的一口气喘了回来,道:“老二,别听风就是火的。”在他记忆中,贾敏虽然身子骨不好,小病不断,但是她从来没有生过大病。天花,他们贾家从来没有一个人得过!
他孙女大姐儿也不过是水痘,水痘!
“没准只不过是水痘,或者女孩儿到了年纪都会长的小痘痘呢!边走边说,快!”贾赦又吩咐道道:“先去请大夫来相看,另外不要满府乱嚷嚷,祖母年事已高,懂吗?”
“是这个理,你快说。”贾政对报信的小厮吩咐道。
小厮本来腿软成泥,但一见贾赦临危不惧的模样,稍稍找回了些思绪,飞快道来:“奴才奉了两位爷的命,去二门告诉了几位嬷嬷们,其他三位小姐的回信很快便收到了手,剩下的四姑娘的。奴才斗胆着私下揣摩姑娘年纪小,书写慢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说重点,不对,你这小子压根进步了内院,”贾赦猛地一拍头,径直朝贾敏的院子而去,但还没拐过垂花门,离院子小门还有长长一段距离,便见被青来的教养嬷嬷之一的王嬷嬷跪在地上,面色带着丝愤怒,道:“两位少爷,还请不要再进内了。我们几个老婆子都是见过喜的,照顾小姐无碍。”
“敏儿真是见喜?”贾政问道。
“是。”
“这好端端怎么会感染上?”
“这便是老婆子跪地的缘由。”王嬷嬷神色冷冷回道:“还要劳累两位少爷彻查了。”
第94章 丧尸主
听到王嬷嬷的话,贾赦心凉了半截,一甩袖子,想也没想的往佛堂而去。贾政恍恍惚惚的跟随贾赦脚步,待见到一身素衣的贾史氏脑中恍若雷劈,一下子轰然炸开,目光直楞楞的看向贾赦。
贾赦见到手捧着木鱼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模样的贾史氏,眼眸闪了闪,沉默了半晌,眼底有一丝自己都不知的祈盼,哑然道:“好叫太太知晓敏儿染上了天花。”
“什么?!”
贾史氏一惊,手中的木鱼径直跌落在地,发出“啪”得一声。人也双眼立马带上泪珠,直勾勾的看了贾赦一眼,身子不由的一僵,旋即视线落到贾赦身后的贾政贾政身上。
飞快的上前,贾史氏拉着贾政的衣袖,声音透着丝颤音,急促着:“政儿……政儿,你快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一定是老大这个孽子在诓骗我对不对?你快说啊,敏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了天花?!”
“太……太……”贾政面对哽咽的贾史氏,狠狠的松口气。想起自己的先前的揣测,眼中带着愤怒瞪了眼贾赦,贾政刚想安慰贾史氏,便听人继续道:“老爷要作践我也就罢了!何苦为难我的敏儿啊!一定是哪个小贱人看我落难了趁着老爷不在作践你妹妹!那个老虔婆难道也不管吗?你妹妹难道不是她孙女啊!”
贾赦本觉得贾史氏眼中的惊愕以及关心之心做不得假,骂他孽子更愿意相信老二等等,但听人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的骂小贱人,甚至还将祖母指责为“老虔婆”,总感觉像是司徒晨口中戏谑的“反派死于话多。”
依着常理,人情急之下无意识的是会带出心里所思所想的话语,但过于“诚实”了反而透着股虚。
况且这些年来他见过的太太哪次临危生惧了?
贾赦压下心中的隐隐的不安,刚想开口说句话拦下贾史氏的哭诉,就听得他向来孝顺的贾正经弟弟猛地提高一声,道:“太太,您能不能让我把话先说完?”
贾史氏:“……”
贾史氏神色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脑海中不其然的回想起不久前自己被这个向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给活生生的气昏过去。
但是……但是……
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不足一尺之外的贾赦,撞见眉眼间透着股审视,贾史氏顿时恼羞成怒。
老大这个黑了心肝的孽子,假的就是假的,老虔婆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对她孝顺呢!想起自落水后连面子情谊都不愿装的贾赦,贾史氏心中冷哼了一声,高兴的叹一声:所幸对贾赦也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期待。
压着心里火舌窜天的火气,贾史氏想着自从自己失势后就不断的权衡思索,最终制定出:牢牢把住贾敏,挽回贾政的计划,深呼吸了一口气,回转了视线。
反正,且看日后谁熬得过谁?!
算命的都说了,她能活到八十八!
“太太,我知道你心急担忧妹妹的病情,但是就算心急,但这些不孝不慈的话你又怎么能随意说得出来?”根子里还有些“清高”虚伪习性的贾政忧心忡忡道:“父亲纵然请您佛堂念经,但也从未因此未重视过我们啊。在外也是维护您的名声,压根……如今敏儿妹妹见了喜,我们只是前来告诉您一声,怕您从仆从口中听到风言风语会越发的多想。现在照顾妹妹的都是已经见喜过的嬷嬷们,而且御医也来了。妹妹会没有事情的,你也且放宽了心吧。”父亲因替他们这些孩子考虑,把家丑埋的严严实实的,之前就算有传言那也不过八卦贾家仆从。若是今日这番话传出去,如今管家的可是祖母。
若祖母要父亲休妻再娶可如何是好。
贾史氏似被贾政和风细雨的话给安抚住了,只是再三叮嘱一有消息便立马告知她,而后便弯腰捡起木鱼,手颤颤巍巍的敲着木鱼。
见状,贾赦没有说话,待出了佛堂,视线幽幽的看了眼院内的阴影处,尝试的打了个响指,然而不见有任何人影飘下来。
“算了,还是靠自己。”贾赦嘟囔了一句,便看向一旁瞅着他像看傻子一般的贾政,问:“我打算进院子看下小妹,你去不?”
“先等御医来诊断吧。”那可是天花!
天花自古谈之色变,避讳为见喜,唯恐沾染一二。若一时不慎,病情扩散了出去,闹成了疫症,别说荣国府,没准偌大的京城都会因此遭殃。
他是担心贾敏,可这一份兄妹情谊到底比不上天花的恐惧。
听着贾政毫不避讳的惜命,甚至耐着性子跟他说天花的危害,贾赦愣怔过后,哈哈哈大笑了一声,指自己快软的两腿,一脸菜色的说道:“老二,你现在倒是一点也不假正经了,还不错!没扯什么家国天下人之大义的屁话!告诉你,我也怕,没见我两腿都打颤吗?”
贾政皮笑肉不笑的问:“你来太太院子是为何?”
“怕虎毒食子。”贾赦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猜测,回了同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撕扯礼义廉耻孝的事情等会再说,现在我们先去拜会御医吧。”
“好!”贾政袖子一甩,越过贾赦径直去贾敏的院子。
贾赦耸耸肩,边走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冷清的佛堂,瞧着门口伫立两大膀大腰圆的婆子,一时觉得不可能一时又觉得没准被收买了亦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总而言之,他心底里觉得太太还是头号嫌疑人,只不过对贾敏情谊是真的,但没准敏儿只不过是凑巧罢了,她想对付的是另有其人。
====
见喜本就该重视,更何谈前来请脉的是煊煊赫赫如今风头一时无两的荣国府。见喜的是荣国府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嫡女。太医令当即带着擅长事疫的太医们匆匆赶来。
贾赦当即请了几位太医去给轩辕氏和后院庶妹姨娘诊脉,又伸出胳膊,待人确认自己身体强健后,便要来防护的工具,用绷带纸绢等把自己捆绑的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从头绑到脚,露出两惊恐的眼睛,还尝试往自己身上喷了一大瓶药水,一摇一摆跟随着太医的步伐进了贾敏的院子。
太医令嘴角抽了抽,瞧着跟苗疆丧尸差不多造型的贾大少爷,一本正经的劝道:“赦大少拳拳爱妹之心,兄友弟恭众人皆知,着实令人感动,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少便莫要进去了,交给我等便可。”
“我可是家主!”贾赦努力从绷带出开出一小口子,强调道。
众太医:“……”
处在勘查天花的紧要关头,太医们也懒得跟人再理论。反正他们已经尽到提醒的义务了,是贾赦自己上赶着要作死。于是示意守在一旁的王嬷嬷带路进屋。
一踏入贾敏的闺房,入目便是小孩家家的各种玩器,待一走进内室,精致豪华的拔步床床柜上还摆放着一套栩栩如生的桃园三兄弟雕像,倒是意外的夺目。
贾大丧尸艰难的跟在后头行走的。他本来想叫小厮扶着他进去的,但还没开口,扫见离他有些远的仆从,顿时撇撇嘴,念叨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一步一挪的往里走。
见状,贾政阴沉着脸,也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慢慢的尾随众人进院。
这铺满鹅卵石通往贾敏闺房的花径他曾经走了无数遍,如今却分外的煎熬,只不过短短五尺的距离,他硬是走了大半时辰。
待进了屋,见屋内众人面色凝重,贾政缓缓闭上了眼眸,不敢去看躺在床上的妹妹。
贾赦也不敢看,脑海里回旋着“我是家主,我是家主”,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加油打气撞胆,最后才稍稍朝床榻靠近了几分,睁着眼皮打量眼躺在床上了无生机如丧考批的贾敏,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柔声道:“敏儿不要怕,就是出几颗小水痘,有太医伯伯来诊断,你乖乖喝完药,很快就会好了哒,不要怕苦,咱敏妹妹是最聪慧可爱又善解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