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心道:最好别回来,就住你兄弟家算了。
而后跑来几个小娃娃,对胖丫娘道:“婶子,张二叔在你家田里被人打啦!”
胖丫娘一听,一个哆嗦,一边往地里跑一边冲胖丫喊:“你爹在咱家田里被人打啦!”
胖丫一听,进了厨房拿了个锄头,又往腰上别了个擀面杖,就追着胖丫娘出去。
胖丫从小做农活,身强体壮,力气很大,两人急匆匆往地里赶。远远就听见四婶的骂声:“你这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妈了个巴子的!”
然后胖丫远远的瞧见四婶骑在胖丫爹身上,对着胖丫爹的脸一通乱挠。胖丫爹被打的帽子都掉了,滚的一脸土,头发又脏又乱,跟个疯子似得。
四叔在一旁跟着四婶一块摁着胖丫爹打,嘴里念着:“让你凶!再拿刀剁啊!打不死你!”
胖丫粗略估计,这四婶的战斗力惊人啊,但看她那一双手又抓又挠的,把胖丫爹脸上挠的一道一道的血印子,连脖子都抓破了。四叔吃了胖丫的气,眼下全都撒在了胖丫爹身上,照着胖丫爹的眼眶就是一拳,打的他鼻青脸肿。
在四叔四婶的男女混合双打之下,胖丫爹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疼的直叫唤。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胖丫就差给四叔四婶拍手鼓掌说打的漂亮了。
胖丫把锄头往地上一放,瞧着胖丫爹的狼狈样嘿嘿一笑:你不是兄弟情深么?被你兄弟打了吧?傻逼了吧?
可胖丫娘一看,急了,赶紧冲上去拉架。胖丫一眼没瞧见呢,胖丫娘就冲上去了。
胖丫娘身材瘦小,哪里是膘肥体壮的四婶的对手。立刻就被四婶反撂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一巴掌,骂道:“你这老□□,谁叫你坏我们的好事!”
胖丫爹被打,胖丫不急,可是四婶敢打她娘?
胖丫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擀面杖,冲着四婶的后背狠狠的抽的过去,嘴里骂道:“去你姥姥的,你敢动我娘一下试试!”
农家姑娘劲儿大手重,这一下子下去打的四婶疼的滚在地上嗷嗷直叫。四婶平日里自己不做农活,加之年纪大了,身材有些富态,力气上根本比不上天天干粗重活的胖丫。
胖丫赶忙把娘扶起来护在身后,左手拿着擀面杖,右手提着锄头,眼睛瞪着四叔四婶,一副你们敢过来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胖丫爹趁着空档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老远,四叔扶起四婶,四婶不知道胖丫的厉害,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又顾忌胖丫手里的锄头不敢上前。
胖丫突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原来她家地里的庄稼竟然都被犁了出来,长了一半的庄稼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而不远处有个犁地的耙子。
胖丫一看,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四叔一家骗田不成,索性跑来毁了老二家的庄稼,这是要逼老二就范啊!
胖丫瞥了胖丫爹一眼,故作不解道:“哟,这怎么打起来了?爹,你不是和四叔兄弟情深么?爹,你咋惹了四叔四婶不高兴了?”
胖丫爹一张老脸本就被又挠又打的,满脸的血印子淤青,想起出门前在妻女面前放的话,再看看被老四一家打的这惨样,不禁烧的满脸通红,闷声道:“你四叔犁了咱的田,庄稼全都毁了。”
胖丫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眨巴眨巴眼对胖丫爹道:“爹,您不说这是您的田,您就是想给四叔嘛!既然要给四叔,人家想犁就犁了呗,您这是何必呢,多伤兄弟和气啊,你说是不是啊?一家人,最重要的家和万事兴。”
胖丫爹先被兄弟打成猪头,再被闺女奚落,偏偏胖丫说的这些话都是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这会连句反驳的话都没脸说出来。
这憋屈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3章 强霸田产
四婶往地上啐了一口,对胖丫爹道:“二哥,跟你掏心窝子说了吧,你这地里今年的收成没了,一家人肯定过不了这个冬。咱是自家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一家三口饿死。我就好心给你指条明路,拿你这田契跟我家换口粮,你看怎么样?”
胖丫爹捂着胸口,一阵胸闷,使劲摇摇头。
四婶冷哼一声:“二哥,你这是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你要是死抱着这田不放,估计刚入冬你们一家三口就得饿死,你死了,你那田还得分给我们家,你说你至于么?还不如乖乖的听话,把地交出来,换了粮食和银子回去,买点肉开开荤,成天吃糠喝稀的,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
老四这一家已经不是用计了,这不就是来强抢么!
胖丫爹摇摇晃晃站起来,道:“不给!那是老爷子留给我的田产!谁都别想要!”
四叔狰狞一笑:“二哥,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不把田给我,你跟你大侄子的情分就尽了!日后你老了摊在炕上,别指望我儿子给你端水喂药,养老送终!你这一把臭骨头,怕是死了也没人埋!”
四叔这话说的恶毒,却正正戳中了张二的要害。
胖丫爹脸上泛起了犹豫。
四叔继续道:“二哥,你要是把地给了我们,那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了,以后你老了,张湾也会孝敬着你,否则,哼……”
胖丫爹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加之四叔在旁煽风点火,胖丫爹一下子真怕没人给他送终,忙巴着四叔道:“别,兄弟,都是一家人,你让我想想、想想……”
田是庄稼人的根,也是胖丫家最后的保证,可不能叫她那糊涂老爹给送出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老四一家子卑鄙小人得逞!
“真受不了,想他姥姥的!呸!”胖丫发现今天她特别想骂脏话,然后一手拽着她娘的胳膊就往村子里走。
老虎不发威当胖丫是病猫?还真因为老二一家都人泥人似得任由他们搓扁揉圆?
胖丫娘被胖丫拽的一路小跑,道:“闺女你上哪去?你爹还在田里呢。”
胖丫道:“我爹死不了,他兄弟要是打死了他,得赔钱赔命,四叔精明的很,可不会干这赔本买卖。”
胖丫拽着她娘,径直奔向四叔家。
四叔四婶这会子还在田里跟胖丫爹纠缠呢。胖丫一脚踹开他们家院子门,扛着锄头走了进去。
四叔的女儿张丹正坐在院子里织布,抬头看见堂姐胖丫和二伯母来了,翻了个白眼:“踹什么踹!踹坏了我家的大门,把你卖到窑子里都赔不起!我爹娘不在,要借钱没有!家里的粮食吃完了,也没有!你们快走!”
胖丫走到张丹面前,盯着张丹。这妮子嘴巴又臭又贱,胖丫本就心里不爽,此时真想撕了这妮子的嘴。
老四一家平日对老二一家高高在上。张四的独女张丹脾气骄纵,嘴巴毒辣,平日里对胖丫颐指气使,非常瞧不起她这个家里穷胖乎乎长的也不漂亮的堂姐,十分不愿意跟这门穷亲戚来往。
张丹皮肤白皙,扭着小腰,指着胖丫的脸道:“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别整天往我家跑,有钱也不借给你,快滚!就你这又肥又丑的样子,天生就是穷命,卖到窑子里都没人要。快滚出去,脏了我家的院子!”
“还有你。”张丹又指着胖丫娘道:“别以为你比我长了一辈就能来压我,我告诉你,我们家根本就不稀罕你们这穷亲戚!快走快走,你这老乞婆又来借钱借粮,要不要脸啊!没钱就叫你闺女出去卖啊!”
胖丫异常镇定、甚至是鄙夷的看着张丹骂的唾沫星子直飞,她张胖丫可不怕撕破脸。话又说回来,如今情况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撕破脸不撕破脸的?老四一家根本不要脸,连脸皮都没得撕!
胖丫毫无征兆的抬起胳膊,一巴掌把张丹扇的后腿了几步坐在了地上。张丹捂着脸惊愕的看着她这原本应该懦弱只会赔笑脸的堂姐。
胖丫挥起胳膊,一锄头下去,把张丹的织布机砸了个稀巴烂,然后用锄头顶着张丹的脑门,脸上带着镇定到诡异的微笑,轻轻道:“你再敢骂一个字,我就叫你的脑袋开花,你信不信?”
张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被这样吓唬过,此时吓得眼泪鼻涕直流,又不敢出声。
胖丫点点头,轻笑道:“不错,还算听话。你现在,马上从院子里滚出去,去叫你爹娘回来。我数到十,你若是跑不出这院子,我就砸断你这两条腿,听懂了吗?”
张丹拼命捂着嘴,点点头。
胖丫将锄头从她脑袋上移开,俯身拍了拍张丹的脸蛋,道:“一……”
张丹吓的脸色铁青,她从未见过堂姐这个骇人的模样,连滚带爬的往院子外头跑,身后传来胖丫的一声声数数,在张丹耳朵里就跟催命符似得,逼的她一直往外跑。
在胖丫数到九的时候,张丹终于跑出了院子,低头一看,裙摆湿了一大片。她竟被吓的屎尿齐流,胖丫在院子里,张丹不敢回屋换衣裳,哭着往田里跑寻她爹娘告状去了。
胖丫娘也被吓呆了,胖丫一看,对她娘道:“娘,你先回家等着。”然后不由分说把她娘送出了院子。
然后胖丫扛着锄头,先把老四家院子门关上,然后回来一脚踹开张四家的屋子门,张四家房子不大,总共就几件屋子。胖丫把里头的家具、摆设、器皿什么的,看见什么砸什么,一个不留,跟大扫荡似得,连窗户和门都给砸掉了。
然后从厨房的墙上取了捆麻绳,背着锄头,打开老四家院子门,将那麻绳挂在门梁上,系了个结,双手巴着绳子,做出一副上吊的姿势。
然后胖丫扯开嗓子开始嚎,那叫声惨的跟杀猪似得,夹杂着哭声。
村子里一家一户挨着的,老四家住在村子中心,门口人来人往的,这下呼啦啦吸引来了一大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大伙来了一看,这不是张老二家的闺女胖丫么?
在众乡亲的眼里,胖丫是个老实巴交的闺女,虽然胖了点,但是心地单纯,乡亲们喊她帮个忙干活,她都二话不说的帮忙,在乡里乡亲间的名声挺好。
“哎呀呀,这是要逼死人啊,活不下去啦!”胖丫哭的一脸肉都扭曲了,看起来只叫一个凄惨。
“闺女,有话好好说,你这是闹啥啊!”刘家小媳妇在旁劝着。
“呜呜呜,刘家嫂子,我还是吊死算了,好过活活的给人欺负死!”胖丫哭天抢地的边哭边说,跟唱曲子似得,道:“张家老四良心坏,想骗二哥家的田。二哥家穷没生计,只靠薄田来糊口,不从竟被亲弟打!弟弟弟妹心真黑,半大庄稼地里毁,没了收成没口粮,张二一家等饿死!谁说兄弟必情深?专把亲哥来坑害!”
胖丫又哭又闹,添油加醋的把四叔四婶的恶性跟乡亲们学了一遍。往日胖丫爹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老四家再怎么欺到他头上,也不叫外人知道。乡亲们只知道张四瞧不上他那穷亲戚二哥,没想到竟然做到这个份上,都要把人家一家人逼死了!
“呜呜呜,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嫂子们,你说,若是你们家 的庄稼被人全毁了……”庄稼人最爱惜粮食,在场各位都是种田的庄户人家,被胖丫这么一说,纷纷不自觉的代入,义愤填膺道:“要是有人敢毁了我家的庄稼,我就跟他拼命!”
“对,拼命!他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活!”
乡亲们在胖丫的煽动下,纷纷觉得张四这事做的真真是要逼死人!连一向老实的胖丫都被逼的来吊死在张四门口了,由此可见张四有多可恶!
这时候,老四一家三口和胖丫爹赶到。
“爹,就是这贱、人打我,娘,你快收拾她给我出气!”张丹指着胖丫大声道。
张丹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注意到赶来的四人。众人一眼就看见了被打的鼻青脸肿额头肿胀的胖丫爹。
“张四来了!看,真把张二打成那样!居然打自己亲哥哥,逼死亲侄女,真不是个东西!”
愤怒的乡亲们立刻把张四一家围了起来。淳朴的乡亲们气愤极了,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还抄起了做农活的家伙。
张四一家三口又惊又吓,四婶脾气冲,嘴里不服软,道:“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想出人命不成!”
一个矮壮的汉子手里拿着把镰刀站了出来:“我们就是看不惯你们欺人太甚!把自己二哥一家活活逼死,你们真是畜生不如!”
四婶话赶话道:“这是我们张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们来管!”
“我们就是要管!不能见死不救!”
“对!就是要管!”
四婶的嚣张激怒了乡亲们,大伙扬着手里的家伙,愤怒的大喊。
“你少说两句!”四叔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自知理亏,知道闹大了对自己没好处,忙将四婶拉回来,向众人陪笑脸道:“我怎么会逼死我二哥家呢?肯定是误会了,乡亲们,这是一场误会啊!我二哥家穷,我平日里没少接济他家,我们哥两感情好着呢,肯定是误会。”
而后又看着胖丫,笑眯眯慈祥道:“我这是跟你爹闹着玩呢,大侄女年纪小,分不清玩笑话,怕是当真了跑来闹腾。”
哎呀,这狡诈的东西,想死不认账,还顺便泼胖丫一身脏水?
没那么容易!
胖丫抹了把脸,看到她隔壁的账房先生刘伯也在人群了,便对刘伯说:“刘伯,劳烦您把这纸念给大伙听听,让大伙来评评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便是张四诓骗张二按手印的那张。
四叔四婶一看见那张纸,脸色就变了。四婶狠狠掐了四叔一把,小声道:“那纸怎么在这丫头手里!”
四叔不敢说自己是怕被胖丫砍所以没拿回那纸,连忙扯谎分辨道:“我也不知道啊,怕是她方才从屋里偷拿的。”
刘伯先前就见过那纸,那时还纳闷呢,这会一下明白了,原来是张四诓骗张二来着。刘伯拿着纸,愤愤不平的念给众人听。
众人一听,炸了锅。
而后有几个从田里回来的乡亲也出来作证,说确实看见张四夫妇拿着耙子犁了张二的庄稼。
“四叔,你有何话说?到底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还是你想霸我家的田!”胖丫道。
人证物证俱在,张四抵赖不得,灰溜溜的耷拉着脑袋,挤出一丝讨好的笑,道:“大侄女,是四叔我一时糊涂,嘿嘿。”
“一时糊涂?”胖丫冷笑一声,“那我家的庄稼可咋办?你一时糊涂了,我们家全家就要饿死了,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没有王法了?不然,咱们上县太爷那走一趟,叫县官老爷评评理?”
一听胖丫这意思,是想捅到衙门去?四叔一下子怕了。这事他完全不占理,要是闹到衙门了,不光要给胖丫家赔钱,还得挨板子!
“别别,大侄女,都是一家人,家务事自己家关起门来坐下好好说,何必闹到官府,叫别人看笑话呢?”四叔陪着笑脸,冷汗都下来了,他这会是真怕他这发疯似得侄女告了他。
四婶也怕了,跟着说软话。
胖丫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如今见好就收,便道:“我可是顾忌着亲戚的情分和面子,当然不想闹大了,可是我家这庄稼没了,没银子没粮食的,四叔说说看,这可怎么办?”
一众乡亲们盯着张四,他今个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决办法,看样子就甭想走了。
四叔实在没办法,看来今个不割肉怕是摆不平这事!于是道:“大侄女别怕,你四叔我给你陪,还不成么!”
“陪?你拿什么陪?你知道那块地我们家付出了多少心血么?我们起早贪黑勤勤恳恳耕种,三伏天在地里劳作,你这说毁就毁了,你拿什么陪我们的心血!我看啊,还是得找县太爷评理去。”胖丫伸出手摊开手掌,伸到三叔面前。
四叔是个明白人,看出来胖丫这是准备敲自己一笔啊,不然就告状。四叔无奈,不答应也得答应,如今唯有割血割肉陪给胖丫一家,于是便咬着牙说:“别告别告!大侄女,你看这样行不,你去我屋里,看上什么就拿什么,米啊面啊油啊的,锅碗瓢盆,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你看成不?”
四婶一听,在四叔腰上掐了一把,小声道:“你疯啦?怕这死丫头干甚!”
四叔恶狠狠道:“你闭嘴,难不成你舍不得银子,想让我去衙门挨板子不成!”
四婶一听挨板子,只能闭嘴。
“嘿嘿,这样还差不多,我们有粮食过冬有银子买盐,也就行了。”胖丫笑眯眯的拍拍手。
“对,胖丫,搬他家的,不能便宜了恶人!你一个人搬不动,我们帮你搬去!”乡亲们摩拳擦掌纷纷要来帮胖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