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的吧,这姐弟俩一个样,都不喜欢。这大梁的皇室若是再有一个褚极那样的,他们俩也就都不用愁了。
“没错,她想去边关。”长修将手里的信折上,又重新塞回了信封里。
“人家不止是为了国家大事,人家更想去看看雷将军。你眼下抢了边关的差事,阻断人家相见,就不怕遭报应?”看着他那冷淡的样子,柳婵知道他心里所想,他就是不想去皇城。
“宫里的事,我不想参与。”果然,这就是长修所想,所以他情愿去边关。
“我知道。不过,长公主的确很想念雷将军,说了一下午的话,大部分都是在说雷将军。”她是个有智慧有手腕的女人,但是碰上了情爱,就是个普通女人了。
“你又不了解雷霄,有什么可说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长修似乎很不理解她们俩就这话题为什么能说一下午。
眨眨眼,“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不认识雷将军,当然有的说。除却说雷将军,自然又说了一些别的,大师想听么?”斜睨着他,那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估摸着拆穿他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说什么了?”又拆开一封信,长修一边回答,一心二用。
冷哼一声,“说的就是这个宅子,好稀奇呀,长公主以前居然在这里住过。这个卧室,也是她住过的。”
长修没什么表情,视线还固定在手中的信纸上。
“说话呀?眼下这宅子真是我的么?还是,我手里拿着的是假房契,这一切都是个套啊?”看着他,果然是脸不红气不喘,这世上怕是没任何人能和这位大师比定力了,那么多年的佛门果然不是白白待的。
“当然是真的,那上面有衙门的印鉴,做不了假。”长修语气淡淡,几分懒得解释但又不得不解释的模样。
“所以,我这宅子真是从雷将军手里买来的?那到底是不是三千两?还是,你黑了我的钱?”逼近他,柳婵瞪大了眼睛,一副长修要是敢黑她钱她就咬人的架势。
终于,长修抬眼看向了她,她近在眼前,那张脸极其好看,可是此时恶狠狠的。
“此地距离军营极近,又有暗道通往营地,无论于地理位置亦或是安全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三千两银子,根本买不来。也可以这么说,雷霄根本没打算卖。”若不是他要买,这宅子谁也买不到。
挑眉,“这么说我还借了大师的光呢,大师的脸面还是蛮管用的嘛!只要你没黑了我的钱,我也就不追究了。大师何时启程啊?我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抬手拍拍他的腿,真硬,不由得手往上,想试试他是不是整条腿都那么硬。
“三日后。”长修给的答案很精确,看来他下午之时已经定好了。
“成,我明日开始准备。”说着,柳婵垂眸看着长修的腿。隔着一层布料热乎乎的,而且手上的触感十分清晰,硬邦邦。
自然知道她的动作,在她的手越过膝盖还没停下来的架势时,长修的视线终于离开了手中的信纸,看向自己的腿,以及自己腿上她的手。
“还打算继续往上?”她不停,长修忍不住问道。
手上动作一顿,柳婵抬眼看向他,随后笑起来,眉眼弯弯颇为明艳,“太硬了,我试试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这么硬。”
浅褐色的眸子蒙上几分幽暗,“你确定?”
“花和尚,又犯‘病’了,我说的是腿,不是其他地方。”哼了哼,他的暗示她再听不出来那就和傻子无异了。
“我说的也是腿。”纤薄的唇微扬,那一瞬间,他看起来有几分邪恶。
手指头用力捏了捏,果然没捏起来,柳婵收回手,“大师打算今晚睡在这里?长公主已经开始惦记你的血脉了,你今晚住在这里被她知道的话,估摸着明儿她就得问我怀孕没。”这长公主的想法很传统,其实她和长修都是皇室血脉,谁生的孩子都一样。可是,她却不这么认为,认定了长修所出才是正统。
缓缓抬手,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抚上她的头,“你以为如何呢?”
眨眨眼,柳婵盯着他,“什么如何?我现在可不想生孩子,别打我主意啊!”
“若是将来他要踏入宫中手握皇权,你以为如何?”长修看着她,可是字字句句听起来都有些沉重。那个皇宫,他不喜欢,可以说是极其厌恶。
“将来做皇帝?听起来是不错,不过,这得看天分吧。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皇帝的,有些人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会亡国的。”柳婵瞪大了眼睛,刚刚一听心里几分活动,可是一看长修的眼神儿,她那点点活动就消了。
罩住她后脑,长修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随缘吧。”他也松口了。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柳婵缓缓的环住他的腰,的确,随缘吧。
☆、120、小王爷、猛烈
前往边关,秘密的离开阳戟城,乘着长公主的队伍出了城,随后便分道扬镳。
只有长修与柳婵两个人,而尹逸飞则要带着一空在几日后才出发,他们要正大光明带着做好的各种药跟随军队,而且要佯装长修和柳婵也在队伍当中。
骑马而行,以前柳婵从来没骑过马,与长修共乘一骑,仍旧把她颠簸的不行。
所幸是离开了阳戟城,没那么冷了,即便马儿飞奔,也没冻得她鼻涕横流。
边关之地不算远,但是骑马而行仍旧需要几天的时间。
“大师,咱们什么时候停下来啊?我的屁股要散花了。”侧坐在长修身前,柳婵裹着厚重的黑色狐裘披风,她整个人乍一看恍若黑熊一般。所幸长修的手臂够长,揽着她再持缰绳驾马不成问题。
垂眸看了一眼抱着自己不敢撒手的人,长修薄唇微抿,“你确定要停在这荒山野岭?若是继续赶路,半夜之时会遇到村庄。”
“这你也知道?啊,我知道了,你的小喇叭告诉你的。你的小喇叭在哪儿呢?除了这些还告诉你什么了?”扭头往四处看,她在这儿,那些小喇叭不敢靠的太近。
“你的屁股能不能坚持下去了?”看她那样子,兜帽扣在头上,想四处转头都困难。
“坚持不下去了,真要碎了。”说着,脸一苦,她这模样装的还真是像。
眸子里笑意渐深,长修收紧缰绳,马儿也缓缓停止了奔跑。
“尽管这里不如阳戟城温度低,可是晚上也很冷。”长修好心告知。
“那就小歇一会儿,我的屁股要承受不住了。哎呀,我要下去,腿不好使了。”试探着往马下滑,可是腿和屁股都不好使。
揽着她的腰,长修滑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抱着长修的腰,柳婵靠在他身上,双脚落地,一时间腿的确不好使。
“大师,连长公主都说你一直待在净土寺,这骑马你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真是稀了奇了,咱俩都是第一次骑马,凭啥我这么惨。”抱怨不满,但又不乏嫉妒。
“我的确没骑过,虽说是第一次,不过我以前在书上学过如何骑马。”书本知识,虽是第一次用却也没有障碍,可见当时看书的时候他有多认真。
无言,“成,算你厉害,你也别在我面前显摆你智商有多高了。让我歇会儿,我还要吃东西。”靠在他身上不动弹,她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揽着她,长修走至山边扶着她坐下,扯了扯她身上的狐裘披风,她这模样乍一看好像一只从山里逃出来的黑熊。
靠着树干,柳婵缓解着身体的不适,瞧着长修那恣意的样子,愈发不忿。他只是从书上瞧了瞧就知道怎么骑马,而且还全身都舒坦的样子,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智商上的碾压,让她很想给他一脚,把他踹成大笨蛋。
长修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随意挂在了树枝上,随后便动手拾捡木柴生火。若是他自己的话,那么也无需生火。可是柳婵不一样,身无武功,会被冻死的。
很快的生了火,柳婵长舒口气,“真暖和啊!大师真是外出旅行必备啊!”什么做的都好,让她也无话可说,这花和尚除却缺点都是优点。
从马背上拿出携带的水和吃的,包裹的严实,水壶里的水居然还是温热的。
“在这荒山野岭也不错,尤其有长修大师在身边,就更美好了。若是长修大师你的眼睛能不乱看,只盯着我的话,那就更好了。”他一直在看别处,可想他的眼睛是瞧见了什么,否则干嘛那么认真。
“话怎么那么多?不是说屁股疼么,屁股疼倒是不耽误说话。”转眼看向她,长修似乎很无奈。
瞪眼,“少骂我啊,以为我听不出来呢。唉,这屁股好些了,没刚刚那么疼了。”动了动屁股,柳婵稍稍感受一下,好多了。
“若是不怕冷,今晚便在这里休息吧。”看她那样子,懒洋洋的,好似没多少力气了。
“我不怕冷,这有火,我身上的衣服也够厚。到了边关,我扮成男人怎么样?听说军营里挺不方便的,都是男人。我又想去大燕的边界去瞧瞧,穿这裙子太麻烦了。”边关情况未知,柳婵很想知道能不能再碰上无暗生的徒弟,亦或是那能养鬼的徒弟。
“可以。”看着她,长修微微颌首。
“哼,我现在想穿什么衣服还得经过你首肯,你是管家婆呀。”得到他回答之后才发觉自己现今地位怎么这般低下。
“你问了我便回答,不然日后你问你的,我闭嘴不答如何?”也不知到底是谁难伺候。
扬起下颌,“算了,这次原谅你。”抿起嘴角,可见心情不错。
身子一歪,柳婵放弃身后的树干直接靠在了长修的身上,“唉,还是大师的身体舒服。日后咱们要是流落街头连床都没有,大师就当床当枕头,估摸着那个时候我也能笑出来。”
垂眸看着她,长修薄唇微扬,“估计到了那个时候,你第一时间就会把我卖了换钱。”
“切,说的好像你多值钱似得,我就算想卖,也得有人买才成啊。再说了,不管怎么说也得把你弄到手之后我再卖,否则太亏了。”闭着眼睛,随着说话那眉毛也挑了起来,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尽管那张脸五官柔弱娇美。
抬手,落在她的脸上,长修轻轻的捏了捏,“现在吹牛不脸红了。”
哼了哼,手从狐裘里拿出来抓住他的手,“我本来也没脸红,只要你别总发‘病’,我肯定发挥的特别好。”
“好啊,我等着。”听她吹牛,长修淡笑的附和,还是认定她只是吹牛罢了。
“哼,我想睡一会儿,别吵我啊。”抓着他的手回到自己的狐裘披风里,很是暖和。
这荒山野岭十分安静,只有面前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听在耳朵里却十分的温暖。
柳婵闭着眼睛,鼻端嗅着长修身上的檀香味儿,不过片刻也开始迷迷糊糊。
有鸟从山中飞过,扑棱棱的,声音不大,却也好听。
长修倚靠着身后的树干,视线在掠过多处之后缓缓收回,闭上,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蓦地,躺在他身上的柳婵忽然一动,长修瞬时睁开眼睛,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怎么了?”躺在怀中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坐直身体,柳婵抬手将自己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耳朵上是一颗很大的珠子,外面一层红色,其实仔细看那红色是涂抹上去的,这珠子应该是黄色的。
“它在动。”柳婵歪头给长修看,耳朵上的是朱狰的眼睛。当时做成了装饰品戴在耳朵上,又担心会误碰到别人,所以就以她自己的血在外面涂了一层。
一直都安安生生的,长修数次碰到也没怎样,可见她的血很有作用。
可是眼下,它忽然的动了起来,让深处睡梦中的柳婵忽然醒了过来。
微微皱眉看着,长修也确认,“的确在动。”
“感觉它很不安似得,和上次的动也不一样。”柳婵微微摇头,因为它动的不安,弄得她心里也开始跟着不安了。
“或许朱狰在附近?”上一次它动,是因为朱狰出现了。
“或许吧,不如就让你的小喇叭去瞧瞧,他们不敢靠太近,但是总能闻见味道。”将头发放下来遮住耳朵,柳婵身子一歪又靠在了长修身上,因为它动,让她连睡意都没了。
“嗯。”长修微微点头,同意。
“这朱狰就好像有隐身术似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呀,我觉得他心里都是恨。而且上回太匆忙,我还没问过他关于那些吸精鬼的事情呢。那些吸精鬼,可能都是他做的,然后还署上无暗生的名字。想报仇我理解,但这种报仇方式实在不妥,我得批判他。”朱狰出现的太急,柳婵现在想想有好多事都没说,上回只是他自己在说了。
“也未必。”长修淡淡开口,他却持不同态度。
“你是说那些画真是无暗生画的?其实倒也有可能,毕竟这么阴损的事情只有他做得出。可是,你别忘了,那朱狰的原型是什么。他若想尽快成长尽快报仇,就得吃魂。只有吃了魂,他才能能力大增,和无暗生一较高下。反正我得问问他,想到那些可怜的女子,我就想给他两脚。”那些女子给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季晓月了,这女子何其无辜啊。
“见到他再询问不迟,不过当下你的敌人和他一样都是无暗生,你还是沉住气较好。”长修微微垂眸看着她,淡淡提醒,又不乏无情。
“嗯,我知道。”撇了撇嘴,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可谓亘古不变。更况且朱狰更了解无暗生,这是个好帮手。
这一夜那戴在耳朵上的‘眼睛’一直在动,柳婵也再没入睡,猜测着这‘眼睛’因何而动。
在她感觉来,这‘眼睛’可是十分不安,但是她又不知该怎么形容给长修听,想必他也无法感同身受。
隐隐的,柳婵猜测是不是朱狰出事了。可是他若是出事的话,势必与无暗生脱不开关系,他去找无暗生了?
想来他应该没那么冲动才是,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差那一时?
天亮了,这一夜温度虽然低,不过柳婵倒是没怎么觉得冷,这种天气果然冻不死人。
上路,亦如昨日狂奔,似乎昨天被颠簸的有了免疫力,今天柳婵倒是舒服了许多。
将全身的力气都倚靠在长修的身上,顺着马儿的颠簸起起伏伏,她倒是生出几分恣意来。
边关之地不比寻常,在二十里之外就是禁地,不是军队的人是不许靠近的。
马儿进入,没人阻拦,直奔营地。
这是柳婵第一次进入军营,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都是男人,且杀气浓厚。
营地四周有倒刺横生的围栏,大门处有兵士守卫,马儿长驱直入,好似他们早就知道今日有人会来。
“大师真是有面子,进来都没人阻拦。”环顾四处,柳婵一边叹道。长修不喜自己的身份,甚至有些厌恶。可是,也不得不说这个身份是有优点的,诸如眼下四处横行就是优点。
“下来吧。”带着她下马,长修动作如风,反正在柳婵看来是好看的,她做不来。
“小王爷?请问您是小王爷吧?”蓦地,一个小兵跑过来,不确定的询问。可见他们也从来没听说过这大梁有小王爷,如今十分不确定。
柳婵一听来了兴致,“小王爷?听起来真是不错,比大师好听。”
长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看向那个小兵,“雷将军呢?”
“回小王爷的话,将军出营了,大概今晚能回来。”得到回复,那小兵吊着的心似乎也落了下来,没认错人就好。
“等他吧。”长修微微颌首,雷霄自是不会总在营地里待着。
“小王爷这边请,营帐早已准备好了。”小兵引路,倒是八面玲珑。本来最开始接到消息说是长公主可能会过来,谁知道过了两天就变成了小王爷。这小王爷何许人也谁也不知,如今见着了本人还是不知,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王爷。
大帐无数,且各个质量超好,十分厚重,估摸着来了大风也吹不跑。
在大帐间穿梭,最后,一个偌大的大帐出现在眼前,小兵直接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里面床椅俱全,什么都不缺,这营地不同于想象中的那般粗糙,使得柳婵也赞叹不已。
“小王爷若是有需要喊人就可,这外面有人候着。”小兵站在门口说着,瞧着长修点头了,他才转身离开。
脱下狐裘披风,柳婵转了一圈,然后微微点头,“条件真不错,小王爷觉得呢?你的钱没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