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
“怎么能这样简单的此生无憾,至少也得等到天下一统的时候才这样说。”季无月扭头亲了一下宋垣,“好了,那边的将士已经按照我们的安排去做,白镜也正在布局,看来在秦军到达之前,我们还得给慕容南一记重击。”
“最好是叫他去了半条命。”
季无月好笑,“你怎么这么痛恨他?”
“谁让他曾经伤你伤得那么严重,还有,杀兄之仇不得不报,这个家伙嚣张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我们边境受难,几次防守都差点让他给得逞,如今我有了能耐,怎么能不让他吃点苦头。”宋垣眼里闪过一抹危险。
见状季无月点头,“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否则以为我大宋无人,不过这秦国怕才是接下来我们最为棘手的对手。”
“秦国一直以来兵强马壮而且国力雄厚,不能硬来,况且不急于一时,一口气总咽不下这么多,慢慢来,总是有机会的。”
宋垣如今真是沉稳了不少,让季无月颇有一种现在在宋垣身边,两个人不再是以前宋垣单方面依赖他的时候,现在的宋垣也可以依靠了。
现在的宋垣也是可以依靠的人。
两个人在帐篷里讨论着接下来的事情,这一仗结束后就回京,然后养精蓄锐准备攻打晋国。晋国可是最为不争气的,一直依附着秦国为生,如今陈国元气大伤,秦国自然是要保存兵力不会再去帮助晋国,这个时机就是他们攻打晋国最好的机会。
正说着话,忽然冯喆在外面说是有要是禀告。
“进来!”
“禀告皇上,京中有加急密信!”冯喆是军中不多数知道宋垣真正身份的人,如今宋垣来这里都是瞒着将士们。见
将士们也大多没有见过宋垣,加上冬日本就穿得厚重,毛领子围着,脸都遮去了一大半,若不是仔细瞧也看不出什么。
闻言宋垣脸色一变,京中有平南王坐镇,他前来这里,本来是打算是见一面季无月就走,可谁曾想到正巧有机会让自己算计一把陈国和秦国便留下来了。
平南王是他王叔,是个老狐狸,不过是因为老了不愿意理会朝堂之事才在京中做一个闲王爷,每日逗逗鸟陪陪孙子,悠哉得很。
加急密信,怕是京中出事了。
皱着眉拆开信,匆忙看了一眼,宋垣脸色一变,眉头紧锁,把信递给身边的季无月,站起来吩咐冯喆道:“速速传令下去,朕带来的一千精兵中调出一百精兵今夜随朕回京。”
“是!”冯喆也意识到怕是京城出事,领命转身下去吩咐。
宋垣看完信,无奈的摇头。
到底还是免不了异常兄弟相争,宋慷果然是时时刻刻盯着宋垣,在暗中伺机动手。宋垣在这里,就是给了他机会。
“你要怎么做?”
“他不仁,我岂能不义,但若是他冥顽不宁,我不会手下留情,否则就是在自己身边放了一只随时会咬人的猛兽。”宋垣说完看向季无月,“此番我已经给了他机会,若是他这一次不动手我自是会让他在京中做一个王爷,下半辈子无忧,可他偏偏要来和我一争,我岂能输给他。”
季无月叹气上前,把信给烧掉,握着宋垣的手,“恩,你心中有数便是,我不过问。”
“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我不过问,这件事情我也无权过问,只是我不曾想到,你都登基两年,他心中竟还是有这样的念头,果真是一直在伺机行动。”季无月想起当年先帝驾崩时,宋慷才回来,便去皇陵守了三月。
回来京城时,宋垣的位置已经坐稳,他虽年幼,可到底是先帝选中的人选,如何能控制不了大局。
两年,整整两年,宋慷还没死心。
“你此去切记小心,若是顺利,我一个月后就会回去了。”
“你也小心,我在京城等你。”宋垣看着季无月,眼里满是不舍。忽然伸手抱住季无月,埋头在他肩上,“你知道的,我等你吐露真心等了多少年,你要是狠心,我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不会原谅你。”
季无月拍了一下宋垣的背:“我知道。”
他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来更新了!
☆、连夜回京
宋垣离开的时候,是夜里子时。
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引人注目,趁着军中所有人都未注意到的时候带着人一对精兵离开。季无月心中担心,恨不得再派五百精兵跟着,可他心知宋垣的性格,断然不会同意,索性不说,只是坚持要将人送到城外。
骑在马背上,身上的披风虽然能抵御严寒,可夜里的风依旧刺骨的冷。季无月看着宋垣道:“此去小心,我在春天来时必定会回去。”
“我在京城等你,你要说话算话啊。”
“自然会。”
两个人没有千言万语,只有这短短的几句叮嘱而已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宋垣心中再有不放心也不得不回去,京中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他九王叔不可能这么着急的让他回京。
季无月是他老师,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告诉他,凡事以大局为重。如今不仅让他懂得以大局为重,更懂得什么叫作情。
“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你们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过是从这里回京,脚程快的话,三日就能回去了。”
闻言季无月点头,调转马头往军营的方向走。宋垣见状示意跟随自己回京的精兵立刻启程上路,不得耽误。在这里多耽误一刻,回京后的局面就会更糟糕一分。他这个皇帝可坐得真是一点也不安慰,真是内忧外患。
季无月却在走出不远后停住,转身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宋垣,无声叹气,随后摇了摇头暗自懊恼自己的不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这样舍不得他的离开?第一次这样,似乎已经是在很久以前了。
“要是让那个小皇帝知道你这样疼爱她,怕是会高兴地不想回去了。”
“不会。”
白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季无月可不打算问,反正这人总是有办法神出鬼没的。眼下大敌当前,还是顾着击退慕容南的兵马才是要紧的事。
之前想的计策白镜已经在军中开始准备,只需要在秦军来的路上设下埋伏,拦住他们的援兵,那么击退慕容南便不是一件难事。
“这个办法纵然好,但也需要咱们用人引他们上钩,否则那地方他们肯定会派人前来勘察的。”
“宋垣原本是打算自己去的。”
白镜一怔,他还以为这一点宋垣没有考虑到,谁知道宋垣不说竟然是暗藏着这样的心思,那岂不是担心季无月逞强自己去?
他们这军营里,怕是唯有季无月亲自率兵前去拦截秦军才不会引起慕容南的怀疑。季无月是何等身份?即便没有这一层身份,宋垣也不会让他去冒险,更别说是季长风了。可若是季无月去了,慕容南便会让秦军来时将季无月除掉。
“你打算自己去做诱饵吗?你的伤势可还没全好,你要是强行用武的话,你这一身的功夫日后怕是真的恢复不了了。”白镜看着季无月,尽管知道他心意已决,但还是忍不住劝说,“真是疯子,你们俩还真的天造地设一对。”
“你这样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里,我还要回京和他相聚。”不管是因为宋垣还是季家,他如今都不能再倒下了。
季家不能再失去一个人了。
回到军中,季无月进了帐篷瞥见桌上有一封信,顿时怔住,叫来王武问,“这信是谁放在这里的?”
“回少爷的话,这是皇上命我在他走后放在这里的。”王武如实回答,说完后打量着季无月的脸色,思考了一下才问道:“怎么了?”
闻言季无月摇头,一边拆开信一边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
拆开信走到一边细细的看了一遍,一字一句尽是交代他在这里要如何小心,话里有千般舍不得却又不得不下定决心离开。看着信上的字迹,季无月勾起嘴角,喃喃道:“这字……越发的好看了。”
一瞬间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宋垣的时候,那时的宋垣还是太子,他不过也还是个少年,两个小孩凑到一起,本该玩闹作一团,可季无月生来就与这常人不同,硬是板着脸拿出比宋垣年长一倍的气势来压住他练字念书。
大抵一开始宋垣是不喜欢的吧。
不知……这个时辰宋垣可走到荆州外哪里了。
夜里寒风呼啸,宋垣骑在马背上一路狂奔,恨不得立刻能回到京城将宋慷的事情解决掉。可马跑得再快,从荆州回到京城也需要三日的脚程。
“再快一些,京中的事情比九王叔说得要严重。”
闻言陈义一下道:“皇上,难道——”
“毓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九王叔替朕处理政务,必定是被他看了出来,想着法子要逼九王叔就范,九王叔是何人?能让他为难差人送加急密信前来,怕是到了不得不要我出面的地步了。”
“难道毓王还能逼宫——”
“他没那么蠢,此时他那样做就是大逆不道欺君犯上的乱臣贼子,篡位弑君,这名声他可不爱要。”宋垣冷哼一声,“料想是握住了什么把柄,等着我回去给我一个好看。”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说出来的话不免带着一些少年气。陈义闻言却越发的担心,勒紧缰绳一路紧跟着宋垣不放。
其余的精兵更是不敢耽误,个个都紧随着宋垣的后面赶往京城。
宋垣望着前路黑暗,心中仿佛想到了什么,一紧。到底还是逃不过这一关,还是免不得应付这件事情。他能堵上这一把,可季无月呢?
有些事情,季无月的心思就像这无边的夜色,总是看不到尽头,也瞧不明白。
“皇上?”
一时想事情想得出神,不由得满了速度惹来身边陈义的注意。闻声回过神来,一扬马鞭抽下去,“连夜回京,朕不信治不了宋慷!”
“臣等遵命!”
这天下是他的,他的事情何时轮到别的人来做主?宋垣眼里闪过一抹寒意,就跟着二月的冬日一样,彻骨的冷。
☆、名正言顺
夜色正浓,京城外一队人马正马不停蹄的朝着城门飞奔而去。为首的人腰间的的玉佩彰显着他的身份,紧跟在他身边的人腰间佩着一把长剑,即使剑未出鞘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其锋利。
宋垣勒紧缰绳在城门口停下来,守城的士兵瞥见一行人过来,还骑着马带着佩剑,立刻慌张拦住道:“谁!京城此刻已经门禁,要进城明早再来!”
“你连朕是谁都不认得了吗?”宋垣开口,语气平缓,毫无起伏却让守城的士兵一下跪倒在地,手中的长矛放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知是皇上——”
“立刻打开城门!”
“是!”
宋垣看了一眼陈义,陈义立刻会意,一进城门立刻骑着马消失在大部队里。宋垣朝着宫门口走去,翻身下马时宫门口的侍卫看见宋垣,纷纷跪下行礼,宋垣心中只惦记着宋慷意图造反这事,直接朝着上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外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书房,宋垣不由得失笑,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的人一个激灵醒来,瞥见是谁进来后顿时清醒了不少,直接把桌上的砚台朝着宋垣扔了过来。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九王叔德高望重加上为人沉稳办事可靠,侄儿也是无奈之下才会这样麻烦九王叔,你看侄儿不是一接到信就立刻回京了吗?还望九王叔不要介怀了。”
这番话说得是让人高兴,可是偏偏在平南王这里是宋垣说来哄人的,一点也不吃这一套。
“收起你那虚伪的样子,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给你这小兔崽子收拾一堆烂摊子,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甘心在这里待了半个月,浑身不自在。”
闻言宋垣不由笑道:“那朕这就派人把九王叔送回府上,改日定当亲自带着赔礼道歉的礼物登门,不知道九王叔这下可是消气了?”
平南王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斜眼睨着宋垣,“差点让你忽悠走了,你回来怕是就等着我在这里给你商量事情,你说你们兄弟真是的,当年皇兄可是顺顺利利,我们兄弟几个都没意见,怎么轮到你们这里,你和毓王那家伙就得斗一个你死我活呢?”
“这并非是朕的想法。”宋垣坐在位置上,看着平南王,“九王叔,这皇上的位置是父皇临终传给我,我岂能不要?再者,我已经让他母亲跟着出宫相聚,这还不够?非得要朕把这皇位拱手相让才罢休?”
皇室不和,最终苦命的是京城的老百姓,宋垣不想看到这一幕在不久的将来发生。
大军攻城,京城的百姓要何去何从?
“我见过他,本想着能不能打消他的念头,可惜我似乎太高估我自己了。”
“九王叔有心了。”
“罢了,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可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做玩笑,其余的事情,我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侄儿谨记王叔教诲。”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陈义的声音,说是李鹤来了。闻言宋垣立刻示意李鹤进来,此番三个人在一起,都是信得过的人,什么话都可以敞开了说。
李鹤在朝中有自己的眼线,宋慷的一言一行更是在他的掌握中,只是现在不是行动的时候,只能按兵不动。
“臣叩见皇上!”
“免礼,深夜让你进宫不是为了让你施礼,是为了和你商讨毓王一事。”宋垣摆手,负手而立站在两人面前,“以你们看,若是毓王存心造反,定要这个皇位,朕是杀,还是不杀?”
杀?还是不杀?
闻言李鹤和平南王对视一眼,两个人沉默了一下。
李鹤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依臣之见,毓王反,杀,投降,发配边疆。”
“发配边疆恐怕在他那里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宋慷有他的骄傲,所以不会甘愿为臣,否则也不会一定要争这个皇位。现在一想,宋慷恐怕从先帝离世回来就已经有了疑心。
宋垣微微眯着眼睛,转身看着李鹤和平南王。
“你们觉得朕太铁石心肠,不顾念手足之情?”
“臣不敢!”
“你们不敢?”宋垣表情送下来,笑着走到桌边坐下,“你们的表情告诉朕你们心里就是这样想。”
“臣惶恐!”
看着两人的样子,宋垣道:“朕是在他的教导下长大的,怕是你们觉得为何季无月一个生性善良,性格内敛的人为何会教导出朕这样的人?这或许是皇室血脉?王叔你说是不是?”
平南王眉头皱起,抬头看着宋垣,“皇上,你到底要说什么?”
“朕的意思是,你们是朕信得过的人,朕不希望在你们身上还看到对朕存有戒心,否则……这皇位坐着太无聊了一些。”
李鹤不敢相信这还是两年前可以缠着季无月不撒手的宋垣,分明是一张脸,分明是一个人,可是为什么看着那么的陌生。
还未及弱冠之年的宋垣眉宇间已经隐隐透着天下霸主的气势,竟是连捉摸人心也能让他们猜不出心思。这样的宋垣必定是一代君主,可是……他却替季无月担心了。
到底还是长大了。
不过算下来,再过半年,宋垣也该年满十八,再过两年就到了弱冠之年。
时间过得真快。
一眨眼先帝就去了三年。
“毓王一事,朕心意已决,对待手足朕已经是手下留情,做到这个地步毓王依旧想要和朕争夺皇位,那朕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否则朝臣如何看待朕?”
“臣谨听皇上吩咐。”
“李鹤,你明早一事在早朝上知道该如何做吗?”
“臣明白。”
宋垣点头,“非朕不义,只是一山不容二虎,况且……若是让他真的攻打进来,京城百姓伤亡不可估计,只能如此。”
宋慷的命运或许在宋垣出生时就注定了。
宋垣是皇后之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三年回京
毓王自立为王,择日率兵进京。
消息传出,京城内乱作一片,百姓们纷纷议论,大部分不知该如何,每日在街上都是人心惶惶,处处小心,生怕不小心就被城内潜伏的敌人给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