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诺点点头,正色道:“慕寒兄,我也觉得我们一直这么走不是个办法,到了玉府恐怕天都要亮了。还是御剑吧,那个快多了,也不知道敖烈他们那的情况如何。”
他说着就去解云慕寒腰间的冷月剑。
云慕寒按下他的手,拧起眉咬牙道:“我来!”
云慕寒没有一刻这么痛恨御剑飞行的速度。
眨眼间已经到了玉府,正巧看到被小莲赶出来的敖烈与慕容语。
“好你个小贼,居然敢偷到玉老太太府上,老妇人心善今日不追究,再不走就送你们去见官!”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你不要推阿语!”
“姑娘莫推,在下走便是了。敖烈,别伤了姑娘。”
“呸!快滚!”
小莲啐了一口,“砰”得把大门关上。
敖烈皱着眉头拉着慕容语往台阶下走,抬头看到从冷月剑上下来的白亦诺。
“白大哥!”
“敖烈,发生什么事了?”
白亦诺似笑非笑得看着灰头土脸的敖烈。
敖烈道:
“见鬼了呢!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玉府的人都不认识我们了,把我们当做窃贼都赶了出来,阿语问起玉海棠,他们都说没这个人!”
白亦诺转念一想,应是玉海棠去了西方极乐,顺便将玉府一干人等的记忆都删去了,以免多生事端。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叮铃叮铃”的摇铃声,越来越近,四人寻声看去,从烟雾弥漫的街道口中缓缓走出两个身影,一身白,一身黑,白的那个胸前衣服上写着两个篆体字“发财”,手上拿着一条铁锁链,黑的那个胸前衣服上写着“升官”,手上握着一个系着铃铛的鸡毛掸子。
见棺发财,黑白无常。
白亦诺微蹙了眉,若他没猜错,黑白无常应该是来拘玉海棠魂魄的,但是玉海棠已经成佛,他们又为何来此。
“他们后面跟着一个人。”
慕容语道。
白亦诺凝神看去,白无常手中的锁链没有垂到地上,一直向后蔓延,在白雾后又走出一个人,他低垂着头,长发覆面,衣衫褴褛,
四人随即隐没在角落中,眼看黑白无常牵着那人经过他们面前。
突然起了一阵微风,将那人长发吹起,露出一张英俊张扬的脸,白亦诺与云慕寒对视一眼,慕容语肯定道:
“是凌风飞。”
敖烈轻轻“咦”了一声,道:“他好像还没死吧。”
人的身上有三盏长明灯火,左右肩膀一盏,头顶上一盏,分别对应三魂,三盏长明灯都灭即生死,而凌风飞肩膀上还有一丝微弱的火星。
即使凌风飞平日里如何针对他们,却也是真的在兢兢业业得除魔卫道,他们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敖烈你和慕容公子在这等着,慕寒,我们去看看。”
龙帝太显眼,即使他们都吃了隐了气息的如影丹,但是像黑白无常这样的地府高阶官员还是能一眼看出敖烈的真身。
白亦诺牵着云慕寒的手跟在黑白无常身后。
“地府钦差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来自阴间特有的冷质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穿透他们的耳膜。
云慕寒轻哼一声,身影一闪,已经抱着白亦诺立在了黑白无常面前。
白亦诺不动声色得从云慕寒怀里挣开,对着黑白无常呵呵一笑,作了一个揖,道:
“两位钦差大人好,今日月色不错。”
敖烈抬头望天,好奇道:“今天没有月亮啊…”
白亦诺当没听见敖烈的话,继续道:“两位官差大人,你们身后所拘那人似是在下的朋友,能否通融一二?”
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对着白无常递出去一个金元宝。
“咦,白大哥那个穷光蛋什么时候有钱了,那个钱袋好像云慕寒的….唔!”
角落里的敖烈继续耿直道,被慕容语一把捂住了嘴。
白无常却不伸手接过,两道□□似的眉倒竖,凶神恶煞道:“啐!哪来的不识好歹的散游道人!地府公干,岂容尔等撒野?”
白亦诺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失策了,他应该拿出一叠天地银行的冥钞而不是金元宝,地府又不通用,难怪白无常不收….
云慕寒一挑眉,指尖弹出一道金光,变换出一道金色的符纸,“啪”得一声打上了白无常的脸,贴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
白无常无法开口说话,一时却不能破解咒语,脸上愤懑非常,心下却惊出一身冷汗,这人是谁?为何他的道术能轻而易举封住他的行动,要知道黑白无常也算是鬼仙,即使修行百年的道人也无法动弹他们。
黑无常敛起眉,手中铃音已止,冷眼看着云慕寒。
白亦诺嘻嘻一笑,道:
“若我没记错,地府从不收生魂罢!我这位朋友还没死呢,两位地府小哥,你们这是滥竽充数呢还是滥竽充数呢?”
黑无常道:“生死簿上明确记载着凌风飞的寿终之日,两位道长如若不信大可随我们去十殿阎罗面前问个清楚!”
白亦诺收起笑,以他现在的法力,没有凌风飞的生辰八字算不出凌风飞的死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凌风飞去死,也不能公然抵抗十殿阎罗。
白亦诺叹了一口气道:
“即是如此,得罪了!”
话音一落从袖中飞出一根白色纤绳牢牢捆住了黑白无常。
“你要作何!快放开我!”
捆仙索将黑白无常五花大绑,两人皆无法挣脱开来。
白亦诺从怀中拿出丹炉,打开炉身,轻轻哼唱着,一直垂着头的凌风飞突然剧烈得挣扎起来,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白大哥,他的手!锁魂链!”
敖烈在一旁喊道,锁魂链绑着凌风飞的手腕,已经燃烧了起来。
白亦诺额头落下一滴冷汗,锁魂链是十殿阎罗炼制出的法器,他刚送了两百年道行给蝴蝶,现在无法打开锁魂链。
白亦诺讨好得看向云慕寒。
云慕寒冷声道:“我不想救他。他总是要杀你。”
白亦诺继续讨好得看向云慕寒,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慕寒兄~”
云慕寒将脸往旁边一转,表示没看见。
任何想伤害白亦诺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云慕寒挫骨扬灰。
白亦诺手握拳,心里叹了一声,迅速地抓起云慕寒的手往嘴边一亲,
“慕寒,你最厉害了!给你一个爱的么么哒!”
黑白无常看的目瞪狗呆,白无常猝不及防得咬到了一直吐在外面的长舌头,痛得大呼“窝…的…涩…头…”
云慕寒哼了一声,将手从白亦诺手上抽回来,慢悠悠得踱步到凌风飞面前,白皙的手握上腰间的冷月剑。
“叮”得一声,寒芒闪过。
“啪嗒”
断成几节的锁魂链悉数掉落在地。
白亦诺连忙捧起丹炉将凌风飞的魂魄吸入。
黑白无常看着被损坏的锁魂链欲哭无泪。
黑无常含恨道:“你们究竟是谁!”
白亦诺将丹炉塞到怀里,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哎,实不相瞒,我们应该算是你们的头号通缉犯,回头告诉你们上司,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他朝角落里的敖烈与慕容语招了招手,两人都走了出来。
慕容语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黑白无常道:
“他们怎么办?”
白亦诺捧着丹炉沉思,想也不想道:“哪来的回哪去。”
云慕寒将冷月剑收入剑鞘中,用剑鞘往地上一砸。
“轰隆”
一道弥漫着黑气的地缝裂开,伴着怨声哭声。
白亦诺瞥到云慕寒将地府的门打开了,高声道:“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必登门拜访!”
云慕寒走到浑身颤抖的黑白无常身边,一脚把他们踢入地缝,地缝缓缓阖上。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从地缝中飘来:“阁下三番两次改写生死簿,这笔账承欢迟早与阁下算清!”
他寒冷的声音弥漫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好冷!”
敖烈打了一个寒战,搓了搓慕容语的手臂。
“说话的人是谁?似乎法力很高深?”
敖烈奇怪道,他只有龙帝一半的记忆,对于一些老的仙族鬼族并不熟悉。
白亦诺头也不抬道,
“一个老不死的。”
敖烈撅起嘴,慕容语笑着揉了揉他的额头,温声道:
“既然是黑白无常的上司,想必是十殿阎罗。”
传说十殿阎罗与仙尊有着同等的法力,只一个是仙力,一个是鬼力。
作者有话要说: 出院啦,在家里静养,但是不能翻身起床,也不能落地,我很衰的骨折了,粉碎性的,要在床上躺三个月!各位小天使们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再小心!
☆、朱雀
“十殿阎罗那么厉害,为何没有参加封魔大战?”
敖烈好奇道,他看过龙族历史,有一部分记载当年封魔大战,众仙与龙族力邀十殿阎罗参战,却被他拒绝了。
云慕寒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白亦诺苦笑道:“他若是也参战,不知道帮的是哪一方,说不定是来搅浑水的。”
十殿阎罗是阴间的帝尊,亦正亦邪,虽为仙尊臣子,却永不拜见仙尊,况且现在仙尊已死,他或许是三界中唯一能与魔帝抗衡的人。
敖烈误解了白亦诺的神色,正色道:
“白大哥,虽然你现在很废柴,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厉害的人!”
白亦诺笑着摸了摸敖烈的额头,又抬起丹炉看了看,他不知凌风飞为何会魂魄不全,也不知是何人重伤他致死,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无法追踪凌风飞的肉身,只要肉身还在,元魂归位后,又有慕容语在旁,一定就救回他。
灵丝追踪术耗费心神不说,对道术要求也很高,尤其不知道凌风飞的肉身是不是在千里之外。
云慕寒一眼就看清白亦诺在想什么,挑眉道:“刚才斩断那根破铜烂铁废了我好大~的力气,现在需要补一补灵气。”
敖烈耿直得想开口,被云慕寒刀子一样刺骨的眼看着硬生生把“骗人”两个字吞回了肚子。
白亦诺幽幽得叹了一口气,“云慕寒,你天生是来克我的…”
云慕寒悠悠道:“晚了。”
剑已拔出,概不退货。
白亦诺转头对着敖烈与慕容语幽幽一笑,道:“失陪一下。”
说着拉着云慕寒往远处的角落走。
一盏茶后,云慕寒神清气爽得拉着白亦诺从角落中走回来。
“咦,白大哥,你的嘴唇怎么肿了,现在有蚊子吗?唔!”
慕容语一把捂住敖烈的嘴。
云慕寒伸手,白亦诺将丹炉放到他手掌上。
丹炉周身金色符文浮现,凌风飞的魂魄出现在丹炉上方,从云慕寒额间伸出一根金色的丝线系在凌风飞的脖颈间。
云慕寒将丝线拔了下来握在手上,
“带我们去找你的肉身。”
他冷声道,灵丝瞬间绷紧,凌风飞的魂魄像箭一般飞了出去。
云慕寒将腰间的冷月剑往空中一抛,抱起白亦诺跟着魂魄飞去。
慕容语解下三宝葫芦,拉着敖烈坐到葫芦上,亦追上两人。
不知飞行了多久,灵丝没了动静,冷月剑缓缓下降,众人落至在山野中一间木屋前。
“凌风飞到这来做什么?”
敖烈问道。
云慕寒走在白亦诺身前,一脚踹开木屋门。
屋内药香弥漫,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角落里摆着一个煎药土台。
木桌上放着一柄血迹斑斑的桃木剑,床上躺着一个包满布条的木乃伊。
慕容语快步走上前,用手拂过木乃伊的周身,轻声道:
“他伤得很重。外面像是烧伤,内里法力流失。最重要的是,缺了一魂。”
白亦诺道:
“若是我将他元魂归位,你有几成把握能救回他?”
慕容语温和一笑,“十之八九。”
敖烈佩服得两眼冒星星。
“阿语你真厉害!”
白亦诺打开丹炉,口中默念法诀,将凌风飞的魂魄缓缓引至他的肉身中。
慕容语打开三宝葫芦,轻灵之气流泻,笼罩至凌风飞周身。
“有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吊着他的命,药罐里的药渣还很新鲜,应是近两日离开的。事不宜迟,现在需要去城中的药店里抓药!这方圆百里都好似被烈火烧过一般,没有可用的药材。”
灵宝道门的弟子天生对药物有所感应,慕容语这般肯定,想是这山野中真的没有可用之药。
“要抓什么药?”
“他的眼睛被人烧伤了…若再不及时救治,估计就废了。”
白亦诺皱起眉头,拉着云慕寒往外走。
只要有水就会有人,两人顺着水流一直走到日薄西山,终于看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城镇。
只是小城镇上的店铺大部分都关了门,两人在镇上绕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间开着的小药店。
“掌柜的,你们这有治疗眼睛烧伤的药吗?”
掌柜闻言脸色一变,道;
“小兄弟,你们是从附近山上下来的”
白亦诺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吗?”
“哎,小兄弟有所不知,山上有妖怪,是火焰魔!一旦有人靠近,就喷出熊熊大火,我们远近的山林都被烧得光秃秃了!哪还有什么药材….”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白影,擦了擦眼睛,哪还有人!吓得他连忙拍醒了一旁打瞌睡的小童子,
“别睡了,妖怪下山了,快关门!”
白亦诺搂着云慕寒的腰,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眉间隐隐带着一抹忧色,能打伤凌风飞的妖魔道行肯定在千年以上,但愿敖烈他们没事。
一声凄厉的啸鸣响彻山野间。
云慕寒抬手摸了摸白亦诺的额,淡淡道:
“他不是废物,你别担心。”
随之而来的一阵冲天的龙吟打断了白亦诺的思绪,云慕寒收紧抱着白亦诺的手,跃下冷月剑,身影一闪。
“碰!”
一个火焰球打在了云慕寒方才所站的位置,地上被砸出一个烧得漆黑的大坑。
“白公子!”
慕容语站在木屋前,敲打着面前的结界圈。
敖烈喘着气,执着□□与一个看不清形态浑身充满火焰的妖魔对峙着。
他身上的金色长袍被烧成了一个又一个洞,裸、露在外的肌肤已有焦味。
白亦诺情不自禁想到烤龙肉的味道是怎样的。
“白公子!”
慕容语又一声高呼将他喊醒。
白亦诺抬眼看去,敖烈已经处了下风,龙族也能喷火,尤其敖烈的三昧真火,只是他若也这样做,这林子便会成为一片火海。
“慕寒兄,你还不去帮帮敖烈!记住,别弄死了啊!”
云慕寒悠悠得看了一会戏,足下一点,已经跃至敖烈面前,一脚将敖烈踹进结界圈,提剑向火焰刺去。
慕容语接住敖烈的身体,将他扶靠在身上,用三宝葫芦治疗他的外伤。
火焰越来越旺,云慕寒已经有了不耐之色,手下出招凌厉起来,剑尖迸发出一道金光打散了那妖魔周身的火焰,显出里面的原形来,似是一只通体火红的大鸟。
白亦诺凝神看了一会,怀中的丹炉蠢蠢欲动。
“好熟悉啊…”
“小白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烤肉的味道…哎呦,痛!”
“笨蛋,我好像闻到鸟味了….”
白亦诺将丹炉掏出来,摸了摸炉身,笑吟吟道:
“去吧,墨小蛇!”
炉盖掀开,魔气冲天,身高数丈的玄色墨蛇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慕寒收起剑,退回白亦诺身边,将他护在身后,防止一蛇一鸟打起来误伤到白亦诺。
墨蛇吐着火红的杏子向大鸟袭去,大鸟拍翅往上,带起一阵又一阵狂风,想要卷走墨蛇,墨蛇的蛇尾勾住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木。
“嘎达!”
墨蛇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狠狠扔向大鸟。
“碰!”
大鸟猝不及防被古木砸中,眼冒金星,又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发出尖利的啸鸣。
这声音尖锐刺耳,直戳人耳膜。
白亦诺捂住耳朵,蹙眉道:“小黑,让他别叫了!”
墨蛇张开血盆大口向大鸟脖子咬去,大鸟却不躲,眼看要被咬断脖子之时扑棱着翅膀飞身往上,伸出尖锐的鸟嘴狠狠啄了墨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