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这可使不得!”楚青珞拉住楚母,有些不高兴的责备道:“就别折煞我了。”
陌生男子见状,也跟着起立,朝楚青珞行礼:“恭喜楚大人荣升,实乃满门荣耀。”
趁他站起来,楚青珞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左右,模样倒是不错,就是书生气很重。刚刚他这一开口,就更显得其礼数周全。
“噗——”
没等楚青珞开口请教陌生男子的身份呢,楚一林倒是先莫名笑起来了。“三妹,丽菲带我来给你道喜,恭喜啦——”
楚一林嬉皮笑脸的说着,罗丽菲忍不住在旁用手肘暗暗捅了他一下!虽说都是亲朋,但毕竟楚青珞当下已是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了,是不是也该正儿八经的道个喜才是?
罗丽菲不自然的笑了笑,也站起来说:“恭喜楚大人。”
楚青珞真是受不了她们!
她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还没翻下来,陌生男子倒是先发话了:“一林都入门去了,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是将礼法抛之脑后,随心所欲的。”
“他就是这个样。”楚母接过男子的话,也说道:“难得你回来一趟,快帮我一起好好训训他。”
“别啊——!母亲大人、大哥,三妹她就喜欢我这样不拘小节的,不信你们问问她。”楚青珞边说边转到楚青珞的身后,轻戳她肩:“你说是不是?”
楚青珞先朝楚母和男子咧出一个笑容,然后用腹语问楚一林:“大哥——?”
楚一林小声在她耳边回道:“答对,他就是楚一凡。”
楚青珞当然记得这个大名,原来眼前这个动循矩法的男子就是她传说中的大哥——楚家的大公子,楚母心中好儿子的楷模。
楚青珞心中了然之后,笑着对楚一凡说道:“大哥,快请坐,我们都是自家人,就不要太过客套了,显得生分。”
“就是。”楚一林又补充:“大哥就是太多礼了。”说着,又拐回罗丽菲身边坐下。
楚母白了楚一林一眼,说:“没大没小。”
楚一凡微微俯首,也坐了下来。
“大哥,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楚青珞调侃道。
说到这个,楚一凡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再一次站起来,略带尴尬的开口:“一凡今日贸然来访,实在唐突。”
自从去入了门之后,楚一凡就一直严格遵守着风俗,一次也没回过楚家。可这次楚青珞官升一品,连他的主子都发话了,让他务必要带着厚礼前来,传达她的道贺之心。
“大哥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楚青珞看了一眼楚一凡,又看了一眼楚一林,心里默默犯嘀咕……
这两兄弟绝对不是同一个爸的基因。一个循规蹈矩,一板一眼;一个放荡不羁,僭越礼法。还真是半点都不像,分别为两个极端。(未完待续。)
☆、236 你可曾后悔过
“不瞒三妹说,我家主子邵氏,希望能有机会亲自登门拜访……”说到这,大家都看得出楚一凡更浑身不自在了。
楚青珞看着他那别扭样,不禁暗自发笑。
自她‘失忆’之后,楚一凡当真一次也没出现过。她考上女官而昏倒失忆时他没来,办及笄礼时他54 没来,就连当上正六品女官的时候他也没出现……估计这次邵氏在府中没少撺掇她这个大哥,硬逼着他这个薄脸皮来拉近关系,这也算得上是相当的为难他了。
“好啊,大哥没事的时候多和邵氏回来走动走动,我和母亲都巴望着你们能常回来呢。”反正不管这个邵氏性子如何,楚青珞都是很高兴她这个大哥能时常回府走动的。
“听听,我刚刚都说什么来着?三妹她就喜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我没说错吧?”楚一林开怀一笑,露出一排皓齿,又转而对罗丽菲眨眨眼道:“就跟以前一样,随意着点。”
罗丽菲瞟了他一眼,又没来由的拍了他手臂一下。
楚青珞笑着看着他们俩,越看越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还好楚一林当时浪子回头,不然真就错过良缘了。
楚一凡见气氛变得这么热络,几年未见的楚青珞又变得和楚一林似的不拘礼法,他也不好继续说一堆大道理扫兴,索性就由着她们了……
晚膳开始的时候,待子严和各位叔叔都入了坐,楚祖母也到了,是思翰叔带着楚一诺专程去把她老人家给请来的。
一大家子难得团圆相聚,楚母甚是开心,这比大肆宴请宾客要痛快多了。席间,几乎每位都和楚青珞敬了酒,就当是道喜了。
团圆饭一直持续到亥时,等送走了这些人之后,楚母才有机会到凝香院和楚青珞单独聊聊。
“青珞,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呐?”
楚青珞笑笑,没有否认。“什么都瞒不过母亲大人的眼睛。”
“母亲知道你在宫中受了不少苦,若实在撑不下去……就别再硬撑了,干脆辞官回家,反正家里也不差你这点口粮。”
楚青珞好笑的看了楚母一眼,故意撅着个嘴抗议道:“瞧母亲说的,我可是会赚钱养家的。”
“哎呀——!我是说就算你啥也不干,母亲也照样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看着楚母一脸认真的样子,楚青珞猛地感动了一下,一把搂住楚母的肩膀,将头靠了过去:“果然还是母亲大人最好了——!”
“什么好不好的,那你到底作何打算啊?都说高处不胜寒,正一品女官这个位置一定不好坐。”
“唉——”楚青珞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因人而异的吧,有的人如坐针毡,有的人却乐此不疲。很不幸,你女儿我就是那个如坐针毡的。”
楚母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决意道:“那就别想了,赶明儿就跟圣上提出来试试。”说完又怕不妥,继续补充:“不过你得装得可怜些,就说……你年纪尚青,难担下重任;又或者……说你身患重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母亲想得真周全。”楚母说这番话的时候,楚青珞在一旁频频点头,但最后她还是轻轻拍了拍楚母肩侧,安慰道:“这事啊,就不劳母亲费心了,我自有打算。”
“……好吧。”楚母想了想,又问了一个她更关心的问题:“除了这以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公孙予的事呢?”
“……”楚青珞先是一愣,没有回答。
“我看得出来你心底是怎么想的。”楚母说:“你呀,就是这样,就算这人进来了吧,也都被你晾在那。当初公孙是这样,无恙也差不多,现在七皇子要来了,估计也还一样。”
“……我没有那么想。”楚青珞汗颜,她将搭在楚母肩侧的手收了回来,视线直盯着自己的手指。
她现在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的。
“母亲当然知道公孙予很好,他甚至还舍命救了你和七皇子两人,于你和楚家而言,他都是我们的大恩人,母亲不是让你忘了他,只是想提醒你要珍惜身边人。”
见楚青珞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楚母重叹了口气,说:“我问你,之前你那么晾着公孙予,你可曾后悔过?”
“……”楚青珞依然不作答。
她当然后悔了,没有好好珍惜与公孙相处的每一分一秒,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会在一开始就笑着迎接他。
可现实却是,时间不能重来,今后也没有好好珍惜的机会了……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楚母接着又问:“那我再问你,倘若七皇子也身遇不测,也突然从你眼前消失不见了……先声明,母亲这绝不是在咒七皇子啊!母亲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更后悔?”
听到楚母的假设,楚青珞的心跳在瞬间停滞了一拍。她脑子里浮现出姬齐然中箭和被刺时危在旦夕的画面,当时她的心,已全然被恐惧和心痛所吞噬。
楚母看得出楚青珞已陷入苦思当中,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只是又哀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人生短短几十载,母亲当初就是因为太过执拗,一心想让你入宫为官,以完成母亲未能完成的夙愿。可是在经历了这许多之后,母亲总算是幡然醒悟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母亲……”楚青珞动容的看着楚母,当下她真的是词穷了。
楚母将手掌搭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怕,说:“青珞,母亲希望你能放眼于现在,开开心心的,别再错过了。”
“嗯……”楚青珞点了点头。
未来是触不可及的未知,曾经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唯有现在,才是可以选择和掌握的实实在在。
道理她都懂。要活在当下,要活在当下啊……
楚母离开凝香院后,楚青珞仍独自一人坐在廊下,静静的看着夜空发呆。今夜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孤独的皎月却大得出奇。
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阵风飘过,接着就是一件单薄的披肩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楚青珞还以为是楚母去而复返,她头也没回,就先笑道:“母亲放心,这天一点都不凉。”
背后的人说话了:“我倒不怕夜凉,我是怕你心凉呐——”(未完待续。)
☆、237 迷途羔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楚青珞不禁迅速扭过头去,讶异道:“二哥不是早回去了么?”
“是回去了。”楚一林跨过石栏,在她身旁坐下,又补充道:“把丽菲送回去之后我又折回来了。”
楚青珞盯着楚一林的脸,狐疑道:“二哥莫不是惦记着院中藏的佳酿,想偷偷跑回来独饮吧?”
“那可不行。”楚一林朝她眨了眨眼睛,贫道:“要喝也要拉上你这个好酒友一块畅饮才行呐。”
“切——,别说得好像我也是个贪杯的酒鬼好么?”
“唷唷唷,现在你倒不承认了,那上次是谁强行开封了我藏在竹青院的陈年佳酿啊?”
“是佳酿自己开的。”
“噢——,佳酿它还说话了,说它活腻了,想到三妹肚子里走一圈。”
“噗!”楚青珞笑着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继续看着月亮。
楚一林用手肘戳了戳她的手臂,说:“一个人赏月多没意思啊?再说这中秋佳节还没到呢。”
“那这么说……二哥果真不是回来偷酒喝,而是来陪我赏月的喽?”
楚一林将手一拍,顺势接道:“三妹猜对了,我就是来陪你赏月的,不要太感动了。”
“行啦——”楚青珞斜睨了他一眼,问:“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有求于我吧?”
“瞧你说的。”楚一林即刻否认:“绝对没有。”
“你确定?”楚青珞对此表示十分怀疑:“确定不是惹罗丽菲生气被赶出罗府了?”
楚一林一个手指朝楚青珞的额头就点了过来!“哎,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啊——?”
“啧啧啧。”楚青珞憋着笑,一脸嫌弃的说:“按照以往经验来看……难。”
“楚青珞——”
“干嘛?!”
“我真想掐死你。”
“哈哈哈哈!我们彼此彼此!”
“得了,我也不逗你了,说点正事吧。”一阵嬉笑之后,楚一林忽然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盯着他那张认真脸,楚青珞倒反有些不习惯了,她挑了挑眉继续打趣道:“怎么?还有比被扫地出门更正经的事?”
“当然有啦!”楚一林接着说:“我要讲的是在被扫地出门前的入门之事。没有入门,哪来的扫地出门?”
“……”楚青珞听罢,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姬齐然而来的。
“这么些年了,说短也不短。不管你自己记不记得,反正我印象特别深刻,三妹你曾对齐然相当的用情至深!”楚一林用一种极其肯定的口吻说:“如果要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看也不尽然。”
从姬齐然和楚青珞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来看,情愫一直都未曾断过。
楚青珞盯着楚一林,不禁有些纳闷:“怎么今日你与母亲是约好了轮番来开解我的么?你们到底是……怕我对入门之事反悔呢,还是怕我会虐待姬齐然啊?”
“母亲也说了同样的话吗?”楚一林错愕了一秒,马上又说道:“看来不单是我一个人感觉出来了,你脸上正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什么字?”
“迷-途-羔-羊!”
“……”这四字从楚一林这个放浪不羁的人口中说出来,而且还是他用来形容她的,楚青珞差点没晕死过去。
“虽然现在齐然一直都把我当个闲人晾在一旁,但我知道他仍在派人到处找寻公孙予的下落;圣上赐门的事,他也是啥都没说,但我也看得出,他因为你而心事重重的。你们这两人,明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一个比一个还低落。”楚一林说到这,特意清了清嗓子道:“作为你的二哥,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算指点你一二。”
楚青珞又无奈又好笑的看着楚一林,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初自己也没少给他上课,甚至还用了许多招式,现在反而轮到他正经八百的来开导自己了。
“三妹可分得出感动与心动的区别?”楚一林问。
“……”楚青珞默默的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分不清才是。”
听楚一林这么说,楚青珞心中有些别扭……莫非楚一林是在暗指她对公孙予其实是感动生情?
发觉楚青珞忽然绷着个脸,楚一林赶紧解释道:“你可千万别急着误会,我是想说,这感动生情也好,心动生情也罢,在我看来,其实两者完全不相冲突。”
见楚青珞歪着脑袋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一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的样子。他迅速摆正了身子,煞有其事的补充道:“哎呀,这么跟你说吧,公孙予的确是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你如何念他想他都好,二哥只是不希望三妹你因为他的牺牲而终日自责不安,放弃让自己重新获得幸福的权利。”
楚一林的这番话,像一颗尖利的小石子般,精准的穿透楚青珞的层层防备,直击她内心深处,让原本已经死寂般的心湖再次泛起阵阵涟漪……
正如楚一林所言,公孙予不在,她怎么敢幸福?
“三妹,难道你还不了解公孙予么?”
那个始终如春风和煦般的男子,总是微笑的看着她,像极了寒冬中的暖日,烈日下一缕自在的清风。
“你若是不能开心的活着,才是真的负了他。”
楚一林说完这句,将手搭在楚青珞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这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罗府了,三妹早点歇息吧。”
“二哥……”楚青珞也站起身来,叫住他,顿了半天才说了句:“谢谢。”
楚一林笑笑,朝她摆了摆手。“走啦——”
……
这一夜,楚青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温暖的阳光洒在城东新宅的书院中。公孙予安然无恙的矗立在窗边,一袭飘逸干净的白色长袍,手中拿着书卷,正在教一些孩童们读书识字。
楚青珞急匆匆的冲进堂内,满眼泪光的看着他……那正是她当初最想要看到的画面啊。
公孙予发现来人是她,脸上立刻扬起一个微笑,柔声的问道:“可是午膳时辰到了?教完最后这几个字,我马上就来。”
她如疯了般朝他奔去,紧紧的抱住他,泪水潸然,泣不成声。
无论今生是否还能相见,在她心目中,他永远都是那道在黑暗中照亮她前行的明澈光束……(未完待续。)
☆、238 会不会太过隆重了
“这个贴在这儿,这往那儿摆。”
“高一点……再高一点。”
楚府的随从们正在张灯结彩的布置院子,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
怎么说都是御赐皇子入门,再加上楚青珞荣升一品,更可谓是双喜临门,所以楚母吩咐,一定要把入门仪式弄得盛大些,好彰显楚家对女帝的敬意。
而这时候,楚青珞则在自己的房内,手中针线交织,正缝制着什么。
“青珞。”无恙特地为她送了东西过来,递给她道:“这些足够了吗?”
楚青珞抬眼一看,笑道:“够了够了。”她伸手从无恙手中的竹篮子里抓了一大把棉花,然后塞入自己正在缝制的枕套中去。“无恙你这棉花真是及时雨啊,正好就差这一点,这个枕头就饱满了。”边说着,她边把最后的边缝给缝合起来。
无恙看着她的玉指在一针一线的灵活穿梭,不禁问道:“不是已经教会了陵南制作头枕的方法么?怎么青珞还自己动起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