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晧低头吻他,手从腰腹绕到后面去。他在他耳边轻声问:“可以吗?”
“嗯~~”程希发出一声貌似呻|吟的回应,瞬间就让吴晧变成了一头真正的野兽。
程希彻底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浑身酸痛,饿得头昏眼花,瞪着天花板,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吴晧已经不在床上,阵阵饭菜香气从厨房传来,轻而易举勾动食指。肚里馋虫乱动,很快战胜了程警官那点慢了不知道多少拍的羞耻心,起床洗澡。在下床的时候腿弯居然软了软,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
程警官在心里咬牙切齿把吴总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洗完澡出来,看到桌子上精致的菜粥和三两样小菜,满腔怒火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吴晧体贴的给他装了碗粥,问他是不是订了大闸蟹,程希头也不抬:“没有啊。”
“没有?”吴晧给他夹了条香煎小银鱼,“那一大早快递送来的是什么?”
“早上有快递吗?”
“……”吴晧无语,“在冰箱里。”
正说着,程希的手机短促的响了两声。他叼着银鱼打开微信,看到严文静的消息:两位帅哥,节日快乐!螃蟹收到了吗?猜猜我在哪儿?
消息下面是一张照片,严文静站在碧波荡漾的美丽湖边,双手高举,对着镜头没心没肺的笑。
“阳澄湖。”程希打了三个字,按发送。
严文静的消息立刻回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傻。”程希回了一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谢你的大闸蟹,节日快乐。”
“不客气,等我回来让吴总请吃大餐。我玩儿去了,不要再给我回复了!”
程希看着消息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严文静送他礼,却让吴晧请吃大餐,这好像哪里不对。
于是他放下筷子看着吴晧,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在严文静面前有表现得很亲密吗?”
吴晧喝了口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了?”
“她第一条消息说‘两位帅哥’,但我从来没告诉过她我们住在一起;最后一条消息说回来让你请吃饭,可是大闸蟹明明是送给我的,为什么不是让我请?她把我们两个当成了一个整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是不是哪里露馅了?”
吴晧心说那哪叫露馅,简直就是直接真相大白了好吗?
但他当然不会说“小傻帽你已经被我卖了”,否则程希会直接赏他一记右勾拳。
于是,只能耍赖。
“你跟我难道不是一个整体吗?我们今天早上才刚刚合二为一,难道你要对我始乱终弃?”
程希差点被粥噎死,果然没发现有人要转移话题。
“要点脸好吗?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对你说?”
吴晧十分配合:“那你说。”
“……”程希无言以对,抬手敲了敲桌子,“吴晧同志,我必须严肃认真的告诉你,不要给你点甜头你就找不着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还。”
“是,程Sir教训的是。”吴晧虚心点头,“我一定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即使找不着北,也会好好对待屋顶上的瓦。”
“嗯,乖。”程希笑眯眯摸摸他的脑袋,“只要你听话,我会对你负责滴。”
“谢主隆恩!”
“吃饱了,洗碗去。”
“喳!”
吴晧屁颠颠的捧着碗筷进厨房,利落的收拾完毕,换衣服出门。
两人先去了趟福利院,给孩子们买了些月饼零食。小奕情绪不是很高,一直窝在程希怀里没说话,王阿姨说前两天突然降温,孩子有点感冒,不过已经吃过药了,让他放心。
程希嘱咐王阿姨好好照顾小奕,到五点半才恋恋不舍离开了福利院,开车往家里赶。路上打电话给肖凯,让他过来吃饭,肖凯说晚上要值班,没法去,让他假期玩得开心。
吴晧把严文静送的大闸蟹连同两盒月饼交给余佑兰,余佑兰随口问了句怎么还买了螃蟹?程希嘴快,说是严文静送的,然后余佑兰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念叨。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看看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过节也没见你给人家送点礼物请人吃个饭。文静这样的女孩子你都看不上,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现在像她这么懂事的女孩子不多见了,我跟你说,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程希快要吐血,吴晧在一旁忍笑忍出内伤,程希瞪他一眼,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状似无意的狠狠踩了他一脚。
吴晧若无其事进厨房帮余佑兰做饭,很快将话题从程希的终身大事转到红烧肉的色泽和火候上。
程希得以喘息,溜到客厅陪老爸看电视。半个小时之后饭菜上桌,一家人其乐融融开始动筷子。照例是吴晧陪程爸喝酒,由于一会儿还要开车出城,程爸也没多劝。程希是滴酒未沾,严格遵守交通法规。
晚上九点,程希跟爸妈说还要出城,要先走了。
余佑兰把他俩送到门口:“都这么晚了,要不在家住一晚,明天再去吧。”
程希转身把老妈搂过来亲了一口:“一共就三天假,还剩两天了,明天过去多浪费时间。走了走了,别送了。早点休息。”
说完把余佑兰推回屋,拉上门,跟吴晧一起下楼开车。
吴晧把行李袋放到后座,自觉的坐到副驾驶,程希兴奋的拉开门上车,握着方向盘两眼放光:“宾利添越啊啊啊啊啊!我总算有机会开豪车了!太棒了!”
“你要喜欢,给你也买一辆。”吴晧边说边打开导航,“先过锦园立交,往南走,上沿海高速。”
“好嘞。”程希愉快的应了一声,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去,才慢悠悠的笑道,“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要实在多得花不完,不如多捐助几个福利院。像小奕那样先天身体残疾遭到遗弃的孩子还有很多。”
吴晧低头研究导航,随口回道:“可以。”
程希弯了弯唇角没再接茬,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车子拐出小区,转了个弯,开上立交桥。
中秋假期出行的人很多,由于时间不长,很多人都选择临海周边景区,所以吃过饭再出发的人不在少数,晚上九点多,收费口还排着长龙。
在国外长大的吴晧对中国城市的交通已经有了深刻体会,但从未假期出行的他看到收费口无数的私家车,还是默默抹了把汗。
程希缓缓将车开过去排队,看到吴晧的表情不由得笑起来:“只是行驶缓慢,已经不错了,昨天晚上这里简直堵得水泄不通。”
“干嘛都非得挤在同一个时间出城?”
“没办法啊,大城市生活压力大,工作节奏快,平常没有时间。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大家当然得争分夺秒离开这个让人压抑的城市,去别的地方透透气——话说我们到底去哪儿?”
“到那就知道了。”
“有多远?”
“唔,九十多公里。”
“那还好,不是很远。我怎么不知道离临海这么近的地方还有什么好的旅游景区?”
“事实上,也不算是个旅游景区。是个比较私人的地方。”
程希没再继续问下去,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导航里终于传来一句“已接近目的地”。
吴晧指挥他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程希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下车的时候四处看了看,停车场里车并不多,一眼望去还能看到好几个空位,但一溜儿的豪车告诉程希,这里之所以游客不多,绝对是因为一般人来不起。
两人乘电梯上去,到了个类似酒店大堂的地方。除了装潢华丽,陈设奢华之外,程希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听到电梯门响,原本坐在大堂沙发上玩儿手机的男人立刻起身走了过来:“吴总。”
“辛苦了。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吴晧跟他握手,并向他介绍,“我朋友,程希。”
“关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说什么麻烦。”男人跟程希打了招呼,边说话边带着他们往外走,“游艇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送你们上岛。”
程希挑了挑眉,心想吴晧已经土豪到可以包下一座海岛度假的程度了吗?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这座小岛是关鹏他老爹花重金打造的一个高端度假村,VIP会员制,入会得先审核个人资产和社会背景那种,消费奇高。程希需要清静人少风景好,交通住宿还方便的旅游景点,来这儿最合适不过了。
尽管离临海市区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程希却觉得仿佛是两个世界。远离都市,远离人群,天高海阔,自由自在。还没上岛,程希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
游艇速度很快,中秋的海风略有些凉,但丝毫不影响程希迎风破浪的愉悦心情。岛上点点灯火,似星辰坠入大海,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
吴晧走过来,从身后搂着他,他就顺势靠到吴晧的胸膛上。吴晧用下巴摩挲他的侧脸,在他眉角落下一个浅吻。
程希忍不住笑了起来,吴晧问:“笑什么?”
“开心啊。”程希叹了口气,是那种特别满足的叹息。“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积了无数的德,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并没有。”吴晧一本正经看他,“你上辈子欠了我无数的债,所以这辈子得用一生来还。”
程希翻个白眼:“前世今生都欠你钱?我是不是太惨了点。”
“谁说上辈子欠的是钱?”
“不是钱啊?难道你上辈子被我渣了?”
“就你,能渣得了我?”
“那欠你什么债?”
吴晧的视线穿过他的眼睛落向漆黑海面,眸光悠远。
“上辈子你是个落难皇子,我是个武林高手,我为了助你夺位,杀了无数的人,得罪了朝廷和整个武林。后来你登基为帝,我退隐江湖,被仇人追杀,死无全尸……”
程希听得瞠目结舌,再结合吴晧深邃的眼神,竟然被他低沉的嗓音代入到这个故事里,半天不能言语。
“吴总,到了。”游艇缓慢停靠,吴晧拉着程希的手上岸,码头有观光车将他们送到山顶的别墅去。
一路上程希都没说话,观光车开了一半,吴晧发现有点不对劲,侧头看他:“怎么了?”
程希还沉浸在他讲的前世故事里,皱着眉头喃喃问他:“你为什么要走?”
“啊?”吴晧一时没反应过来,“走什么?”
程希又问:“我当了皇帝,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吴晧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随便编个故事都能把它给哄住喽。
程希当然知道什么前世今生是无稽之谈,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吴晧说那句“你登基为帝,我退隐江湖”时,心里会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如果两个人在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才终于可以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分离?
吴晧装模作样长叹一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程希的心,瞬间就更痛了。
☆、第二十九章
庞大的殿宇像一张黑洞洞的口,赤黄琉璃瓦和朱红龙柱都被风雪染成了白色。重重仪仗堆护的天子玉辂之前,日月龙旗为风所卷,倏然间呼啦啦扯得笔直。
额前十二重垂旒遮蔽视野,白玉珠粒互相敲击发出轻微响动。
厚厚积雪扫开一条通往大殿的通天甬道,雪越发的大,这九十九级御阶是只有天子才能走的路,空荡荡只有风声呼啸,全无人声。
沉重龙袍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迫切想要抓住一只手,却捞了个空,冰冷空气穿过指尖,一瞬冷到心底。
身边明明应该有那么一个人,从最初,到最后,与他并肩携手走上去才对。
可是那个人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在?那个人又是谁?
画面陡转,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提着一把青罡重剑艰难奔逃,身后马蹄阵阵如擂鼓,敲击心脏扑通扑通,似要蹦出胸腔。
一望无际的梅林,漫天飞舞的花瓣如同殷红的鲜血,带走那个男人身上残留的温度。
无数策马而来的杀手包围了他,青罡宝剑舞出绚丽的银光,却终抵不过越来越多的敌人,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而来,同时刺进他的身体。
“吴晧——”
程希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吴晧拧开床头灯,将睁着眼睛呈放空状态的程希搂到怀里,迷糊的亲了亲他的嘴唇:“怎么了?做噩梦了?”
程希转过头,失神的眸子渐渐有了焦距,将吴晧满脸担忧收进眼底,然后将他紧紧抱住。
“你还在……”
“我当然在。”吴晧抬手拍拍他的脸,“什么噩梦把你一警察吓成这样?”
“……”程希也觉得自己因为吴晧的一个狗血故事做噩梦,然后被吓成这样实在是很丢脸,但梦中看到那座黑洞洞的巍峨大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惶恐,以及看到吴晧被人杀死的心痛和绝望,却是真真切切的。
“不会是我讲的那个故事你当真了吧?”吴晧存心逗他,“说,还脑补了什么可怕的情节?”
程希靠在吴晧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总算缓过劲儿来。
“也没什么,就是梦到你说的那些话变成了真的,画面感太强……”
吴晧轻轻顺着他的背,口无遮拦的问:“我死了吗?”
程希抬头瞪他一眼,他嘿嘿笑两声:“梦到谁死了,就是给他添寿,你不知道?”
“谁说的?”
“我妈说的。”
“迷信。”
“是,程警官。咱们也别迷信了,什么前世今生,我逗你玩的。这种故事现在连小学生都不会信了,你居然还去脑补。”
“我发誓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梦到。”
“大概是我故事讲得太好。”
“嗯……”
两人声音渐渐低下去,程希没有再说话,吴晧以为他睡着了,正要闭眼继续睡,不料程希又喃喃来了一句:“你在就好。有你真好。”
吴晧的胳膊紧了紧,吻了吻他的额头:“现在知道我好也不晚。快睡吧。”
“嗯。”程希闷闷应了一声,迷迷糊糊睡过去。
吴晧刚要关灯,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还没睡沉的程希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谁?”
吴晧拿过自己的手机,没看到来电,才反应过来是程希的电话在响。
程希问:“你什么时候把铃声给我换了?”
吴晧一脸无辜:“你那个最炫民族风实在太吵了。”
程希:“那也不跟你用一样的。拿来。”
吴晧把电话递过去,顺便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福利院的王阿姨。
程希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的王阿姨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程希啊,对不起啊,这么晚打扰你。小奕发烧了,肚子疼得厉害,还上吐下泻的……”
“怎么会这样?烧得严重吗?有没有量过体温?”程希一听小奕病得这么严重,瞬间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量过了,38度5,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另外两个阿姨回家过节了,现在这边就我一个人,还有这么多孩子要照看,实在走不开,你能不能来带他去医院看看?”
“我……我现在不在临海,王阿姨你别着急,我马上打电话叫人过去。”
“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要跟我客气,小奕就跟我弟弟一样。他生病了我也担心,你先好好照看他,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他。”
程希说完挂断电话,直接拨了肖凯的号码。
肖凯今天晚班,两点才执完勤回到宿舍。刚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接到电话立刻风风火火往福利院赶,边拎着外套出门,边跟程希说:“行了有我在你就别担心了,好好睡觉吧,有什么情况我打电话给你。”
程希确定肖凯已经出发,才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回头跟吴晧说:“小奕好像病得有点严重。”
吴晧安抚他:“我听出来了。肖凯去了就好,不行让林赫也过去。你别太担心。”
程希点点头。
肖凯从福利院把小奕送到最近的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挂了儿科急诊,匆匆忙忙抱着小奕进诊室。
值班护士先给小奕量体温,然后说医生去病房巡逻了,让他先去收费处买本病历。
肖凯点头去了,病历买回来的时候,看到医生已经站在了观察床前,正背对着他弯腰从小奕身上把温度计取下来。
上面显示39度,医生顿时变了脸色。一边安抚小奕,一边头也不回的开骂:“孩子都烧成这样了,怎么现在才送来?是不是要等孩子烧成傻子了才能想起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