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宽同样是万分佩服:“东楚有宸王妃,真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宇文延赫深有同感。
那些退伍士兵,烈士家属虽然没有拿到预期的抚恤金,但是能得到山林和田地这样生生不息的产业,再有孩子上学不用钱,看病吃药只支付一半费用(普通小病除外,并且必须要有惠民医院大夫的证明),所有人都非常满意。
山林和田地规划好之后,龙玄墨安排专业人士去指导他们。
杨梦尘也给杨成容和杨成宾,以及各个皇家慈善会的管事去了信,一是让杨成容从杨柳村调派人手前来协助,二是让杨成宾和管事们处理各地遗孤入学,各种技能培训问题,杨梦尘给他们写了具体操作章程。
没过几天,杨梦尘交给龙玄墨一份计划书,皇上下旨查抄那几户罪臣前,她让龙玄墨说服皇上保留几家人的产业和账本。
这份计划书将那些产业一项一项规整,注明这些产业是做什么,每年大概的出息,以及取得这些产业会有的具体流程,还有朝廷认可的相关权利,杨梦尘建议皇上把这些产业公开拍卖。
以往但凡获罪人家的产业,全都便宜了某些有背景的勋贵和官员们,朝廷占不到一分钱的好处,如果按照杨梦尘的办法,朝廷将会获取一大笔银子。
皇上心里没底,不过既赞叹这份计划书的新颖独特,又坚信九儿媳妇是福星,当即下旨让龙玄墨全权负责此事。
龙玄墨非常有魄力,立即让户部张贴榜文,言明准备公开拍卖那些产业。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有钱的人都会想着置办产业,故而那些人看到榜文都去打听。
户部工作人员发给前来询问的每人一本小册子,上面做了详细说明,另外附赠打理商铺的掌柜和伙计,至于用不用,取决于拍卖后所得人的意愿,此次拍卖会只认钱,不认人,价高者得。
当然,还有一个条件,即入场的每个人必须缴纳五十两入场费。
当天来报名的人异常踊跃,其中以商人居多。
杨成宏也来参加,不过不是为他和杨家,而是想送给妹妹。
杨梦尘想着拍卖会所得利润不小,干脆选定一个地方成立拍卖会,以后经营拍卖生意,只是拍卖会以宸王府的名义成立,没有跟几家人合股,赚取的银钱小部分作为员工工资,维系拍卖会运作,大部分给皇上。
几个罪臣家的产业颇丰,全部拍卖完,差不多一百多万两银子,除了必要开支,全部充入国库。
皇上龙颜大悦,连声称赞九儿媳妇真是福星,赏赐流水似的送去宸王府。
远在清河府的端王,得知依附自己的几个官员获罪流放,龙玄墨的人占据了兵部尚书之位,气得砸碎了屋中所有物件,对龙玄墨和杨梦尘恨之入骨。
静王和龙亦偲同样愤恨不甘,却莫可奈何。
而此刻蔺喆祺正前往南乡县城,坐在马车里的他心情有些莫名烦躁,没有心思关注京城里发生的事。
前几天,章闰查到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他母亲田氏生前青梅竹马的表哥,在他们家乡广陵给田氏立了一个衣冠冢。
蔺嬷嬷是田家的家生子,从小在田氏身边伺候,与田氏明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他得到消息后一边派人去广陵,一边刻意跟蔺嬷嬷‘闲聊’,从而知晓田氏不少的事情。
据蔺嬷嬷说,田氏被送给父亲做妾前,跟表哥关系很好,那个表哥还追随田氏到了彭城,在不远的地方租赁了一间房子,只为守护田氏。
没多久田氏放了蔺嬷嬷奴藉,让蔺嬷嬷嫁人离开,等蔺嬷嬷夫丧子死后回来投靠田氏,田氏已经病逝,父亲立即让蔺嬷嬷领着他离开彭城,这些年也顾不上那位表哥的消息。
没想到派去广陵的人,果真在田氏家乡的一处山脚下找到那个表哥,那个表哥早已经娶妻生子。
而那个表哥每天都会去山腰的一处衣冠冢祭拜,那座坟的墓碑上刻着‘丽蓉之墓’。
蔺嬷嬷曾经说过,田氏闺名就叫丽蓉,可墓碑上所刻的立碑时间,却是他生辰前近一年。
如果墓里埋的真是田氏,他就不是田氏和父亲的孩子,那么他究竟是谁?
他正想找借口去广陵,恰好刑部有个案子要到南乡县寻找证据,广陵又正好在南乡县的隔壁。
原本这样的差事轮不到他这个刑部侍郎去处理,不过他以需要历练为由申请这个差事,刑部尚书挺看重他,自然同意,于是他就有了正当理由出京,连蔺管家都没有怀疑。
微微闭上眼睛,听着车轮移动声,蔺喆祺心情慢慢平复,他有一种感觉,很快就能查明他的真实身世。
其实他隐约有种猜测,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而那位他思念和尊敬二十几年的‘父亲’也太心狠手辣了!
想到自从恭亲王妃病逝后,恭亲王坚决不娶继妃,这些年孑然一身,还有传闻每年恭亲王妃和其独子生祭,死祭之日,恭亲王都茹素一天,坐在妻子和儿子灵位前陪他们‘聊天’,蔺喆祺忽然心如刀绞。
他既希望猜测是真,又害怕真相不是这样,毕竟之前他一直视恭亲王为敌人,曾经无数次想去刺杀恭亲王,为父亲的大业铲除障碍。
“少主,是否停下略作休息?”马车外忽然响起乐水的询问声。
蔺喆祺淡淡道:“不用,告诉大家抓紧时间赶路,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驿站再好好休息。”
早一天赶到南乡县城处理完事情,他才有时间去办私事,从而早点从田氏表哥那里探查他要的消息。
乐水随即去传达命令,章闰安排的侍卫和刑部随从都没意见,毕竟住驿站舒服些。
宸王府里。
杨梦尘正书写计划,海棠走进来说道:“王妃,太后刚刚传了懿旨,将颍川侯嫡女苏溪苒赐给静王为正妃,婚期定在十二月二十,光禄寺少卿的庶女木心娅,礼部员外郎的庶女林雨竹同为侧妃,婚期定在来年正月二十八。”
皇祖母怎会突然给静王赐婚?且还是一正妃两侧妃?杨梦尘抬头看向金嬷嬷。
☆、210天花
“静王已经年满二十二岁,一直没有迎娶正妃,太后这是关心静王。”金嬷嬷笑眯眯地解释。
挑了挑眉,杨梦尘摆明不相信。
深知王妃聪慧,金嬷嬷倒也不再隐瞒:“颍川侯刚正谨慎,并且是忠实的保皇派,苏小姐端庄贤惠,有颍川侯和苏小姐的规劝,想必静王会安分守己。至于光禄寺少卿和礼部员外郎,素来庸碌,难堪大任。”
她伺候太后近二十年,可以说很了解太后的秉性,此事多半是皇上的意思。
杨梦尘暗暗腹诽。
有哪个皇子不想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静王心机深沉且骨子里极为狂傲,单凭颍川侯和苏小姐的劝导就放弃夺位野心,好比天降红雨,根本不可能!
再说那些臣子谁不想破天富贵?端看是否有机会罢了,否则历朝历代哪来那么多谋逆罪臣?
倒是苏小姐有些可惜,如果苏小姐心性不坏,她可以适当给予照拂。
明白王妃心有丘壑,金嬷嬷不再多言。
海棠又接着道:“还有两个笑话,王妃要不要听?”
放下毛笔,接过芍药递来的布帕擦擦手,再端起桌上百合沏的清茶浅抿一口,杨梦尘这才看向海棠。
海棠见状一脸笑意说道:“几天前商驸马(龙风盈的丈夫)去津国公的府上做客,结果被人当场撞破正跟津国公的嫡女杜月珊,嗯,那个样子,津国公府是勋贵世家,商驸马便纳了杜月珊为良妾;
风盈公主大发雷霆,可惜木已成舟只能接受,于是想着法子苛待杜月珊,偏偏商驸马处处护着,风盈公主半点奈何不得,就拿身边的人出气,据说打死了好几个丫鬟,还让人趁夜把几具尸体扔到乱坟岗;
还有,我们的人发现风盈公主和马大公子勾搭在一起,这几天风盈公主都会去一处民居跟马大公子厮混;
王妃,要不要……”把龙风盈的丑事传扬出去?
杨梦尘摇了摇头:“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传扬出去,不过我们不要插手。”
龙风盈毕竟是皇上的女儿,而她只是儿媳妇,到底隔了一层,若是皇上知道她爆出此事,从而损及皇家颜面,即使看在文德的面上不会惩罚她,但心里终归会怪责她。
“可是是龙风盈主动?还是马大公子?”杨梦尘问。
海棠回答:“汾阳侯世子妃跟风盈公主关系不错,又是跟马大公子拐着弯的亲戚,马大公子让世子妃邀请风盈公主入府做客,再暗中下药,有了那种关系,正好风盈公主因着商驸马和杜月珊而心情不好,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还沉迷其中,之后天天跟马大公子厮混。”
“看来马大公子已经知道马府宴会的真相。”杨梦尘唇角扬起一抹高深笑意。
几人疑惑地看着杨梦尘。
慢慢转动手中茶盏,杨梦尘表情沉静,漆黑眸子里闪着讳莫如深的精芒。
“马大公子必定是知晓龙风盈和张氏密谋算计我,结果不但没成功,还让马家丑闻公之于众,导致马家名声尽毁,马大公子妻离子散,前程断送,于是用这种法子接近龙风盈,报复龙风盈。”
“一旦此事败露,皇上一定会处死风盈公主。”海棠接口道。
“马大公子不会让龙风盈死。”瞧见几人都狐疑看着她,杨梦尘脸上浅笑有些意味深长:“马大公子是老侯爷和余氏的子嗣,名义上又是长房嫡长子,将来会继承侯府,可是现在荣华富贵成了泡影,还背负着奸生子的骂名,这辈子全毁了。”
几人恍然,墨梅肯定道:“只有让龙风盈生不如死,马大公子才会消除心头之恨!”
杨梦尘没言语,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眼底眉梢氤氲着一丝淡漠清冷,转瞬面带微笑看着六个丫鬟(梧桐和木槿有事不在)和墨梅:“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有没有心仪的人,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主。”
百合四人分管她身边的内务,海棠四人和墨梅负责外务,九人配合默契,省却她不少麻烦。
海棠,绿萝,山茶,红菱和墨梅异口同声:“我不嫁!”
百合和芍药慢了半拍,但是也表示要永远留在杨梦尘身边,以后伺候小主子。
“你们嫁了人也可以留在我身边,这并不冲突。”杨梦尘无奈地抚了抚额。
无论杨梦尘如何说,几人就是坚决不嫁,弄得杨梦尘很郁闷,总不能眼看着她们真陪着她到老吧?
旁边金嬷嬷看着不说话,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有王妃这样的好主子,谁也不想离开。
等到屋里只剩下海棠和墨梅,杨梦尘先问着海棠:“你觉得墨云怎么样?不但相貌俊朗,武功也很好,与你年龄相当又知根知底,我觉得真不错,你呢?”
“他武功没我高。”海棠沉默片刻,忽然蹦跶出这么一句。
杨梦尘一噎。
空爷爷说海棠是武学奇才,武功天下排名前十,要找武功比海棠高的未婚年轻男子,比登天还难。
“又不是打架,要武功高做什么?”杨梦尘极力劝说:“照你这样说,王爷没有我会赚钱,也不会医术,我就不嫁王爷呢?海棠,我真心觉得墨云很不错,你们两个成了亲也会留在王府,不如考虑一下?”
深深看了杨梦尘许久,海棠沉着脸问:“王妃就那么想要我嫁人?我不嫁,王妃心里就不舒坦?还是嫌我碍事呢?”
杨梦尘无语凝噎,后看向墨梅。
不等杨梦尘说什么,墨梅已说道:“从我成为暗卫的那刻起,就断绝嫁人的念头,王妃还是别白费心思了。”顿了顿,又言道:“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王妃真觉得朝身边的人下手好么?”
‘咳咳’杨梦尘咳嗽起来,简直哭笑不得,她一片好心竟被曲解成这样,她比窦娥还冤。
“阿九怎么呢?哪里不舒服?”
龙玄墨下衙回来走到门口就听见爱妻的咳嗽声,顿时心疼地不得了,进门大步走到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背部顺气,同时怒斥原地不动的海棠和墨梅:“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去请太医!”
海棠和墨梅随即离去,经过墨云面前时,海棠警告似的等他一眼,墨梅似笑非笑。
他什么时候惹到这两个女煞星呢?墨云只觉莫名其妙。
而旁边的墨雷看了看海棠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好兄弟墨云,再看了看王妃,片刻后似有所悟。
挥挥手示意墨云墨雷退下,杨梦尘拉着龙玄墨坐在身旁,微笑摇头:“我没有不舒服。海棠她们几个年龄不小了,刚才我正跟她们说她们的亲事,结果……”遂把几人的话转述给龙玄墨听。
“回头我问问墨云几个的意思,还有墨梅四个和其他侍卫,阿九也多费心。”龙玄墨点点头。
他是男子且素来冷情,哪有心思注意这些。
杨梦尘笑着应允,蓦然想到什么问道:“文德,静王娶妃和商驸马纳妾,可是你的手笔?”
“既然静王和龙风盈闲得慌,我就给他们找点儿事做。”龙玄墨幽深眼底闪过一丝冰寒冷戾的杀意。
一个胆敢算计阿九,一个妄想觊觎阿九,都该死!
感觉到龙玄墨浑身迸发出的寒意,杨梦尘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拉着他来到桌边,指着桌上的计划书说道:“文德,我不懂军事,于是委托阿蓝写了份关于军队事务的计划书,你看看如何?”
伤兵事件后,她和阿蓝开始筹划此事。
敛去浑身寒意,龙玄墨拿起计划书仔细阅览,良久,转眼看向爱妻:“那个时空的军队事务便是如此?”阿九说过,楚蝶衣前世就在军队效力。
“嗯。”杨梦尘点头:“阿蓝还结合现在一些实际情况作了修整,我个人觉得适合永久执行下去。”
“待会儿我拿去给父皇批阅,估计应该没有问题。”龙玄墨在桌边坐下,将计划书誉抄一份,如此就没人指责阿九和楚蝶衣干涉军政。
而这份计划书不仅提高军队将士福利,还有退伍将士的安置,以及义务兵制和军事学院,一旦按照计划书实施,必将激发将士们的血性,提高能力,东楚的军事实力必将逐渐强盛,相信父皇一定会赞成。
明白龙玄墨苦心,杨梦尘没异议。
第二天送走早朝的龙玄墨,杨梦尘正打算出门,贺俊沅忽然来求个恩典,想聘娶木槿做他大儿媳妇。
贺长礼比木槿大一岁,负责打理王府玉器行的事务,为人处世精明中不乏温和有礼,对龙玄墨更是忠心耿耿,他早就看中了木槿,只是杨梦尘一直没提几个丫鬟的亲事,他也不好禀明心事。
昨晚龙玄墨问墨云几个意思时,贺俊沅正好也在。
贺俊沅早知大儿子心思,当晚回去就跟家人说了这件事,贺长礼立即催促父亲来跟王妃求恩典。
“你们父子可真是有眼光。”杨梦尘微笑道:“木槿沉稳贤惠且勤快能干,但凡我吩咐的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帖帖。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发嫁木槿。”
贺俊沅嘿嘿地笑,不止大儿子喜欢木槿,他们一家都对木槿很满意,待听得杨梦尘最后一句,顿时紧张起来:“王妃……”
“不用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见贺俊沅表情一松,杨梦尘复又道:“不过我还得问问木槿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他。”
贺俊沅点头恭敬道:“应该的应该的。”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巡查完作坊事务,杨梦尘把木槿单独叫到一边,将贺长礼想求娶她一事如实告知:“别说什么由我做主的话,事关你的终生幸福,你好好考虑清楚再回复我,明白么?”
“谢王妃恩典,奴婢愿意。”木槿低着头,片刻抬头望着杨梦尘,脸色绯红,神情坚定。
她舍不得离开王妃,正好贺长礼是王府的家生子,跟她也互相有情,嫁给贺长礼,她就可以留在王妃身边做个管事嬷嬷。
“放心,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杨梦尘微笑着说道:“你没有父母,嫁妆的事就交给我来办。”
木槿一愣,继而眼眶湿润泛红,声音哽咽道:“王妃,奴婢何其有幸……”奴婢何其有幸能够遇见您,伺候您?
看着泪光盈盈的木槿,杨梦尘微微一笑:“只要你过得幸福美满,我就安心。不过为了让贺长礼永远铭记娶到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加倍珍惜你爱护你,为难他一下是必须的,当然你放心,我出的题目不会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