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灯火完本[耽美]—— by:姐姐小姐

作者:姐姐小姐  录入:12-20

深川斜眼看着小仆咽下去,可怜巴巴地望向他,轻轻哼了一声别开头。
“今年的夏祭提案送过来了,说是战后二十周年纪念,希望能加大规模增加款项。”
“政府的军备支出这几年都在上升,其他方面的预算当然越来越紧纪念和平,前一阵不是还传边境又不太平么?算了,纪念就纪念吧,教会合唱团排练的新节目正好有机会登场,你看着办吧,家里的事早晚都要交给你。”
深川点点头,没再说话。
*
新送来的霜降牛肉大部分送去了望家,剩下一点长夏自己留着。晚上长冬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长夏提早打烊关上店门,在餐厅里支上火锅,牛肉切成薄片,和香菇豆腐一起放进锅里。
香气合着热气一起四散开,汤锅里咕咕冒着气泡,心情也像被烫熨过,莫名舒展。长夏开心地夹菜到弟弟的调料碗里,长冬总是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也化出些笑意。
“哥哥也多吃点。”长冬抬起筷子夹给长夏。
煮熟的牛肉细嫩鲜美,长夏看着喷香的牛肉火锅忽然想起妈妈过世后他和长冬独自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家里只剩兄弟两人,十四岁的长夏厨艺还未练成,无法支撑起一个店铺,只好暂时关店,每天上学前放学后提着自己做的一篮饭团拿到街上卖。
平常他都是一个人上街,学校放假时小小的长冬不肯去邻居家等他,提出来要和他一起去。外面天寒地冻,长夏不想让弟弟挨冻但也不放心他自己在家,长冬小小年纪主意却很坚定,穿上外套就拉着长夏一起出门。
冬天街上生意冷清,飘着的雪花落到地上不知不觉已经没过了小腿。长冬不吵不闹听话地跟在长夏身后,长夏转身,看到弟弟冻红的鼻尖脸颊伸手想拂去他身上的薄雪,不想手竟然冻僵不小心碰翻了另一只手里的竹篮,里面的饭团滚到地上,晶莹的米粒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和长冬没有别的收入来源,还有父母治病留下的外债,全靠卖出的饭团维持生计,掉在地上弟弟就要饿肚子了。
长夏急忙蹲下来,从雪地里捧起摔散的米粒放进竹篮里。手指冻得通红,僵硬得不听指挥,捧起一把漏掉一半,到竹篮里已经不剩多少。长夏正低头手忙脚乱时,弟弟的手忽然摸上他的脸。他抬头,两人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弟弟脸上没什么表情,孩童的黑白分明的双眼一眨不眨看着他。
长夏愣住了,弟弟手指上晶莹的液体也掉在雪地上,摔碎,变成薄薄的冰棱。长夏这时才发觉脸上被风吹得发疼,不知不觉竟然泪流满面。
掉在地上的饭团被拾起来带回家,煮成粥当两人的年夜饭。两人也是隔桌对坐,掀开锅盖热气烫得人妥帖温暖。
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汤锅里的回笼粥变成牛肉火锅,对面的弟弟隔着飘渺的烟气,一眨不眨看着他。
长夏忙喝口汤冲下喉咙里涌起的酸涩,擦擦脸上冒出的细汗。
“哥哥怎么吃的眼里都出汗了?”长冬笑着问,拇指在长夏湿润的眼角一带而过。
不知是不是长夏的错觉,自长冬成年后,总觉得他对自己越来越疏远。手指在脸上一触即离,留下的温度和雪地里的男孩微妙重合,让长夏觉得,说不定真的是他想多了。
长夏对弟弟说起早上来店里的小模特兄弟,以及下午去望家的事。“见到了明星呢。”长夏笑着说,一边说一边不小心吃多了,收拾完饭桌,揉着肚子上楼给长冬放热水泡澡。
长夏父母留下的这栋小楼一共上下三层,一楼是店铺,后面有块小菜田,种些常用的香料配菜,二楼原先是父母的房间,连着浴室,长夏和长冬住在最上面的小阁楼里。父母过世后,长夏因要早起不想吵醒弟弟,就搬到了二楼住。
畜满一缸热水,放进一包安神的香草包,长夏爬到阁楼上叫长冬下来泡澡,自己留下来帮弟弟收拾房间。
长冬的房间还保持着小时候他们一起住时的格局,斜顶天窗下的地柜,铺榻,壁橱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乱扔的零食包装,饮料罐和脏衣服,只是房中间多了一张宽大的矮桌,以前父亲看病用过的铁皮药盒,玻璃药罐分门别类装满了各种金属零件摆在桌上。
长夏知道弟弟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十岁时就把家里的旧闹钟改装成灯光叫醒的模式给他早起用。长夏没碰桌上他看不懂做什么用的仪表半成品,只把地上散乱的图纸和砖块一样厚的机械电路图册捡起来放好,撤下需要换洗的床单和衣物带到楼下。
敲敲浴室的门,“小冬,我进来帮你擦背。”长夏推开门,把脏床单脏衣服扔进藤编的篮子里,走到浴帘后。
里面水雾氤氲,长冬正闭眼靠在石砌浴池边上,听到长夏进来,起身坐到外侧边沿背对着长夏方便他搓洗。
看到眼前宽阔平直的肩背,长夏不禁暗暗感叹,弟弟真是长大了。曾经跟着他在风雪里穿行,在临镇远亲的家里怎么也不肯和他一起下跪求助的小男孩,已经比他还高大强壮了。
长冬微微转头把毛巾递给长夏:“辛苦哥哥了。”
长夏接过来卷起袖管,也坐到池边,扶着弟弟的肩背细细擦拭,随口问道:“今天没迟到吧?”
“晚点也没什么,把便当给师傅了,他问怎么没有之前吃的鱼卵饭团。”
“又问啊,告诉他要夏天才有嘛。”
“师傅除了机器相关,其他事情的记忆都只有五秒钟。”
背对着的关系,长夏看不到长冬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声音里听出了融融笑意。长冬天生沉默寡言,小时候偶尔还会天真可爱地对他说“哥哥用这个就不会被惊醒了”,随着年纪增长话却越来越少,早上看到小模特和弟弟那么亲密无间,长夏心里莫名感到些怅然。此刻,两人紧挨着没有遮挡坐在一处,周围热气弥漫,草药香渗进毛孔里,长冬提起机械厂里的事也能多说几句,仿佛又回到了两人睡一床被,要长夏哄他才肯入睡的小时候。
但是手下结实强健的体魄又提醒长夏,那个帮他擦眼泪的小男孩确实长大了,已经有了比他更漂亮的肌肉曲线,挺拔有力的男性躯体虽然还有几分青涩,也现出了可靠的男人味雏形。长夏看了看弟弟轮廓分明的侧脸,心里漾起满满的欢喜和骄傲,握着毛巾的双手从弟弟宽阔的背滑到精壮的腰上,再向下,过了臀到肌肉紧绷的大腿。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长冬突然回头,按住了长夏正欲向下的手。
长夏被热气蒸出一身细汗,被长冬按停住,脸上的汗珠顺着尖俏的下颌流进颈窝里。长冬握住他的手很用力,长夏愣了下,缓缓吐出口气:“哦”
从浴室退出来,长夏靠在门上,恍惚有种要虚脱的感觉。

☆、星期天礼拜后的下午茶
3.星期天礼拜后的下午茶
每个星期天下午,店里的生意会格外好一点,除了因为是休息日,另一个原因是街上大部分店主都关门停业去教堂做礼拜了。教堂离长夏的店不算远,沿着后山的石阶上来走几分钟就到了。礼拜结束后,教众们三五一群,慢悠悠散步到长夏店里来喝下午茶。
店里坐满了人,小镇居民彼此熟识,来到店里不用点单长夏就端上了每人偏爱的餐点。以前望夫人也常和教友一起过来坐坐,近两年身体不大好,很少出门。深川少爷倒是一直会带凉夜过来,家里是霜降教会的奠基人,他自己却不大信教,每周混在一群虔诚教徒里做个样子给母亲看。
深川和凉夜坐在靠窗的座位,桌上摆着三份甜品,焦糖炖奶,酒酿樱桃和凝脂奶油冰淇淋。霜降以牛肉闻名,牛乳制品也毫不逊色,浓度高,质地纯,入口即化,也是当地的名特产。凉夜把一份冰淇淋吃完,小勺子伸向炖奶,抬头偷偷瞄一眼他家即使笑着也看不出情绪的少爷,小声说:“点多了。”
“今天是安息日,回去可没有东西吃,你想饿肚子?”
小仆抿抿嘴,挖了两勺滑嫩香浓的炖奶,吃下半碗就吃不动了,舌尖舔干净唇角的奶屑,对面的少爷一直看着他吃,不动也不笑,凉夜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这两年也越来越不懂少爷心里在想什么,被他这样直直看的紧张兮兮更吃不下东西,无奈说:“你也吃一点嘛。”家里没有吃的难道还要我半夜起来给你做么。凉夜在心里想,没敢说出来。
少爷轻轻叹口气,勉为其难道:“好吧,盛一勺给我尝尝。”
凉夜点点头,想拿把新勺子,深川补了句:“用你的就行了。”
“哦”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盛满一勺递给深川。他家少爷却没接过来,直接就着凉夜的手含住了勺子。
凉夜只好把手抬高几分,顺畅地喂进少爷嘴里,小声嘀咕:“在家都没这么懒。”
少爷咽下去舔舔嘴唇,似笑非笑问他:“你说什么?”
凉夜忙摇摇头:“没什么,你还吃吗?”
“嗯,滋味不错,多吃点未尝不可。”
又盛一勺,这次凉夜很自觉主动喂到少爷嘴边,少爷勾勾唇角看起来非常满意。
因为安息日停工不开火的关系,一些教徒会在店里吃过晚饭再离开。长夏妈妈经营小食堂的时候,周末也是不开门的,等店铺交到长夏手里,每日辛苦养家还忙不过来,并没有从母亲那里继承到多少宗教信仰。况且二十年前的全境战争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各国信仰不同导致,盟国沦陷城镇的教堂几乎被付诸一炬,教徒或者被关进集中营里,或者被迫放弃信仰,霜降由于位置偏僻躲过一劫,但当时家里人心惶惶的样子依然在他年幼的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
二十年后,人们似乎忘了那段惨痛的记忆,也可能正是因为一直铭记着,因此更加虔诚和蔓延开。
少爷和凉夜一直呆到晚饭时分方唤司机来接他们。回到家里冷冷清清,望夫人正带着信众在祈祷室里晚祷,脉脉的祷告声融进暮色里,凉夜跟在少爷身后,轻手轻脚爬上楼梯关上房门。
下午吃多的甜点过了午夜就消化得差不多,凉夜团着身子翻来覆去,饥肠辘辘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坐起来叹口气,吃的比他还少的少爷这时想必也是饿了。他爬起来披件外衣,他的房间和少爷的只隔着一道门,趴在门板上听了会儿,里面没什么动静,轻轻推开了房门。
少爷的房间是个套间,门口的小厅隐约透出点光亮,凉夜循着光往里走,里间卧室的墙角亮着盏落地灯,少爷靠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捧着一本书,听到开门声微微抬眼等着人过来,看见凉夜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凉夜不想少爷还没睡,猛的撞上他的目光,和着照在脸上半明半暗的光影,锐利得慑人。
“来看看你饿不饿。”凉夜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退。房间里开着窗,夜风吹开半掩的窗帘,刚成年的小仆还有些没退化的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你这么一提醒,倒是觉出点饿了,”少爷放下书,看眼桌上 的腕表,“过了零点了,来给我做宵夜?那走吧。”说完懒懒地从床上站起来,身上的丝绸睡衣几乎融进黑夜里,无声无息朝凉夜走了过来。
走出房门,见凉夜还呆呆地扒着门边不挪步,疑惑地转头看了眼,抬手拉住凉夜的手腕把他拽下楼。
凉夜心里十分懊悔,少爷看起来一点也不饿,他干什么来给自己找麻烦。
“呵,怎么又撅嘴?”下楼走到厨房开灯,少爷看到身后鼓着脸的小仆,捏捏他的脸,笑着问,“看有什么随便做点吧。”
凉夜点点头,不情不愿走到灶前。其实厨房里有前一天准备好的糕点和粥菜,不过对挑嘴的少爷来说,隔夜的东西都不能叫做食物,当然是不吃的。凉夜纳闷,他煮速食面的手艺已经好到让少爷挑不出问题了么。
面饼放进汤锅里,凉夜唯一的发挥就是打了个鸡蛋进去。正左右搅拌着,忽然觉得耳边有点痒,伸手去摸吓了一跳,少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距离很近,呼吸弄得他耳边痒痒的,抬手就摸到了少爷线条分明的下颌。
少爷看看他,细长的眉眼一贯的漫不经心,低头又离近了点,越过凉夜的肩膀看向汤锅里:“快好了?”
“嗯。”凉夜缩回手,被少爷挤得贴在厨灶边上,锅里的热气熏到他的脸,湿漉漉的两团红晕,推推少爷的胸膛,“你去坐下来等啦。”
少爷逗猫似的懒洋洋笑了下,倒是配合地坐到餐桌前。
关上炉灶,锅里的汤面分成两碗,凉夜擦擦被热气熏湿的睫毛,在少爷对面坐下。凉夜做出的面和家里的大厨,和长夏店里都是比不了的,除了面和零星搅碎的蛋花外什么也没有,既不丰盛也不好看,十分不好意思端上桌,看少爷一点挑剔也没有抬起筷子开始吃面,才放下心,自己也吃了起来。
新煮的汤面滑进胃里,马上全身都变得暖热充实。凉夜满足地吃面,不时悄悄抬眼看少爷吃得满不满意。少爷头也没抬,一边喝汤一边问他:“你看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的?”凉夜瞪大眼睛,确认少爷确实眼皮都没抬,头顶也没有长出眼睛,这都被他发现了。
少爷放下碗筷,瓷碗里干干净净,一点汤都没剩下。“别人不好说,”少爷靠坐在椅背上,掏出一支烟点燃,“你,我还能不知道。我倒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知道什么?”凉夜再问,少爷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抽烟,隔着朦胧烟雾更显得神秘莫测,黑色丝绸睡衣在灯下粼粼闪光,勾勒出的肩线是凉夜一直向往的宽阔平直。
凉夜的目光在少爷身上转了一圈,回到脸上正撞进对方嘲弄意味的笑容里,赶忙缩了回来,举起汤碗挡住发热的脸喝汤。
本来以为暖热地吃饱就能安然入睡的凉夜,回到房间继续翻来覆去,一晚也没想明白少爷是什么意思。

☆、春子鲷,樱海老
4.春子鲷,樱海老
霜降春光短暂,雪融后不久就进入了凉爽舒适的夏季。天也亮的早了,长夏目送长冬送餐的背影沿着盘绕的山路渐渐变远消失。山路另一侧的山谷里晨雾缭绕,山上浓郁的森林像瀑布一样泻入谷底,远处墨绿色的山峦层层叠叠一直涌到天边。
“马上就是夏天了啊。”长夏闻着空气里的草香远目四望。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光线照进山谷里时敞开店门,挂上“正在营业”的木牌。后院里种的常用香料已经郁郁葱葱长了很高,趁店里没客人,长夏走到阶梯式的后院,一层一层收割。几步外,通向山下的石板窄道在几场雨后长出了绒毯一样的青苔,像一条灰绿色的细线穿过斑驳的树林,伸到山下的河谷广场。
河谷广场是附近一带最平坦开阔的地方,中间有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战后两侧河岸重新盖起一幢幢两层或三层的小房子,集市,店铺,还有远一点的市镇大楼,球场,影院和教堂,是霜降最繁华的中心地带。
长夏透过掩映的枝叶看到围起石板路的栏杆上贴着印有烟花和鱼灯的宣传海报,想起来再过不久一年一度的夏祭会就要开始了。
晚上吃饭时和长冬说起这件事,长冬夹菜的手停顿下,恍然道:“这么快又是一年了。”
晚饭是当季鲜美的小鲷鱼,去掉中骨后塞入剁碎拌匀的虾泥,整只浸在醋里腌制。长夏在弟弟停顿的空当,夹起一条放到弟弟的碗里,淡粉色的鱼肉和隐约可见的虾肉,可爱诱人。长夏笑着说:“是啊,你的浴衣去年就有点小了,在开始前赶紧买件新的吧。”
“不用吧,也不常穿。”
“一会儿试试,我看你今年又长高了呢。”
吃完饭收拾干净,关掉店门,长夏从衣柜里翻出弟弟的浴衣,兴致勃勃要长冬试一试。虽然他不住阁楼了,但是一直在打理弟弟的生活,衣物放的位置比长冬自己还熟悉。
衣服交到长冬手里,看到哥哥那么期待地看着他,只好脱下身上带着点机油味的工装,换上以前的旧浴衣。
“果然又长高了啊。”长夏帮弟弟系上腰带,丈量明显短了一截的袖口和下摆,“都比哥哥高这么多了,不会比爸爸还高了吧。”长夏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什么抱怨,反而十分高兴,看来他把弟弟养得很好。
“哥哥比较像妈妈。”正帮长冬调整肩线位置的长夏忽然被弟弟抬起下颌,两人几乎贴到一起面对面,身高差的关系,长夏不得不抬头仰视弟弟的双眼。长冬从上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性,手里还捏着他的下巴,长夏不觉一愣,反应一秒躲开弟弟的手,笑道:“那个时候你才多大,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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