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芳和两个孩子的户口都已经迁到了上海,他们也算是正经的上海居民了。
轻声交谈下,三个人之间气氛良好。
刘轩又帮言雨涵倒了一杯果汁后,方才问道:“雨涵,今天你妈妈带着你送我的礼物过来,其中有一件瓷器极为珍贵。我想知道你是在哪里买来的。”
言雨涵眨眨眼睛,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今天妈妈带来的礼物,都是我在一处弄堂里买来的。那个弄堂距离我家不远,刘叔叔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带路。”
“那倒不用。今天让叶助理带你过来,主要是因为你选出的两件东西都是古代的瓷器,叔叔想知道雨涵是怎么看出来的?”
个问题,言雨涵早有答案。他笑眯眯的说道:“我买的时候就说要古代的东西啊,大家自然不会给我现代的了。”
言雨涵一副不明白刘轩为何会问出这么简单问题的模样。
刘轩差点被噎到。
想收古玩就能收到?事情竟然这么简单?
他是该说言雨涵运气好,还是该称赞上海的市民都很实诚?
虽然听言雨涵的话语有些幼稚,但刘轩还是接着问道:“雨涵能看出这些古代的瓷器和现代的有什么不同吗?”
“古代的比较脏比较破啊。妈妈说刘叔叔专门跑去香港买古玩,没想到刘叔叔的爱好这么奇怪啊。”
“呃?”刘轩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颇为尴尬。可要和一个小朋友解释什么是收藏,什么是艺术,实在有些为难人。
无奈之下,刘轩只能带着一丝困窘岔开了话题。
从鼎卓实业出来时,言雨涵忍笑忍得非常辛苦。气质沉稳内敛,优雅从容的鼎卓总经理,竟然会露出那么窘迫的模样,实在是太充满喜感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言雨洁开学了,秦昊的父母也终于回来了。
秦昊的五官和父亲长得很像,脸部轮廓则像妈妈,是一个集父母优点于一身的孩子。
对秦昊的父母,言雨涵真的不想评论。
上辈子没打过交道,这辈子也只是见了一次而已。
想到和秦父秦母见面的情景,言雨涵不由得对秦昊鞠一把同情泪。
难怪秦昊一直和父母感情不亲近,这两人实在是不像为人父母的模样。
不知是商量好的还是凑巧,秦父秦母是同时进门的。
言雨涵和秦昊当时正在上常老师的课,看到两位长辈进来,便很有礼貌的问好。
秦母温婉还笑着和言雨涵说了几句话,秦父秦振宇则点点头便去了楼上的书房。
在两人还未上完课时,温婉和秦振宇便都出门了。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过。
秦昊本来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倒是言雨涵再三催促他打电话问问父母的行踪。
言雨涵觉得温婉和秦振宇这么久了第一次回家,怎么也得和儿子交流一下感情啊。
谁知秦昊电话打过去,秦振宇因为南方的一个合作案,又飞走了。温婉则去参加聚会,今晚不回来了。
☆、第二十三章
这样的待遇,秦昊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倒是言雨涵,微微有些替他心酸。
难怪上辈子两人在一起后,秦昊无论应酬到多晚,都会回家休息。可能就是成长过程中太缺少爱和关怀了。
温婉在上海呆了五天,言雨涵除了第一天见过她之外,就是在第五天吃午饭时,才再次见到了她。
这次温婉又要出国了,回家收拾一下东西,顺便给儿子留下两千块钱的零用钱。
她和秦振宇表达爱的方式如出一辙,那就是给钱。所以秦昊小小年纪才会有好几万的个人财产。
送走温婉,言雨涵无声的摸着秦昊的头发,表示安慰。
秦昊笑了笑,双臂环住言雨涵的腰,“这辈子,有你就够了。”
在秦家这几天,言雨涵觉得气氛颇有些压抑。不过在和秦昊回到叶芳住的公寓时,他的心情立刻变得充满阳光。
因为刘轩给钱了。
两件瓷器刘轩很大方的给了叶芳三十万。
叶芳本来没好意思要,结果刘轩把钱硬塞给她不说,还一再的强调,两件瓷器不许再要回去了。因为他爷爷刘老对那件元青花爱不释手,每天不看一看,根本就吃不下饭。
看刘轩一副你不收钱我就不放心的架势,叶芳无奈之下,也只能把钱收下了。
因为东西是言雨涵找来的,所以叶芳并没有隐瞒孩子的意思。她总觉得自己儿子年纪虽小,但是懂得却多,不能单纯的将他当成小孩子。
言雨涵一听刘轩给了妈妈三十万,在感慨刘轩豪爽的同时,也完全放下了资金不足的隐忧。
这年头,能有三十多万买股票认购证的,除了他们怕是不多了吧。
不过到时候老妈会不会同意他们用这么多钱买认购证,还是个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只能等到认购证发行时,再解决了。
在认购证发行之前,言雨涵和秦昊依旧每天按部就班的跟着常老师学习。
这段时间里最让言雨涵高兴的,就是新办下来的户口本上,他的年龄比实际的大了三岁,也就是说他已经九岁了。
这是言雨涵坚持的结果。他拿着做好的四年级卷子让叶芳看了,然后告诉老妈,自己很可能会提前五年进入初中,如果年纪太小,说不准会被人欺负。
反正发育早的六岁孩子和发育迟的九岁孩子,个头上也差不了多少,他就让叶芳把他的年龄改大了三岁。
这年头的户口簿都是手抄的,更别说他们原有的户籍是在村镇里,更是写的错误百出。因此言雨涵改户口的事儿很容易就办成了。
言雨涵得意的让秦昊喊他哥哥,气的秦昊发狠之下,也将自己的户口改了,同样改大了三岁,变成了十一岁。
言雨涵又好气又好笑,却无可奈何。
时间就在笑闹中度过,很快的,1992年到来了。
☆、第二十四章
在报纸上登出发售股票认购证的消息后,言雨涵便开始做起了叶芳的思想工作。
晚上吃完饭,言雨涵腻在了叶芳身旁,“妈,报纸上说从1月10号到19号,开始在上海发售股票认购证,每份30元,无限量发行。”
叶芳坐在沙发上打毛衣,听言雨涵说起股票证,她也来了兴趣。
“小涵,你还关心这个啊,真是长大了。今天我在公司里也听说了。认购证会在1年内分4次摇号,中签的号码才能购买股票。大家讨论了一番,都觉得不靠谱,就没人决定购买。”
“妈,我想买些试试。”言雨涵看了看母亲,小声的说道。
“试试也好,反正是新东西,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叶芳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倒是出乎言雨涵意料之外的好。
“妈,你也觉得可以一试吗?”言雨涵再次确认道。
叶芳对儿子再三询问有些不解,“不就是买几张股票证玩玩嘛,你怎么这么犹犹豫豫的?”
倒不是叶芳大惊小怪,实在是上次言雨涵的元青花瓷罐卖了三十万时,也没见他变色。如今不过是三十块钱一张的股票证,怎么到让儿子举棋不定起来?
言雨涵一听老妈提到了几张这个量词,顿时郁闷起来。原来老妈这么气定神闲,是以为自己只想买几张玩玩啊。
他连忙端正神色,说道:“妈,这次我和秦昊不是单纯想玩玩而已,我们两个分析之后,觉得这次股票证发行是个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我们想将上次元青花赚的钱都用来买股票证。”
“什么?”叶芳吃惊之下,不小心将毛巾针扎到了手上。只是她这会儿顾不得疼,所有的心思都停留在刚刚听到的消息上。
用三十万买股票证?就是她这个大人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可自己儿子居然敢想?他真的只有六岁吗?一时间,叶芳突然有一种儿子莫名长大的诡异感。不得不说母亲的直觉十分强大,叶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真相了。
“妈,你没事儿吧。”言雨涵看到叶芳的手指被毛衣针扎红了,赶紧将她的手拉过来,慢慢揉了揉。
叶芳用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当年也有一个人看到她受伤便会心急不已,可惜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深深吸了口气,叶芳平复了一下心绪。她柔声道:“雨涵想买股票证,那就买吧。反正钱是雨涵挣来的,雨涵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叶芳并非当真不在意那三十万,而是她对股票认购证也很看好。既然儿子想要多买,那就买好了,全国第一次大规模试点,结局总不会太难看的。
言雨涵是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做通了母亲的工作,他兴奋之下,在叶芳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谢谢妈!”
叶芳点了点言雨涵的额头,没好气的道:“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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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叶芳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在看到言雨涵兴奋的表情时消失无踪。
反正钱是小涵赚来的,大不了就当没赚这笔钱好了。
再说,现在自己工作稳定,工资和奖金也不少,养活小洁和小涵足够了。
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情况,不是还有客厅里摆着的这么多古玩嘛,就算它们没有元青花值钱,也总能派上些用场的。
想通了的叶芳,低下头继续给儿子打起毛衣。言雨涵则激动的跑去给秦昊打电话,报告做通老妈工作的好消息。
得到了叶芳的同意,接下来就等着股票认购证发行之日到来了。
叶芳一月十三号轮休,所以几个人定好了十三号去工商银行购买认购证。
如今人们对股票认购证毫无了解,所以购买的人非常稀少。
为了提高成交率,不仅银行出台政策,将股票认购证的销量同员工的提成挂钩,甚至还有证券公司的人主动上门搞推销的。可见认购证从发售开始,就十分的不景气。
十三号上午,叶芳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工商银行。这时候办理业务的人并不太多,叶芳直接到一处窗口询问购买股票认购证的事情。
里面的女柜员一听有人要买股票证,立刻热情起来。这可是和她的奖金挂钩的,每一张她都能得到三毛钱的提成呢。
只是这几天买证的人寥寥无几,害的她对这份奖金的期待也慢慢消失了。
不过多挣一块是一块,抱着这样的态度,女柜员拿出几本崭新的股票认购证,笑着说道:“大姐,现在认购证的售价是每张30元,这一本共有100张,不知道您需要多少?”
没来的时候,叶芳已经将三十万人民币都装在了身上的包里。本来已经想好了全都换成认购证,可这会儿一听每张三十块,她的心里头又有些发紧。
现如今三十万可以买一处很好的公寓楼了,换成认购证却只有区区一百本,还是抽签选号,不知道能中多少张。关键时刻,叶芳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厉害。
摸了摸狂跳的心脏,叶芳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当年她何曾在意过一万块钱和一块钱的区别?只是这几年过下来,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不就是三十万嘛,自己儿子这么小就能弄来这么多钱,以后肯定也不会是缺钱的主儿,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
想到这儿,叶芳立刻豪气丛生,“给我来一百本。”
“多少?”女柜员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将一百张听成了一百本。
叶芳又重重说了一遍,“我说给我来一百本。”
女柜员惊呼的声音将银行的经理引了过来。
“小张,怎么了?”
女柜员哆嗦了一下,方才开口,“这位大姐要买一百本认购证。”
☆、第二十六章
倒不是女柜员心理素质太差,实在是这会儿她的工资方才一百出头,如果这位顾客当真能买一百本认购证的话,那她光是奖金就能拿三千块钱,足足顶的上她两年的收入了。
经理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感慨小张的好运气。这么一个大客户,怎么就让她摊上了?
不过心里面虽然微微有些嫉妒,但是经理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在看到叶芳拿钱出来的瞬间,便吩咐人拿一百本认购证过来。
这几天只有零星的几十张卖出去,柜台这边根本凑不够一百本。
等到叶芳将整整三十沓百元大钞放到柜台上时,一时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人们看叶芳的眼神,就彷如后世看到了亿万富翁。甚至犹有过之。
“这里是三十万,您点一下。”
女柜员一阵恍惚,好半天都没醒过神来。还是银行经理看不下去,推了她一下,她方才开始清点钞票。
这么多的钱啊,作为银行柜员她也不是没见过,可是一个女人瞬间拿出这么一笔巨款,给人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等到清点完毕,叶芳又提出这些股票证不记名的要求。
银行经理对此倒是门清,很多人买这个就是为了倒卖,记名确实很不方便。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位大客户,自然是对方有什么要求,他们都尽力满足了。
叶芳很迅速地将一百本认购证放到了耽美文库里,她实在是受不了周围人望着她的眼神。
一旁站着的言雨涵和秦昊见状,长长松了口气。
看着这么多股票证到手,便好像看着数以亿计的财富啊!
捞钱的第一步,成功。
等到叶芳将认购证装好,秦昊方才将自己的三万块私房钱递了过来,“阿姨,你也帮我买十本不记名的股票证吧。我年纪太小,没有身份证,不能买。”
女柜员没想到今天的惊喜和惊吓来的这么猛烈。她还没从卖出一百本股票证的欣喜中出来,就看到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买竟然也是十本。
当这孩子拿出三沓百元钞票的时候,女柜员小张只觉得自己熟悉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不是说万元户都很少吗?怎么连个孩子都能拿出好几万了?
当然心里迷惑归迷惑,有了叶芳一百本认购证在前,小张再卖这十本时,已经表现的很淡定了。
半个多小时后,叶芳带着两个孩子走出了银行大门。来的时候拿的是三十三万的巨款,走的时候却只有背包里的一百一十本股票认购证。
言雨涵望着老妈仍有些发怔的脸庞,笑了笑说道,“妈,买都买了,您就不要纠结了。反正能不能赚钱,过几天就知道了。”
叶芳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儿没想明白,这会儿言雨涵一打岔,她的思绪又乱了。
多思无益,叶芳摸了摸言雨涵的头发,“好好好,妈妈不想了。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难得今天休息,叶芳想给几个孩子好好做顿饭菜。
“妈,今天咱们出去吃吧,小区门口那个川菜馆,每天人都很多,味道肯定不错。”言雨涵喜欢吃辣,对川菜湘菜都很中意。
今天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也不差吃饭的几十块,叶芳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十七章
到绘画班接上已经放假了的言雨洁,一大三小在川菜馆里大快朵颐一番。
直到晚上休息时,叶芳方才想清楚自己白天的疑虑。钱都用来买股票证了,那中签的股票要用什么来买?
听到叶芳这个问题,言雨涵无比淡定的挥挥手,表示实在不行,就卖一部分股票证出去。
那无所谓的表情,看得叶芳恨不得敲他一顿。
既然都打算钱不够了就卖股票证凑钱,那干嘛当时不直接少买一些呢?
叶芳的这个念头也就这会儿想了想而已,在接下来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她无比庆幸当时将所有钱都买成了股票证。
一九九二年春节前夕,股票认购证的发售不温不火的结束了。
这次认购证的销售,其实并不被人看好,所以购买的人并不算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广大人民开的玩笑,就在股票证售完的第二天,有一位老人在深圳发表了重要讲话,而当天,上海的股票证就翻了倍。
叶芳在公司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这回就算不买股票,单单抛售掉认购证,也能多赚一倍的钱了。
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叶芳回家时很难得的多买了几个肉菜。
言雨涵被老妈喊回家吃饭,自然不会忘记将秦昊打包上。
两人进门看到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时,都啧啧称奇。因为平日里叶芳是很节俭的一个人,四个人吃饭,一般就是两荤两素,再加一个蛋汤,绝对不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