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上来的热菜一盘一盘都叫不上名字,便知道定是云叶的手笔了。
老贾做的凉菜自然也是很好的,却都是很常见的菜,没有什么稀罕的。
凌绪喜得抓耳挠腮,被宁寒一封信赶到永安城的埋怨,也烟消云散了。
卫让大快朵颐,边吃边愧疚。
“少爷,真是抱歉,您不来,我只好一个人吃了。不过呢,您放心,我一定多吃些,权当替您吃的!”
“说实话,就冲云姑娘这手艺,少爷啊,您可一定要把云姑娘娶回府!否则,我们做下人的可看不起你!”
最后的压轴戏自然是酸菜鱼,汤盆一端上来,众人闻着那味道,个个馋涎欲滴!
在座的大都是曾经的评判,酸辣美味、细白滑嫩的鱼片一入口,便都心中有数了!
“上次定是第一楼下了黑手!否则,冲着这口味,第一楼的驴肉丸子汤虽美,却无论如何也胜不了的!”
丁陌文心中也有同感,自然也感觉到了众人看自己的眼神,虽有些颜面发烧,倒也庆幸自己把那“厨神”的匾额给送了回来!
暗恨父亲做事鲁莽,在同行面前没了尊严,以后恐商会中有人不服,丁家的威望要大打折扣了!
凌绪更是连连惊呼:“这酸菜鱼竟如此美味,本世子倒是第一次吃!”
众人都道:“是啊,第一次吃这美味!云姑娘果真神技也!”
卫让得意了,“世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别不高兴,我却是第二次吃了!哈哈!”
凌绪一听,眼睛立即瞪了过来,“你这奴才,说什么?!”
卫让洋洋得意,“我们少爷吃过,我自然也吃过!不是奴才托大,世子,您不要不服气哟!”
凌绪看众人满眼探寻,只得憋了一口气,“等会儿我倒要找云叶问问,这是什么做的,定要带些回去!”
顾老叹道:“菜能带走,这手艺可带不走哦!”说完,哈哈大笑,“馆子一开,我可是想吃便来吃!不知道多方便!哈哈哈……”
凌绪看看空了的汤盆,起身便往后厨走,恨恨地道:“我还不信了!让她再给我做碗看看!”
☆、196 宁寒来信
凌绪一脚踏进后院,迎面碰上小翠。
小翠一惊,简直不敢相信凌绪会出现在这里,忙问:“少爷?”
凌绪差一点认不出小翠了!
以前顾府那个哭丧着脸、畏畏缩缩的小翠不见了,面前站着的美丽少女,利索能干、容貌姣好,嫣然一笑,竟如仙子一般!
“你是云小翠吧?”凌绪突然兴奋起来,“啊,就是你!你是云叶的妹妹,我没记错吧?”
小翠也很高兴,连连点头,道:“嗯嗯,云叶是我大姐。少爷还记得我?”
凌绪得意地笑了起来,“记得!记得!我对美丽的女子总是过目不忘!哈哈!”
一头黑线的卫萍闻声走过来,善意提醒道:“世子!这里是厨房重地,君子远庖厨!”
世子,你敢调戏少爷的小姨子,知道了会被少爷打的!
“呃--”凌绪茫然四顾,问:“云叶呢?她做的那个酸菜鱼,我吃着挺好,想让她写下方子。”
小翠抿嘴笑,“这么急?不如等我大姐忙完了。”
卫萍也笑,道:“世子,前边儿吃完饭了吗?我怎么看着面还没上呢?”
凌绪脸也不红一下,道:“嗯,我是怕我自己忘了,这不,先过来说一声。对了,小翠,主食是什么?”
小翠:“……”
卫萍:“……”
宴席的主食是米,随着酸菜鱼一起上的,这道菜配着米饭是很好的。
凌绪光顾着吃鱼了,没注意米。
桌上人也多,每人吃两片,那鱼肉便没了。还没来得及配米饭呢!真是的!
凌绪郁闷着又回了大堂,一看桌上,鼻子差一点都气歪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汤盆见底,连鱼汤都不剩了!感情,都让他们配着下了米饭了!
凌绪:“……”
酒足饭饱,众人纷纷告辞。凌绪跑了几百里,就吃了两片鱼,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等众人都走了,趁顾老不注意,凌绪低声对云叶道:“云叶,再来一份酸菜鱼!”
没想到顾老耳朵那么灵,立即走了过来,似笑非笑,“贤侄,背着老人家偷吃不好吧?”
凌绪有些肉疼,一咬牙,“大不了,你也留下好了!”
顾老哈哈大笑!
云叶笑:“知道你远来不容易,特意给你留了好吃的!不信,稍等便知!”
云叶很喜欢凌绪。
身份高却没有架子,年少活泼、阳光开朗,风流而不下流!
再说,自己的妹妹小翠喜欢他呀!
那丫头,是个老实人,轻易不动心的。定是在顾府时,凌绪对小翠极好,才会让小翠喜欢上的!
虽然不想让两人发展,但是对凌绪的好感算是留下了。
更何况,他是宁寒的亲表弟呢,若是以后自己跟宁寒成了,这小子也是亲戚!囧……
留下顾老、卫让陪着凌绪在大堂说话,云叶又回到厨房,给三人做了酸菜鱼和拔丝山药。
拔丝山药一上,酸菜鱼立即不稀罕了。
凌绪见了拔丝山药的神奇吃法儿,又是一呆,圆睁着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热菜过凉水?天啦!简直匪夷所思!”尝了尝,又赞不绝口,“嗯嗯嗯,好吃好吃!”
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这菜,表哥吃过吗?”
见云叶羞涩摇头,凌绪突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哈……不虚此行!”
云叶撇嘴,“幼稚!”
顾老连吃了两顿,打着饱嗝,问还在狼吞虎咽的凌绪和卫让,“宁寒那小子呢?”
见云叶果然支棱起了耳朵,顾老暗笑。
到处是人,这丫头不好问出口,等几人走了,该不会又来找自己打听消息?干脆自己替她问算了!
卫让忙道:“谢顾老惦记,我们少爷在西南未归。”
顾老揶揄道:“我怎么听说宁寒吃了败仗?该不会被业善给捉了吧?”
“噗--”
卫让这一惊非同小可,嘴里的山药一咕噜下肚,呛得涨红了脸,怒:“这是谁胡说?!”
“哦,也没谁。就是有人担心得不得了,跑来如此问我。我也就这么一问。”
云叶小脸便有些讪讪的,“自己也真是莽撞,道听途说之言,便跑去找人求证,这下被笑话了吧?!”
见顾老眼神瞥向云叶,满脸都是好笑,卫让恍然大悟。
“啊!这个事儿是绝对没有的!我们少爷虽不敢说百战百胜,却也不会被业善捉去!业善虽也是少年英雄,却比不上我们少爷!只有我们少爷捉他,断不会被他捉去的!”
说着,卫让便骄傲起来,“去年我们少爷一剑刺得他半年才好!哈哈!”
凌绪问:“不是说上个月有场大战吗?表哥小胜?”
卫让无奈点头,“嗯。业善也是个足智多谋的,少爷布下那天罗地网,竟给他跑了。少爷气得不得了。要不,我们就大胜还朝了,唉!”
听宁寒平安,云叶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军营不得擅离,自己只要安心等着就好了。
想到这里,又有些讪讪的,“人家让等,自己果真就这么等着了吗?”
见几人说着宁寒,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云叶再也坐不住了,“你们慢用,我写方子去。”
说完,忙起身走了。
众人都闷笑。
云争自然明白,心里有些不喜。
云叶来到后院,卫萍忙迎了过来,笑道:“姑娘,这是少爷的信。”
不等云叶反应过来,卫萍塞到云叶怀中一封信,嘻嘻笑着跑走了。
见小翠走过来,云叶手忙脚乱地把信藏到了怀中,怀中如揣着火炭一般。
小翠倒没看到,问:“大姐,给他们拿几坛子酸菜?”
“多了也不好带,每人带两坛子。我把方子写下,等会儿交给凌绪便好。”
小翠便去忙了。
云叶摸摸发烫的脸,又回了大堂。那里有笔墨!
等写好了酸菜鱼的方子,云叶道:“世子,这是酸菜鱼的做法还有酸菜的腌制方法。我给你带些酸菜回去,吃完了,也可照着方子腌渍。只要不沾油,没有不成的。”
“多谢!”凌绪笑呵呵地道:“我要到顾府去,就不打扰了。告辞!”
凌绪果然跟着顾老到顾府去,卫让也跟着去了。
卫萍留在馆子里,云叶有些奇怪。
等看到卫萍忙忙碌碌地帮小翠几个干活儿,又不时地看过来的时候,云叶突然恍然大悟,“这丫头,必是等自己写回信呢!囧……”
云叶忙找了个僻静处,掏出那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脸更烧了。
这男人,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信里满篇都是情话,竟连“亲亲”这样的字都写出来了!
馆子里家人不少,云叶难得一个人独处,又恐怕被他们发现,匆匆地写下:“一切安好,勿念。保重。速归。”
写完,忙吹干折叠了,趁着没人注意,交到了卫萍手中,脸红红地走开了。
卫萍不知道写了什么,想看却不敢看。笑得贼兮兮的,不久便告辞到顾府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云氏酸菜鱼门口便贴了告示。
大意是“因为店面不大、人手不足,接待能力有限;每天只供应五十条鱼!中午三十条、晚上二十条,每桌限一条,不外卖!每桌低于六人恕不接待!若有不便之处,请海涵……”
不消说了,这是云叶的营销手段。
现代营销手法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消费者多麻木了。
这里不同。
没有现代化的传播媒体,消息传递的速度不快,要想让食客们口口相传,没有新奇的内容,他们是没有传递的动力和必要的。
所以,云叶做的这个算是噱头!说到本质,便是个“限量供应”的意思。
如此一来,众人都唯恐吃不到,中午的桌便爆满!前十几桌被坐满以后,后来的只能站在门外排队了!
食客们吃饭最爱扎堆儿,人越多越愿意来吃。
其实也是个心理作用。
你想啊,饭店人多,说明饭菜好吃;二来,每一顿都不够卖,自然不会给大家上剩菜啊!
于是,对外营业第一天,云氏酸菜鱼门前,便出现了排队吃饭的盛景!
就这,“厨神”的牌匾,云叶还未来得及挂上嘞!
当然了,昨日过来贺喜的宾客身份,也是吸引食客们的一大热点!
要知道,不仅第一楼老板丁陌文亲自送“厨神”牌匾过来;京城武安侯世子亲自来贺,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第二日,凌绪带着卫让、卫萍回京,路过云氏酸菜鱼门前的时候,见门口围着一大堆人,都吓了一跳!
卫让急了,猛地跳下马来,“该不会有人闹事吧?”
要是云姑娘受了伤,少爷会杀了自己的!
凌绪也急了,大吼一声:“小侯爷在此,都给我让开!”
众人一听,都转过头来。
神俊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的英俊少年,就是昨日过来的武安侯府世子?再看看身边腰配宝剑的卫让和卫萍,英姿飒爽、威武之气逼人。
果然,传言不虚!
云争早就迎了出来,“世子!”
众人都忙让开。
凌绪见没人吵闹,松了一口气,道:“嗯。我们这就走了,特来告别。”
“感谢世子亲来贺喜。已到午时,不如世子吃了午饭再走?”
☆、197 两家长工
凌绪正中下怀!笑呵呵地让卫让栓了马,撩起衣袍,抬脚进了大堂。
外面等着的人虎视眈眈,大堂里却没有空桌了……
云争忙过来柜台上一问,前面还有五桌人在等!
后厨的云叶已经知道凌绪来了,笑了,“这小子来得正好,今儿个便给我当次活招牌吧。”
洗净了手,来到大堂,云叶对满脸不耐烦的凌绪笑道:“世子,麻烦稍等。您虽是小侯爷,既然来晚了,还得劳驾您排在后边等着。”
凌绪一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怒:“你敢让我等?御膳房都不敢让我等!”
大堂众人猛地一静,都吃惊地转过头来。
云叶笑吟吟地道:“世子是最大度的,岂能和一般百姓争吃争喝?你再磨蹭,可就更耽误我的时间了,你等的时间会更长啊!”
说着,对田管事道:“给世子搬把椅子来。”
田管事瞅瞅大堂,只有把柜台后面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世子请坐。”
凌绪怒:“他们吃着我看着?真是岂有此理!哼!”
一甩手,凌绪气呼呼地走向……后院!
云叶暗笑,摇摇头,“也好,后院凉快些,世子过来等着吧。田管事,大堂空桌什么时候轮到世子了,过来后院请世子!”
田管事恭恭敬敬地应道:“是!”
云争道:“世子请!”
凌绪领着卫让、卫萍,气呼呼地跟着云争到后院去了!
大堂众人都震惊了!
“云家没有赶咱们,而是让侯府世子跟大家伙儿一样排队呢!”
“是啊是啊!你看那世子也是嚣张跋扈的,却没有扭头就走,竟然就愿意等着呢!”
“啧啧啧,云氏酸菜鱼这下可要上达天听了!”
“那是自然!侯府世子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
“听说侯府夫人跟当今圣上,那可是一母同胞!”
“侯府世子什么没吃过?今日竟为了一碗酸菜鱼等着,这云氏当真不简单啊!”
“谁说不是呢?!”
“……”
等这些人吃完走了,也把“京城侯府世子为了一碗酸菜鱼,甘愿在云氏的馆子等了一个时辰”的话,传遍了整个永安城!
众人都为能吃上“被侯府世子等了一个时辰的酸菜鱼”而无比荣耀!
云氏酸菜鱼身价倍增!
其实,这酸菜鱼,云叶定价是很高的,五百文一份!自然,其他菜是不可能贵的。
为了减轻工作量,云叶在馆子里提供的菜式不多,凉菜加热菜,也不过十几种。
其实,大家都是冲着酸菜鱼来的,其他菜不过是个陪衬。
这样,既实现了规模效应、降低了成本,又可以加快制作速度、减少人手。
因为,云氏在七里大街上的摊子,还是要接着摆的呀!
那些小吃摊,利润率极高!
酸菜鱼馆子因为是租房,每月一百两银子的租金,便占去了利润的三分之一!
所以,好不容易打出来“云氏小吃摊”的名气,云叶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于是,家里人再次做了分工。
不看摊子的时候,全家一起处理食材。
很多蔬菜都提前挑、拣、摘、剥、切、焯、调,特别是凉菜。
干货也是提前清洗后,炮制发好的。
鸡鸭提前宰杀、拔毛;就是猪肉、牛肉,有时间的话,也提前切片或切丝儿、或大块焯水断生。
用时,直接炒制或凉调,极为方便。提前做好准备,才能临场不乱!
鱼呢,自然要现场宰杀,不过,也很快。
因为,云叶让张氏铁匠铺子专门打制了三把鱼鳞刨,便是现代常用的样式,如勺子一般。
但是勺柄不长,勺头下面开刃,上面带盖,盖上盖子,勺子头便成了盒子。
用力刮鳞时,鱼鳞上行进入盒子,刮完鱼打开盖子,把鱼鳞磕在垃圾桶里,地上干干净净,非常方便!
金娥不用菜刀,一个人把几十条鱼刮得干干净净,又快又好!
馆子摊子大,用了四个人。田管事和婉儿在大堂,一个算掌柜,一个算跑堂;云叶主厨,金娥在厨房打下手。
段欣雨跟小翠在福祥居继续卖卤肉和臭豆腐。
云争还在第一楼门口炸豆腐。
秦氏的摊子则摆在了自己家馆子旁边,闲了便进店里帮忙。
晚上田管事留下看馆子,云争赶着马车,全家人回村,第二日一大早便来。
卤肉都在店里做,不再来回拉了。
一家几口人天天忙忙碌碌,劳累而充实。
到了月底一算账,扣除房租、进货花销等等,全家净赚一百两银子还多!
云争一报数,全家欢呼雀跃!
本来以为店面刚开业,前期投入那么多,定是要赔钱的!没想到赚了这么多!
其实,也就是饮食业回款这么快。
早上进了菜,中午便可卖了钱!
何况,馆子前期投的那些钱都是自己家的,若是借贷背了利息,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