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哪!他冲上前把火候调到了低档,汤汁挂在锅边上,就像是一个失败的艺术品,不堪入目,作为挑剔的艺术工作者,简直没眼看了。
我就说我不适合干这个,伊夫自言自语着,现在好了,搞得就像是一场后现代艺术的车祸现场,究竟是全部扔掉重来?还是凑合做完?他看了眼时间,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只能选择后者了。
手里捧着一本书,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子,伊夫逐一往锅里撒去,一边撒,嘴里还碎碎念,就像是一位男巫在调配他的黑暗药剂,还是个新手村的一级男巫。
整个过程不像是在制作料理,更像是一种坚持,伊夫把锅里的汤汁盛在碗里,放在托盘上,还扣上一个罩子,表面上倒是看像模像样。
他解开围裙,上面挂满了喷出来的汤汁,还有蹭来蹭去的大手印子,他嫌弃地拽下来扔进垃圾桶,此生都不想与它再相会了。
单手托着托盘,伊夫哼着小曲儿往楼上走去,步伐轻盈,来到屋门口的时候有意站直了腰板,像模像样地轻敲了几下门。
“英俊的先生,我可以进来吗?”他问着。
听到屋里的人无奈地应了声,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雷德的房间,他正躺在床上,见到伊夫进来,往起直了直身子。
“你尚未痊愈,不用特意起来。”伊夫说着,他绕到床前,把托盘放在了小桌上,“大夫说你需要休息,那个伤口几乎把你的肩膀击穿了,如果不是血族的药剂师给你调配了点儿灵丹妙药,你可能会面临截肢的危险呢,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躺着,那支好不容易保住的胳膊一定会感谢你的。”
在人类世界的混战当中,雷德肩膀严重受伤,查尔斯为他们请了帝国里最好的医师和药剂师来疗伤,如果是换做人类世界的外科大夫都会建议他截肢了,好在血族的家伙们都会点歪门邪道的东西,才保住了手臂。
雷德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时候就由伊夫掌管起整个大宅的起居生活。
“我感觉好多了。”卧床让他觉得无聊,“我又不是腿受伤了,下床是没问题的。”
伊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回答:“伙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下床只是你的第一步,紧接着你就去跑去跳,然后,你就会去耍弄那些猎魔人的武器,美名其曰是康复练习,最终落下一生的残废,我都可以预见到结局了。”
“然后等我再带你出去的时候,我就要向所有的人解释,我的随从造成的残疾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虐待他,也没有和他玩什么危险的游戏,是他自己的浅薄和愚蠢才丢了一条胳膊。”
伊夫说的刀刀见血,还很有独特的讽刺风格,雷德简直哭笑不得了,老老实实躺回到床上,算是被彻底击败了。
伊夫很体贴地帮他调整了一下肩膀的位置,在下面垫了个垫子,还帮他整了整头发。雷德悄悄地抿起笑容,最近的日子里都是伊夫在照顾他,他们没有请佣人来,伊夫觉得有外人在不安全。
幸福的心里感受不言而喻,但切实的体验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吃饭的环节。
“我想你这辆悍马的身体需要加点儿油了。”伊夫把晚餐端上来,打开托盘上的罩子,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粘稠的汤,表面看上去有点像罗宋汤,样貌也还算秀色可餐,不像是从地狱里捞出来的东西。
雷德看看汤碗,又看看伊夫,这是……
“是外面送来的。”伊夫眨眨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
“谢谢了,看上去非常美味。”雷德在接受别人的食物和馈赠时,保持着良好的礼貌习惯,他那悍马一样的身材在恢复期间胃口不减,以至于盛了满满一勺汤汁送到了嘴里。
然后……
他英俊的脸上就像是在经受着一场毁灭性的整容,他的三观——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都在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他的手指捏弯了汤勺,仿佛诺曼底登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还有血战台儿庄在他的身上同时进行,情景甚至让人联想到他会不会下一秒就咬舌自尽了。
……
“好吧!”伊夫实在看不下去,拍拍雷德的肩膀。
“我承认汤是我做的,不是外面买的。”如果再隐瞒下去就变成了一场谋杀。
“我想还是倒掉吧,感觉地狱的小鬼儿就快从碗里爬出来了。”他要拿起汤碗,却被雷德按了回去。
“难得你给我做东西吃,我想我还可以再吃一点。”他一本正经地说,完全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味觉革命,如果换做别人,这东西应该都被列为生化武器隔离在千里之外,他却说还要再吃一点?!
伊夫苦笑起来,拜托,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再讨他欢心了吧。不过见到雷德认真的样子,真诚和真心抵得上千言万语,伊夫又变得软绵绵了,连他都觉得吃惊,自己竟然都愿意为他亲自下厨了,在漫长的一生当中,可是第一次呢。
“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了。”伊夫心里再柔软,表面上依旧嘴硬的厉害,“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我可不想让你再死于食物中毒,总之,我不是做饭这块料,老天是公平的,他给了我设计棺材的灵感,自然会在某一方面削弱我的天赋,我会铭记在心的。”
他强行把汤碗拿了过来,放在雷德够不到的地方,以防止他再次“自杀”。
雷德暗自笑笑,“谢谢你特意为我做饭,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伊夫也挺享受这种恋人之间的生活方式,忍不住笑言道:“我拜托你不要露出那种丈夫似的笑容,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你在乡下娶到的某位淳朴的姑娘。至少我还没有梳着双马尾,脸上也没有雀斑,
“哈哈!”雷德大笑起来,他永远也跟不上伊夫的俏皮话。
“我不需要淳朴的姑娘,也许设计师会更加适合我。”他有意说着。
“啊?设计师?”伊夫故意四处张望,做作地装傻起来,“你竟然喜欢设计师,这就难办了,让我看看哪里有设计师呢?”
自知耍贫嘴斗不过他,雷德就用没有受伤的胳膊勾住他的肩膀,向怀来揽过来,伊夫顺势就跌了过去,乌黑柔软的碎发蹭着雷德的鼻尖,酥|酥|痒|痒,雷德轻哼了一声,他们面对面相望,伊夫察觉出来他鼻尖痒了,照着上面轻咬上去,又用舌尖舔了舔。
暧昧的动作只会让酥|痒的感觉蔓延,从背脊酥|麻到了大腿以上,雷德调整位置去捕捉伊夫的嘴唇,很快就擒住了目标,用滚烫的唇含住他的唇瓣,辗转吸吮。伊夫显然还在乎着他的伤势,处处小心翼翼,结果这反倒成了雷德主动的契机,他软而韧的舌头就趁机撬开了牙关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伊夫抵挡不住,任由着他的引导,双方痴迷到连呼吸都忘记。
“喂……”间隙伊夫提醒着,“伤成这样,还饿着肚子,真的能做吗?”
“这还要我回答吗?”雷德扣在伊夫臀|部的手掌按下去,挺了下腰,两个人的硬度完美地挤在了一起,他最喜欢这种互相顶着的刺激感了,让人浮想联翩,伊夫发出了动物发|情一样的轻吟,情|欲完全被调动起来。
“见鬼,和你在一起,连我都饿了。”伊夫一点点往下退去,蹭过健硕的胸膛,摸过有型的腹肌,在胯|部的敏感位置停下来,他抬起眼皮看着雷德,笑容里满是诱惑,“看来我需要吃点东西了。”
雷德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他呼吸燥热,口干舌燥,摸着伊夫的头发,手指探入其中。
“身子转过来,我也……好饿……”
“让我也‘咬’下你吧。”
**********
激烈的感情宣泄之后,他们都疲惫了,最后还是点了外卖,索性就在床上度过大半个夜晚,伊夫靠在雷德没有受伤的肩膀上,黑夜是吸血鬼的主场,此刻他听着雷德的心跳,竟安逸的有点犯困。
“睡一会儿吗?”雷德问着。
“你这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人类了。”伊夫笑言着,“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就这样呆一会儿吧。”
他们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沉醉在余韵中,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雷德略粗糙的手指在伊夫背脊上抚摸着,掌心很热,他觉得特别舒服。
“最近有没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前段时间雷德专心养伤,趁着闲暇时间正好问问。
“重大的事情有很多,我想想从哪件事情说起吧。”伊夫掰着手指头,事情多到他10个手指都不够用了。
“对了,先说这件吧!”
“李敏先生辞职了。”
第86章 9.27
一张大床上,伊夫和雷德都埋在软绵绵的羽绒枕中。
床的尺寸够大,足够他们折腾的。这张床是特意定制的款式,据说是人类设计师监督制造的,比进口货还贵。一般吸血鬼对床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做|爱就行,并不会在上面花费太多时间休息,所以要在血之帝国里买一张好床得花点心思了。
能让一位沉迷于棺材的设计师自愿躺在床上,恐怕只有真爱了。
雷德吻着伊夫的头发,抚摸着自然下垂的纹理,爱不释手。他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李敏先生果然选择离开了。”
“听你的意思……是早就料到了?”伊夫枕在雷德硬邦邦的胸口上,他很喜欢赤|裸着趴在伴侣身上的感觉,尤其是雷德身体热乎乎的,做|爱完之后,好像都能冒出热气呢。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向雷德,每次兴致高涨的时候总是忘记了优雅,雷德帮他整理起发型,手指代替梳子,一边梳理一边回答。
“差不多吧,我有预感李敏先生在人类世界之行后,可能会改变生活方式了。”
“是因为执行局让他失望了吧,李敏先生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在帝国的作用了。”伊夫推测道,回想起这次人类世界之旅,真是记忆犹新,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了。
雷德不置可否,虽然他一点也不喜欢李敏,那个强悍的传奇吸血鬼不但在实力上碾压他,还很喜欢逗弄伊夫,明知道他们已经是伴侣关系了,还对伊夫出手,简直让他无法忍受!但是从看待强者的角度来说,雷德又是尊敬李敏的,他有责任,也有胆识,更有一份强者的尊严。
“我想,李敏先生也会重新看待这个新时代了。”雷德喃喃道。
“是的,对于活的太久的吸血鬼来说,戒律和教条早已根深蒂固,就算李敏先生大开杀戒,也是有原则可循。当代的吸血鬼就不同了,人类世界发展太快了,导致血族也要紧跟着他们的步伐,新生代吸血鬼顺应时代的同时,传统和戒律就变得淡泊了。”
“我虽然血统低端……”伊夫刚开口,雷德就轻轻捂上了他的嘴,眉头微蹙,他不喜欢伊夫的自我评价。伊夫轻吻在他的手上,示意要把话说完。
“我虽然血统低端,但从事的职业是血族中最传统的棺材制造业,我会时刻提醒着自己传统的重要性,其他族人就未必是这种心态了。无论是新生代吸血鬼,还是年代久远的老家伙们,都在一点点被新时代的**改变着,让古老的教条一遍遍洗礼,变得薄弱,变得模糊,这时候类似巴德·帕克的人类就有机会和贪婪的吸血鬼们互相利用,谋取暴利。”
说到这里,伊夫侧过头,耳朵抵在雷德心脏的位置上,听着他的心跳。他们习惯称心脏的位置为内核,就算不再跳动,也不能证明他们的‘心’永远平静。
他们相互依偎,沉浸在思绪里。无论是伊夫还是雷德,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对时代的变迁无能为力,其中也包括李敏先生。
在执行局里出现了叛徒,就算是李敏先生制裁了他们,那些家伙也只会因为怕死而屈服,并非是他们重拾起血族的教条和尊严。李敏离开了执行局,与其在一个规则混乱的地方苟活,不如出来,按照自己的规矩来行事。
“他会去哪里呢?”雷德说着。
伊夫摇摇头,心想,要是能被人知道行踪,那就不是李敏先生了,一定是个冒牌货。
“据说最后一次有人见到李敏是在护照办理局里,他和一个老术士在一起,就是咱们在南方地区找博士时遇到的那名术士,还给我治疗了伤口。”
“他们俩?”雷德疑惑了。
“对,他们俩的组合不用想就知道,一个是战斗系加老谋深算,一个是法术系加老奸巨猾,凑在一起不干点什么才是有鬼呢。”
“希望他们两个人的事里不会再牵扯到咱们。”雷德冷淡地回答。
说起来,他们确实和李敏先生挺有缘的,每次处于危险中总能见面,都快成定律了。
雷德看到伊夫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口气硬了几分。
“你在想他了。”
“喂!”伊夫瞪了他一眼,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飞醋呀,不过转而又用眼神勾住了雷德,这家伙酸溜溜的样子倒是很有趣呢。
“比起想他,我还是更想它。”伊夫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握住了半|硬的热度,有意柔柔地摸了几下,挑起眉角观察着雷德的反应,就像是一只恶趣味的公猫。
“嗯……”雷德鼻子里发出了热度上升的哼声,才刚冷静下来,又要新的一轮了吗?其实他是不介意再**几次,只是今天伊夫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他指着挂钟提示着:你约的时间快到了。
见鬼!看到时间伊夫就炸毛了,差点就忘了还要出去办事!早知道和雷德做的这么快活,就把安排都取消了。
“别磨蹭了,好不容易把符文傀儡机器研发出来,又冒着生命危险把能量石拿回来了,正是收获成果的时刻,快去吧。”雷德催促着,动作幅度有点大,伤口撕裂一阵疼痛,以他的伤势恐怕是去不了了。
伊夫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条内裤套上,准备回房间梳理下再出发。
“查尔斯会去看成果吗?”雷德问着,自从魔血派把他们从人类世界捞回来之后,两者之间合作的关系越发明朗了。
“我还没来得及邀请他,不过我估计他最近也没空了,自从巴德·帕克和血族内部勾结的事情曝光之后,被牵扯进来的秘血派高官接连落网,报纸已经可以用专版来形容了,轰动效应就像是在电梯里引爆了核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借着秘血派元气大伤,魔血派看准时机拉选票,查尔斯作为亲临现场指挥的风云人物,简直忙到不可开交,各种发言稿就足够一套《悲惨世界》的篇幅了,我真是佩服他能背下来,还能有感情的朗读。”伊夫说明着最近的局势。
查尔斯成功撕开了巴德·帕克这道口子,是个打压竞争对手的好机会,从各个层面上考虑,他们都是占据有利的一方。虽然查尔斯也明确表示过,解救伊夫才是他亲自出马的重点内容,但伊夫还是很知趣的认为,魔血派和秘血派之间的那些斗争,‘救他们’顶多算是顺便的,和超市里买一赠一的概念差不多。
“我走了,你在家休息吧,我想冰箱里还有点零食,你饿了可以再吃点,还有不要去厨房,我想你不想看到地狱的景象。”
伊夫轻碰了下雷德的嘴唇,算是暂时道别了。
**********
路上伊夫打了个几个预约电话,他最近除了要盯紧新型棺材的进度外,还要去一家医院做脑部检查,这件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讲起过。
在人类世界的时候他被猎魔人绑架,昏迷期间出现了幻觉,还有幻听,甚至还叫出了陌生人的名字,这让他耿耿于怀,不能忘记,所以就预约了脑补检查,看看专家是怎么说的。
预约好时间,司机先把他送到了布纳纳的研究室里。尼尔和雨果先生已经提前到了,伊夫打了声招呼,结果两个人看到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脸色都和坠机是的变得又臭又难看。
“你们是晚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血吗?面色可真难看。”伊夫戳着裤兜,打趣地问着。
尼尔哼了声,并不欣赏他的玩笑,指着伊夫左半部分光溜溜的脖子,讽刺道。
“那家伙又不是吸血鬼,啃的够使劲的啊,这是多久的痕迹还没消失,还是说你今天迟到是因为做忙着那些事情?”
伊夫马上意识到脖子上的吻痕了,虽然吸血鬼会恢复的很快,但毕竟是刚留下的,还来不及消失呢。他瞄了雨果先生一眼,果然作为他曾经的爱慕者,雨果先生还不能接受这种刺激,表情就和被一整台刨冰机袭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