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突然欣喜若狂道:“我就说嘛,她失忆了,你还不信!你输了,金钗拿来。”话还没说完,就一手扯下另一个女子头上的珊瑚金钗。
“切!”被抢了金钗的女子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真扫兴!”手却依然扯着那金钗不愿意松开。
“愿赌服输,别想赖!”
“哼!!”
楚青珞睁大了眼睛盯着两人……什么情况?她默默将手抽回,说道:“你们先聊,我那边还有点事儿。”
两人还在为金钗的事情争夺,暂时没空理会楚青珞。
一溜烟来到楚一林跟前,她首先想到就是跟他打听:“二哥,这两人是什么人物?”
楚一林睨了她一眼:“这时候想到求助我啦?之前不是挺难请的么?”他指的是今早叫她起身游湖的事。
“啧……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小肚鸡肠。”楚青珞翻了个大白眼:“我还没跟你计较因为陪同你游湖而害我无端落水的事呢!”
“咳咳。”楚一林自知理亏,清了清嗓子,小声道:“那个高一点的是姐姐胡云,矮一点的是妹妹胡朵。她们家宅子就在我们家斜对角,胡夫人和母亲关系很好。”
楚青珞点点头:“那她们和我的关系呢?”
“至于这两姐妹和你的关系嘛……表面上还行。”
“你怎么看出来是表面上?”
“你傻啊?原来你是经常跟她们混一块的,自从考上女官之后,就没见她们人影了,这还不是表面上?”楚一林盯着一脸莫名的楚青珞,又说:“你别问我说为什么不来往了,我可不知道,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说变就变的。”
楚青珞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失忆了么?!再说了,二哥你太客气了,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就没人懂了。”
楚一林:“……”
那两姐妹抢完了金钗,并没有要放过楚青珞的意思,又缠了过来。胡云眼尖,发现了坐在楚一林另一边的姬齐然,整个人都震住了:“这位俊美的男子是……?”
见姬齐然皱眉,楚一林痞邪一笑:“这位是彦城第一美男,七皇子是也。”
“什么?!原来他就是七皇子!”胡云和胡朵匆忙行了个礼,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朝姬齐然靠了过去。“七皇子,小女子名叫胡云。”“我是妹妹胡朵。”
两姐妹七嘴八舌的自我介绍,还不忘搔首弄姿,让一旁看着的芍药连连瞪眼。
姬齐然此时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清冷:“二位,先失陪一下。”他现在没有心情应付莺莺燕燕,径直往竹青院走去。
楚一林见状,只能跟着起身,说道:“云朵姑娘们,请自便。”
等他们两人一走,胡朵马上又缠着楚青珞问:“原来他就是你之前一心想要得到的七皇子啊,难怪你考了几次官试都不放弃,还害得我当时输了一对玉镯。”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楚青珞问。
胡云掩面笑了起来:“你考第三次官试的时候,我们俩就打赌,朵儿赌你考不上,所以输了这对玉镯给我。”说完还晃了晃手上带着的一对碧绿镯子。
“说点正事,你跟七皇子请门失败了么?”
“对啊,看样子应该是失败了。”
楚青珞汗颜,这两姐妹的嘴巴怎么感觉比罗丽菲还要惹人厌……
见楚青珞不搭话,胡云继续穷追不舍:“你努力了这么久都没什么收获,不如我也去考官试。”说完还一脸憧憬未来的样子。
胡朵也跟着凑热闹:“我也要考!”
芍药现下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实在忍无可忍,上前讥道:“宫中一年只选执行官十人,也不是你等想考就能考过的!”
这一番话让两姐妹十分不高兴,盯着芍药上下打量:“你谁啊你?”
楚青珞闻见了三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上前道:“这位是莫大人,宫里的女官。”这样介绍,主要也是想提醒那两姐妹不要失了分寸。
可这两人连楚青珞都没怎么放在眼里,怎么会怕没有品阶的芍药?气势半点都没有减弱,胡云还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冷哼一声:“我们俩明年还真就考定了。”
芍药气不打一处来,还想继续跟她们抬杠,被楚青珞拦下了,把她拉过一边:“别理她们了,多没劲。”
这女人之间的战争还真容易被挑起,甚至还大有莫名其妙的意味。
芍药鼓着嘴,愤愤咽下一口气,只好作罢。
直到楚祖母也来了,晚膳正式开始,姬齐然和楚一林才从竹青院过来。整顿饭,云朵姐妹和芍药的眼睛一直在姬齐然身上打转,半刻都不愿意离开。
而姬齐然除了不悦就是极其不悦。他的余光一直瞟到坐在楚青珞身旁的公孙予身上,见他还时不时为她夹菜,好不亲密!自己今日奋不顾身的想要救她,半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要看她和别人卿卿我我……
楚一林能明显感受到旁边的人正笼罩在一股阴森氛围里,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似乎转了性?”
姬齐然斜睨他一眼:“什么意思?”
楚一林也不再兜圈,直接问:“之前你对我三妹可是半点意思都没有,现在怎么好像很介意?而且你以前对女子可都是很有耐心的,现在连理都不愿意搭理了。”
姬齐然没有否认,眼神有些犀利:“所以你今日是专程拉她出来游湖刺激我的?”
楚一林挑挑眉:“天地可鉴,我是想刺激她。”说完还往嘴里塞了块肉。
姬齐然又把视线转回到楚青珞的身上:“她怎么会水?”
“啊?”楚一林回想了一下白天的画面,先救起芍药那会儿,她好像的确是……自己浮在水面上的。“这不合理……”楚青珞自小就没什么机会下水,怎么还自学成才了?
在楚青珞身上所发生的事,还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64 魔怔了
夜幕降临,热闹的楚家终于恢复了平静。
公孙予盯着楚青珞,不苟言笑。“说吧,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看他一张认真脸,就知道他问的是关于白天落水的事。楚青珞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那个船夫很怪,这儿有条刀疤。”她比了比下颚处,又继续:“刚开始发现船只漏水,他竟然自个跳湖逃了,结果漏得越来越厉害,我才发现船头有个洞,最后我俩就被泡水了。”
“你们不是三人去的么?”
“对,八公主追着二哥来了,所以我们分成了两条船。”
公孙予有些想不通,又问:“船夫还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楚青珞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弃船而逃还不算异常啊?!”她鼓着嘴,又补充:“他跳湖后,先潜入水中,说是检查一下,结果却跑了,那之后水才越来越多的。”
“这太有违常理了,潜入水中?难道短时间内他能徒手凿开一个洞?这似乎也不太可能……”公孙予沉思着,又问:“是你们自己选的船么?”
“……不算是,船夫主动靠过来的。”
“嗯,那就是了,船只是事先做过手脚。”公孙予几乎可以肯定:“这次的事,不是意外。”
楚青珞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有人想要害我和芍药?”
“有可能……只是针对你的。”公孙予纠正了她的说法,接着说:“这八成和四公主脱离不了关系。”
楚青珞错愕:“就因为我没收她那值钱的礼物?”
公孙予盯着她,缓缓道:“就因为你选六公主和八公主,唯独没有选她。”
我靠!楚青珞心中一惊,真是够睚眦必报的。“就为了这个,要人性命?”
公孙予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也许只是想以此来警告你……不管是什么,你今后都要谨慎再谨慎了。”
“唉,真是慎的慌。”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早知道就把小‘天狗’也收入囊中,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公孙予又想起一件事,站了起来:“你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几本书回来了。“我发觉颜夕这人是真的很用心在学习医术,但是,她似乎在专研一个病症。”他把几本书都摊开在桌上,指给楚青珞看:“你看看这‘大骨枯稿,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咳嗽、胸痛、喘息,咯血。’还有这‘肺痨热、损肺、生肺虫,在肺为病。’她画出来的这些,都是咳嗽肺热之症。”
楚青珞拧着眉头,细看了两眼,这研究的是肺结核吧……
“是什么人患了肺病?难道是她妹妹?”脑子里闪过刑场时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的脸……不过这跟买官案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公孙予点头:“也有这个可能。”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夜更深了,回头交代楚青珞道:“这事情我们慢慢查,你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宫里吧。今时不同往日,你在朝堂上千万要仔细观察,认清各女官们都分别是在支持哪位公主,懂么?”
“嗯嗯。”楚青珞乖巧点头。
公孙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两眼,嘴上勾起一个浅笑,无声靠近她……
楚青珞以为他的吻又会落在自己的额头上,不禁垂首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天,只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藏着丝丝笑意:“早点休息吧。”
……真是大写加粗的尴尬!
……
隔日早朝的时候,楚青珞先是把太医院院判的名单给女帝呈了上去,女帝看了一眼奏章上写着方颖的名字,没有多余的反应,只说了一句“准了。”
接下来的时间,楚青珞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公主,她丝毫没有半点破绽。要不就不是她干的,要不就是掩饰得太好了……
按照公孙予的交代,她用心留意着每位女官的立场。相当于这一早上的工作,基本都是在察言观色。
回到广仁堂的时候,发现芍药这姑娘简直是魔怔了,一个劲的在傻笑。楚青珞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事吧你?”
都说微微一笑百媚生,芍药如今眼睛里全是似水的柔情和娇媚。“青珞,我昨晚梦见七皇子了……他是那么的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说完又定定的望着楚青珞:“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你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咳咳!”
如果你的闺蜜声情并茂的跟你倾诉她看上了一个男神,恨不得将他扑倒!结果你告诉她‘不好意思,姐已试过。’重点是……具体的体验你还忘了!
不难想象出闺蜜此刻的体会,绝对是烂到家的酸爽!五字经都不足以表达这种吃了屎的感受……
楚青珞清了清喉咙,过去的事不提也罢。索性扯起一个笑容,故作轻松:“没有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不算欺骗。和姬齐然纠缠不清的是原宿主,并不是她。至于情债不情债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必姬齐然也只是假把式吓唬吓唬人罢了。
得到这个答案,芍药长舒了一口气。“那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说完又想起什么,一下由憧憬变成一副苦恼的样子,嘟囔着嘴:“可是,他好像和姚曼大人走得很近……”
楚青珞点头。的确,之前也听楚一林提过姚曼围着姬齐然转。如今他俩还相约游湖了。指不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类似于姬齐砾和季洁那样暧昧不清。想到这,忽然有股无名火升了起来……真是随便!
“青珞,帮帮我吧。”芍药一双恳求的眼睛望着她。
楚青珞错愕,压了压心绪。“我?……怎么帮?”
“能不能……安排我做一些有机会出入长玄殿的事情?”芍药试探的问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懂。“好,那以后就由你去置办各宫花草的事了。”
“好嘞!谢谢青珞!”芍药高兴的把手搭在楚青珞的手上。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冰凉,楚青珞笑了笑。芍药心里一定是极其紧张的,她小手都冒了冷汗。
姬齐然和自己,终究还是各自为安的好。
只是,这回又得劳烦李艳,得重头到尾再教一次芍药。虽然李艳不敢违令,但脸色明显不好,最后是绷着张脸带着芍药出去的。
☆、65 蓄意谋害
怡宾阁厢房内,楚一林坐下狂喝了两杯茶水,才开口道:“快渴死我了。”
今日他去查楚青珞落水的事,姬齐然正等着他的结果。
等他气顺了,才说道:“我请了人去打捞她们乘坐的船只,结果发现船头有这么大一个圆孔。”楚一林圈着手指比划了个大概,又继续:“这个圆孔周围露出的木纹还很崭新,可以确定是刚被凿出来的。”
姬齐然想起楚青珞也提过船头有孔的事,脸色阴沉了下来:“那就是蓄意谋害?”
楚一林也收起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道:“三妹和芍药在宫里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姬齐然侧头盯着他,狐疑道:“不会是我八妹吃了你的飞醋之后干的吧?”
“哪能啊——!八公主是当天才正好撞见我跟芍药游湖的,根本没可能提前知道就派人去凿洞。”楚一林大声喊冤。
姬齐然又嫌弃的睨了他一眼:“你还是少跟我八妹扯在一块儿,赶紧撇清的好。”说完,拎起茶杯喝了一口。
楚一林撇了撇嘴:“你当我想啊?哪那么容易!想当初你要摆脱我三妹,还不是没成功么……”他越说到后面越小声。
姬齐然猛地一下放下杯子:“敢情你还想跟我八妹发展点什么?”
“没!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楚一林连忙摇手否认。见姬齐然神色稳定后,又不知死活的开口:“照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跟我三妹发展点什么呢?”
“楚一林!”姬齐然阴着脸咬牙喊道,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给灭了。
楚一林换上一脸得逞的笑,抬起手表示莫要冲动。“有人恼羞成怒了,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继续说正事。”
姬齐然无可奈何的冷哼一声:“有没有查到些有用的?”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楚一林一边贫一边继续:“那船只原本属于一位老船夫,他说当天突然有个壮年男子花了双倍的价钱从他手中将船买走的。根据老船夫的描述,买船男子的特征还是挺扎眼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姬齐然点头,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要伤害楚青珞?
……
另一边,公孙予今日也到了素姻湖边调查此事。虽然停泊在岸边的船夫们没有一个是楚青珞描述的带着刀疤的男子,但他很走运的碰上了楚一林派人捞船的场景……
“你说我二哥也在查这事?”楚青珞有些诧异,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姬齐然跳湖救她的画面。
“恩,托他的福,省了我不少事。情况跟我们猜测的一样,这次事件的确是人为的。二公子也查到了刀疤男子身上,只要证实了刀疤男子的身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那二哥看到你了?知道你也在查此事?”
“没,我回避了。”公孙予顿了顿,又说:“我们是继续追查刀疤男子,还是等二公子的结果?”
楚青珞想了会儿,说:“要从彦城的茫茫人海中找出这个刀疤男子,就如同大海捞针,我们还是坐等二哥的结果吧。”
在她看来,公孙予虽聪明,可毕竟单枪匹马一个人,势单力薄。而楚一林则不同,整天在外面鬼混,跟姬齐然关系还这么铁,宫里宫外都吃得开,人脉一定很广。既然他在查,她们不如就坐享其成好了。
“公孙,今天我们出去转转吧。”楚青珞突然冷不丁的提议。
“好。”公孙予已经习惯她的突发奇想,也不多问,直接应下。
……
马车一路转到城北最偏僻的小巷口,楚青珞跳下马车,让九尾在原地等候,自己则带着公孙予走进了巷子里。
这是一条窄巷,马车都进不去,最多只有让两人并肩而过的宽度。巷子两边是简陋的泥房,潮湿的地板黏黏的,散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你是来找颜夕之前住的地方?”楚青珞一路保持神秘,公孙予也是到了地方才猜到她的目的,并非只是心血来潮的瞎逛。
“嗯,花名册上写的就是这条巷子。”楚青珞拦下一个正好过路的男子,客气的问道:“请问这位公子,你可知颜夕姑娘家住哪一间屋子?”
男子摆了摆手,表示不知道。
“原来繁花似锦的彦城也会有这样的地方……”楚青珞及笄礼游城的时候,也只是走了大路,没有看到过这种泥房。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平民窟。整条巷子并不长,估计也没多少户人家,只要是住在这里的人,大都相互认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