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孤月梦中寻完本[虐恋强强]—— by:东方的袖子

作者:东方的袖子  录入:12-14

“执教大人……”
“执教大人……”
……
也有人在下面小声念着“月神大人”,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嘴上喊着“执教大人”,心里默默在向月神祈祷,毕竟梵众天教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位执教大人与月神的关系。
头辆车中,本来还想着就这样穿城而过的某人,知道自己直接回总教钻进赦心殿闭关的打算告破了。
看了一眼安静躺在自己的身边的人,方有寻皱起了修长的眉。伸手描磨着寻月看起来棱角分明,实则温暖柔软的唇角,心中空空荡荡的。明明人就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手边,小幽下的锁灵咒也没有任何异动。为什么一路行来心跳的感觉越来越强?道底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呢?
车队在统一的号令下停止行进,开路的几名侍从纷纷跳下马来,牵着自己的坐骑退让到两边。
大型条石铺就的入城官道,从三天前就有人反复清扫,用净水冲洗,几乎光可鉴人。
百姓纷纷跪地迎接,鲜花捧过头顶,净水洒向路中。
此时洒在青条石上的清水,把夕照的阳光反射成光光点点,衬托得官道正中走来那人伟岸圣洁仿若天人下凡。
也不知道谁在下面喊了一嗓子:“梵众天教,圣光永济”,人群就跟着山呼起来“教主大人,福泽万世。执教大人,仙寿无疆”,接着口号声一遍一遍传开,一浪压过一浪,喊声越来越高。
最后面一辆马车上,陆坤正想着等喝完这口茶,好到外面看看热闹,谁知就听见喊声振天。当听清楚口号的内容时,一口老茶正喷在了挑帘进来的陆旭脸上。
“……主人。”陆旭被喷懵了,眨着大眼睛,跪在了车厢里,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没通报就进车厢?不对呀,主人说过,自己进见不用通报。
陆坤手忙脚乱地抓起手帕,给被自己喷懵圈了的小影卫擦脸。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到这么……振奋人心的口号有点激动。”擦完脸把人拽起来再擦衣襟,“前面什么情况?”
“不……不用……”天哪,主人竟然给自己道歉,还给自己擦脸。这怎么行?陆旭急得一把抓住陆的手,又觉得自己僭越了,连忙松开。这才想起主人在问自己的话,自己进车厢要报的事情,“迦叶城百姓迎接执教大人。大人要在此稍做停留。并传话主人不要下车。”
“可是有什么危险?”陆坤不死心地将车门帘挑起一条缝,向外看,正看到前车上的名朗跳下马车,跟着一个青衣侍从,避过人群向路边长亭走去。即使名朗已经极力稳住脚走,陆坤还是在其行走间看出了急切。
……
残阳将尽,长亭后面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中更加幽暗。所有人都簇拥着挤向官道,无人注意亭后的暗影里还有人。
原本安静跪在暗影里的人,听到人群的高喊声便要起身。
一旁看守的侍卫生得人高马大,却是个十七八的毛头小伙子。兄弟们都被派去官道旁维持秩序,非常有可能见到执教大人,而他却被派到这里看守人犯,小侍卫很不高兴。
先前这人犯还算乖巧,侍卫小子也就没有多加理会。这会人群骚动,显然是执教大人回来了。小侍卫正心里着急看不到执教大人的尊容,这个人犯竟然还在这时乱动,简直是火上浇油。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马鞭抽在不老实的人犯背上:“老实呆着你的!”别给我添乱。
侍卫小子说得生气,马鞭就再次举了起来,可是却没能落下来。
“人我带走了。”名朗挥手甩开侍卫小子的马鞭,对跟自己一同来的青衣侍从说,“替我跟方啸月说声谢谢。”
谁呀?这么大胆?侍卫小子一楞神,刚想发问,就见青衣侍从抬手亮出了教主手令。原来这就是接人的主儿啊。
名朗不管梵众天教的人如何交接,铁青着脸弯下腰将地上呆呆跪着毫无反应的人架起来就走。
寻月没想到自己连大人的声音都没听到一点,就被人接走了。这些天练习的如何与接自己的人相见,如何打消对方的怀疑,统统忘到了一边,满脑子都是:大人就在那里,在那人声鼎沸的中心,离自己如此之近,而自己却不能过去相认……
眼睛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了出来,是眼泪吗?难道没有了眼睛,还能有眼泪吗?寻月完全沉浸自己的世界中,任由名朗架着向前走。
名朗本来对于“阿良”见到自己的冷漠反应十分不满。自己费尽心机将他讨回,这家伙竟然像不认识自己这个主人一样?但当他堵着气粗暴地架起“阿良”时,才发现这个身体竟然在强压抑着抽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哭泣般的抽搐,而且刚走了不到五步,“阿良”蒙眼的绷带就完全被鲜血染红。
自己错怪他了!这个傻子,从来不知道表达!这段时间他一定受了不少苦。
……
与此同时,溪月也从寻风口中得到不要下车的要求。这时车下有人求见,是名朗的小厮名前。寻风出外应付了几句就让他走了。
虽然本能地不想自家小姐与这个名朗有什么牵扯,寻风还是如实地向溪月回报了名前代替他家主子前来道谢和告别的事。
“他要找的人接到了?”会道谢和告辞,当然是接到人了。溪月掀开窗帘的一角,下意识的想看看名朗那个命大生还的下属,随口问着,也没想寻风会回答。正看见名朗扶着一人从长亭向马车走来,名前赶过去帮忙。
那人微垂着头,看不清脸,蒙在眼上的绷带血红一片,眼看着有鲜血从绷带透出,滴落在地上。身上的深灰色粗布衣服还算干净,可是很不合身,明显不是本人的。与其说这人是被扶着走向马车,不如说是被名朗和名前架着上身拖向马车:他的腿貌似根本无法用力。
“他伤的很重?”溪月放下窗帘,不忍心再看。
“任务失败,能当场就命是最幸运的。像他这样的(可以活着回到主人身边,还能得到主人谅解),真是大气运,万无一例。”寻风语气平淡,真的就像是在评价外面那个人的运气。
溪月攥紧了自己的袖口。她知道,寻风这是在说他们这一类人的命运。对于他们这样的人,任务失败,不论能否能回到主人身边,恐怕都不会有好结果吧。这样看来,先不论名公子的为人如何,他似乎还真是一个好主人。又想到方有寻,他……也是个好主人吧?可还是不放心,溪月琢磨着,是不是找一个时机,把寻风的身籍也要过来。自己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在名朗的马车离开车队,向相反方向驶去后不久,方有寻也完成了作为执教大人该做的事。百姓在他的安抚和鼓励下,有感动的,有兴奋的,还有一时激动晕倒的,当然也有些隐藏在人群中的个别人是憋着劲咬牙切齿的,不过总体上形势还是一片光明的。
方有寻回到车上,迫不及待地将寻月的身体揽入怀中。刚才那种心头肉被剜走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即使将人抱在怀中,也不能安心?
车队继续向迦叶城前进。迎接的百姓自发地不远不近跟随在车队之后。这支进城的队伍也就随着离迦叶城的距离缩短而变得越来越长。

☆、第七十三章 东城之乱(一)
方有寻的马车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
“小幽在东城?”方有寻理了理怀中人毫不散乱的衣襟,将人放在身旁的软垫上,一只手仍握着昏睡之人的手,面容平静中带了几分近乡时的情怯,完全没有了刚才身为执教大人那份雄霸寰宇的气场,反而更像一个出门久归的兄长。
夜东流看了看那只手,还有手握着的人。那是他的乖徒弟,可也不是。眼前的人要是知道了真相,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
叹了口气,夜东流也暂时摒弃了身份差异,从善如流,就像两兄弟在谈论自家妹妹:“她在东城等一天了。不要怪她。”
夜东流这句“不要怪她”包含了很多。不要怪她当年设下九幽迷蝶阵,不要怪她多次想除了你的枕边人,不要怪她想杀了二乔,这次,也不要怪她……
方有寻沉默了。自己什么时候有怪过她,真的没有。至于打架,那只是兄妹之间的一些小打小闹罢了。自己应该早一点将寻月的事通知小幽,免得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
(袖子:溯月廊桥那战,你俩可是都放了大招的。
方:平时练功也没少放。
袖子:她还很想除了你的小月月。
方:她只会帮忙看好我的东西。
袖子:你确定?
方,看小幽。
小幽作无辜状:我是乖乖小师妹。)
夜东流把方有寻的沉默当做了还在和宫九幽赌气,马上要开启婆婆嘴模式:“其实小幽也是为你好,她……”
方有寻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济无楫不是已经除了,怎么他当年编排的口号还在用。”
不得不说,这个济无楫真是个人才,尤其是在处理教务和如何讨小幽欢心这两方面上。小幽任教主这十八年来,有多少繁琐的教务是他帮小幽处理的且不说,就说那个二十四字口号吧,字字都挠在小幽的痒点上。
当年沈乐天和济无楫这对异父兄弟同入圣教,方有寻就看出来,沈乐天虽然年长,却远不及年幼的济无楫心机深沉处事老道。当年沈乐天为了自己主动放弃天下盟下达的任务和继任盟主的资格,回天下盟请罪,济无楫却表示愿意留下来。
方有寻之所以没动济无楫,一是因为看出他对小幽动了真心,还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小幽的事,另外也是有心利用他磨炼小幽的心性。
入教二十多年来,他也真的一直做的很好。不过方有寻还是另外给小幽留下了隐藏的备用力量,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以防万一的准备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夜东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看方有寻的眼,讪讪地说:“教主大人可能是找不到更好的口号吧。”
“找,不,到,更好的……”方有寻立即听出这话外之意,这哪里是找不到更好的口号,分明是指找不更好用的人,“济无楫没杀?!”
不用夜东流回答,方有寻已经肯定,宫九幽没杀济无楫。最后那个“杀”字已经带了十二分的杀意。
夜东流又哪里会不知道,这位六岁上位的执教大人,最恨的就是欺骗与背叛。当年老教主和二乔的事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别提多后悔自己的愚蠢回答了。这不是等于把自己主子给卖了。虽然这件事早晚会让方大执教知道,但自己怎么会蠢到去做这只出头鸟呢?
“其实杀了也许并不是最严厉的惩罚……”天哪,自己在说什么。夜东流真想抽自己两嘴巴。
“这话谁说的?”方有寻紧跟着问出了夜东流最怕的一句。
“……乾达殿主。”妖女,不要怪我,我是被逼的。谁让你那时为给教主台阶下,主动出主意呢。夜东流在心中默默地给画军点了一柱香。
“济无楫落在了她手里?”那这人就算是废了,济无楫一定后悔没当场自尽。方有寻向后靠在了宽大柔软的靠垫上,合了眼,静静梳理有些狂燥的内息。看来必须尽快闭关了,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还有寻月养魂的事也是越早越好,迟则生变。
夜东流默认了方有寻的猜测,没再多言。他还没蠢到主动提起教主不到三天就把人从乾达殿要走的事。
就在二人沉默间,车队已经来到东城门下。
按教礼,教主是不应该为了迎接执教而离开总教迦叶城的。在以往的梵众天教,执教只是教主的副手,替教主处理一些非重大教务。后来演变成在任教主培养继任者的专门职位。
只是到了方有寻这一代,从小就被老教主宠得没边,放纵的无法无天。后来甚至直接反噬老教主,扶持自己的小师妹上了位。
而这个新教主偏偏还是个兄控,从继任教主位开始,就不顾所有反对之声,一步步将执教的权限放大,直到几乎与教主齐平。好在这位执教大人似乎是做执教做的太久,早已经厌倦了权力地位,从来不管教务。教中的众多长老们才逐渐消停下来,不再明里暗里算计着如何削减执教大权,这也为教中保留了很多有生力量。否则,以宫九幽的性子,绝对会找机会把这帮老不休一个个连根拔起。
所以今天,为了耳根子清静点,宫九幽虽然很想亲自来到城门外迎接师兄,还是不得不端着教主的架子,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耐着性子看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这还是钻了那帮老不休言语间的空子:这座外城与总教所在的迦叶城同名。
城门聚集的和跟着车队一路回城的欢迎百姓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极数。本来还算秩序良好的人群,因为过于庞大的数量在短时间内汇聚,造成了城门口的阻塞。
忽然,人群中间发生了混乱。一开始只是几个人发了狂般攻击身边的人,很快就有人陆续发狂。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也越来越混乱,胡乱攻击人的,自保伤人的,抱头逃窜的,惨叫声、呼喊声、嘶吼声,乱成一片。里面还没被波及的人想出来,受伤的人想得到救治,外面不知情的人想进城,造成城门附近发生了严重的拥挤和踩蹋。
驾车的月影极力稳住有些慌乱的驾辕马匹,其他月影和侍卫也紧贴车驾不让惊慌的人群靠近。可是人群太过庞大,在不伤害百姓的情况下,月影和侍卫已经是拼到了底线。形势再得不到缓解,他们必定会出手杀伤挤上前来的百姓。
车内,方有寻仍就坐得四平八稳,所有目光都落在身边仿佛熟睡的人脸上。
夜东流闪身就出现在了车辕上。一个黑衣人立刻靠过来,在夜东流耳边简短的说了几句。夜东流也用几乎无声的口形向黑衣人下了一句命令。
黑衣人纵身循走,夜东流一回身差点撞在方有寻身上。
“什么‘跟丢了’?‘放出食魂鸟’,要追踪什么人?何人用了燃魂术?”方有寻的脸已经不是一般的黑,加口锅盖就能煮菜了。他本能觉地得死士们追踪的东西与他有关。
该死!怎么让这位爷听到?夜东流这回真的抽了自己两大嘴巴。倒身便跪在了车驾前。
“属下死罪。”教主不让说,说了是死,不说,现在可能就活不了。夜东流此时再也不敢把眼前之人看作儿时玩伴,知交好友。这位方大执教可是出了名的翻脸无情。
方有寻一把擒住请罪之人的下巴,迫使夜东流抬头看着自己:“看着本座。”
下意识地听从命令抬眼看了一眼方有寻,连忙垂下眼。夜东流并不浓密的睫毛虽然拼命地遮挡,还是让方有寻看到夜东流的目光溜向马车厢方向。
那里是……寻月!

☆、第七十四章 东城之乱(二)
方有寻脑中一声巨响,仿佛被一声震天的雷鸣惊醒,那个雨夜白玉书中的画面再次在眼前闪现。一个可能早已经形成却一直被忽略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来。方有寻只觉得全身冰冷,内息却如火山决口般翻腾而起,外界混浊杂乱的天地之气不受控制的涌进来。
“轰”的一声爆响,如一颗陨石般砸在暴@乱的人群中间。再看硝烟四散的中心,方有寻身边三丈方圆,已经被冲开了一个真空地带。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圈横躺竖卧的人痛苦的□□声。
城主早已经慌了神,想马上调城防卫队前去查看。又想起身边就有尊大佛,于是马上向宫九幽看过来。
东城门发生的动乱早在这位教主大人的预料之内,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只是这次动乱的形式,有点超出意料。
红衣盛装的少女并指掐诀,符画如虹,穿眉心入灵慧,开天眼观全势。几处伤亡较多之处,氤氲血雾已经聚了薄薄一层,开始慢慢从地面升起,仿佛受了什么牵引一样,看似无章,却又有律地向着方有寻的方向飘移。
而正中的方有寻真气鼓荡,袍袖翻飞,仿佛正在极力控制,全身的骨骼“咯咯”作响,面目狰狞,此时虽然身形不动如山,却是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如果说刚才宫九幽还不太确定,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东城动乱绝不是简单的投毒事件,而是诅咒之术。
魔灵族曾经利用巫术使汗迪高勒半数以上人口感染瘟病,整个汗迪高勒都陷入恐慌。当年老教主背着方有寻诛杀了魔灵族除灵儿外,仅余的数十名少男少女,宫九幽还觉得老教主做的没错,觉得师兄为了一个女人留下魔灵族余孽是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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