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说,你爷爷当年下乡插队的时候在东北。后来回城了之后,发现爱上了东北那片土地。就举家搬到了东北。后来,阿姨和叔叔在北京认识,在结婚,在北京有了你。但后来就又带你回了东北。小学快上完了你才转回北京读书……”
“阿恒,爷爷走了。”梁东平静的话语里带着说不尽的悲伤。
闵恒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他记得那个慈爱的老人,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在心里他已经把那个老人认作了自己的亲人。
“他跟我说,他想让我在辽宁打球。因为他想看着我打球。阿恒,我没办法。老家儿的心愿,我一定得完成……”
“所以,你选择回去。”闵恒打算了梁东将要说出口的话。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闵恒先开口了。
“东子,你回去了,那我呢?”
“我理解你,可我不想几年后我的对手是你。”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传进梁东的耳朵。可梁东选择了沉默。
“算了……我终究是个外人……”
第二天,闵恒窝在自家的沙发上发呆。到点训练,到点睡觉。但其余的时间,都窝在沙发上。
一周后,闵恒依旧是窝在自家的沙发上。
突然间,门响了。这是闵恒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
片刻,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他母5 亲,而他母亲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等看清了那人是谁,闵恒就闭上了双眼,装睡。
“闵恒,有一小姑娘找你。”
他母亲说完就直接进了书房。
闵恒没动。
“哥……”梁西的声音小小的,玉手搭上了闵恒的胳膊。
闵恒不动声色的推开。梁西见状也没有坚持。
“哥,我哥希望你有时间能够来陪我。”梁西掏出了个信封放在了茶几上,“这是他给你留的。我先走了。”
梁西说完便不再停留,开门离去。
关门瞬间,闵恒睁开双眼。抄起桌子上的信封,奔进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拆开来信封。
“阿恒,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我解释。”
聪明。
“那我就不解释了。”
你大爷的!你不说怎么会知道我听还是不听呢!
“阿恒,我只想说,对于我来说你从是外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哼…
“可要是让我再选一次,我仍然会选择留在辽宁。我想要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吧。”
我…的确会。可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会死么……
“小西曾不止一次的劝我放弃合约,甚至是在我落笔前的那一秒。可我不可能这么做,她也知道不可能。可她也许是不甘心,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絮絮的说着那些我已了然于心的、痛苦的、却不得不做出的抉择。失去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此生最大的损失与遗憾。”
闵恒扯过了身旁的被子。
“阿恒,也许你不会想我,可我会想你。也许你会恨我,可我会爱你。也许你会离开我,可我会守着你。就像那天破晓我说过的话、立下的誓言一样,一辈子。”
闵恒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梁东回到了辽宁,开始了自己的CBA生涯。他走之前特地交代梁西,那封信要等他走了在给闵恒送过去。
他拒绝了梁西的送别,一个人到机场、一个人办手续、一个人登机、一个人处于几千米高空、一个人回到辽宁。
闵恒错过了送别的时刻,但他没有错过那个人。
梁东把梁西托给了闵恒照顾,闵恒做到了。
梁东让他好好训练、好好打球,闵恒做到了。
梁东让他不要忘了自己,闵恒做到了。
梁东让他不要想自己,闵恒做不到……
梁西的生活一如往常,只是从前照顾她的是她的亲哥哥,现在照顾她的是她的哥哥。
梁东怕梁西被别人欺负,梁西告诉他,你应该担心别人被我欺负。
梁东怕她遇到难事还逞强,梁西问他,不逞强还是你妹妹么?
梁东怕她不听闵恒的话,梁西告诉他,我一定听……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没更新,这周应该多发几章。
☆、往事只能回味
初春,新学期伊始。学校的篮球赛也进入了准备过程。
闵恒在班主任的特批下进入了班队。但是,去年嚼舌根的那个男生不是很乐意。
“他怎么就能打比赛呢!万一拉低了班级水平怎么办!”
此人正在发牢骚中,闵恒从背后悠了过来。
“放心,我打球没那么差,至少比你好。要是没有我自己直接退出。”
闵恒的话惊动了那个男生,还有整支队伍。
“卧槽!说大话!咱练练去!”
闵恒一副无所谓了表情。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操场。
要跟闵恒比篮球的那个男生叫林梦泽,篮球水平中等偏上。
闵恒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打球,于是选择站在一旁先看看。
运球、过人、投篮、抢篮板也不过如此。
闵恒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与脚踝,虽不在意却是认真。
“你们先打着,我去跑跑步。”
闵恒撂下一句话,就上跑道跑步去了。
没两分钟,楼里出来一群小姑娘。看见闵恒正在跑步,一脸诧异。
“许安,不是说打比赛吗?怎么跑上步了?”
许安一脸“我也想知道”的表情,摊摊手。
许安是闵恒在班里关系最好的同学。不过,就连他也不知道闵恒请假的时候究竟去干了什么。
闵恒在跑完了两千米之后回来了。他结果林梦泽扔来的篮球,随意运了两下,不加瞄准的投篮了。出手角度和速度看起来都会如此的随意,但球进了。
林梦泽一看这个情况,立刻拿着球站到了球场另一端,那个与闵恒位置相对的地方。不加瞄准的投篮,命中率肯定不大,但他依旧是想试试。出售之后,他心慌得厉害。
唰的一下,球进了。
他感叹于自己的运气,闵恒则是对这个人上了点儿心。
一场One on One就这么开场了。
本以为自己跑了两千米,打的时候再放放水,俩人水平就差不多了。事实上,闵恒想多了。他跑个五千米再回来,打球技术可能还是闵恒好那么一丁点。
这边闵恒悠哉悠哉的打着球,不远处的校门口站着一个人,陈泰。
“喂,东子。你们家那个跟人One on One呢。”
“哦。那哥们儿输了多少啊?”
“阿恒放水了,输的不多。不过你怎么就不担心可能你们家那个被打的跟孙子似的?”
“阿恒?不可能。他可是这个假期自己琢磨出来适合自己的迷踪步的人,怎么可能会输!”
“也就是你,这么狂,我还一点儿都反驳不了!”
“哈哈哈,那是当然。对了,你让他注意点儿左脚踝的倾斜程度,其实是可以再大一点儿的。”
“行行行!东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半个月之后吧,我得回来考体育。这高中毕业证我得要。”
“那我等着你请我吃饭!”
“行,到以后见。”
放下手机的陈泰依旧关注着场上的比赛。
闵恒运球左突,一个假动作晃过了林梦泽。运球加速,直冲篮下。林梦泽反应过来转身再追,就已经是来不及了。闵恒轻轻一跃,上篮得分。
闵恒感觉总有人在看着他,于是就顺着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看了回去。
门口那人见他回头就冲他招了招手。右手只向了北方,左手比了简单的两个手势。
闵恒笑着,挥了挥手。
陈泰一看任务达成就出发去训练了。
闵恒看着边儿上脸通红的林梦泽,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先回去了。”
这种比赛无聊,还不如回短信重要。所以闵恒直接进了实验楼。
许安没有像事先想象的那样一边看比赛,一边泡妹子。因为这场One on One的程度超乎了想像。
他很清楚的看得出来,闵恒的球技高出林梦泽很多。也很清楚的能看出来,闵恒在搂着打。
他好像猜出来闵恒请假的时候去干什么了,可他需要印证。
于是他撇下了那一群惊呆了的队友,追着闵恒的身影上了楼。
而那一群人,从One on One刚开始就感到了画风的不对。
不是应该是水平差不多的人打出的一场精精彩彩的比赛么!
怎么觉得林梦泽像是从头到尾被虐得跟孙子似的!
这闵恒也太可怕了!跑了个两千米居然还能打球打成这个样子!这是个什么体力!
而一旁围观的小姑娘……
班赛我们赢定了!
闵恒好帅啊!好帅好帅啊!
……
林梦泽把篮球往球筐的方向一扔。他没有料到闵恒的篮球能打成这个样子。他以为他只是说大话,却没想到是自己鼠目寸光。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清楚。闵恒之所以先跑个两千米是为了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不料想,两千米有点儿近。
所以闵恒继续选择了放水,但好像他有没有把握住机会。
就比如说刚才那个球。
闵恒运球的时候都放手已经是露出来漏洞,也已经是等于把球送到了手眼前。
可自己断球的时候……劲儿使大了,没搂住球。球直接滚出了底线……
再比如说这个球的的上个球。
自己运球,闵恒意思意思的下手断球,手连球都没碰到。
结果自己竟然是一紧张把球丢了……
闵恒这才加速追球,球到手之后一个跳投。两分命中。
再比如,这个球的上个球……
……
“陈泰跟你联系了?”——闵恒一边儿发一边儿收拾东西。
“嗯。说你One on One的时候欺负同学。”——梁东也在收拾东西。
“我哪有!我明明放水了!”——闵恒
“我猜猜,你提前跑步了?”——梁东
“你怎么知道?”——闵恒
“咱俩心有灵犀。”——梁东
“得了吧!谁跟你心有灵犀啊!”——闵恒
“阿恒,没事别学我曾经的套路。尽管适用,但容易得罪人。”——梁东
“切……”——闵恒
“我知道啦。:-P”——闵恒拿着手机,打算背包走了。
路过许安的时候,打了个招呼。
“训练去啊?”
“我知道你猜出来了,别满处说去。”
“我你都不信了?”
“走了!”
等闵恒走到学校门口,手机响了。
“对不起。”是林梦泽发来的短信。
闵恒一笑置之。
“没事,过两天一块儿打比赛。”
等闵恒上了地铁,手机又响了。
“阿恒,你们决赛是哪天啊?”——梁东
“因该是下下周五。你问这个干嘛啊?”——闵恒
“我让陈泰给我照两张你照片!”——梁东
梁东给他母亲发了条短信。
“妈,帮我订张下下周四晚上回北京的机票。”
☆、往事只能回味
有了闵恒的班队,自然是一路顺利。小组赛、半决赛一帆风顺。
终于,到了决赛那天。
那天下午的活动课前,闵恒换好了球衣跟队友打打闹闹的就从楼里出来了。
阳光下,操场上的一个人牢牢的抓住了闵恒的眼睛。他冲上前去,抱住了对方,几乎是扑倒了那人身上。
“阿恒,我回来了。”
“咳咳。”站在一边儿的陈泰清了清嗓子,在周围人眼神变得异样之前一定要捞回来。
闵恒看见陈泰之后,又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个多月不见,又壮了啊!”
闵恒之后瞥都没瞥梁东一眼,拉着陈泰聊天去了。
梁东一脸受伤的站在原地,凄凄惨惨。
家里那位不要我了,怎么办?
“老规矩?”闵恒瞥了眼梁东。
陈泰很自觉的没回答,等着梁东说话。二十秒过去了,梁东也没说话。闵恒抬腿就踹上了梁东屁股。
“你丫说话啊!”
“问我呢?我以为你问他呢…”梁东顶着一张无辜的脸看着闵恒。却遭来了闵恒踹的第二脚。
“不然呢!他知道老规矩个什么啊!我再问一次,走不走!”说着抬腿就要踹第三脚。
“走走走!”梁东说完抬腿就往前跑。
闵恒活动着脚腕,问陈泰。
“跑跑么?”
“热身啊?走着!”
两个人边跑边说。
“教练让你打球的时候注点儿意,别出伤。明儿跟辽宁的青年队还有场比赛,你肯定得上场。”
“你不都升级了么?怎么还管传达我们教练的指示啊?”
“这是我们教练的话。”
“呦,我们教练病了?”
“不是。他不是没收着东子么?看上你了,想收你。”
“收我?我有什么好的?”闵恒听着这句话还是挺惊讶的。自己刚进青年队不到一年,就这样轻易地被金隅队主教练看上了?
“你多好啊!”梁东从后面追上来,这已经套圈了。
“滚!要么前边儿跑去,要么别说话。”闵恒没好气的回了句,梁东立马把嘴闭上了。
“教练可是听说你练出了自己的迷踪步。”陈泰如实回答,说着还看了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梁东。
闵恒都不用看陈泰的小动作就知道这是谁说得了。
“梁东!滚前面去!”说着,闵恒又要抬脚踹。梁东瞧着不对劲儿,立刻就冲前面去了。
“怎么?不开心?”陈泰看着闵恒感觉他今儿的心情不是很好,“不想见进队里打职业?”
“怎么可能不想啊?都已经选了走这条路了。”闵恒顿了顿,有点儿低落。
“只是想想等我进了队里,再跟东子在场上见面就只能是对手了。没有他的队里,我去还有什么意义?跟他争一场比赛的冠军,有什么意义?”
“……”陈泰表示单身狗不大懂他们这群有家室的人。
梁东听见了自己家那位的心里话,心里抽了一下,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阿恒。”两个字说出了口,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明明自己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明明自己跟辽宁队只签了三年;明明觉得三年后就回来,可现在确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想把后面那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告诉他,自己哪儿都不去了。
尽管知道,这两个动作一个都不可能发生。
不知不觉间,三个人在打上课铃之前就已经跑了小两千米。这让在一旁做着小幅度热身的对手和队友都有点儿咋舌。
这闵恒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闵恒今儿是要干啥啊?是看不起他们,还是太自信了?
集合之后,体育老师又是简单的说了两句比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随后,比赛开始。
决赛的赛场边上,围满了观赛的同学。
一个半场上,闵恒他们班在这边儿开着小会。另一边的半场上,也是如此。
一分钟之后,随着被抛向空中的篮球,总决赛正式开始。
对方的中锋拿到了球,看了看自己队友的位置之后,立即传球。只可惜,闵恒早于他出球就做出了判断。球还未到对方手中就已经被闵恒断下。毫不犹豫的回传,对手上篮得分。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
陈泰却觉得有点儿别扭,但说不出是哪儿。可这别扭之中又有那么点儿熟悉。
另一个队也不甘示弱。球交到了主力手里,那位一看便是主力。过人干净利落,只可惜,他下一个碰上的对手是闵恒。闵恒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颗不断移动的篮球上。慢慢的降低重心,快速移动身形,手起手落,球已尽收怀中。背抛传球给林梦泽,林梦泽拔地起跳三分出手。手落,球进。
陈泰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儿别扭,而且还是熟悉的别扭。
“东子,你们家那谁不是打得分后卫的么?”
“估计是班里没人能打这个位置吧。”梁东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闵恒。
“那为啥他这控球打的风格这么像你啊?”陈泰刚问出来就觉得自己问了个特傻B的问题,而且还挺作死的。
“不像我难道像你啊?”梁东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像谁也不能像我啊!”陈泰赶紧转移话题,“刚,阿恒说得那几句话,你听见了么?”
“听见了。”
“然后呢?”陈泰有点儿惊讶梁东的回答之后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