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皱了皱眉,如果一个月不回家的话,恐怕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蓬头垢面,四处流浪了。
正在他犹豫着该不该去找一个新地方睡觉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第36章 .正文从作说开始
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陈博涉伸手接了几片雪花,那些白色的冰晶触碰到他的手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痛恨父亲,恨他当时不救母亲,选择了杀死耶律元正,而不是一命换一命。”
“但又从下士口中听说是母亲先自尽,以自己的死逼迫父亲下了手。”
云霁听着,没有出声,陈博涉便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当时我也在场,但我年龄尚小,又不在近旁。等我走到母亲身边的时候,她已是满颈的鲜血,再也无法活过来了。所以我只能问父亲,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说他对不起母亲。他一直这么说着,可能因为是他觉得,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使得家人卷入了两军纷争,并且因此而罹难,本身就是做错了吧。”
陈博涉又看向了云霁,眼里闪过了一丝忧伤,又有些意味深长,“所以我一直在想,家国之间,到底应该如何抉择?公私之间,到底应该怎样取舍?情理之间,应该如何平衡?”
“如果我父亲当时拿耶律元正的性命换母亲的性命的话,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对全天下人说对不起?”
“可惜没什么机会能够重来,所以他也只能一直心怀着对我母亲的愧疚了。”
是啊……该如何抉择呢?
蛮族统治两个世代导致礼崩乐坏,群雄并起,天下英雄无一不想斩耶律元正之首级。
陈元敬为了复辟旧制而奋斗一生,当耶律元正的性命只在他的挥刀之间的时候,他怎么能轻易地放过?
但那一边呢,他的结发妻子的性命同样悬于一线之间,这其中艰难的抉择与割舍,恐怕只有陈元敬心里才是最清楚的。
“我曾经很恨他,恨他害死了母亲。”陈博涉朝手心呵了一口气,又搓了搓,暖了暖,“但一想到他的自责和痛苦,比我更甚,便也不能说什么了。”
“我也问过自己,如果自己遇到那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云霁抬眼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正对着,陈博涉的声音似乎离他很近,响在耳畔,又仿佛很远,响在天边。
北风骤起,蓬松的积雪被吹了起来,打着旋儿地蹿上了天空。
“我怕我会成为一个昏君,为了那个人而不顾一切。将什么天理、伦常、使命、责任、道义通通都抛在脑后。我大概生来,便是个情种,所以无法看着心上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陈博涉看着他的目光,仿佛闪着雪花的冰晶。
“但更万全的方法,是变得更强,让敌人没有挟持我爱的人的机会,让这种事情,永远都不发生。”
云霁被陈博涉的这番话,和那双专心凝视他的眼睛,搅得乱了。心跳开始加快,扑通扑通的,连着身体也开始热了起来,一时竟忘却了飘雪的严寒。
雪就这么静静地下着,覆在二人的头顶上、肩膀上,将二人包裹得如同两个雪人。
陈博涉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他抵抗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只留下陈博涉的胳膊僵持在了半空中。
“能被将军喜欢上的姑娘,真是幸运。”云霁低下头,错开了陈博涉焦灼的目光,转正了身形,准备朝前走去。他想逃了。
正待起步,陈博涉又拉住了他,“先生当真这么想?”
云霁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拼命挣脱了陈博涉的钳制,“……当真。”
*
上一世中那个男人的江山是怎么丢掉的?可不就是因为子嗣的问题吗?
当年皇后陷害他而遭满族灭门,太子被废,武孝帝又因为宠幸他而再无子女。
立储之时,放眼整个后宫,竟只有两儿一女,这子嗣的数量在旧朝历代的皇帝之中,都稀少得绝无仅有。论辈分,论排位,也就文弱的文孝帝勉强能立。
所以文孝帝,这个无论才能、志向和体力,都弱弱不堪的皇子,被百官奉为唯一正统,成了旧朝唯一的继承人。
文孝帝继位之后,果然昏庸得一塌糊涂。对外一再退让、割地和赔款,对内只有盘剥、镇压和享乐。
武孝帝横刀立马打下的万里江山,在五年之内被他败了个干净。
云晗昱当时眼见着旧朝在昏庸的政策之下,一天天地衰败下去。
朝堂之上宦官和外戚轮流主政,大臣之间党争不止,纷争不断,公私不分,黑白颠倒。
武官不领兵、练兵、带兵打仗,却只想着盘剥军饷。文官不谋政、议政、刚正朝纲,却只想着买官卖官,还觊觎国库。
宦官和外戚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使得政令朝令夕改,常常还未传出都城便被一纸新令给取代了。
文孝帝对于这样混乱的局面不仅是束手无策,还采取了逃避之姿,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甩给自己的母亲琬贵妃去解决。
旧朝江山飘摇了五年,轰然而倒。
北蛮入侵之后,更是采取了民族分治、人分三六九等、改宗法、改文字等不得人心的政策,使得全国各地,群情激愤,各地豪强纷纷揭竿而起,天下七分,乱世开始。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溯源,都是他这个男妃的错。
如果当年,那个男人没有遇到他,没有将他纳入后宫,没有爱上他,没有独宠他一人……而是广播龙种,雨露均沾,留下诸多子女的话……旧朝的江山应该便能守个千秋万代的吧。
所以这一世中,怎么可以乱了规矩,重蹈覆辙,搞得君不君,臣不臣的呢?
既然是陈博涉的父亲呕心沥血,甚至牺牲了妻子而打下的万里江山,陈博涉更应该子承父命去坚守,去完成陈元敬一统天下,匡复旧制的志向才对。
*
云霁的鼻子有些发酸,不知是冻得,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深吸了一口气,让凛冽的空气充斥着他的肺部。
“将军切不可重蹈旧朝武孝帝的覆辙,爱美人而不爱江山。”
他转过身来,平静地讲着。似乎在讲一段前朝往事,野史典故。仿佛在讲着一段其他人的事,一个妖孽祸国,男妃恃宠而导致国运衰败的故事。
“你已经继承了你父亲的事业,将来你的儿子势必也会继承你的事业。为大统,为天下,为正义,为道理,你到时候就应该考虑娶妻生子,考虑子嗣和江山传承的事宜了。”云霁语重心长地说着,这是他为谋臣,为良臣的立场。
他既然将自己的失败这么赤/裸而直白地说给陈博涉听了,只希望他能明白,能够励精图治,不要重蹈覆辙,不要荒废了事业。
但陈博涉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说服而安分起来,反而觉察到了他话中有话,而靠近了一步,变得咄咄逼人,“先生,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还是说……明白了……在下的心意?”
云霁被他盯着又心慌了起来,急忙避着他道:“什么明白不明白,我不过就是讲个旧朝昏君的教训,来点醒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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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的有话说:谢谢慕斯娘小天使的砸雷,抱着么么哒~
也谢谢各位订阅正版的小天使们。本章正文字数3873,老规矩放一段到作说里面,稍后重新排版。现在购买的字数少于排版后的字数,内容是一样的哈。
感觉磨蹭了好久,什么时候能写打仗啊~
惯例补上一段哥哥来凑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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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一天一无所获,买了两个馒头填了肚子,小雷决定去汽车站过夜。
刚走进候车大厅,就发现里面格外热闹,白天穿着拖鞋拉三轮的,沿街要俩钱的都在里面扎成堆儿。
小雷想找个地儿坐下,屁股还没挨着地就被老叫花子揣了个嘴啃泥,他摸了一把脸,又去找别的地儿,却发现每个地方都被划分了势力范围。
昏黄的灯光下,白天游荡的人全部在候车厅里裹了个塑料布就睡,有的连衣服都不穿。
小雷皱了皱眉,如果一个月不回家的话,恐怕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蓬头垢面,四处流浪了。
正在他犹豫着该不该去找一个新地方睡觉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一个穿着比较干净的胖子指了指围坐在开水房旁边的一帮子人说:“跟咱们一起吧。”对于小雷来说,这不亚于今春的第一响春雷。
那群围坐的人挤出一个地方让小雷坐下了,他们大都是12~16岁的孩子,也有个别像胖子一样20岁左右的青年。
看起来像个组织,因为每个人都是看着穿白休闲服的男孩的脸色行事。那个男孩大概15岁的样子,表情却严肃得像35岁的中年人。
“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男孩开口了,标准的普通话。
小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男孩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问道:“身上钱花光了打算怎么办?”
小雷没有主意,只好说:“走到哪一步再说,县里总能找到活干的。”
男孩嘲讽地笑笑说:“你从家里跑出来就是为了给别人刷俩盘子?就不想干点儿特别能赚钱的活计?”
小雷糊涂了,来县里打工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他现在连份短工都找不到,更别提什么赚钱的心思了。难道还有什么比打工更赚钱的活儿?
男孩看出了他的心思,神秘地说:“跟我们走一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男孩说罢,捋起袖子看了看表,小雷盯着那块表连眼睛都不眨。
他见过手表的次数屈指可数,见过最好的一块手表无非就是大牛的一块,产于八十年代的天津海鸥牌机械表,而那个男孩手腕上戴着的是一块日本的新型防水运动表,小雷觉得那手表的款式戴在男孩子的手腕子上,显得很──酷。
他想自己的手腕上也多那么一块表。
那个男孩抬眼望了望小雷一副羡慕的傻表情,于是摘下表,拉过小雷的手腕,将表扣到了他的手腕上。
小雷睁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男孩,男孩哈哈一笑说:“那么喜欢,送给你。”
小雷明白,接受了这个手表,就意味着和这帮子人是一伙的了,但他实在不想把手表摘下来,因为那凉冰冰的滑滑的触感是小雷盼望得到的。
小雷歪歪头,想了想说:“我叫向小雷。”
男孩当即明白了小雷入伙的意思,说:“我叫魏波,叫我小波就行了。”
魏波拉着小雷站起来说:“大家都是兄弟,今晚他和我们一起。”然后又点了几个人外出,几个人留守。
团伙散成两拨,几个人跟着小波晃晃悠悠地插着裤兜出去了。外面夜色正浓。
第36章 .正文从作说开始
这句话的语气里面隐藏的,绝不仅仅是威胁而已。
陈博涉不是个好人,也绝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之前的含而不露,隐忍而不爆发,每每愈接近的时候又停住了手,甚至还讲了自己父母的事,让这次散步变得像一个上下级之间的,日常普通的寒暄。
但哪里会有那么简单?
当时他去找陈博涉要一个春节归省的同意,陈博涉却说要他陪同去校场看看。
外边大雪纷飞,校场的积雪都一尺多厚了,根本不用练兵,为何还要查看?
一切都是借口,都是说辞。
因为只有在这里,才可以避开将军府邸诸多的眼线。
也只有这里,当他的双手被陈博涉绑住的时候,真是四下无人,空空荡荡,大声呼救都无人应答。
陈博涉在方才趴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已经缚住了他的双手,动作之快,之敏捷,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他便觉得自己被陈博涉圈在前面的手腕一紧,被绳子捆住了。
之前那突然提出的校场巡查,那些看似平常的回忆和谈话,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那些扰乱他思绪的话语……都是为了这一刻。
云霁被缚住了双手,又被陈博涉箍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陈博涉抽出一支手来,手指从他的颈子往上滑动,摸索着面具的边缘,然后,他摸到了,脖子和下颌骨的皮肤是不一样的质感,下颌骨下方的薄皮被揉搓得久了,翘起了薄薄的边。
从那个边缘顺进一支手指去,慢慢地往里面摸索,指腹下是柔嫩的皮肤的触感,跟脖子的皮肤是相同的感觉,他摸过那么多次,不可能弄错。这才应该是属于一个人的皮肤。
“不要……”云霁被牢牢地掌控在了陈博涉的怀里,动弹不得。他颤抖着,随着陈博涉的手指越来越向面具里面移动,越来越摩挲着他的面颊,他发出的抵抗,已经近乎哀鸣了。
“将军,不要……”他晃着头,想摆脱那些抚摸他的脸的手指,却被陈博涉攥住了脖子,无法移动。
“不要……求你……”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蜿蜒而下,沾湿了一半面具,也沾湿了陈博涉的手指。
“不要揭开,不要看……”他不知道还能怎样哀求,怎样抵抗,才能阻止陈博涉的动作。
但陈博涉置若罔闻,手指继续向上摸索着。
撬开他人/皮/面/具与他的皮肤粘连的部分,摸着他湿漉漉的脸颊,摸到他的眼睛……陈博涉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撕开所有的伪装。
像攻略一座城池,攻陷一个村庄,攻打一个国家。
长驱直入,毫不留情,不停不歇,不留寸土。
云霁没有见识过陈博涉打仗时的凶猛和果敢,如果想象的话,应该便是这个样子。
没有任何商量,不留一点余地。无论是抵抗,请求,还是哀求,他都不会停下他征伐的节奏。
一点,一点……慢慢地刮过他的整个面部。
让那张人/皮/面/具彻底地剥离了他的皮肤,“啪嗒”一下,掉进了雪地里,立即被雪覆盖了,掩埋了,消失不见。
“先生,让我看看你。”
陈博涉强掰着,转过了他的身子。
*
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
如同被强迫着扒光了衣服丢到了雪地里,那种羞耻,那种难堪,那种愤怒,那种自暴自弃。
云霁低下头去,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着,觉得自己已经无法面对陈博涉了。
但陈博涉不会因为他心里的羞耻、难堪、愤怒和自暴自弃而放过他,反而掐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他泪眼婆娑,根本看不清陈博涉的表情,只能在水光之中看到陈博涉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在说什么?他没有听清,只觉得陈博涉的脸越凑越近……
紧接着,鼻尖抵上了他的鼻尖,冰凉的鼻尖,彼此摩挲。
接下来,是嘴唇碰上了他的嘴唇,柔软的嘴唇,相互抵触。
“先生……”
陈博涉的称呼是含混而暧昧,但与绵软的语调不相符的,却是那双有力的手。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头部,将他的脑袋抵得更近,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
舌头伸了进来,他根本无法抵挡,无法抗拒,因为已经被封堵了一切退路。那条舌头在他的口腔中肆意妄为,舔过他的贝齿,又含住他的舌头辗转吮吸着,缠上又松开,仿佛缠绵不够似的,将他口腔的每一寸都细细舔过。
他无法闭上嘴巴,更别提咬他一口,只能任由他舔舐了个干净,牵得嘴角的一抹银丝,都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不知道被亲吻了多久,不,不是亲吻,更像是攻城掠地一般。
陈博涉仿佛想让他永远都记得,于是在变着法儿地逼迫他张开嘴,吻了一遍又一遍。
吻到他无法呼吸,连呜咽都变成了呻/吟。
吻到他失去了力气,连挣扎都变成了服帖。
吻到他泪也干了,心也碎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吻到天旋地转,吻到天昏地暗,吻到天荒地老……
吻到他再也说不出来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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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的有话说:谢谢我是一条小青龙小天使的砸雷,么么哒(づ ̄3 ̄)づ
本章正文字数为3190,现在大家购买的字数肯定是少于这个数的,但内容是一样的。稍后重新排版。
下面开始补一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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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二十七年
隽春馆天字号梅字上房,发现了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