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上首的老国公夫人,这会儿看着左边楚康盛一家子,这脸色就始终没好过。这么多年了,她的儿子们一直都被那个该死的野种压制着抬不起头来。反而那野种竟然是越来越好,娶了个公主,生了儿子就直接封了世子。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她儿子的,凭什么就都成全了那个孽种?
☆、第316章 楚睿风的不满
老夫人的目光不善,那边的长公主和楚睿风又如何会没有察觉?长公主唇边浮起些许嘲讽的笑意,她这位名义上的婆婆啊,连这点儿心思都隐藏不住,还能做什么?
也幸亏,他们一家平日里住在一墙之隔的公主府,不是这边的国公府。不然,成天面对这个老太婆,还真是够她受的呢。要不是老国公对他们这边还算不错,这除夕团圆宴,她都懒得回来。自家几口人在一起过节多好,谁耐烦看这些人的样子啊?
长公主心里想着,扭头去看右手边位置上坐着的儿子。果然,瞧见了楚睿风眼中有几许不耐烦,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冰寒。长公主叹气,她这个儿子啊,是被她给宠坏了,今天这样的场合,好歹也温和一些啊。
不过,这个也实在是不怨儿子。面对国公府里这一大堆烦人精,她都觉得受不了,更何况她那个冷心冷情最讨厌麻烦的儿子呢?今晚上还能坐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风儿,不管怎么样,今天是除夕夜。你去年没能在家过年,今年好歹也忍耐些,别让你祖父难过,听到没有?”长公主悄声叮嘱儿子。
听见母亲的话,楚睿风微微点头,“娘,我知道,就是这菜太难吃了,国公府的厨子又换了么?真是受不了。”在母亲的面前,楚睿风难得露出些许撒娇的口气,低声抱怨着菜难吃。
“每个月拨过来那么多的银子,怎么连个过年的年夜饭,也能做出这个味道啊?二婶这是怎么当家的?”楚睿风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些菜色,十分嫌弃的样子。
听见儿子的抱怨,长公主差一点儿就没忍住笑出来,她这个儿子啊,嘴刁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了。从小吃东西就各种挑剔,公主府里的厨子不知道被他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后来才不被嫌弃。
“忍一忍,随便吃几口吧。娘已经吩咐咱府里的厨子预备了东西,一会儿回去,娘亲自给你下厨,做两个小菜。”儿子难得在家里过年,长公主自然是各种心疼,瞧着楚睿风嫌弃眼前的这些饭菜,便赶忙许诺道。
楚睿风闻言便笑了,“还是母亲好,我都好久没能吃到母亲做的菜了。”长公主手艺非常好,楚睿风最惦记的,就是母亲做的饭菜。故而闻听此言,总算是不再阴沉着脸了。
这边母子两个低声私语,自然是没工夫听那头老夫人他们在说什么了。不成想,忽然间有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母子俩的叙话。
“大嫂,娘问你呢,今晚的年夜饭是怎么回事?怎么做的这么差啊?”那边,一个年纪在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正很是不客气的看着长公主,质问道。
长公主挑眉,“三弟妹,你在说什么?这年夜饭好不好吃,不是应该找你和老二媳妇么?国公府可是你们几个掌管着的,今晚的年夜饭也是三位弟妹一手张罗,你问我?我去问谁?”长公主本来就有些不耐烦的,结果对面这些人还不知死活,她当然不客气了。
刚刚说话的,是老国公的三儿媳范氏。老国公的几个儿子,除了长子楚康盛娶了长公主之外,其余的人,都娶的是汉人女子。当然,也是这几个儿子并不出息,人家大辽贵族的女子,根本就看不上他们。
大辽朝有着比较严格的身份等级制度,哪怕是汉人官员,在朝廷的地位,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基本上不算特别受重视。老国公当年虽然有些权利,可是后期也就渐渐地被架空了,要不是楚康盛娶了长公主,其实说实在的,只怕是楚家就要没落成二流的官宦之家了。
而如今定国公府能有这等风光,一个是楚康盛能力出众,二来是有长公主在后面帮衬支持,第三,那就是国公府出了楚睿风这样一个奇才。楚睿风十四岁领人出海,带回无数海外奇珍,原本就深受皇帝喜爱的楚睿风,从那以后就更加得宠,定国公府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
所以,当范氏质问长公主时,楚睿风的脸色可就不太好看了。这些人,吃着他的用着他的,结果还敢这么跟他母亲说话,这是想做什么?好日子过腻歪了是吧?
“母亲说得对,这国公府里的一切,不都是三位婶子掌管么,凭什么要来问我娘?我还想问问三位婶子呢,每年我都拨过来好多的银子,怎么这国公府的饭菜,是越做越难吃了?”
“二婶,你从哪儿请的厨子?还有,这年夜饭的材料,是谁去采买回来的?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真的以为别人尝不出来么?”楚睿风可是丝毫不客气,直接就问道。
这些功勋之家,其实也就是名头上好听,定国公一年的俸禄其实没有多少银子。而楚家其他那些兄弟们,一个个也不过是靠着定国公和长公主的面子,在朝廷里寻了个差事而已,一年也都没有多少俸禄。
虽然皇帝赏赐了大片的土地,可仅仅靠着地里的出产和几个人的俸禄,也不过就是勉强够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而已。大多数的时候,功勋之家就是靠着皇帝的赏赐过日子。每年的春围秋猎,都是功勋之家表现自己的机会,如果能得到皇帝的赞赏,就会有大笔的赏赐。
楚睿风从八岁开始,每年的春围秋猎,都能拔得头筹,这也是为什么皇帝那样喜欢他的缘故。每一年皇帝都会赏赐下来大笔的财物,这些,都用来供养国公府了。等到楚睿风十四岁出海之后,虽然不能再参加春围秋猎,但是却获得了更多的盈利。国公府的日子,可以说差不多就是指着楚睿风呢。
定国公和长公主住在公主府,长公主有自己的封地和食邑,公主府那边根本花不到国公府和楚睿风的银子。反而是国公府,每年都花销不少,楚睿风对这个现象也早就不满了,凭什么他们就要养着一窝蛀虫?成天不事生产,却还每每都惹是生非,给他爹娘添麻烦,简直烦透了。
“我母亲宽厚,不愿意与几位婶子争夺国公府的管家权利,故而放手让几位婶子管理。可几位婶子这是怎么管的?你们管不好,反而还要来问我娘?这是什么道理?”楚睿风的目光扫了下眼前这些人,对面众人只感觉一阵冰寒之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317章 贪得无厌
国公府年夜团圆宴上,老夫人故意出难题,刁难长公主,却是不想惹怒了楚睿风。楚睿风的脾气可是不惯人,直接便出言质问对面的几个人,把对面的几个叔叔婶子等人全都吓得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倒是老夫人,被楚睿风这态度给惹火了,直接就开口训斥道,“胡闹,还有没有点儿礼数了?那是你的婶子们,不管她们做了什么,也没有你开口质问的道理。长幼尊卑,你究竟懂不懂?你爹娘平日里没教你么?”
老夫人一直都看着楚康盛夫妻不顺眼,尤其是长公主,嫁到楚家之后,就从来没在老夫人的面前低过头,这让老夫人觉得非常的憋屈。可人家是长公主,更是一手扶持皇帝登基,有大功于朝廷,深受皇帝敬重的长公主。老夫人就算是心里再不满,也不敢真的有所动作。
老夫人拿长公主没辙,也只能是动不动的就吹点儿枕头风,再不然就是联合了自己的三个儿媳妇,背地里给长公主下绊子。可惜,长公主一年到头能过来国公府的时候不多,而且长公主十分聪明机警,她们的那些手段,基本上都是白扯。
今晚上的事情,也是老夫人故意挑刺儿,不过就是想让长公主难堪而已。结果却是不成想,还没等她这边发难呢,那头楚睿风就开口维护母亲了。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出众能力超群的孙子,老夫人心里更是妒忌不已,为什么她的亲孙子里头,就没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孙子手里有大把的钱财,老夫人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热。若是这些钱财,都归她的儿孙该多好?那她的儿孙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仰人鼻息的生活了。
眼前这小子才最是可恶,明明富可敌国,却不肯帮衬一下自家的兄弟们。出海贸易那样的挣钱,也不说是邀请自家叔叔兄弟等人一同前往,那么多的盈利啊,就自己一个人独吞。还说每年拨多少银子,那点儿银子对于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呢。
楚睿风一听老夫人开口说话,不由得冷笑起来。他这个祖母啊,还真是沉不住气,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没什么长进。“祖母大人,您这话孙儿有点儿不太明白呢,孙儿只是关心一下我每年拨过来的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这怎么还叫是质问呢?”
“总不能我在外面风里来浪里去拼了命挣的钱,连花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吧?话说好像有两年国公府都没有把账本交过去,不是这账目对不上了吧?呵呵,几位叔叔婶子,这件事呢,你们还得给我个交代。即便是我花钱养着一大家子,也得让我看见钱花到哪里去了才行呢。”
楚睿风这话一出,对面楚康安、楚康年等人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他们这一年花了多少钱,他们心里有数。那些钱可是他们俸禄的几百倍上千倍不止,要不是有长公主府和楚睿风一直供养着,他们哪里能过上这样优渥的生活啊?
楚康盛是个很照顾家人的,对待这些弟弟们,也不算严苛。长公主更是不在乎这些,银子她有的是,没必要为了些许银子,让丈夫为难。都是楚家人,即便是国公府那头花了也就花了,这两年不往回报账,长公主也不在意,懒得管。
定国公夫妻都算是宽厚的人,再加上这年头都讲究个家和万事兴,故而一些家常的事情,谁也不爱去计较什么。但是楚睿风不同,如果老夫人不当着他的面找麻烦,楚睿风还能忍着,今天可是除夕夜团圆饭呢,这老婆子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给母亲难看,那不是找着不自在么?
“怎么?都不出声了是吧?哼,你们花了那么多钱,好多钱都花到了黑影儿里,自然是报不上账的,哪里还敢把账本交过来让我娘看啊?是不是?二叔三叔?二婶三婶?”楚睿风盯着对面的人,语气之中嘲讽的味道十分浓厚。
“胡说八道,你这小子又在胡说,府里花销都是有定数的,你二叔三叔他们也都各自有俸禄,哪里能花你多少银子?别在这胡搅蛮缠,大年夜的不好好吃团圆饭,都瞎胡闹什么?”老夫人一听楚睿风这话,有些着急,连忙出声训斥。
“我看你这孩子也是被惯坏了,连长辈都不尊敬,随随便便就敢开口指着家里的长辈。准是你这些年总往海外跑,跟那些蛮夷学的,连做晚辈应有的规矩都忘了。我看着,明年你还是不要出海了,干脆留在国公府,娶一房媳妇,好好的修身养性学学规矩。至于海上贸易那一摊子,不如交给老二家那几个小子得了。”
老夫人早就看着楚睿风的船队是一块肥肉了,天天惦记着就想把船队弄到手里,可是这船队是楚睿风自己一手建起来的,根本没有理由让别人插手。老夫人今天这也是实在忍不住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想要伸手夺取船队。
“我娘家的侄孙女前些时候来京城了,这女娃相貌人品学识,都是一等一的,不如就给你们定了亲事。你娶了媳妇有了孩子,也能安心的在家做你的世子,省得你这东奔西跑的,没个定性。”老夫人一副替楚睿风考虑的口气。
老夫人这话一出,楚睿风可真是忍不住就笑出来了。这老婆子看样是疯魔了,不但想插手船队的事情,还想控制他的亲事呢。“祖父大人,这会儿工夫,您还不开口说句话么?”他根本不去看老夫人,而是扭头去问老国公。
对于这个祖父,楚睿风多少还是敬重一些的,毕竟说起来,祖父对他们一家还算不错。当然了,人总是偏心的,有老夫人在里面搅合着,老国公也不免偏爱那几个儿子。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大方向能够把握准就好了。
果然,楚睿风这么一问,老国公也不好再装傻了,只能开口。“这大年夜的,你们争讲什么?不能好好吃顿团圆饭是不是?风儿的婚事,有陛下、长公主来管着,还不用别人插手呢。你们几个也都给我安分点儿,老二媳妇,过了年赶紧把账册交给你大嫂。不然的话,从下个月开始,月例全都减半算了。”
☆、第318章 父子密谈
老国公这人其实挺精明的,不过呢,人都说不聋不瞎不做家翁,很多事情,就是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清官难断家务事,家里的事情是最难办的,所以他基本上都不管这些。
家里这些儿子媳妇们背地里搞的小动作,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也有些心疼这些孩子,毕竟这些人没什么大本事,指着那点儿俸禄过日子,实在是紧巴。他们私底下想办法弄点钱,或者是偷摸置办点儿什么,这些也都可以原谅。
当然,这些事情都没有摆在明面上,他可以理所当然的装傻。但是像今天这样明着说出来,还被孙子直接问到头上,老国公也就不好再闷头不说话了。于是,他一张嘴就先是训了妻子,接着又教训起儿子媳妇来。
“我可警告你们啊,一个个儿的都老实点儿,别在底下捣鬼。要是惹火了我,哪天当心我急了就分家。把你们都分出去,让你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到时候看你们还有多大的能耐?”老国公这话,也算是比较严厉了。
有老国公出面,这一场纷争也算是暂时的止息了。老夫人心里当然是不甘心的,可她又不敢再说什么。丈夫都拿出分家来威胁他们了,要是她还找碴,万一老国公真的当真了要分家,她的几个儿子,岂不是要亏死了?
而楚康安、楚康年、楚康华三个,这会儿也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父亲和对面的兄长了。至于楚康和跟楚康泰俩人,则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权当是在看戏。他们是庶子,在家里也不受重视,有他们吃的喝的就挺好了,他们没啥太大的野心。
当然,这二人心里也明镜一般,这个国公府,指不定哪天就要真的分家了。他们也该多跟大哥那边走的近一些,不说是指望着分家占多少便宜,只是跟兄嫂关系好一些,以后有什么事情能想着提点他们一句,那就是受益无穷了。
一家子人,各怀心思,这顿饭吃的也真是不怎么乐呵。楚康盛忍不住摇头叹气,这个年过的,真是越来越糟心了。至于楚睿风,他根本忍受不了这饭菜,干脆就一点儿也不动,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团圆宴很快就结束了,老国公岁数大,也有些熬不起,再加上这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沉闷的慌,干脆,就摆摆手,示意众人各自散了。时候也的确是不早,外面一阵鞭炮声,新的一年就算是来到了。
楚康盛一家子自然是不肯留在国公府这边的,宴席一结束,就直接离开,回公主府了。公主府与国公府只一墙之隔,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了公主府,楚康盛就觉得,心里那股子郁郁之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公主,吩咐人另外弄些吃的来吧,今晚真的是没吃好。这大除夕的也不好太早就睡觉,等会儿咱们吃点儿东西,然后我和儿子下两盘棋。”楚康盛一进屋就忍不住说道。
长公主也笑了,“好,这个容易,我就知道今天去那边肯定都吃的不开心,提前就让人预备了东西。等着啊,我再亲自下厨,给你们爷俩炒两个小菜,咱们自家人热热闹闹的过年。”说话间,长公主便解了外面的大斗篷,去厨房张罗饭菜了。
长公主带着人离开,楚康盛和楚睿风父子两个则是去了书房说话,父子二人分别坐下,楚睿风就忍不住开口了。“父亲,您真的就要这么一直忍着那头的人?他们现在可是越来越过分了啊,大年三十,他们敢当着大家伙的面儿给我娘难堪。爹,你要是还忍着,我可不干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叔前些时候在万花楼包了个花魁,那花魁可是号称要十万两银子呢。三叔年前买了一处别院,里面布置的金碧辉煌,还养了一个女人。他们拿着我的钱不干正事儿,这个我可是忍不了。”
楚睿风在京城有的是眼线,这点儿事情根本瞒不住他。要不是看在父亲的份儿上,要不是今天大年三十,楚睿风刚才就把这些事情给挑明了。总归是过年,这些事情要是说出来,恐怕国公府那头,就不用过年了,能打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