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叶道:“这个菜主要是片鱼。若是厚薄不均,则入味儿不匀。去骨时注意观察,不要留刺。当然了,若是黑鱼,则更好些。”
有云叶这个高手在旁指点着,云争虽然是第一次片鱼,却也勉强能看。味道嘛,只要酸菜腌制得好,再笨的人做出来也好吃啊!
于是,家里人都吃上了第二锅云争做的酸菜鱼!
而此时,宁寒早就一个人干掉了第一锅!等云叶过来的时候,见宁寒连鱼汤都喝掉了!
卫让跟卫萍捂脸,“将军是有多馋,竟连礼仪也不顾了!不过,那酸菜鱼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馋涎欲滴倒是真的!不知道等会儿吃起来,该是如何美味?!好期待啊!”
见第二锅又端了上来,宁寒眼睛忍不住看了一眼。
当听见云叶夸赞云争“学得快,跟第一锅味道不差什么”以后,便对第二锅不屑一顾了……
云争被云叶当着众人夸赞一番,信心大增!
手艺嘛,本就讲究个孰能生巧。
云争匆匆吃了几口,便道:“饱了。”放下筷子,转身又进了厨房!
婉儿忙跟了过去,“少爷,可需要我烧火?”
“嗯。”云争道:“我再试一次,这锅给你们吃!”
婉儿忙道:“少爷,您歇着吧。等撤下来我们再吃就好。”
“反正有鱼,我再试一条,若是好吃,我便是学会了。你去端水来。”
婉儿应了声,出去了。
听见脚步声响,云争抬头,见段欣雨也跟了过来,道:“你去取酸菜来。”
段欣雨对于厨艺一窍不通,厨房来的也少,根本不知道酸菜在哪里!端着碗到处找。
云争一转头,“笨!咸菜自然在泡菜坛子里,墙角那不是?!”
段欣雨大眼一瞪,还有些不服气,见云争不再看自己了,便气呼呼地去了墙角。
打开酸菜摊子,一股酸辣味扑鼻而来,果然让人流口水啊!
啊,就是这个!”段欣雨高兴地说了一句,用筷子夹了好些出来,快步来到云争跟前,道:“给!”
云争正忙着片鱼,被段欣雨挡了灯光,差一点削到手,恼怒地一瞪眼!
段欣雨吓了一跳,嘀咕道:“我又怎么了?!”
云争大眼扫过段欣雨,无意中看到她身后的泡菜坛子张着大口……
云争直起腰来,下巴往墙角处一抬,一脸责备,“怎么不盖坛子?等着进虫子呢?”
段欣雨扭头一看,吐吐舌头,忙放下碗跑了过去,轻轻盖好。
瞅瞅没什么缝隙,便又转回来,看着云争一片一片地运刀,道:“挺好玩儿!”
云争便又瞪眼,“什么好玩!你来片个试试!”
不知道哪家来的大小姐,厨房里的活儿什么也不会干,像个女人嘛!
见云争对自己不屑一顾,段欣雨有些不服气,皱皱鼻子,道:“我会雕花!”
练习了这么些天,简单的雕花已经难不倒段欣雨了。
“哼!”云争哼了一声,低头专心片鱼就不再理段欣雨了。
见云争片好了,婉儿开始烧火。
云争依着刚才的步骤,一步一步,果然做出了第三锅酸菜鱼!
因为第三锅吃饭的有五个人,其中老田和卫让又是大男人,恐怕不够吃,又可以练手,云争便片了两条鱼。
做好后,盛出来两大盆呢!一上桌,大家便是一阵欢呼!几乎人人都朝着那酸菜鱼伸出了筷子!
卫让最不客气,夹起一片便放到了嘴里,连连点头:“真好吃!刚才我闻着少爷吃,口水都流出来了呢!”
一句话说完,桌上几人都笑了。
见云争还在旁边,婉儿忙道:“少爷,您坐下吃点儿?”
刚才云争没吃多少饭,婉儿可是看见了。
见云争点头,婉儿忙把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转身回厨房给云争拿碗筷去了。
云争便挨着段欣雨坐了下来。
卫萍笑道:“云家仁慈,竟是少爷做饭给下人们吃!”
众人都忙停了筷子,看向云争。
云争道:“也没什么的,我这不是正跟着大姐学做菜呢吗。大家都吃吧,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告诉我。”
挨着云争的段欣雨讪讪地,把手中的筷子递给云争,“少爷,给!”
云争看着湿湿亮亮的筷子头,俊脸微红,摇摇头,“婉儿去拿了,你先吃吧。”
果然,很快婉儿便回来,把碗筷递给云争,自己又搬了一个小板凳,挨着卫萍坐下。
几个人才开始热热闹闹地吃饭。
这桌上就老田年纪大些,也不过三十出头,桌上的气氛很热闹。大家一片欢声笑语的,也不顾及。
很快,两盆酸菜鱼先抢完了,众人这才开始吃别的菜。
“哎呀,这鱼可真好吃。酸酸的、辣辣的,闻起来就让人口舌生津。”卫让说着摇头,“可惜,回去便吃不上了。”
云叶从门外刚好走过来,道:“没事儿,等会儿给你们带几坛子酸菜。”
“当真?”卫萍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叹了一口气,“有少爷在,我们也吃不上……”
云叶囧,“那我教给你腌酸菜的法子?”
卫萍笑,“厨艺一事我是一窍不通的。”
再说了,对我们少爷来说,别人腌制的怎么会有你做的好吃呢?!
云叶拿了笔墨,出去找宁寒。宁寒正在屋里喝茶,见云叶进来,微笑道,“过来坐。”
云叶瞪眼,把手中的笔墨往前一递,“把那千两银子的欠条拿出来!然后,写个收据。”
见云叶掏出十两银子,宁寒黑线。
“千两借据你已签字画押,撕了你的也不能销账!”宁寒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借据便念。
云叶跳脚,扑过来便抢!
宁寒一把搂住,看着云叶羞红的俏脸,低声笑着问道:“你这是……投怀送抱?!”
☆、175 死缠烂打
云叶大囧,低声怒喝:“你这混蛋,快放开我1
云争他们便在隔壁屋里吃饭;对面屋子门也开着,秦氏、小翠、金娥都在呢!
满院子都是人,不一定谁随时就会过来,没想到这男人贼胆包天,竟敢耍流氓!
云叶哪里挣得脱宁寒的铁臂?
知道云叶羞于出声,宁寒嘴角含笑,到底在云叶小嘴上轻轻亲了一口才罢休!
云叶又恼又急又气,握拳便在宁寒胸膛上狠狠地捶打了几拳,“混蛋!混蛋!混蛋!”
宁寒放开云叶,笑:“还要借据吗?”
云叶忙从宁寒怀中跳开,喘着气一伸小手,怒:“要!”
宁寒大手伸出,一把攥住云叶的小手,右手却把那借据往灯上一放!
火苗卷起,很快那纸条便烧着了,宁寒手一松,那纸灰便成了一只黑蝴蝶,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云叶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宁寒的大手里,忙往外挣。
宁寒这下说什么也不松手了,把云叶的小手紧紧地包裹在手里,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的十两银子,道:“把聘银收好!”
云叶吐血,“我家借大姨家五两银子,他们说是聘银!现在我借你十两银子,你也说是聘银!你们怎么都如此耍赖!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哦,原来与姨表兄的聘银是如此来的,竟和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宁寒低头闷笑,稍顷抬头,笑道:“别人的都不算数!”
“切!”云叶皱皱鼻子,“凭什么你的就算数?若是借谁些东西便是聘礼,那可完了!自小到大,我们家也不知道借过别人家多少东西和钱。若是这样,我们家有多少女儿也不够往外聘的!”
宁寒大手一拉,云叶站立不稳,竟又一下子扑到了宁寒的怀中!
“别说气话。等着我?嗯!”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英俊的眉眼便在眼前,云叶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忙转开了脸。
两手推开宁寒的胸膛,色厉内荏,“我为什么要等你?!”
宁寒磨牙,眼睛深深地看进云叶的眼里,“再说一遍,我喜欢跟你呆在一起。从没有一个女人,让我如此喜欢跟她这么呆着。喜欢到想一起一辈子。”
云叶俏脸红红的。
说不喜欢是假的,这么年轻、英俊、能干、深情的男人,哪个少女不喜欢?可是,如此便轻易原谅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谁让他当时发火、不理人的!虽说自己有意隐瞒了秘密有错在先,嘿嘿……
可是,一想到他老娘那一巴掌,云叶又有些丧气。
“你喜欢我,所以,我要等着你?”
“自然!”宁寒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年后必有大战,我已经部署完毕。此战若能杀死或者活捉了业善,元国必定臣服。以后岁岁来贺、年年来朝,两国再无战事,我很快便会回京了。”
云叶有些好奇,“业善那人很厉害吗?”
“嗯。”宁寒毫不吝啬地夸赞,“他年少成名、有勇有谋,正堪与我匹敌!”
“自恋!”云叶暗笑,突然问道:“军事机密你敢乱泄?”
宁寒笑,“我只泄给你一人。”
宁寒不怕云叶知道。
因为,自那日宁寒抛下云叶负气而走后,便派人盯了云家和云叶半年,又多方打听和勘察,确定云家、云叶都绝对不是元国的细作!
至于云叶的厨艺突飞猛进,只能算是神来之笔吧!
云叶一撇嘴,“我不稀罕!”
宁寒淡笑,“普天之下,就你这女人不稀罕了。”
云叶心里甜滋滋的,这算不算是情话?
稍停,宁寒问:“明日可愿与我一起进京?”
“不去。”云叶摇摇头。
宁寒劝道:“我此次回京停留不过数日,我们初剖心意,自然应时时刻刻厮守在一处才是。且京城繁华之地、富贵奢靡之所,自然比这穷乡僻壤更多挣钱的时机。”
云叶不买账,“我这里每天都有宴席,且是早就答应人家的。哪能随意爽约?!再说,这些还都是福祥居梁老板给介绍的活儿,人家一片好心,我岂能辜负了?”
不管干什么,都要讲究个诚信不是。
宁寒一头黑线,“我的好意你就能辜负?”
云叶扭头,“我当真不能去!”
“嗯,也好。”宁寒很是大度,“只是不要太辛苦了,云争能做的便交给他。既然家里买了下人,你又何必如此辛苦?”
听宁寒言语间心疼自己,云叶略有些意外,这铁血冷面的男人还会怜香惜玉……
“他们没有跟着。再说他们也没有什么厨艺,只能跟着打下手。我们家现在还只是摆个小摊子,还不到大批培养厨师的时候。过了年就算租下门面,也不会是大馆子。”
宁寒略一沉吟,“可是欠缺银两?”
钱嘛,只要做起生意来,总是欠缺的。
云叶不准备去借钱开大馆子,投资大、回收往往慢。
看起来很大规模的生意,有时候还不如小生意的利润高。这个投资回报的问题,在现代是充分得到论证的了。
再说,还有个利润率和盈利能力的问题。
并不是说投资大,就一定盈利多。自己家底子薄,根本经不起折腾,一旦出现资金链断裂,恐怕又要到卖儿卖女的境地了!
不要怪云叶胆子小,实在是小翠被抓给吓怕了。
就这么几口人,就这么干着吃食生意,家里丰衣足食,平平安安的便好了。
等以后手头资金实力雄厚,家里的厨师和管理人才都培养出来了,再把生意做大也来得及。
过了这个年,自己才十九岁,云争才十七岁。小翠和金娥就更小了,有的是时间!
这些问题,其实云叶跟秦氏和云争都是讨论过的。
秦氏更保守,只说家里有口吃的、孩子们都平平安安地围在身边,她就知足了。天天去城里摆摊子,还心疼孩子们受罪呢!
云叶摇头,“那个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啦,却算不得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那是什么?”
“你不用管啦。”云叶不想跟宁寒说这些,于是摇头道:“你是军人,打好你的仗便好,做生意的事,我自己来便可。”
宁寒倒气笑了,“我只会打仗吗?宁府的生意难道我不曾理过?就算请了掌柜,我也时时刻刻盯着的。”
“否则,主子托大,奴才们便会惫懒。以后云家家业大了,这个倒要跟云争仔细交代。”
云叶点头,“嗯。”
宁寒看着云叶,“生意大了,是辛苦些。等以后可以雇些能干的掌柜。”
古代,铺子里雇佣的那些掌柜,其实便类似于现在所说的职业经理人。
云叶摇摇头,“还是先这么干着吧。找不到踏实能干又忠心的掌柜,没得给自己生气。”
云叶想培养田管事,自己买来的家仆,用着放心。
他虽然没有经营过饭馆,但是当过官家的一府管事,自然是有些管理经验的。
说到田管事,云叶便想起了段欣雨,看样子是哪家的官眷。
“你听说过有姓段的官员犯事、家眷奴仆被充作官奴的吗?”
“不曾。”宁寒摇头,“为何这么问?”
云叶道:“没什么啦。我家新买的一个丫头,好像是官家小姐。”
宁寒英眉微皱,“就算是官家小姐,也必是官品很低的。她既然是买来的,便是女仆,你就是他们的主子。”
恶奴欺主的事不是没有,若仗着自己曾是官眷,看不起这农户的主子,云家倒要受她们的气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再说了,欣雨和田管事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是谨守本分的,很好。”
……
两个人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那边吃完了饭,婉儿和段欣雨、卫萍三人抢着收拾了,院中便响起了人声。
云叶起身便走,“要走就早些走吧。”
宁寒见云叶如此绝情,倒气笑了,道:“真是……”
秦氏、小翠见众人吃完散了,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见卫让整理马鞍子,秦氏忙问:“这是……”
卫让瞅了一眼从屋里走出的宁寒,忙道:“我们要回了。”
宁寒抱拳,对秦氏道:“伯母,叨扰了,晚辈告辞。”
秦氏忙还礼,道:“我们这里乡下人家,招呼不周,让宁将军委屈了。”
云叶上前,搂住秦氏的胳膊,道:“宁将军不讲究这些的。”
当着众人,宁寒自然无法跟秦氏说什么,又恐秦氏怪罪云叶不检点,只得不提二人之事。暗中打算等战事毕,遣官媒过来求亲便了。
宁寒深深地看了一眼云叶,飞身上马,三人告辞众人,走了。
秦氏到底是过来人,被宁寒最后一眼弄得心里起了疑,晚上便打发金娥跟小翠去睡,自己拉着云叶睡到了一张床上。
“叶子,宁将军今天过来可是有事?”
“呃--也没有什么事。”云叶吞吞吐吐的,道:“他请我去京城,我没有答应。他便走了,呵呵。”
秦氏有些忧心忡忡,“宁将军是好人,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样的人家咱们可惹不起。”
说着,秦氏给云叶掖了掖被角,道:“过几天我去你大姨家,让他们断了那念头!然后再给你找个好婆家!你别急啊!”
云叶:“……”
☆、176 飞来好事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眼看便到了年关。
这一日,云叶一到家便发现院中无人,东西屋子都静悄悄的,几个爱笑爱闹的孩子都悄没声息。
田管事正把柴火往厨房搬,见云叶回来,忙招呼:“大小姐回来了。”
“嗯,家里人呢?”
“村里有个姓张的人家过来了,夫人和少爷跟着他们去看地。”
“看地?这个季节地里什么也没有,看什么呀?”
田管事道:“好像他们家要卖地。”
云叶一愣,“想要卖给咱们家?”
“是的。”田管事点点头,“夫人和少爷的意思是先去看看、量量,等大小姐你回来了才能定。那人说要找村长做中人,夫人他们便去了。”
“哦,那家里的几个小丫头呢?让她们腌的咸菜可做好了?”
“做好了。两位小姐和姑娘、婉儿她们也跟去了,家里只我一人在。”
段欣雨是田管事曾经的大小姐,在这里却不能再那么称呼,又不能直呼其名,田管事便把段欣雨叫“姑娘”,云家人也不计较。
田管事忙在盆中洗了手,接过云叶拿着的包袱,道:“大小姐先回屋歇着,我给您倒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