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戒完本[虐恋]—— by:清乐渔

作者:清乐渔  录入:12-18

智慧的人明白这一点:将希望与恐惧投射到未来是无益的。这样做只能在头脑中形成夸张的描述,只能浪费时间。
当晚,在吃晚饭时,亦淅主动和罗修说起了今天和池卫见面的事。
他很清楚,有些事是绝对瞒不了罗修的;他只要有心追究起来,自己又要受苦。
所以,他选择坦然相告,却没有说最重要的环节。关于游尔,他只字未提。
“所以,以后你要常常和池卫见面了吧。”
亦淅说完了今天所做的事,原本正在喝着排骨汤的罗修,放下了汤匙,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
亦淅有些心虚地看着罗修刚毅的脸颊:他不高兴了吗?
☆、第四十五章 山重水复(下)
“嗯.......你不喜欢?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和他见面了。”
亦淅紧紧抿着下唇,溜着眼瞄着罗修:想从他细微的变化里察觉对方是否在生气。
“没有。我还是很有风度的。”罗修语气平平,“你和他见面,也没什么。”
“哦......你不介意就好。”亦淅说不上自己是何种心情,只是听到他瞒不在乎的口吻,有种淡淡的失落:“我会把握好尺度的,你不让做的事,我绝对不会做。”
罗修抬起眉眼,笑意满眶:“我对你很放心.....你最清楚我的脾气。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亦淅不知怎的,忽然有想给罗修一个巴掌的冲动。
“对了,池卫约我下周出去陪他办点儿事,恐怕要一天的时间,晚上可能要留宿在外边,你答应吗?”
“呃.......”罗修仍旧慢悠悠地吃着饭,沉默了好久;好似真的有在慎重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说:“你去吧......也可以休息一下。”
“好吧。”
方亦淅并不是那么喜悦地答了一句,感觉心情沉重得压的自己喘不上气。他也说不上,是想让罗修答应好,还是不想让罗修答应好。
人呐,就是个自相矛盾的物体。
罗修慷慨给予的自由,让他有一种会被抛弃的怅然。
请你,驯养我吧。
故事里,狐狸对小王子说过的话,总在亦淅的耳边萦绕。
或许,每一个人都在心里深切地渴望着,有一天被人温柔的驯养;以后,在这劳劳尘梦里,才不是一个无主游魂,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才有未来可归去的宿命。
亦淅有时会自轻自贱地认为,自己宁可被罗修束缚,也不愿他视自己如弃履。
“话又说回来,池卫对你是上了心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上---床?”罗修事不关己的语气:“哦,我就是随口问一下。”
“不是每个对我好的人,我都要和他上---床的。”
亦淅语气很坏,反唇相讥。
“不高兴了?......”
罗修放下碗,盯着对面的人:明显拉长了脸。
“没有不高兴。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吗?我只是坦诚相告,我没有办法回应每一个向我示好的人。”
刚吃下的可口饭菜,似乎这一刻都产生了排异反应:在胃里绞动着的痛。
罗修起身,缓步绕过餐桌,走到亦淅面前:
手指轻挑,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炯炯对视——目光里,如一轮新月,满泻着柔情.......
“我看得很清楚:不管是池卫,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好。都是在东墙窥宋,自作多情。”罗修,催眠的似的嗓音:“在你心里,只有我......除了我,你也装不下别人了.......”
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方亦淅的心,豁然通达。
罗修的话,听上去有点自恋得恬不知耻;其实,是比他自己更懂得自己。很多长久以来想不通的,或是不敢去相信的,这个人早就明了了。
原来,我的心,在你这里。
罗修的唇,如绵绵细雨,一点一点滋润着他的嘴巴。亦淅为之情动,主动地迎合了上去。
皓齿内鲜,唇舌勾---弄之间,脉脉传递着语言无法说明的爱意。
几次翻绞,逗弄过后,两个人均面飞红云,轻喘不止。
“别没事瞎闹别扭了.......”
罗修揉揉他的头发,像哄宠物一样的目垂怜爱。
“谁说我闹别扭了......”亦淅小声的,表示了异议。
罗修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和亦淅相处得太融洽了,越发让他显露了孩子气的一面。这与亦淅先前清冷寡淡的性格,完全不挨边儿。
有时,根本无法联想是同一个人。
“对了,我今天在咖啡馆见到了肖云。”
“他出院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还好的真快啊......”罗修的眸子射出一缕寒光,“他,找你麻烦了?”
“也算不上吧。他,只是说了几句废话。”
要不要把肖云说的那些下流话,直接转述给罗修呢?这个人也是满肚子的酸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废话?”
“呃......”亦淅想着该怎样组织一下语言,让这些话说出来没那么涩---情:“他说,他喜欢我。要得到我.....”
“呵.......”罗修嗤笑出来:“他是喝假酒了?还是吃错药了?说出这么不自量力的话!看来,上次的教训不足以让他正确的认知现实啊。”
罗修的话带着强烈的肃杀之气,亦淅听了都觉得像是灾害预报。
“我总觉得他在跟踪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他今天提到林萱的口气,就是在暗示我。”亦淅说到此,心乱如麻:“修,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在查我?想要拿这个胁迫我呢?”
罗修的双手环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收紧:把人圈在自己的怀中。
“你不用怕,这件事有我。我保证他什么都查不出来,也绝不允许他危胁到你。我会解决好的.......”
方亦淅看向他果敢的目光,那里面有一份坚定的力量,让他安心。
他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歪在他身上;胃痛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了。
“我上次就警告过他:如果他再敢出现在你面前,我就要他的命......”
罗修好像是在自说自话,听在亦淅的耳底,却是枪膛里射出的子弹:闻得到血腥的气味。
这次,他是真的有点怕了。
这日下午,亦淅意外得了空闲,可以提早下班。
前思后想了半日,也不知怎么打发这乍然而来的几个小时。
灵光闪现之际,他想到可以做一个更为亲密的行动:接罗修下班。制造惊喜,一般都是罗修负责的,自己从未做过。
这一次,冷不丁来个不请自来,罗修一定会记住一辈子吧。
“浪漫”这回事,偶尔做一下也很有趣。
方亦淅有了主意,立刻化为实际行动:开上车,直奔罗修的办公室。
车子停到写字楼楼下,亦淅解着安全带——眼角余光不经意地往窗外掠过:瞥见罗修正匆匆忙忙地从走楼里出来,好像要去哪里。
按照往常的习惯,亦淅一定会先按喇叭提醒一下他。
今天,他是玩兴大起,本来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又放下了,倒是拿起了手机拨了出去。
透过风挡玻璃,可以看到罗修听到手机响时,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亦淅?怎么了?有事?”
罗修的语速很快,有点急促。
“修,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方亦淅走出车子,蹑手蹑脚地远远跟在后面,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跳出来吓他一跳!一向冷峻沉着的罗大学者被吓得大惊失色,想想都让人觉得激动啊!
“哦。”罗修不冷不热的开口:“我正在开会呢,一会儿说好不好?”
就如兜头一桶凉水砸下,将亦淅的满满的热情浇得冰冷......那么好的心情,顷刻一落千丈。
“哦。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在开会?罗修说他在开会?
亦淅想不明白,罗修为什么要撒谎。既然他说了正在开会,就绝不能不管不顾地再出现他面前。当面拆穿人家的敷衍之词,双方都会比较尴尬。
看着罗修行色匆忙的背影,脑子里全是一个一个的问号。
只犹豫了几秒钟,脚步不听使唤地跟了上去。
罗修要去的地方并没有多远,就是相邻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亦淅躲躲藏藏地尾随其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人发现。还好长相算是周正,否则就真像一个捉---奸的无聊私家侦探了。
一路跟到停车场的地下二层,周围静得出奇。罗修皮鞋落地的声音,在这里都显得分外铿锵。
亦淅开始庆幸,下班时换了一套休闲装,搭配了一双时尚板鞋。要不然,以这种环境,照平时的正装打扮,非得光着脚走路才能不露形迹。
空荡荡的停车场,?3 鞫牌嬉斓钠眨桓鍪笨瘫3志璧母僬撸涣灯鹄矗趺纯炊际遣刻毓ご笙罚痪褪亲扒蛔魇频目植榔伞?br /> 可亦淅脑子里冒出的,竟是夜入江东的蒋干。
朗朗乾坤之下,行鬼鬼祟祟之举;本身就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可能。
没有来得及让亦淅想得透彻,罗修就在一辆黑色本田车旁,立住了。
他等的人,在这儿?
亦淅离他百米开外,闪在了敦实的水泥柱后面。
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清瘦、有些干瘪的壮年男子。鹰目如钩,面容冷硬,下颚乱糟糟的胡渣儿;踏着一双老布鞋,叼着一支香烟。懒懒散散之中,带着精明强悍。
怎么会是他?
这个人,方亦淅是认识的啊.......可是,怎么会是他呢?!
完全没有道理。
☆、第四十六章 间者(上)
第四十六章 间者(上)
虽然距离不近,角度也不好,亦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这个人,他印象太深刻!
——陈至荣。
陈警官?
这一幕,简直突破了方亦淅理解力的极限!
如果,你说世界即将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如果,你说科学技术让人类可以长生不老;如果,你说所有狗血的爱情故事都可以成真;都不会有此时的情景让亦淅感到更加的震撼和荒谬!
罗修瞒天过海,藏头露尾,偷偷摸摸来见的人,是陈警官!
这演的是哪一出啊?《无间道》吗?
如果不是用力捂着嘴,亦淅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
目光所及,罗修试图在向陈至荣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眉宇之间是肃穆,郑重的情绪。
陈至荣的香烟已经吸完了,烟蒂随手扔在地上,鞋子反复碾了好几下。神情一如既往的清汤寡水,看不出变化。
隔着这样的距离,亦淅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尤其二人故意放低的音量。只能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商议着事情;可惜,亦淅又不懂唇语。
陈至荣的嘴角泛起微笑,拍了拍罗修的手臂——两人上了那辆车子,接着疾驰而去。
直到看着他们的车子开出了好久,方亦淅才无精打采地从水泥柱后面转出来。
源于玩笑的一次偷窥,竟然演变成了一部悬疑推理剧;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罗修和陈至荣在一起说事情——这太诡异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要做什么?陈警官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做生意的人,没有道理是为了生意吧。
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为了自己。
但是,那又说不通了。如果陈警官一直和罗修都是合作关系,两个人针对自己在谋定什么的话:罗修手里分明攥着自己杀人的铁证啊?为何这么长时间,自己还是安然无恙呢?
那只能说明:罗修没有把证据交给陈至荣。
可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案子,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玄之又玄的关连呢?
亦淅猛然发觉,自己仿佛是陷入了一团迷雾,所有看到的都是模糊的,所有的人都罩着一层面纱,事情的发展也越发的风云诡变。
这云遮雾绕,亦真亦幻的本来面目,到底是什么?
就算自己一个头,弄两个大,这些事情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厌倦了这样的猜来猜去,他真想冲到罗修面前: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个清楚;省得像个小丑似的被耍来耍去。
然而,亦淅本身就是一个由里到外无法站在阳光下的人。发生过的事情,一旦被一五一十地掀开,丑陋、肮脏的真相昭然于天下:那是远比死亡,还要残酷的惩罚。
算了吧。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些烦恼都抖落个干净。
至少,还不是完全被蒙在鼓里。
与其担心别人明天会怎样对付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早做防范。
亦淅从停车场出来没有回家,而是跑去理了头发。
当看到发丝,一绺一绺飘落与地时,立竿见影地感到混身轻松不少。
谁说的:头发即是烦恼丝。还真是有点道理。
返回寓所,罗修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亦淅的新发型,连连赞叹。
二人如故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吃喝拉撒的琐碎日常。谁的演技都堪称炉火纯青,下午的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亦淅心里知道:有些东西于他而言,是改变了的。
罗修,未尝不抱着同样的想法。
十四日。初伏第三天。
十九大暑。
喜神东北。贵神西南。
宜:平治道途。修饰垣墙。 忌:会友。出行。
从亦淅居住的城市到T市路程在300公里左右,自驾车也需近3----4个小时。
清晨五点,怕被堵在高速公路上,池卫践约来接亦淅,二人出发。
一路,通行无阻。两个人谈天说地,时间过得不着痕迹。
因为这次陪亦淅出来,池卫显得很兴奋,想尽办法逗他开心。什么荤段子、小笑话,接二连三地抖个没完。好像大半生积攒的幽默感,都是为亦淅准备的似的。
这亦淅本来为心事所累,就有那么点兴致索然;再加上对于即将见面的那个人复杂的心境,更有点茫然无措;实在是笑容欠奉。
见到池卫那么卖力讨自己欢心,低姿态的细心周到。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人家,难免心生歉意。
努力了好久,说服自己接受池卫的好意,迎合一下他的笑话;渐渐的情绪方转寰了过来。
车子开进T市市区,还是上午。在导航的指引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锦澜花城小区。
花园式的小区很大,前后两条街都在小区的范围之内。
一棵棵大树遮天蔽日的,一幢幢高层建筑物屹立其间,现代化文明的标准示范。
高档社区,门禁森严,进出都要指纹识别。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安全局呢。
这下子,两个人犯了难,要轻手利脚的进去,是绝无可能。他们又是心血来潮地造访,都不知道主人在不在家,欢不欢迎。
电话号码倒是有,无端打过去,总得找一个体面的理由吧。
门岗的保安那叫认真负责,池卫好话说了不下一车,都未能打动人家。他想到了动之以利,没想到人家那职业素质不是一般的高,断然拒绝。池卫只好挑起拇指,大叫佩服,说他是青年楷模。
“其实也没事,我就以工厂老板的身份给他打电话,说是谈入驻他们商场的事,不就行了吗?”池卫看出了亦淅的窘色,豁达地笑着:“只要想,总有办法。”
方亦淅开始后悔,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就冒冒然拉池卫陪自己跑这一遭。这事办得,怎么看都愚蠢,和不靠谱。
这都缘于他太急于了解游尔和李原、丁俭从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当年的那些难已启齿的丑事,游尔不仅是当事人;还是最可恶的参与者。他来,只是想确定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假如老天忘记了来收拾他,他不介意亲自动手,送他去。
这铭心刻骨的伤痛与屈辱,促使他的人生从此像走了针儿的破唱片一样,再也拉不回原来的轨迹。
两个人无奈地盘桓了半天,无计可施之时:忽喇喇开来好几辆警车,风风火火地闯进去。
刺耳的警笛声,听得人寒毛倒竖!
方亦淅的心,莫名地就往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明白彼此担心的是一件事情。
“出事了.......”
方亦淅神色严峻,幽幽开口。
他们没有动,就立在保安室旁边的树荫下,好象在等待着那个最终确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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