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小皇子完本[古耽]—— by:手帕望明月

作者:手帕望明月  录入:12-22

“老师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夏文轩抬手虚扶一下。
“谢皇上。”面对夏文轩的客气,吴崇禧依旧不卑不亢,他慢悠悠地起身。
“老师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夏文轩问。
“臣的孙女悦兮本来随她的父母住在外省,可惜臣的儿媳早逝,儿子公务缠身,臣恐悦兮年幼无人管教,想把她领回京城。如今臣住在宫中,总是不便,恳请皇上批准臣出宫住回自己的府中。
“吴巡抚的夫人过世了?”夏文轩对吴崇禧的儿子也有几分印象,比他大不了几岁,此时已经是正二品巡抚,可谓是年轻有为。
“是,日前刚刚过世。悦兮很伤心,臣以为让她换个环境会好一些。”吴崇禧说道。
“朕原本担心老师一人独居寂寞,既然有孙女陪伴,朕也就不多此一举了,老师任何时候搬出去都可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朕说。”夏文轩道。
“谢皇上。”吴崇禧拱手,“臣告退。”
“老师……”夏文轩叫住他,吴崇禧脚步一顿,夏文轩却没了下文。
“皇上还有何吩咐?”吴崇禧转过身,依旧恭恭敬敬地问道。
夏文轩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吴崇禧等了一会儿,夏文轩却再没有说话,“皇上若是无事,请允许臣先告退了。”
“老师当初为何要走?”吴崇禧转身的刹那,夏文轩问道。他的语速很快,像是一咬牙,终于把心里积压了多年的疑问问了出来。在一旁伺候的李元听此一言,立刻识趣得遣散了所有宫人,将殿门关上。
“臣觉得自己老了,想歇一歇了。”吴崇禧说。
“老师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夏文轩有些失望,此次出宫之行,让他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老师如果只是累了,为何走的时候要带走上官家的嫡孙?”
“臣说过,为故人保留一息香火。”相比夏文轩有些激动,吴崇禧仍保持着波澜不惊。
“老师与上官家不和,何必为此担着灭九族的风险。”夏文轩追问。
吴崇禧不言。
“老师,朕可以不追究你的罪,但是这个疑问在朕心里积压了多年,朕想知道,为什么?”夏文轩说到最后,为什么三个字几乎是一点点挤出来的,想起那些往事,当初经受过的痛苦、猜疑和失望全部一起汹涌而上,让夏文轩也有摇摇欲坠之感。
“那臣也请问皇上,先帝六皇子当年为何暴毙?”吴崇禧一改老僧入定般的常态,眼神咄咄逼人。
“二皇兄的手段,朕也不甚清楚。”夏文轩轻描淡写。
“皇上三岁起就在臣的门下,一直到皇上十三岁离开京城,臣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可以说,臣是比先皇和太后更加了解皇上的人。皇上以为,有些事情能瞒得过臣的眼睛吗?”吴崇禧质问道。
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所有的门窗都被关上,连风都无法在这空旷的室内作怪。夏文轩登基后,把清凉殿里所有不必要的装饰全都撤了,只留下一柄剑,挂在他身后的墙上。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剑,剑穗上有陈年的血迹,已经洗不干净了。
那是曾经跟着他四处征战的剑。
“皇上十三岁离京,十九岁回来,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威名。”吴崇禧说道,“臣真心为皇上高兴,可是皇上之后的所作所为……臣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学生,会成为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夏文轩轻声问道,在空旷的大厅中,他的声音淹没入虚空之中,只觉难言的寂寥。
“……”吴崇禧没有说话。
“杀害幼弟,陷害兄长,为了夺嫡不择手段的样子吗?”夏文轩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崇禧不知该如何接话。夏文轩不该想起这些的,如今的夏国在他手上蒸蒸日上,威慑邻邦,四海来朝,百姓安居乐业。“你是一个好皇帝。”吴崇禧说。无论夏文轩为了夺得皇位做了些什么,他都是一个会名留青史的好皇帝。
“老师可知道,六岁那年,朕差一点死掉?”夏文轩握紧了手上的笔,“然父皇一句六皇子年幼顽皮,就轻轻松松地揭过了。老师可知道,母后抱着朕哭了一天一夜,在旁人面前却一字也不敢言。”
吴崇禧点点头:“臣知道,那是皇上唯一一次缺课。”
“若朕不得到皇位,此生都要这样度过。”夏文轩说,“老师责怪朕不择手段,朕无话可说,然而老师可知当年不告而别,朕在这官场上无人辅佐,可有多么艰险?”
“皇上不也因此找到了齐芮白和程中槐等一干肱股之臣?可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矣。”吴崇禧道,“他二人是比臣更为有力的左膀右臂。”
说到此处,夏文轩心情好转了些:“不论如何,老师愿意回来替朕教导大皇子是朕之福,也是大夏国之福。”
“皇上不必介怀,为国尽忠是臣的本分。”吴崇禧说。
夏文轩闭了闭眼,像是想把刚才想起的陈年旧事统统驱赶,老师如今也只会说为国尽忠了,而不是为了他了。
“大皇子换了太傅,不知道适应地可好?”夏文轩不想再说那些事,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吴崇禧也又回到了他老僧入定般的样子:“回皇上,大皇子天资聪颖、仁爱宽厚,只是小小年纪禁锢颇多,若是性子能更开朗些会更好。”
说到开朗,苏桓灿烂的笑容立刻浮现在了夏文轩的眼前,那孩子生长的环境虽然艰苦,但天真烂漫的本性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想到苏桓,夏文轩惯无表情的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皇伯伯(三)
“太傅说得是,锦礼的性子是太内向了点。”夏文轩赞同道。
“臣以为,如果大皇子能有更多与同龄人接触的机会,也许会好些。”吴崇禧补充道。
夏文轩点点头,皇后的性子说好听点是贤良淑德,说难听点就是如一潭死水,无趣地很。锦礼总是跟她在一起,也难怪内向。
夏文轩:“苏桓曾说过想听太傅的课,不如让他也去太学听讲,太傅以为如何?”
吴崇禧:“也可,苏桓开朗好动,与锦礼正好互补。皇上可是想让苏桓做锦礼的伴读?”
夏文轩沉吟了片刻,说:“不是伴读,只是你的又一个弟子。”
吴崇禧笑,夏文轩对苏桓果然有些不一样的重视,也不知是福是祸。
夏文轩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问吴崇禧:“太傅可愿收女弟子?”
吴崇禧一愣,他执教逾二十载,还从未收过女弟子:“这倒是新鲜,皇上是想让大公主也进太学?”
夏文轩点头:“贵妃本就在闲时会教公主读书,不如让她和锦礼、苏桓一起听太傅讲课,相信会获益颇多。”
吴崇禧惊骇之余,又觉自豪,夏文轩能突破传统伦理的桎梏,让一个女子走入学堂,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臣领旨,定不负皇上所托,倾尽全力教导好大皇子、大公主和苏公子。”
第二日,淑妃和贵妃宫中同时接到了苏桓和惜兰可以进入太学跟随吴太傅学习的消息。
不论后宫前朝,统统炸开了锅。
“皇上,惜兰公主乃一介女流,不论本朝还是前朝都从未出现过女子入学堂的事情啊!”某位年过古稀的老臣撑着颤颤巍巍的身体疾言厉色道,可惜对夏文轩丝毫不具杀伤力。
“元隆将军之女,如今的淑妃元氏不就曾随皇上奔赴战场,立下汗马功劳。既然女子能领兵打仗,又为何不可进学堂聆听圣人教诲呢?”齐芮白说得有理有据,把那老臣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喊着世风日下。
皇后在宫中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拍案而起:“皇上可说苏桓是作为锦礼的伴读?”
“皇上不曾说。”
“惜兰公主乃皇室血脉也就罢了,他苏桓一个乡野农家的孩子,凭什么和皇子同堂上课!”皇后气得咬牙,自从苏桓住进淑妃的铜雀宫,皇上的赏赐就跟流水一般得送过去。虽然皇上还是一如往常得不宿后宫,但难保哪一天就因为苏桓去淑妃宫中了。
“母后…以后锦礼是不是能跟长姐、还有苏桓弟弟一起上课了?”八岁的锦礼只比苏桓大一岁,他看第一次看见母后这么生气,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准和苏桓说话。你是皇上的嫡长子,比惜兰公主尊贵得多,更别说苏桓一个皇上捡来的孩子。”皇后气得眼底冒火,恨不得立刻把苏桓扔出宫外。
锦礼默默地闭上嘴,有些失望。母后不准我跟他讲话呢,他想着,但是跟大姐姐讲话应该可以吧?
“锦礼你听着,不论如何你都要记住,你是夏国的嫡长子,未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努力,不要辜负父皇和母后的期望。”皇后弯下腰,扶着锦礼的双肩说道。
锦礼经常听皇后这么说,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觉得这么委屈过。但是他仍旧点点头,说道:“母后放心,孩儿时刻谨记。”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抱了抱锦礼:“快去读书吧。”
任凭外面再纷纷扰扰,惜兰和苏桓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高兴的。苏桓更是一蹦三尺高,不论是为夏文轩记得当初的承诺,还是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得听吴先生讲课,都让他心情异常得好。
前一天晚上夏文轩赐了很多好吃的甜点,苏桓觉得他一个人也吃不完,被淑妃嫌弃了“甜点是给小屁孩吃的”之后,他邀请了除伯伯之外最漂亮的小姐姐——惜兰,一同来消灭这些好吃的点心。
“惜兰姐姐,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苏桓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又往惜兰碟子里送,吃得不亦乐乎。
淑妃在一旁闲闲地摇着宫扇,跟贵妃抱怨天气转凉了,她新做的夏装还没穿过呢。说话的间隙还要抽出空来损损苏桓:“你个小屁孩吃起东西来真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你看人家惜兰多文雅,好好学着点。”
苏桓边吃边对着淑妃做鬼脸,惜兰在旁边看得咯咯直笑。
“妹妹你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贵妃失笑,这个淑妃真是永远也长不大,真不知道就这种孩子脾气是怎么跟着皇上上战场的。
“姐姐你看他年纪小小的,可皮了,我都抓不住他。”淑妃皱着一张小脸,跟贵妃抱怨道。
贵妃被淑妃的样子逗笑了,掩着嘴笑道:“妹妹小时候就安静了?看来皇上把苏桓给你带真没错,你俩一个德行。”
淑妃脸一红,强辩着:“姐姐小时候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
“全京城的闺阁里都知道元家的小姐皮得很,在将军府里满院子爬树、掏鸟窝。你九岁那年橘子成熟的季节爬到树上去,坐在树上摘一个吃一个,甜的就只把皮扔下来,酸的就整个扔下来,最后树上的橘子都没了,只剩一地被剥开了的酸橘子。你橘子吃太多了上火,嘴巴都烂了,整整一个月不敢见人。”贵妃说到后面自己都笑了。
淑妃闹了个大脸红,直嚷嚷着“姐姐你怎么尽揭我的短!”
贵妃赶紧顺毛,说:“好了好了,晚上姐姐给你煲汤喝。”
淑妃一听,立刻就不生气了,顺便瞪了还在偷笑的苏桓一眼。
贵妃摇摇头,这一个两个都是孩子。
“皇上驾到——”
一屋子四个人正谈笑间,门外传来了洪亮的通传声,云朵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淑妃娘娘,皇…皇上来了!”
“慌什么!”淑妃呵斥道。
话音未落,夏文轩就踏进了他们所在的暖阁。
“参见皇上(父皇)。”淑妃、贵妃和惜兰纷纷向夏文轩见礼。苏桓愣在那儿,虽然淑妃教了他一些宫廷礼仪,但是他仍旧没想好见了伯伯该怎么办。
幸好,夏文轩3 很快就让他们免礼平身了。
“皇上,今天怎么得空到臣妾这里来了?”淑妃起身后说道。
“朕来看看你和苏桓。”夏文轩很快看了一眼苏桓,看到他似乎在吃点心,嘴巴上还沾了点心渣,特别可爱。
淑妃把夏文轩让到主位上,云朵很快给他沏好了茶,上茶时她的脸红扑扑的,偷看了夏文轩好几次。夏文轩很少进后宫,所以即使淑妃的位份颇高,她的下人们也几乎没见过夏文轩。
苏桓有点紧张,进宫之后他就生病了,后来听淑妃说过他病重时曾去过太后宫里,夏文轩也在,但是他病得昏昏沉沉的,只当作了一场梦。
现在病好了,清醒了,这是回宫后第一次见夏文轩,他紧张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最喜欢的伯伯是皇上?他该叫他皇上吗?刚才他进门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像淑妃他们一样行礼?伯伯成了皇上还会想以前那样对他好,给他买糖葫芦吗?
“苏桓!苏桓!”淑妃叫了好几声,苏桓才回过神,傻傻地看着淑妃,不明所以。
“你不是很想你的伯伯吗?皇上都来了,也不表示表示?”淑妃半开玩笑地说着。内心想着,这小屁孩不知所措的样子太好玩了。
苏桓紧张地攥着衣角,往惜兰身后躲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皇上,臣妾宫中还有些事,先带惜兰回去了。”贵妃说道。夏文轩点点头,贵妃立刻向惜兰招招手,就带着女儿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向淑妃使了个眼色。
“哦,皇上,臣妾去……去练剑,嘿嘿,练剑。”淑妃说道。
“去吧。”夏文轩回答地很干脆。
李元也很识趣得带着所有的下人退了出去,给夏文轩和苏桓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所有的人都走了,苏桓没有了可以躲避的屏障,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夏文轩。
夏文轩对他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是喜爱又是心疼,伸出手想拉他,发现苏桓站得有些远:“苏桓,过来些。”
苏桓动了动,挪了几步过来。
夏文轩一把将他拉过来:“昨天晚上给你送来的糖葫芦好吃吗?”
夏文轩也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这句话。昨天听贵妃说他喜欢甜食,立刻就让膳房做了很多,记得苏桓爱吃,还派人出宫特地买了一串糖葫芦回来。也不管是不是太多了,晚上全都一股脑地送了过去。
夏文轩跟锦礼还有惜兰都不亲厚,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哄小孩,只有用最笨拙地办法把他喜欢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好吃。”苏桓小声说道。
夏文轩很高兴,想把苏桓抱到腿上坐着,这样说话方便,却又怕惊动了他。
“喜欢的话朕下次再让膳房给你做了送过来。”夏文轩说,“明天开始可以去太学听吴太傅讲课了,开心吗?”
“嗯,开心。”苏桓小声说,他目光游离,想看夏文轩又不敢明着看,只能很快地看一眼又移开目光。
“你很怕我?”夏文轩问,他有些难过,苏桓对他的态度变了很多,他这个样子比锦礼面对他时更加拘谨。
“不是的,我……我没有怕……怕皇……上。”苏桓的脸涨得通红,他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
夏文轩听了那个称呼,没来由心头起火,一把将苏桓抱坐到膝盖上:“你叫我什么?”
苏桓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感觉到夏文轩生气了。
“那要叫你什么?”他试探性地抛出了心底的疑问。
“嗯--”夏文轩思考了良久,说:“叫我皇伯伯。”

☆、又闯祸了
“皇伯伯。”夏文轩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苏桓来了。自从某一次夏文轩带苏桓来过一次清凉殿后,苏桓只要有空就往这里跑。清凉殿的侍卫和下人们都已经认识他了,所以苏桓每次进来都畅通无阻。夏文轩也已经习惯了当他埋头在枯燥的公文中时有个娇嫩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
“唷,皇上,这就是传说中的苏公子吗?”这天中午,齐芮白刚好在清凉殿里跟夏文轩汇报公事,苏桓就跟往常一样从后门光明正大得溜了进来。齐芮白上前几步想抱他,被苏桓灵巧地躲开,小跑着往夏文轩怀里扑过去。
本来,在齐芮白伸手想抱苏桓的时候,夏文轩瞬间黑了脸,可是见到苏桓灵巧地躲开,并且扑进自己怀里,瞬间暖化了夏文轩的心。
这段时间在宫里苏桓养得很好,胖了些,也长高了,皮肤都比从前白了很多。
“皇伯伯,苏桓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苏桓看看刚才想抱他的怪叔叔,往夏文轩怀里靠了靠,皇伯伯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不许人进来的。
“时间刚好,饿了吗?朕让李元备膳。”夏文轩很温柔地对苏桓说道,转而夏文轩又对齐芮白说:“剩下的事情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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