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一说完,张缘就从低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像是要把自重生以来所有的委屈彷徨都哭尽。张婆子也不劝他,心里的委屈总要哭出来才好不是吗!
第二天醒来,张缘还有些不好意思,发现张婆子待他与以往无二的时候就放松了。
不过从那以后他与张婆子的关系却是日益亲近。
张缘有时也会悄悄的在饭菜里滴两滴稀释的空间泉水,张婆子吃了以后神体也是越发的好了。
“抓贼啊!抓偷鸡贼啊,……”张缘睡的正香,却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他马上起来跑到张婆子屋里,果然张婆子也醒了,扶着张婆子出去看情况。
走了一段路发现发出声音的是林婶子家,忙大步走过去。
发现被围在人群中间的是个半大少年。
身上缠着不知名动物的皮毛,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淤青。
张缘观察着他,因为灵泉水的缘故,即使在夜里,张缘的视力也很好。
本来正观察的张缘,视线却不期然与一双清亮的眸子对上。
因为不甘与愤怒,使得那双黑色的眸子越发的光亮了。
☆、林中有子名山来
“嘿,张虎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呢?”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暴躁的问道。
“不是说了吗?抓贼啊!诺!就地上躺着那小子就是偷鸡贼,我本来是半夜起来放水,结果听到鸡舍那边有动静,仔细一看是个人,当时我就上去把他拿下了。” 张虎语气里不掩得意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张虎好样的,该死的偷鸡贼,打他打他。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语气愤慨,仿若这人偷了他们家的鸡似的呢!
在这闹哄哄的环境下,不发一言的张缘显得格格不入。 他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半大少年,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想要我救你吗?”张缘做着口型。
地上的半大少年嘴唇蠕动了下,最终做了一个‘想’的口型。
“张叔叔,地上躺着的哥哥偷了你几只鸡啊?”突然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
众人纷纷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发现原来说话的是张缘。
众人一时都有些征愣,无它。主要是平时张缘的表现实在太沉默寡言了,甚至好多人还以为他是个哑巴。现在他一出声,众人纷纷看他也不奇怪了。
张虎愣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他想了想说:“鸡倒是全部都在,只不过有两只已经被咬断了脖子,死了”。
张缘想了想,带着点泣音说:“张叔叔,你看这样好不好。地上躺着的小哥哥弄死了你两只鸡,我给你买了可不可以,小哥哥好可怜呀!比我大不了多少,身上穿的也破烂,我想他一定是太饿了。没有办法才偷鸡的,张叔叔你原谅他好不好? 死掉的鸡,我用钱买好不好,奶奶往年给的压岁钱,还有我自己卖山果的钱,我都存着的,我有钱,我跟你买了,你不要打他了好不好?”
众人听张缘说完,纷纷看向地上躺着的小子。
是呢!仔细看看面貌的确只有12 13岁左右。
身上穿的皮毛因为天太黑看起来像随便裹得破布。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有淤青。
这下大家都有些尴尬了,毕竟刚来的时候只粗粗瞟了眼身形。以为至少都是个16 7岁的人,所以才叫的那么凶。
张虎心里也有些尴尬,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
张缘等他们想够了,才出声打破局面,说 :“张叔叔,我也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可你能不能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原谅他一次。你的损失我帮他赔好不好!当初我也跟他一样,破破烂烂的来到了这里。 那时候有奶奶收养了我,给了我一个家,我觉得很幸运。今天我看到他我就想起了那时候的我。只是他没有遇到一个好奶奶了,所以我就想帮帮他,请你原谅他吧!”
说着说着张缘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的哭泣。反而更让人心疼。
这时在旁边的张婆子也出声了,说:“阿虎啊!都是一个村的。今天我老婆子也舍了张老脸求你,这孩子也还小,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你的损失呢我来赔,你看这样如何?”
“婶儿,这你可折煞我了。当时我也没看清楚就动手了,现在看是个孩子,我也怪不好意思的。这鸡就算……”
在林氏的瞪视下张虎没出息的住了嘴。
“咳……,缘缘啊!你刚说你帮这小哥哥赔还算数吗?”林氏放缓了语气问道。
张缘急忙点了点头,说 :“算数的,不过我总共只有103.5元,你看行吗?”
林氏笑着说:“当然行了。”
张缘想了想又说 :“如果我把钱给你了,就算是我买的了,你以后就不能说他是偷鸡贼了。”
张缘说完就定定的看着她。
林氏被他看的没办法只好答应。
张缘又看了看众人,林氏无法,只好开口说道 :“今天这鸡是缘缘买的,以后要是让我听到有谁嘴碎乱说,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众人在林氏的目光下纷纷应下。
“你等着”张缘丢下一句就往家里跑去。
过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拿着个鞋盒子。在众人的目光下打开盒子,清点钱数,然后拿给林氏。
一场闹剧就以这样让人意外的结果收尾了。
回到家,在张婆子的注视下,张缘缩了缩脖子:“奶奶,对不起,可是我不后悔。”
张婆子听后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缘缘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开心就好,奶奶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张缘感激的看了眼张婆子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不会后悔的,谢谢你奶奶”。
张婆子笑了笑没说话,就转身离开了。这下屋里就只剩下张缘和半大少年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张缘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说:“我先给你清洗一下吧!”
半大少年没说话就那么木木的杵在那儿。张缘无法只好先出去打了一盆水。
往里面滴了两滴灵泉,然后把水盆端进屋里。看着半大少年,说:“我先给你擦擦身吧!”
半大少年还是不吭声,张缘无法。只好小心翼翼的试着靠近他。
发现他没有抗拒的动作,就给他擦脸擦手,外面的皮肤都擦干净了。
张缘只好试着说:“现在我要擦你的身体,你的先把……恩……衣……兽皮脱了”
张缘说完还用手指了指。
半大少年或许看懂了张缘的动作。
脱掉兽皮方便张缘擦身。等一切弄好后,张缘出了一身汗:“你叫什么名字?”
半大少年不语。张缘又问:“那你从哪里来?”
一连几个问题半大少年都不答,纵使好脾气如张缘也有些无奈。
就在张缘转身想走的时候,一道暗哑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以前跟个老猎人住在山里,他都叫我‘臭小子’。 他教我说话,教我打猎,可是后来他死了。 我没有足够的食物就下山了,我走了好久好久。到了这里,我太饿了。听到前面有鸡叫,我就 吃了。。。对不 起!”
张缘听后只觉得一阵无力,总以为自己够离奇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见到了电影里才出现的人猿泰山。
看着对面人局促的表情,张缘无奈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既然你是从山里来的,以后我就叫你 ‘山来’ 如何?”
☆、山来落户张家村
“山来,山来 山来……”半大少年不停的念着这两个字,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快乐是会传染的,看着少年笑的开心。张缘也觉得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张缘启声道:“好了,你身上也收拾干净了。早些休息吧!不过家里的房间不多了。奶奶睡了一间,我睡一间,剩下的一间拿来放杂物了,也不能睡人。 所以今天晚上你就暂时先跟我睡一个屋吧。”
少年听了,不,现在应该叫山来了。听后非常高兴,嘴角一直向耳后扯,看起来傻极了。
上了床,熄了灯。张缘和山来很快就沉睡了。毕竟这一晚上实在太累了。
‘喔喔 喔喔 喔……’ 外面的公鸡早早的打鸣了。 夏日里的太阳也早早升起来了,阳光洒了进来,给屋子扑了一地金黄,看起来显得格外梦幻。 一不留意就会让人以为自己似乎还没睡醒。
不过这显然不包括躺在床上的两个少年。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一大早就唱空城计的肚子让山来涨红了脸。
张缘担心他羞恼也装作没听到。利落的下了床,跑到厨房里。
张缘打算做家常面,既饱腹又能快速做好。
把锅烧热放上一些猪油,等猪油热的冒青烟。就忙把三个鸡蛋依次打下去,鸡蛋煎熟后,把它舀起来。然后放丝瓜进去翻炒一下入味。加入水,盖上锅盖。水开后,张缘忙把面放进去,然后用筷子搅拌,这样面就不会糊在一起了。
起锅后,每个人碗里都有一个黄澄澄的煎鸡蛋。不过山来碗里的面是最多的。
闻着香味,山来忍不住就来到了厨房外面。张缘笑着招呼他,让他去端自己的面,山来高兴的应了。
到了堂屋,张婆子已经坐在那儿了。笑着跟张缘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吃面了。
说实话,张缘做的家常面味道很好,看山来吃的头也不抬就知道了。
张缘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更好了,毕竟自己做的东西让人喜欢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吃完饭,张缘就跟着张婆子一起出去收菜了,然后拿到镇上去卖。这几乎是张家祖孙每隔几天都会做的事,以此来补贴家用。
到了镇上,张婆子身后跟着张缘。张缘身后又跟着山来,就像一条长长的小尾巴,看起来滑稽极了。
张婆子看了看周围,找到了以往卖菜时的位置,幸好还没人抢先占了去。
张婆子家的菜都被张缘用稀释了好几倍的灵泉水灌溉过。看起来特别水灵,而且味道也特别好。所以每次张家的菜一摆上,就被人哄抢一空了。
卖完菜回到家才八点过,张缘准备准备又去上学了,说起上学张缘就特别怨念。毕竟上辈子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人,现在来上小学。还是那种翻来覆去就讲加减乘除的(05年农村的教学真的很简单呢),张缘能保证自己每天去上课就用了很大的毅力了。
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了,那就是张缘身后的跟了一条小尾巴。
或许是那天晚上张缘出面救了他,之后又给他擦洗。
又或许是,这么久以来张缘是第一个给他做好吃的面。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所以山来情不自禁就想跟着他,想随时都跟他待在一起。
这也就造就了现在张缘去哪儿他都跟着去的局面。
一天,张缘很无奈,第二天,张缘尽量忍耐。
第三天,张缘接着忍耐。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张缘忍不了,爆发了。
毕竟如果连你上个厕所都有人跟着的话,他想是个人都忍不了。
张缘大声咆哮的质问山来,问他想干什么。山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张缘 ,说:“我想跟着你,我不想离开,我怕我一不留意,你就不见了”。
张缘:“……”
之后的日子,山来更是光明正大的粘着张缘,恐怕强力胶水都没他粘的牢。
张婆子见了这情形,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问张缘有什么想法。
张缘抿了抿嘴,说:“奶奶,可以留下他吗?我会督促他干活的,也会管着他不让他做坏事。 我的饭菜也可以分他一半,等以后您老了,我们会好好孝顺你的。 所以留下他吧!好不好??奶奶求您了。”
张婆子看着张缘恳求的小脸,无奈的说:“缘缘啊!你就是太心善!!”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张缘知道张婆子是答应了。高兴道:“谢谢你,奶奶,我爱你,奶奶。”
至此,山来就算在张家村扎根了。
张婆子也跑了几次村长家,总算把山来落户的事敲定了下来。
村长看着这样的张婆子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进山遇人参
对于山来,哦不!现在应该是对于张山来落户张家村的事,其实村里人大多数还是不愿意的。
谁让张山来有前科呢!
虽然年纪小了一点儿,不好明说,但心里始终是有芥蒂的。就担心哪天张山来偷自家的东西。
那个时候,农村里还是比较迷信的。尤其是村里的老人都信奉‘三岁看老’这句话。
认为张山来小时候不学好,以后长大了也没什么大出息。
所以村里人对山来都下意识
的排斥和孤立。
不过山来是谁啊!估计山林里年份最久的树的树干都没有山来的神经粗。
在山来心里,只要张缘不排斥他,不讨厌他,愿意给他做好吃的。陪着他,其他人他都不在乎。就是这么任性→_→
‘山来,帮我拿桶水过来,我要浇菜’ 菜地里满身泥泞的张缘大声喊道。
“来啦,来啦!(>﹏<)” 小火箭山来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
“慢点儿,慢点儿,水都洒完了”。 张缘没好气的说道。 话刚说完就立马收到了一枚神态恹恹的大型犬,张缘,默。
张婆子看着这一幕,倒是呵呵笑了。
她是真拿张缘当亲孙子待的。
早几年张缘跟着她,懂事乖巧,家里家外都帮着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不会吵着闹着要什么东西,可就是这样却让她觉得格外心疼。也不知道这孩子当初吃了多少苦,才养成了这性子。
每每想到这,张婆子都觉得心酸胀的厉害。
现在家里来了个跟张缘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才有了些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活泼开朗。
张婆子看着张缘,想!或许这是她做的最正确的第二个决定了吧!
第一个自然是当初执意收养张缘了吧!她们以后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一定。
‘缘缘,今天陪我进山一趟吧!好不好?我想山里的果子了,我还想在山里的藤蔓上荡秋千,我想去,你陪我去吧!好不好?缘缘、缘缘、缘缘……好不好、好不好……’
一大早山来就像条八爪鱼一样四肢紧紧捁在张缘身上。让张缘连翻个身都做不到,耳边还被一直念叨 ‘缘缘 缘缘 好不好 好不好……’ 这样的字眼。
张缘觉得脑仁好疼,忍无可忍,大喝一声,说 :“够了”。
‘缘缘……’ 眼睛微微睁大,嘴巴小弧度下撇。
变身!!当当当当当!!一只可怜巴巴的大型犬新鲜出炉。
张缘 :“……”
“缘缘,你干什么去?” 被张缘挣脱桎梏的山来委屈的问。
“我去给你做饭呀!!”张缘微笑着柔声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样子的张缘,山来心里有点小怕怕呢!
缩了缩脖子,山来可怜巴巴的应了声,说: ‘我想吃面,两个鸡蛋的’ 。
张缘 :“……”不能生气,我不能生气,我不能跟熊孩子一般计较,微笑,对,学会微笑。
张缘带着诡异的微笑去了厨房,之后在饭桌上也是满脸带笑。
弄得山来大气不敢出一声。张婆子则是满脸疑惑!!
吃完早饭,张缘还是答应陪山来进山了。
路上他安慰自己 ‘今天周末,反正也没事干,就陪陪他吧!’
绝对不是不忍看山来那小可怜样儿,绝 对。
进了山,山来就像乳鸟投林,鱼儿入海。
那叫一个自由自在。
看着这样的山来,张缘有些感慨 ‘自己把山来留在人群中,到底对不对??’
下一秒,山来突然出现在张缘面前,手里拿着两个鲜红色的果子。
讨好的对他笑了笑 ,说:“缘缘吃,可甜可甜了!”
张缘心里自我唾弃了一番,想那么多干什么。总归自己在一天,就护住他一天罢!
想通了,张缘就高高兴兴的接过一个果子,另一个让山来自己吃。
山来开心的吃着,吃完就对张缘说以前他在山里的事,哪里的水好喝,哪种动物烤着好吃,哪些动物不好惹,哪些植物有毒,哪些果子好吃。
东一句西一句,却也能凭着想象勾勒出一幅林中少年图。
年纪虽小,却影影可以窥探出未来林中霸主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