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孟平之一噎,又转头看向上阳公主和瑄振侯爷,“爹,娘,你们看三弟。”
林甜甜眼光一闪,他知道孟枫远刚才开口是为了提醒自己,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碧儿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没有保住。
“回侯爷、公主,我与碧姨娘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就要问你了啊,这府里谁人不知道你林甜甜被三弟宠坏了,保不准就是碧儿妹妹说了什么无心之言,不小心得罪了你。”许氏又忍不住开腔,还顺便脱了孟枫远下水。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林甜甜真想翻个白眼,这许氏有病吧,明知道上阳公主最宠爱孟枫远,还往孟枫远身上泼脏水。
她这话分明就是说孟枫远平时行事乖张,自己是孟枫远的人,很有可能是受了孟枫远的指使,故意找借口除掉碧儿肚子里的孩子。
瑄振侯府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听出了许氏的言外之意。
杜氏急忙低头,明显不想参与这边的争斗,孟盛之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也被杜氏偷偷拽了拽,阻止了他的开口。
☆、第一百零一章 春芽死亡
“放肆!”上阳公主目光一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许氏,急忙扯开话题,抓住许氏的错误责骂,“许氏,我和你爹还没死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娘,碧儿妹妹肚子里的孩子被这个贱丫头害没了,我这心里啊,也是跟着痛啊。”许氏暗骂一声,这该死的老婆子!她见无法拉孟枫远下水,也就只得扯回正题,提醒上阳公主现在处理的是碧儿中毒一事。
上阳公主见许氏没再胡乱攀扯了,也就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看向林甜甜,“林甜甜,还不从实招来,你到底是受谁指使!”
上阳公主一想到自己府里接二连三的被人下毒,她就怒火中烧,也对当时收到的那封信的真实程度又信了几分,毕竟自己一家并未与谁结仇,就算有谁对侯府不满,在这江临府也没有谁有这能耐,能在瑄振侯府出入如无人之境,除了那人!
上阳公主抓着椅子扶手的手指握紧,手指泛白,直冒青筋,盯着林甜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难道这丫头就是他派来的?
上阳公主越想越恨,若真如此,那自己前两次的中毒不都拜这人所赐!
“望公主明鉴,我不过区区厨娘,又怎会有如此能耐,敢暗害侯府姨娘。”林甜甜可不知道上阳公主心中所想,她只是觉得上阳公主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似乎就像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一般。
林甜甜一惊,怎么回事?虽是稚子无辜,但林甜甜绝不相信上阳公主会为了这个还不知性别的二房庶子,就对自己生出如此强烈的怨恨。
哦,对了,上阳公主好像认为她上两次中毒是自己所为,这该死的傻蛋!林甜甜在心中暗骂一声,可这知道真相也不能说啊,只能在心里把傻蛋诅咒了千百遍。
“除了桌上的膳食,碧儿妹妹唯独食用了你单独给她做的肉羹,不是你又是谁?!”许氏这是咬死不松口了。
林甜甜一想到这件事就暗恨不已,都怪自己,明明已生了警惕之心,以防别人的陷害,但因为想着为碧儿做了这么久的膳食都没出事,又想着这是上阳公主特意吩咐的,今天又是除夕,应没什么事,就放松了警惕,把那肉羹交给丫鬟就回了素苑。
可是,自己怎么就忘了,正因为今个儿是除夕,出了事更会让上阳公主和瑄振侯爷大发雷霆,毕竟,这大新年的出事也让人够糟心的。
碧儿出事,就因为比别人多食用了一碗自己做的肉羹,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会成为对自己极其不利的细节。
“对啊,就像二少奶奶所说,碧儿是食用了你做的肉羹才……中了毒!”上阳公主说到最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可见她对下毒之事的深恶痛绝,“你又有何辩解的?”
林甜甜没有开口问那碗肉羹里面是否真的检测出有毒,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那想陷害自己的人怎会忽视这一个小细节。
“回公主,我不知道,但我绝对没有下毒。况且,接触这碗肉羹的并不止我一人。”林甜甜现在脑袋里全是一团乱,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她在瑄振侯府势单力薄,无法获得更多的消息,也还没理清楚这件事情的关键,只得干巴巴的说出这么一句毫无说服之意的话。
“没下毒?哼!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了人?”许氏等林甜甜话音一落,开口又是讽刺。
林甜甜转头疑惑的看了许氏一眼,这人今天怎么一直扭着自己不放,就好像不定了自己的罪不罢休,难道这件事许氏也参与了?
那边自从刚开始说了一句话后就默不吭声的孟枫远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盯着许氏,慢悠悠的开了口,“二嫂,你这么着急的想要定林甜甜的罪,不会是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吧?”
“你!我洗请什么嫌疑,我又没……没有下毒。”孟枫远话一出口,就吓得许氏莫名一惊,急忙开口反驳,“娘,你别听三弟胡说,不关我的事啊。”
“哎哟!那你急什么啊?不会是你自己生不了孩子,嫉妒碧儿,暗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嫁祸给林甜甜的吧?”孟枫远幸灾乐祸的看着许氏的慌乱。
“远儿!”上阳公主低喝一声,不管怎样,侯爷还在这里,而远儿这句话确实过分了。
孟枫远见此,撇了撇嘴,不再开口。
许氏见孟枫远闭了嘴,松了一口气,急忙对着上阳公主开口,“娘,林甜甜下毒总会留下痕迹,不如先派人去她的房里搜查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是啊,娘,等找到了证据,你一定要给你那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可怜孙……孙儿报仇啊!”孟平之本想说孙子,但一想到孟枫远那讽刺的话,急忙改口孙儿这么个中性的称呼。
上阳公主仿佛没有听到二房夫妻俩的话,她心中一惊,今个儿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第一时刻就派人去把林甜甜带了来,却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也接触了那碗肉羹,这仿佛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上阳公主感到了一丝恐惧。
她想了想,才开口,“来人,去把接触过那碗肉羹的人都带过来,还有,去素苑给我细细搜查!”
“是。”洪嬷嬷领命。
不一会儿,洪嬷嬷就回来了,可她的脸上却带着浓浓的惊惧,“公……公主,出事了。”
“怎么回事?”上阳公主皱起眉头,对洪嬷嬷有些不满,这人跟着自己也算是经过不少大风大浪,今个儿怎么了?
“公主,春芽……春芽死了!”
“什么?”
林甜甜一愣,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盯着洪嬷嬷。她如今的心情复杂极了,春芽……那个总是一脸笑意,整天无忧无虑,唯一烦心的就是今天该吃什么的丫头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洪嬷嬷,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林甜甜一直淡然的表情崩裂,情绪有些失控。
她不该那么死心眼,明明知道春芽对自己也是真情真意的,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找孟枫远,也不过是担心自己。可是,自己只是因为对孟枫远的怨恨而迁怒了春芽,却害得春芽死去。
是的,林甜甜现在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春芽,那害了春芽的人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自己因为那莫名的心结,竟在发现了春芽的不对劲时也没有重视,发现她不见了也没有让人去找她。
都是自己害死了春芽……
孟枫远见林甜甜有些不对劲,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走过去扶着她,“甜甜,你没事吧?”
“春芽,春芽……”
上阳公主倒真不愧是见过不少风浪之人,她听此消息,也不过是呆愣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她看着洪嬷嬷,“说吧,还有什么事?”
“我从她的身上发现了一封信。”洪嬷嬷说着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上阳公主。
那封信有些独特,它的信封似乎是防水的油纸做的。
“啪!”上阳公主接过那封信就急忙打开读了起来,把信快速一看,又忍不住重重的一拍桌子,“林甜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瑄振侯爷见上阳公主情绪不对劲,急忙拿过她手里的信也看了一遍,一看完,脸也是忍不住阴沉下来,抬头狠狠盯着林甜甜。
林甜甜还沉浸在春芽的死讯当中,她并未听到上阳公主的呵斥。
许氏一看,眼珠子一转,脸上又是得意洋洋的笑容,“娘,人家那可是演技深厚啊,杀了人,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假慈悲呢。”
孟枫远转头看了许氏一眼,许氏被孟枫远那似乎含着刀子的锐利目光吓了一跳,急忙闭了嘴。
“许氏,慎言,我们都没看过那封信的内容,你怎么知道春芽是甜甜所杀?”孟枫远盯着许氏,目光深沉,步步紧逼,这是连二嫂也不喊了。
“你!”许氏一噎,急忙低下头。
其余人听到孟枫远的话,皆转头看向许氏,这细细一想,许氏似乎一开始就针对林甜甜,一直就想着快点给林甜甜定罪。
“林甜甜,一切真相春芽都已经写在纸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上阳公主拿过瑄振侯爷手中的那封信,狠狠甩给林甜甜。
孟枫远急忙捡起信来看,他越看心越惊,春芽这封信对甜甜真是太不利了,要真依这信上所言所有事情似乎都对上了,但细细一琢磨,却似乎又都不对劲。他眉头一皱,想着先保下林甜甜的命再说,他一定会查清事实的。
“娘,春芽在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孟平之见此,在旁边一直抓耳挠腮,好奇得紧。
孟平之见没人理他,就准备去抢过孟枫远手上的信,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枫远难得理会孟平之的小动作,把信丢给了他,反正给不给他看对事情都没太大影响,他只是没有想到连春芽都搭上了性命,这背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娘,这林甜甜真是个蛇蝎心肠的恶妇,你们一定不能轻饶啊!”孟平之看完信,忍不住大声嚷嚷。
大房夫妻两人见此,也有些好奇,但却不好像孟平之一般去抢过信来看,只得默默坐着,等着上阳公主和瑄振侯爷的下一步动作。
上阳公主和瑄振侯爷夫妻皆沉默,没有理会孟平之的叫嚷,他们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又微微一点头。
“洪嬷嬷,先去把刘大夫请来,先看看春芽的死因吧。”最终由上阳公主开了口。
☆、第一百零二章 追查
上阳公主本就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经历过王朝变迁,也曾手刃兄长,心智坚韧,自然不会害怕见到一具尸体。
她和瑄振侯爷起身,领头往外走,孟平之等人虽然有些惊惧,但想了想,还是跟在了上阳公主两人身后。
春芽的尸体是在瑄振侯府花园的小湖里被发现的,那湖的位置虽有些偏僻,但还是在花园范围内。今天为大年三十,府里大多奴仆都集中到了花园长廊,有几个丫鬟顺着长廊闲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偏了,随着灯笼的光,模模糊糊的发现不远处的湖上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
她们都只是一些小丫头,看到湖上那不知名的黑影,胡思乱想着,心里越渐发毛,就急忙跑到人群中找到了管事嬷嬷,告知了这一情况。
管事嬷嬷经事多,一听小丫鬟们说完,就知道出了事,但想着今天是大年三十,不想坏了主子们的好心情,就找了几个人,准备先去看看情况。
管事嬷嬷几人举着灯笼靠近那湖,让带来的人把湖上飘着的东西捞了上来,这才发现,上面飘着的是个人,当时吓得差点把手上的灯笼扔出去,定眼一看,竟然是春芽。
春芽是孟枫远的小丫鬟,性子讨喜,也受孟枫远的喜欢,现在被孟枫远派去素苑照顾府上的林厨娘。
这些信息,管事嬷嬷都是知道的,她也明白春芽这丫头与一般的小丫鬟不一样,特别是牵扯到了孟枫远,她更是不敢怠慢。
虽心中不安,但管事嬷嬷毕竟不同,她急忙稳住心神,告诫带去的人保护好现场,她就急忙赶去寻洪嬷嬷,把花园的事告诉了她,希望她拿出个章程。
碧儿中毒流产的事情,因着上阳公主和瑄振侯爷不想打草惊蛇,还未在府里声张。
当那个管事嬷嬷去寻洪嬷嬷时,却在半路遇到了带着一群人,行事匆匆的洪嬷嬷,她看着这架势,立马就知道府内又要不平静了,向洪嬷嬷禀报了事情后,她的心思就转开了,想着要怎么才能独善其身,保存自己一家人。
正是管事嬷嬷这份通透的敏感心思,她才躲过了瑄振侯府接下来的腥风血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洪嬷嬷听了那个管事嬷嬷的禀报,心中也是一惊,想了想,先让自己带的这些人去素苑守着,自己急忙返回梅香院,去向上阳公主禀报春芽死去的事情。
等上阳公主等人到达那湖边的时候,刘大夫已经到了。
上阳公主瞥了一眼被摆在湖边的春芽一眼,急忙发话下去,让人把花园里的那些奴仆集中在一起,不得随意行动。这即是害怕府内再出事情,也是不想凶手逃脱。
“参见公主,参见侯爷……”
“好了,刘大夫,先去看看春芽的死因吧。”上阳公主不耐烦的摆摆手,阻止了刘大夫的行礼。
“是。”
此次死的是府内的丫鬟,上阳公主和瑄振侯爷明显没有报官的打算,自然也没有找仵作。
这个时代的仵作地位地下,一般只有官衙狱牢有几个年纪不小的仵作,其他时候需要查处死因,都是大夫代理了仵作的职能。
上阳公主派人找来的刘大夫是府内专门给主子服务的府医,也是上阳公主夫妻最信任的人。
刘大夫听了上阳公主的吩咐,走到春芽身边,蹲下身细细察看起来。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围也还有府中女眷,刘大夫自然不能脱去春芽衣物来仔细检查,他也做不到像一般仵作一般通过解剖尸体来查死因,他只能通过查看死者面色和一些比较明显的伤痕来判断。
春芽在水中浸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所以,她身体并未有被水浸泡后的肿胀,脸上、脖颈这些裸露的肌肤也没有明显的伤痕。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盯着春芽看似平常的脸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捏着她的下颚,打开她的嘴巴,用木板压着她的舌头往里看了看,才起身。
“回公主、侯爷,春芽面色有些微微的乌色,舌苔、喉咙之处也有黑色,脸上本应该有的血沫应该是在湖中被水冲洗干净了,但是,死者被投湖之前就已经死亡,不需要呼吸,所以,口中还有残余的白沫,虽没有进一步调查,但可以确定,死者是中毒而死。”刘大夫对着上阳公主和瑄振侯爷慢慢叙述自己得到的信息。
“什么?!”所有人一惊,上阳公主更是死死皱着眉头,中毒,又是中毒!这些人是把瑄振侯府当什么了?
看来是自己低调得太久了,久得这些人都已经忘了自己并不是一个欺软怕硬、任人宰割的软面团。
“什么毒?”上阳公主淡淡开口。
“砒霜。”
“啊!娘,这林甜甜也太狠毒了吧,竟然用砒霜害死了春芽,我早就听说她们之间起冲突了,没想到是真的啊。”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许氏尖锐的声音就从人群中响起。
众人被许氏的话吸引了,孟平之听了,更是顺着许氏的话大声嚷嚷,“娘,你一定要秉公处理啊,这人如此狠毒,留不得啊。”
上阳公主被许氏打断沉思,却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直看得她心头打怵。
到了现在,上阳公主已经没心思再管这些事了,因为她已经知道林甜甜肯定不是那人派来的人了,也知道此事应该与自己前几次中毒事件和侯爷遇刺案无关了。
砒霜!她心头冷笑一声,那人怎会用如此幼稚的手段。
那人性子高傲,有些狂妄自大,他与自己合作,却又想要压制自己,自己并不感到惊讶。但要自己相信这样普通的毒药是他下的,那真不知是自己低估了他的智商,还是他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上阳公主不管林甜甜下没下毒,但都可以确定,此次下毒事件不过是后院争宠的肮脏事罢了。
上阳公主与那人之间的交易是瞒着所有人的,所以,她知道了此事与那人无关后,心中松了口气,本不想再管,但因着此事牵扯上了孟枫远,也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变化,所以只得继续查处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