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戒完本[虐恋]—— by:清乐渔

作者:清乐渔  录入:12-18

罗修也不多问,与平常无二的奉上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其实已经看出来,亦淅与自己出门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料想他必是没有听从自己的嘱咐,擅自跑去了肖云的住处。这样一推理,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只不过,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试图解释;继续随着钢琴曲挥舞手指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惬意。
亦淅步入厨房,系上围裙,轻车熟路地开始在操作台上收拾食材。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是挥也挥不去的满脑子的杂七杂八的纷乱思绪......心不在焉。
“啊!......”
冷不防的,有人在背后用双手环住了腰身——吓得他惊呼一声!
随后,闻到了身后那人身上悄然袭来的薄荷味的烟草香......惊魂,方得甫定。
“在想什么呢?都走神儿了.......”
罗修磁性的嗓音,蛊惑地吹进耳道。
“没想什么......你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吓了我一跳。”
亦淅惊惊诧诧扑动着眼睫,像一只被困在雄狮掌下的小鹿,几许无路可走的慌张。
“说谎——”罗修不满地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唇片弱柳扶风般地扫过耳廓,低低的啧责:“刚才你明明魂不守舍的,连我走到你身边都没发觉,还睁着眼睛对我说瞎话?最好从实招来,坦白从宽;顽抗到底的话,我可要从严的哦.......”
他这点要胁的玩话,带着嬉闹的成份;虽并没有多少要追根究底的认真,也足可以让亦淅没有敢随便敷衍了事的想法。再说,他内心里的确有好多疑问,都是围绕着罗修的。即便他不问,也绝不瞒不过其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就肖云之死这事来说,如果说和罗修一点关系也没有,鬼都不会相信。
既然他在问,不妨自己就以真试假好了;至少不能一直做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肖云,出事了。”亦淅迟疑地开口。
“哦,是吧......”
不是问句,也不是肯定句式。一贯的听不出任何的情感色彩,就是环住腰间的手,都没有泄露一点心理波动的多余动作,还是松紧合适的力度,有着私昵的亲热。
“他跳楼了......我亲眼看到的。”
方亦淅有意把事情递进式的又深入地刺了一句,留心着对方的反应。
“负责任的说,他这种人,死了比活着更能够造福人群。这也挺好,利己利人。”
罗修说话的语气,像是在点评《史记》里的历史人物;公正且客观。半点不牵涉个人的爱憎喜恶,冷静得令亦淅产生错觉:好像他们在谈论的不是某个人的死亡,而是今天的天气。
亦淅眼底波光潋滟,小心地斟酌了半天字句,才慢声说:“我看到你从他家里走出来没有多久,他就跳楼了.....不会是你给他做了一个小时的思想工作,就那么有觉悟地自行了断了吧。”
他当然明白:罗修即使是心理学知识再扎实,过硬;终究不是诸葛孔明,还不至于厉害到鼓动三寸之舌,把一个大活人活生生骂死的程度。
肯定是用了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办法,令肖云不得不选择自杀;而且还是最简单,粗暴的死法。
这种毫无顾忌的死法,对于亲身目睹的人来说,视觉上的冲击力太大,许是终身难忘的。
罗修佯作生气地张了嘴,咬了一口亦淅的脖子:不是很用力,但牙齿切磨之下,一阵刺痛。
方亦淅忍不住喊痛,咧了咧嘴,皱紧了眉。
罗修松了口,宠爱地又抱紧了身前的人,说:“你总是不肯乖乖听话,偏得吃些苦头才罢。我说了你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还是跑去了,怎么和我对着干好玩儿吗?还是,压根儿你就不相信,我的手段,嗯?......”
说完,罗修牙齿又厮磨到脖子的另一处,做实地咬了下去。
亦淅躲又躲不掉,脖子上被啃?7 У贸溲熘住A礁龊煊∽樱窳蕉溴牡幕ǎ嗫拧?br /> 嘶嘶啦啦的疼,和这倏倏忽忽的麻,相互融合;让亦淅乱掉了呼吸,颤颤巍巍地喉咙发出声响,极力申辩,“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担心你,怕肖云会耍花招对付你。我....我....只想去救你的.....谁知道会碰到他从楼上跳下来......”
“担心我啊.....”罗修在颈上吹着热气,“情有可原,但罪不可免。我允许你担心我,绝不允许你不听话!”
话音荡悠悠的还未落地,齿尖已经在生香玉颈上再次啃咬了起来.....愣是半咬半嘬出一朵深红的玫瑰花瓣。
亦淅吃痛,不自觉地摇着脑袋想要闪避——无力的模样,如困在笼子里逃不开的小兽。
“修,别咬了,停下。疼......”
“知道疼,就好。”
罗修见他面泛苦痛之色,想来定是疼得很。一下子怜惜之心又起,再说本来也没想要怎样惩戒他。于是,松了牙关,反而用舌头细密地舔噬须叟之前被折磨过的地方。
亦淅感到皮肤传来丝丝温热,细细的暖流;身体一时之间,柔软了下来。
“肖云的自杀,是你的杰作。”
他幽幽的出口,无比的笃定。句尾,甚至没有加一个问号。
罗修的脸庞,浮光掠影地泛上一层笑纹,似晴空中飞过一片云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点事不关己的随意。
“世上没有决定生死的神。可如果要让一个人去死,也不是一件难事。有时杀一个人,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要难多少......”
他说的举重若轻,方亦淅却听得浑身难受......不自然的一凛!有看什么看不见的,摸不着的凶险预示,让身体瑟瑟发抖......
“你.....怎么做到的?”
亦淅的声音,跟着神经阒然颤栗着。
罗修感觉到了他的恐惧,躯体的紧张,反射性的僵硬和战抖。所以,用力地抱紧了他。下巴新冒出的青色胡茬儿,亲密的磨蹭他的脸颊——尽其所能的安抚,动作似水的温柔。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只需要知道,我能让人自愿选择死亡......我有这个本事做到。我若让你生,你就可以生;我若想让你死,你就得非死不可。”
方亦淅如梦初醒,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一直被巨大的低气压环绕着,四周是诡谲莫测的暗流。身在其中,早已命悬一线.......稍不留神,便坠入死亡的陷阱。
生命,看似强大,贱如蝼蚁;或许是最容易被毁灭的。
罗修弹指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一条生命潦潦草草地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到底用了何种方法?是怎样做到的?
亦淅苦思冥想,也不得要领。
但是,他已经先知先觉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几天后——似乎是为了验证了他的无懈可击的第六感:陈至荣和另外一名警官,不请自来。
☆、第六十章 死计(下)
这世上大半的事情皆是如此:美梦成真,往往遥不可及;祸不单行,偏偏情有独钟。
很多让人费解的机遇,精巧的相逢;其实都是冥冥中早已安排好的剧情。我们,身不由己地按照设定好的情节,一步一步踏入命运的游戏。
方亦淅很早之前,已有所觉悟,到如今则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了。
没有所谓的旁观者,同样的道路上,前赴后继的尽是这些碌碌无知的俗人。
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当陈至荣警官敲开寓所房门的时候,方亦淅足足愣了有三十秒钟的时间,错愕地不知如何是好。
“陈警官.........”
绝对没有想到会在罗修的寓所,碰到登门来访的他。虽然,心知肚明,这二人暗中有所往来;可这样堂而皇之地面对面,还是有几分颇似偷窥了他人私情的紧张和无措。
单就他和陈至荣来讲,两个人不知是第几次见面了,每次见面都教人印象深刻。他是人家手中办理案件的当事人之一,此时又出现在了这个敏感地方——特殊的环境,眼前这个特殊的人,还是让他觉得无以名之的狼狈。
有鉴于陈至荣的身份,亦淅不安地感到:这是夜猫子进宅啊,无事不来。
陈至荣并非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另外一位身穿便装的警察。这位同事年纪稍年轻些,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健硕,五大三粗,好似有过当兵的经历;严肃的表情,不苟言笑。
其见到是亦淅打开了房门,面色稍稍一变,一秒钟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如常的冷淡,没有大惊小怪。
方亦淅暗想:也是的,人家和罗修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他是无从知道的。可就冲着这保密的程度,自己在陈警官那里或许早就被调查个一清二楚。在他面前,好似实验室里显微镜下的青蛙,里外通透,何来秘密可言。
只是,为了某种特别的理由,他们装傻充愣。自己呢,也得配合着装下去。
这位陈警官,几十年的刑警经验,风风雨雨,出生入死;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区区这点戏剧性的场境,在人家那里也许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方亦淅收拾起窘迫的慌张,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怕不怕的也没用处了。索性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这位外表道貌岸然的陈警官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此为间者。
莫名其妙的感觉,透露出玄妙的信息。
“方先生......”陈至荣很少见地,扯出笑容,“还真是有缘。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在这里也会遇到你......”
“我同样感到奇怪呢,您怎么会来这儿?”亦淅彬彬有礼的回应,脸上的惊异展现得恰如其份,“您这是.......”
“我们来找罗医生的,请他协助我们一些调查工作。”陈至荣解释说,“你是......住在这里吗?”
“我和罗修是好朋友,我暂时住在这里。”亦淅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这位是我的同事,邹警官。”
陈至荣指了指身旁的同事,神色依旧正式。亦淅马上会意,转向对方点首示意,微笑着问好。然后,侧过身体,礼貌地将两位警察让进了屋子。
二位警官坐定,亦淅热情地泡好了新茶,又张罗了几碟茶点——这才见到,罗修慢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好!我是罗修。”
罗修即使在家中,也是纹丝不乱的发型,架着金边眼镜,双目炯炯有神。深色的休闲衣裤,高档的布料妥贴地勾勒着健美的线条。
一副儒雅风流的作派,讲出话来琴音流韵。
“刑警队:陈至荣、邹楠。”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落地有声;伸出去相握的手,瘦骨嶙峋,且强劲有力。
“请坐。”
罗修相让,几个人各怀心事地落座。
茶香袅袅.......厅里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一种令人不自然的短暂的静默之中。
陌生的客套,谦和的疏远;二人目光交汇时,平淡无奇地掠过对方,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儿相识的迹像。仿佛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掩饰得没有丝毫破绽。
方亦淅冷眼瞧着,暗笑着以他们神一样的演技,得个奥斯卡奖都不算过份。如果不是早就知情,真的会被这场表演给迷惑了。
屋子里的四个人当中,只有那位邹姓警官是实实在在,身在戏中的人。
“二位警官今日来访,是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罗修捧起茶碗,轻轻吹散聚集在碗边上的茶叶,姿势优雅,随意。
“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请罗医生协助一下有个案子的调查工作,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请你,多多配合。”
陈至荣简明扼要的说,坦荡的眼神里潜伏着丝丝诡诈的东西。
“好啊。”罗修坦然自若,“我肯定会尽全力帮助警方的。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先谢谢了。”陈至荣很老派地摊开了随身带的小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开始记录。
“罗医生有位朋友是xx银行的信贷部主任,叫肖云是吧?”
“我认识的人里面,确实有一位是叫肖云的。”
“嗯?.....”陈至荣意味深长地看了罗修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质疑的声响。很显然,对于罗修避重就轻的回答,不那么相信。
“听这话里的意思,你们倒不像是朋友啊?!”
“生意上的来往,饭桌上说过几次话,算不得是朋友。”罗修面不改色,口气从容地修正。
“那么,他前天在自家楼上跳楼自杀的事情,罗医生有没有从别的什么饭桌上的朋友那里听到呢?”
陈至荣话一出口,方亦淅坐在那里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的,“咚咚”狂跳的声音。
想当然的,警察为此事找上了门。
人说,凡来过的,必留下痕迹。
罗修一手操纵的这桩自杀,会不会也成了自掘坟墓之举?陈至荣,到底是在装腔做势呢?还是在项庄舞剑呢?
“看了电视新闻,已经知道了。”罗修平平淡淡的口吻,“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还挺有胆量的。”
“我们初步可以证实:肖云的确是自杀的......”陈至荣撩开松懈的眼皮,锐利的目光直击着罗修冷静的脸,似乎是表达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他选择自杀,二位警官找我还能解决什么呢?我又不能再给他做心理疏导。”
陈至荣眸底如炬,“可是,在死者自杀前的一个小时,罗医生可是进出过他的家中啊。而且,你是唯一一个在死者死亡当天,出入他家中的人。监控拍到你离去后不到十分钟,他就跳楼了。不知道,罗医生是不是当天真的有想过给他做心理疏导呢?”
罗修一笑,大有宠辱不惊的气度,“陈警官,您也知道肖云的身份的。他是行长的助理,手里又负责信贷工作。我也是生意人,是避免不了和他在生意上的往来的。所以,我去他家也没什么奇怪的。尤其是最近,工程项目上的资金问题,还要他帮忙。”
他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加了一句:“只能说,我去的时候可能不太合适。”
“你和他见面聊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
“全是工程上的事情,主要是资金缺口的解决方案,希望他可以帮到我。”
“这期间,你就一点都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我没注意。我的注意力都在工程上了,就算有,可能也没有多想。”
“不会吧......”陈至荣紧盯着罗修的眼睛,感慨地说:“你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最擅长的就是窥视人心了吧?怎么会连一个已经打定主意要自杀的人的情绪变化都觉察不出来?!”
“我是心理医生,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个人下了必死的决心,我做为医生的只能尽力去疏导他的情绪,解开他的心结,绝对做不到未卜先知的。陈警官,您高抬我了......”
罗修嘴边,泛起浅浅的笑意......话,说的滴水不露。
方亦淅在一旁,听得罗修口吐莲花,步步为营;几乎佩服得起了敬仰之心。
这口才,这反应,这心理素质;大抵可以媲美孔明入江东,舌战群儒的风范了。
陈至荣,停下了手中的笔,顿了半晌。好像是在有意放慢谈话的速度,舒缓一下焦灼的氛围。
“那,罗医生觉得他会为什么自杀?”
“我不知道,也不能枉加揣测吧。”
“按理说,死者可是个成功人士,没有任何看起来不如意的地方,我可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自杀。”陈至荣,语气一转,带点故意的求教:“罗医生,能给我们一点专业意见嘛?”
“很多外表看起来成功的人士,其实压力也是成比例的大。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压抑的越久,释放出来就越可怕。只不过,每一个人寻求解脱的方式不一样。警察这个职业的巨大压力,也不是一般人难已承受的。”
罗修机巧地说道,惹得陈至荣眼冒华光,激起将遇良才一般的斗志。
“你和死者认识这么长时间,就对他没有一点点的了解吗?或是听别人说起过的。”
“我和他所有的往来都只限于生意上的。对这个人,并不熟。”罗修淡定地玩着文字游戏。
“私底下,你们有金钱瓜葛吗?”陈至荣也是老练之极,不松懈地一口气问到底。
“有的。”罗修说:“他向我借过钱,数目都不是很大,我也没指望他会还。现在看来,就更不可能了。”
傻子也可以听得出来,罗修的话里在暗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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