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见到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心疼,楚睿风当时因为太担心她了,才会不留神受伤中毒。不然的话,以他的身手,根本不会这样。
“春桃,去预备一套行李,铺在外间的罗汉床上,今晚我在这边守着。”巧云不放心楚睿风,要留下照顾他。
“姑娘,府里有的是丫头婆子,哪里还用姑娘亲自在这边伺候?姑娘今晚也受了伤呢,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卫姑姑一直都在这边呢,她伺候了楚睿风多少年,就把楚睿风当成儿子一样看待。如今楚睿风受伤了,卫姑姑哪里还能安心休息?
之前那一场厮杀,巧云也多少吃了些亏,卫姑姑已经从别人那里得知了情形,不免有些担心巧云。尤其是巧云这个年纪,正是快要来癸水的时候了,身体一定要养好了才行。“姑娘,回去休息吧,这边有奴婢在呢。奴婢伺候了世子那么多年,最是熟悉他的习惯了,放心吧。”
卫姑姑一番好意,巧云当然明白。但她性子倔,认死理儿,决定了的事情,断然不肯改变,“姑姑,我没事,思远这个样子,我回去也没法安心休息,还是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吧。”
这些日子的接触,卫姑姑对巧云也算是有一些了解。这个女孩看起来笑呵呵的像是很好说话,但实际上,可是固执的很。卫姑姑摇头,“罢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依你吧。”卫姑姑说着,便带着丫头,帮着巧云在外间屋的罗汉床上,铺了被褥等。
一切收拾妥当,巧云就在外间休息,而卫姑姑等人,则是守在厢房。关键是楚睿风从来都不用丫头伺候,这边也根本就没留丫头值夜的地方。故而众人只能在厢房守着,有什么事情的话,巧云会喊她们。
时候已然不早,巧云也的确是有些累,于是就躺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眯瞪着。她也不敢睡得太实,楚睿风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有人伺候,她必须保持警醒才行。
迷迷糊糊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猛然间,巧云就听见里屋床上有声音,“水,给我点儿水。”那是楚睿风的声音。
巧云连忙坐起来,穿鞋进屋。里屋的灯都是亮着的,视线不受影响,巧云赶忙来到床边。就见到楚睿风脸上红红的,闭着眼睛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巧云伸手去摸楚睿风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热,想来是伤口里残留的余毒在作祟。巧云连忙转身去桌子上倒了杯水,送到楚睿风跟前。“思远,喝水。”
楚睿风其实身体非常好,这会儿也不过是那点儿余毒在作怪罢了。刚刚还多少有点儿迷糊,这会儿忽然听见了巧云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巧云在眼前,楚睿风不由得皱眉,“你怎么在这儿?我没事,你还是去休息吧,你那小身板儿,别熬坏了。”这话里,透出浓浓的心疼之意来。
巧云却是不理楚睿风说什么,只一手端着水杯,一手伸过去,扶着楚睿风渐渐起身,然后将水送到他嘴边,“先喝水吧,你有点儿发热,喝了水,我帮你弄个湿布巾敷一下。”
楚睿风的确是渴了,一杯水没用几口就全都喝了下去,总算是嗓子舒服了一点儿。“你去休息吧,我还行,没事。”这些年他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这点儿伤在他眼里就是小事情,若不是中毒的缘故,他才不会这么虚弱呢。
“行了,你就别在这犟了,你现在身子还是有点儿虚。我留下照顾你一会儿,等你好了,你让我留下来,我还不爱动弹呢。”巧云笑笑,回身把杯子放好,然后又出去打了凉水,弄了布巾沾湿,想要给楚睿风敷在额头上。
可是有一样,楚睿风伤在后背,他是趴着的,布巾放在额头上就掉。“这可怎么办?”巧云有点儿着急。
“不用了,我也没啥大事,用不着这么麻烦。那边柜子上头有药,你找一下,有退热的拿来我吃了就行。”楚睿风见到巧云发愁的样子,便给她出主意。
巧云闻言眼前一亮,原来还有退热的药啊,那不早说?于是她赶紧按照楚睿风说的,去柜子上面找。果然,在那边发现了一排白色的瓷瓶子,上头都贴了红色的字条,写着药名和功效。巧云仔细辨认,找到了一瓶退热的,赶紧拿了回来。
楚睿风将药吃了两粒,他睡的时间不短,这会儿倒是精神了些,于是就让巧云帮着他正经坐起来,也省得光那么趴着累得慌。
巧云很细心的避开了楚睿风的伤口,在他身后放了大靠枕,“你身后倚着点儿东西,省得太累,也别扯动了伤口。”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楚睿风身上盖了被子。“好好休养,其余的事情暂时先别管,你这次伤的不轻,一定要养好了。”
楚睿风含笑的看着巧云来回忙碌,听着巧云的唠叨,这种感觉,仿佛他们是已经成亲多年的夫妻一样,一种温暖舒心的感动,在心中流淌。忍不住伸出手,扯住了巧云的手,“坐下休息会儿吧,瞧把你忙的。”
巧云看着楚睿风的状态还不错,也总算是放下心来,顺势坐在了床边,“吓死我了,真的,思远,今天在州衙门前,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咱们就这么死了。”到了这时,巧云才感觉出后怕来,当时的那种情形又浮现在心头,让巧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睿风那样细心的人,当然留意到巧云那细微72 的颤动,“对不住,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那人的兵器上有毒。云儿,往后我会更加小心的,不会再让你受到惊吓了。”
说起来,这一次真的是太大意了。他一直以为在海宁州里,没人敢惹他,故而只带了少数的护卫就出门。却不曾想,对方竟然出动了那么多人,而且还个个都是高手。
“对了,思远,你知道今天那些刺客是什么来路么?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巧云有些不解,楚睿风难道还得罪了什么人不成?
☆、第336章 各种推断
听见巧云这么问,楚睿风摇头,“这些年我得罪的人太多,真的不清楚是什么人。别急,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楚睿风少年成名,又深得皇帝的宠爱,加上定国公府背景复杂,在朝廷里直接间接的敌人都不少。一时之间,楚睿风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他的命。这样的亏,他自然是不肯吃,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最可恨的是州衙的差役,一群废物,这边一切都结束了,他们才赶来,而且竟然拦着咱们。实在是太气人了,思远,难道大辽朝廷就白养这些废物么?”巧云想起这件事来,就愤愤不平,“要不是那个高子墨带人及时赶到,还真是不敢说什么结果了。”
提起高子墨,楚睿风也想起来了,“对啊,那个高子墨,后来你跟他都说了什么?”楚睿风对那个高子墨的印象不是很好,这会儿说话的语气里,也多少带出来了一点儿。
巧云哪里会听不出来,于是就笑了,“没说啥,他说我长得像他的一个堂姑母。还说他有一个表妹,好多年之前丢了,觉得我像他那个表妹。”
“我没搭理他,这些话都是他在说,我又不知道真假。你不是说了么?我的身世可能不简单,指不定有多么厉害的仇家呢。谁知道他是认亲还是套我的话啊?我又不傻,不清楚他的底细,我才不会接茬呢。”巧云撇嘴,皱了皱小鼻子。
楚睿风被巧云那可爱的样子逗的笑了起来,这才是他心爱的女孩,聪明机警,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警戒心,她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想来他也是够幸运的,荒林之中第一次见面,巧云竟然能够伸手救了他,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吧。
“还有,保不齐今晚的事情,还跟他们有关呢。我就奇怪了,以前咱们也在这边,怎么没遇上刺客?偏偏前脚咱们在苍梧山上遇见了他,后脚逛个灯会就能遇见刺客,这个也太巧了吧?”
巧云这人吧,真的是不太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如今,不比之前在村子里了,巧云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在防备着。那个高子墨的确是出现的太诡异了,平常人哪里会逛个灯会还带着几十名护卫啊?而且就那么巧?他们就正好在附近?
这里面要是说没什么巧合,鬼才会相信呢。巧云觉得,即便这件事跟高子墨没什么关系,那他也肯定是一直带人在跟踪她。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赶过来救人了。
“这个倒是未必,那个高子墨带来的人,跟那些刺客的功夫明显不是一个路子。而且为了接近你,也不至于要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昨晚高子墨带人,可是杀了不少刺客呢,估计这个可能性不算太大。当然,他一直派人跟踪咱们,这个倒是肯定的。”
“云儿,高子墨这个人,你尽量少跟他接触,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亲人,暂时都不宜多接触。往后咱们打听清楚了这人的来历,若真的是可靠再说。”楚睿风对于巧云能这样清醒很是欣慰,他最怕的,就是巧云一听说有关自己身世的问题就激动,然后做出什么冒险的傻事来。
楚睿风毕竟是受了伤,精神没那么好,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他就觉得有些困倦。这会儿大概已经子时末了,楚睿风便撵着巧云去休息。
巧云也困,看着楚睿风的情形还不错,她倒是也放心了。于是扶着楚睿风翻身趴下,又给他盖好了被子,巧云这才从里屋出来,回到罗汉床上休息。
楚睿风的身体的确好,恢复力也是惊人,第二天醒来吃了药,就敢下地溜达了。巧云本来是拦着的,可楚睿风有不少事情要去处理,怎么懒也拦不住。
才吃过早饭没多久,州衙那边就来了不少人,前来拜见楚睿风。是啊,昨晚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结果州衙的差役却一点儿作用都没起,昨晚虽然是连夜搜查,可半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今天他们要是不来向楚睿风赔罪的话,估计他们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楚睿风并不想见这些人,便推脱伤势严重,没法见人,由青雷出面去应对那些人。青雷见了这些官员,心里自然是气的够呛,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他们,并且扬言要上奏朝廷,参众人一本。
州衙众官员可真是吓坏了,好一阵赔礼,又保证了,今天继续派人严加搜索,一定找出那些刺客。青雷听着这些人的话,不由得心中冷哼,他们的话要是能信,那真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州衙官员在这边说了一大顿的好话,又留下了许多的补品等,这才离开。等他们离开,青雷扭头就去楚睿风那里了。“主子,那些人都走了,一群废物,看了他们就烦。大辽要是继续再养着这么一群废物,早晚会民怨沸腾的。”
青雷这话,说起来就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不过楚睿风却并没有生气,在他看来,青雷说的一点儿没错。大辽虽然用武力统一了天下,但是对于治理国家,却终究是差了许多。真正掌权的,是辽人贵族,可偏偏那些人只懂得骑马射箭驰骋草原,他们懂什么?
真正懂得治理国家的,还是汉人官员。可是在大辽,汉人官员处处受限制,手里根本没有多少权利。既然没权利,谁还愿意出头?所以大辽的朝政,可以说是挺混乱的。
“是啊,有机会我也该跟舅舅说一下了,若是长此以往,还真是不敢说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如今各处已经有不少起义军了,若是再任由大辽贵族四处为恶,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波澜来。大辽立国不过几十年,统一天下才十来年,根基不稳,若是再不能励精图治,只怕被人撵回草原去,也不是不可能。”
巧云在旁边听着这二人说话,不由得叹气。幸亏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再没有外人,而且这宅子里面也都是心腹。不然的话,就凭着刚才他们的对话,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了。“行了,这些话少说吧,思远,你还是回床上去,这才多久啊,你就下地可哪走,这样可不行。”
☆、第337章 线索全无
正月十五晚上,定国公府世子于灯会之上遇袭身受重伤,海宁州衙的官员这下可就慌了神儿。为了早点儿抓到凶手找出幕后指使,便派出了整个儿州衙的差役出门搜寻。
海宁州城四门紧闭,差役兵丁挨家挨户的去搜查,可还是没找到什么线索。反而这样一闹,连楚睿风派出去的人,也被搅合的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气的楚睿风把海宁州的达鲁花赤叫来一顿臭骂,可是骂也无济于事,到了此时,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思远,这件事好像不太对劲儿,你也不用生气了,咱们慢慢再查访吧。”巧云瞧见楚睿风坐在书房里生闷气,只好上前劝说。“那些尸体竟然当天晚上就被处理了,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我觉得,这件事州衙里肯定有鬼。”
“还有,那天的那些差役,来的也太晚了吧?就算是当时的情况混乱,时间很仓促,可也不至于等到全都结束了,他们才赶到啊?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思远,你以后要小心,就怕是朝廷里有人要对付你。”
巧云越说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儿,这一切的背后,透着一股子诡异。好像有人跟州衙里勾结起来,故意不让楚睿风找到线索,让楚睿风没法继续追查下去。
楚睿风闻言点点头,“是,你说的这个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今天把人叫来一顿斥责,也是为了打草惊蛇。那天攻击咱们的人,那个武功路数像大辽人,只是辽人向来爱用弯刀,他们为了隐藏身份用长剑,毕竟是有些不太顺手。”
这两天楚睿风细细回想了当天的事情,然后才发现了这一个细节。能动用大辽死士,估计就少不了是大辽的贵族。以目前朝廷的状况来看,大辽的官员,是不会跟汉人官员有太密切的来往的。这样想想,那个达鲁花赤的嫌疑就有点儿大。
想到这个,他才会把达鲁花赤喊赖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就是为了打草惊蛇,看看能不能查出来点儿什么。“我已经吩咐人了,随时注意达鲁花赤府里,或许会有什么发现。当然,这样肯定是需要时间,急不来。”
事情到此,也只能暂时告一段落。巧云很明白,人家这是有针对性的要对付楚睿风,加上当时大家都只顾着救人了,忽略了许多有用的东西。时机一旦错过,再想找到线索,就不容易了。
“行了,你安心休养吧,京城那边你派人送信了没有?要是长公主知道,怕是又要担心难过了。”巧云叹了口气,以长公主那么疼爱楚睿风来说,这要是让她知道儿子受伤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楚睿风苦笑,“哪里敢往京城报信啊?这也是我说的不能着急的缘故,我不能把消息传到京城去,不然我娘能立马赶来。那样的话,她会要求我躺在床上一个月,什么都不能做的。”楚睿风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有点儿恐怖。
楚睿风的表情,逗笑了巧云,她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笑,“你们母子的感情真好,长公主肯定是特别疼你,多好啊。”这样的亲情,让她非常羡慕。
楚睿风见到巧云笑的那个开心,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一伸手将巧云扯了过来揽在怀里,然后将下巴放在巧云的肩头,“你快点儿嫁给我,到时候娘肯定会更加疼你的。云儿,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人又在找机会说服巧云了。
巧云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就上当呢,根本就不接这个茬儿,“你当心点儿,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要是伤口崩开了,又要遭罪。”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恢复力真的是超强,这才三四天的工夫,伤口已经结痂开始愈合了。要不是每天巧云都帮着楚睿风换药,光是看外表还有他的精神状态,就根本看不出他还带着伤。
楚睿风却并不理会巧云小小的挣扎,依旧是搂着巧云,两个人靠在一起,这一刻,他们两个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楚睿风遇袭的事情在海宁闹的动静不小,州衙的官员也都知道了达鲁花赤大人被斥责的事情,故而众人各自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头上的乌纱帽就没了。可是不管那些官员差役们怎么查,依旧是什么线索都没有,这结果不免让人扼腕。
州衙官员什么心情,楚睿风和巧云却是并不关心。正月二十二这天,两个人带着不少的护卫等人,从海宁出发,一路前往沐阳。经过了上一次的遇袭,楚睿风也谨慎了许多,出门带了好多的护卫,以便防止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