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言燃起一股莫名的愤慨,刚刚那一丝愧疚当然无存,既然他都说可以随便出轨了,那我也千万不要客气,人不风流枉少年,被男人上的滋味真是不敢想象。
离婚,一定要离婚。
☆、013
洗漱台挤好了牙膏,漱口的水一定是温的,车言只需要眯着眼睛到洗手间洗漱就行了。
自从打定主意要离婚以来,已经这样过了小半个月,这方东凛即使知道他天天出去乱晃,也对他好得无微不至,有时候车言真是无尽的可惜,他要是个女的多好……
不能委屈自己,再好也是个男人。
那天晚上回房间,车言打开手机看了些禁忌的图片,白白的皮肤,嫩嫩的胸,樱桃小嘴,这些都能让他起反应,这证明自己是喜欢女人的啊,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要跟方东凛结婚,但现在不一样,他着实不是Gay。
跟方东凛待在一个地方,总觉得不自在,所以车言一到下午就想办法出去逛,当然,方东凛还会把他的钱包塞得满满的。
即便如此,他也很难理解这种感情,哪怕它是毫无利害的纯粹。
“嗨,又出门啊?”
一抬头就碰上对面的邻居,这男人每次撞见他都打招呼,前几次,车言都避得远远的,毕竟他知道自己是个同志婚恋者,实在很让人尴尬。
车言没回应,扭头朝电梯走。
“唉,一起一起。”闻友乐追上去,暗叹这小年轻真是腼腆,每次打招呼他都低头跑。
“跟老公吵架啦?”电梯里,闻友乐一点都不闲地打听,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小年轻的结婚生活特感兴趣,也有人说他爱管闲事,没办法,这也是一种职业素养。
吵你妹的架,腹诽了句,车言低头不做声,这种人,不说话,他就八卦不起来。
“说真的,你那男人,也算个极品啊,连买菜做饭这种事都干呢。”闻友乐全然一副事儿妈的表情:“我要是有这样一男人该多好!”
终于到一层了,车言快步出了电梯。
闻友乐就跟着,咧嘴邪笑,故意说了句:“是不是觉得自己喜欢女人?”
像一根绳子一下被剪断,车言驻足停在原地,脸上一阵凌乱,难道是方东凛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会,他可是个不爱多话的男人。
说中了,闻友乐笑着上前,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脸过来人的样子:“那天你连自己结婚证都不认识,而且还不想承认,只有两种人是那种反应,一是直男,二是脑子重启,什么都忘了。”
“我确实忘了,但我也确实喜欢女人。”车言不隐瞒道。
闻友乐看着他笑了笑,眼里划过一丝沉郁,稍纵即逝,他把车言带到外面的绿化带。
绯红的晚霞照得这里一片暖红,印着精心培植的盆花,煞是一片艳丽的夕阳园景。
在一张长椅上坐下,他突然语重心长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有件事,我很清楚,咱们这个圈子的人,能结婚的,实在太难,我们就像游走在战地边缘的无编制的士兵,随时准备死,但绝对没有正真逃出战争的人。”
神经病!把他拽过来就说这么堆阴阳怪气的鬼话,车言脑门上焦躁地打了个怒字。
“说人话。”
“哎,你这人真没情调。”闻友乐无趣地翻了个白眼,给自己点了根烟:“像你这种,肯定是被掰弯的,而且心甘情愿跟一男人结婚了,那得多大勇气,没爱到撕心裂肺,能结婚吗,你自己想想,没了以前的记忆,现在要你跟一男人啪啪啪,你是不是特抗拒?”
说得挺像那么回事,但他目前的情况不是谁都能明白的,车言说:“是他说我可以重新找女人。”
闻友乐惊得下巴都掉了,烟落到裤子上差烫个窟窿,他拍了烟,站起来,无比夸张的表情:“这男人多伟大啊!阿西吧,居然让你出去找女人。”
他看车言完全一副看渣男的眼神。
车言真是想拍死自己,怎么就跟他说这事了,这事情落到别人眼里,死活都是他薄情寡义。
“你男人那颗心肯定碎了一地啊,有句话说,死人痛苦一时,活人痛苦一生,你一个失忆把和他的感情忘得干干净净,他还每天给你做饭,还放你出去找女人,我的妈啊,就这种男人你也好意思辜负啊?”说着,闻友乐愤世嫉俗起来了:“你这人长得挺干净,怎么缺心眼儿啊!”
车言好想找个地洞钻了,被说得脸和脖子一起红,得给自己找个立足点,毕竟失忆不是他的错。
“能怎么办?我又不记得跟他发生过什么。”
闻友乐见他急躁,就缓和了几分表情,他可是个劝和不劝离的人,拍着车言的肩膀劝道:“这事儿简单,你只不过暂时失忆,千万别犯错去搞什么女人,万一你哪天恢复记忆,你怎么搞?难道又抛弃一个女人吗?”
也对啊,要是搞大肚子,结了婚,突然又恢复记忆,我又弯了怎么办,到时候怎么跟孩子交代,怎么给孩子的妈交代。
既然能失忆,就有可能恢复记忆,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车言一下子被点通了,不好意思地嘟囔道:“我真没想那么多。”
这劝说成功的满足感真是难以形容,闻友乐笑得得意:“这就对啦。”
“可我……”车言依旧很纠结。
闻友乐似乎知道他纠结什么,就说:“慢慢培养,你们能结婚肯定有很深的感情,你要学会寻找那些回忆,说不定就想起来。”
“真的假的?”车言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重新开始也行。”说着,闻友乐又想到什么邪恶的点子,道:“还有一种直接点的法子。”
“什么?”车言好奇地问。
闻友乐嘴角挂起一抹坏笑:“上床啊白痴!”
这算哪门子方法,车言一脑子惊雷。
见他被吓住的样子,闻友乐的职业病又犯了,眉飞色舞地劝说:“哎呀,有什么嘛,你们是合法的,怕个毛啊,又不是没做过。”
这世界上有人天生喜欢掺和别人的事,看他那使劲儿撮合的样儿,车言忍不住冒了句:“你好像个老鸨!”
“差不多吧!”闻友乐一点不介意自己的职业,还从口袋里掏了一张名片给车言:“男人之间的事儿我最明白,有事儿打我电话,或者直接到我家也行,白天我都在。”
我擦,你还真是老鸨啊,还是个男老鸨,车言好半天才克服心里阴影,接下那张名片。
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不早了,闻友乐朝小区大门走:“我要上班了,你回去吧,听我的没错。”
最后还对车言使了个必胜的手势。
豪帝夜总会,副总经理,闻友乐!
看着名片上的信息,车言的嘴角一阵抽搐,特么跟鸭子爸爸交上了朋友,这世界太乱了。
在小区坐了会儿才回家。
方东凛正在阳台上喝茶看书,这次泡的大红袍,圆形玻璃杯里,那茶色褐红,极为透明,伴随那丝余留的热气,晕出一份孤红色的宁静。
木圆桌,藤条椅,几本书,一杯茶,构成了方东凛一下午的简单光景。
那是个开放式阳台,对着一片常年青绿的高尔夫球场,视野开阔。
天边的晚霞,透过云层投来浅淡的红阳,洒在他沉静的面容上,恍然一眼看去,像个是被光堆砌的完人。
真是赏心悦目的一组画面,车言看了会儿,很难想象这样的人跟自己是那种关系,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种静和冷,让车言没法去打扰,便自己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板,想回房间待会儿。
“回来了,累吗?”方东凛放下书,回头看着光脚在地板上的人,和平日一样浅笑着。
车言有点楞,两只脚不知道往哪放,肤色偏白的脚面被阳光照的淡红,像害羞的脸蛋。
“想吃什么”方东凛看起来心情很好,走过来,给他拿来拖鞋。
这男人真的是挑不出毛病,以前会跟他结婚,说不定就是这样被收买了,车言不好意思地穿上鞋,干笑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我给你放热水。”说着方东凛就要往浴室走。
“别,我自己来吧!”车言忙上前自己先一步跑进去浴室,前段时间,他真把方东凛当哥来处,才没在意那些,刚刚听了闻友乐那些话,突然心里很是怪异。
“行,你自己洗,我去做饭。”方东凛很是轻松地往厨房走,说不出来的愉快。
好多天,车言都没在家里吃晚饭,一到下午就出门,晚上睡觉时间才回来,今天真是难得。
放了水,车言坐在浴缸里发呆,脑子里各种想法。
应该是很相爱才结婚的吧,现在他失忆了,方东凛是不是很伤心?
哎……真是罪孽啊,这么好男人居然遇上我这么个渣男。
可是……玛德,为毛我心里那么凌乱,根本不能接受跟他啪啪的实情啊。
男人和男人,真的爽吗?
当初的我是怎么想的啊!
一番假设性追问,车言甚至想象方东凛赤身裸体会是什么样,自己在他身下喘息是什么样!
……不行啊!那画面太难接受。
〒_〒我不是那样的……
车言在心里咆哮,泡在水里,整个头沉进水中,想让这胡思乱想的脑子停下来。
☆、014
“车言,你好了吗?”
方东凛在浴室门口温和道,时间过去了很久。
“车言……”
“啊,好了,好了。”听见门外的声音,车言手忙脚乱地从水里爬出来,水都凉了,真是的,憋一脑子浆糊。
刚下地,一股凉意在皮肤上冷得发抖,转了几个圈没找到睡衣,糟了,没拿进来,蠢啊,车言扇了自己一嘴巴。
还好浴室里有浴巾,把浴巾裹在腰上,站在镜子面前,见自己裸着上身,想着外面正站着衣冠整齐的方东凛,怎么觉得有点不自在呢。
“菜要凉了。”方东凛又提醒道。
“哦……”算了,又不是没在他面前裹过浴巾,车言深吸口气,推门出去。
尼玛,要不要这么标准的站在门口啊。
方东凛站在门中央,大概是担心什么,和门的距离有点近,以至于,车言打开门差点撞进他怀里,他比车言高一个头,被针织衫遮挡的胸口正好和车言的脸持平。
那是件V领的针织衫,隐隐约约能看见清素的锁骨,大概是太近了吧,能闻见他身上那股淡雅的味道,这味道总会让车言觉得紧张。
方东凛笑着,眼眸冰冷又温柔,自上而下地看着,若有若无的鼻息打在车言脸上。
像被什么烫了似的,车言的脸一下子红了。
犯罪,绝对是犯罪,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就是犯罪,我要离他远一点……
在心里不停叮嘱自己,车言低着头往餐厅走。
方东凛则到房间给他拿了长款的睡袍,递到他面前:“穿上吧,空调温度低。”
“谢谢。”车言快速拿过睡袍穿上,回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桌上的菜品。
冬瓜排骨汤,清炒空心菜,凉拌木耳,还有笋片肉丝,每顿都是三菜一汤。
用精致的餐具装盘,看上去,这些平民菜一下子上了好几个档次,但必须承认,他很喜欢吃这些。
“夏天消暑,多喝点汤。”方东凛给他乘了碗汤。
汤色透明,冬瓜带点翠绿,配上新鲜的葱花,在白瓷碗里,实在好看,像一碗圣洁的灵汤,淡淡的香气也诱发人的味蕾。
小心喝一口,口感和它的外表一样,沁人心脾。
一边喝汤,一边看着方东凛精心优雅地吃饭,这个人和他的做的菜一样,看起来宁静,却内涵十足,他应该从来不会有情绪的吧,如此想着,自己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刚刚从浴室出来时的慌忙感也没有了。
“一会儿…还出去吗?”方东凛打破了平静道。
“啊…不出去了。”车言放松了下来,摇头道,把那盘竹笋肉丝吃了大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车言看见他笑了,很微小的嘴角幅度,他说:“看电影吗?”
咦!!什么情况,不是要约我去那种黑漆漆的电影院吧……
车言刚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波澜了,他干笑道:“你买电影票了?最近没什么好的的电影吧。”
“不是,你以前喜欢看的,就在家里。”他指着客厅的电视柜:“你不出去,就在家看电影吧,怕你无聊。”
“那你呢?”车言放下筷子问。
方东凛轻笑着:“我在书房。”
哦,那就好,车言松了口气,这样你做你的,我玩我的,不互相干涩,我也不用出去躲,不用被隔壁闻友乐鄙视。
“行,我一会儿看电影,说不定还能找回点记忆。”车言爽快回应后,胃口特别好,又吃了一碗饭。
他吃,方东凛就在对面给他夹菜。
这手艺真的无可挑剔,车言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干大厨的,而且是很任性的厨子,因为方东凛很少有规律地出门,不按考勤表做事,可能他没有考勤表吧,所以车言时常想他到底有没有工作。
说好的电影呢……
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啊,我这么没品位吗,车言看着电视下载菜单上那一列目录发愣。
《十万个冷笑话》全集,《有神么》全集,《海贼王》、《火影忍者》前面的都算是热血题材,这是什么《我的会长是女仆大人》……
我特么是个宅男啊!!!
车言一脸黑线,回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又想起闻友乐的话,觉得宁可信其有,如果自己以前喜欢看这些,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
就海贼王了,按了选择项,车言坐沙发上看。
起初他聚精会神看了几集,觉得一般,于是就跳着看,跟上了战场似的,一定要找到热爱这部动漫的点,一直奋斗到晚上12点,跳到170集的时候才觉得有点意思。
这一晚上,从坐到躺,在沙发上滚了无数个姿势。
“行了,该睡了。”方东凛从他手里拿走遥控器,没一丝犹豫地关了电视。
车言一下跳起来:“哎,我刚看到剧情的爆发点,再给我看两集。”
“十二点一刻了。”方东凛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带点凉意,但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这声音会给人无影的控制感。
他好像也是刚忙完的样子,洗了澡换了睡袍。
车言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见他穿睡袍的样子,难道以前他都是这么晚才睡的?
明明是用的同样的沐浴露,但他身上就是散发不同的味道,头发也刚洗过,没全部吹干,还有几滴水滑在脸颊上,因为看电视,客厅只开了坐地灯,灯光发出幽幽的暖色调,散漫地印在他侧脸上,衬出他的眼睛冷冽明亮,像一道流光。
“哼……”车言有点不好气地踢开自己的拖鞋,闹脾气的样子。
这是他一贯的脾气,这么久还是他第一次露出原形,某种熟悉感烧在心上,方东凛即刻显出宠溺的神情,伸手抚摸车言的脑袋,轻声道:“乖,明天再看。”
这一碰,啦回了车言的警惕心,他猛地推开方东凛,显得手忙脚乱,刚刚看电视被他踹到地上的毯子,还缠在他腿上,他一惊,一下子失去重心,身体往茶几上倾倒。
完了,这一摔肯定破相,车言闭着眼睛,身体缩成一团。
好在方东凛反应快,应该说他早习惯车言这种状况外的事,双手拦住车言的腰,把他往沙发按。
摔跤事故避免了,但是方东凛也没了重心,压在车言身上,冰冷的嘴唇无意贴在他额头上。
车言的脸窝在方东凛玉长的劲项处,那股淡雅味如此贴脸地钻入鼻腔,甚至能听见对方胸腔里规律的心跳。
他的嘴唇有点凉,有点软,有点薄,又有点热,这一瞬,比电流还触人的感觉,传遍全身,车言一下子僵了。
救命啊,为毛我心跳得比他还快啊…
很快方东凛起来,即使穿着睡袍也显得很干净有序,主要是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把还在浑身僵硬的车言扶起来。
“去休息吧。”他不打算走,似乎是要看到车言进了房间才安心。
车言回过神,脸红扑扑的,在暗光下,看不清,他努力清空脑子里的纷扰,又忍不住心底翻腾,你这混蛋,刚刚亲了我,居然装得没事儿人一样。
“你身体不太稳定,今天已经是太晚了,听话好吗?”方东凛耐心哄。
好啦,老子又不是你儿子,车言挤着眉毛,气冲冲地回了房间,关门的动作还有点猛,多亏做工精良,才使得关门声不发出烦闷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