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语也学着莫璃大将军,手掌自马儿的屁股上一拍,她理解地笑笑:“我知道,以免打草惊蛇嘛!你不用问我,直接做你想做的吧?”她扑到莫璃大将军的怀里,紧紧抓住他墨色的锦袍,“好了,我挂在你身上,你就用轻功过去吧!”
莫璃大将军未动。
她禁怀疑地看向莫璃大将军:“难不成我太重了,你飞不起来!”
“不是!”莫璃大将军蹙眉。
“怎么了?”李诗语狐疑。
“你听!”莫璃大将军道,“兵、器的声音。”
“兵、器的声音!”李诗语扯了扯自己的耳朵,细细听道,“没有吧,要不然我怎么没听见。”
“有!”莫璃大将军道,“看来他们的人动手了。”他携着李诗语飞檐走壁的时候,只在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抓紧我。”
一道两人交缠的影子便迅速地掠上了屋顶,不一会儿,就利落地落在了汉白玉阶之下。趁其不备,他又挥动袖中的飞镖,及时地解决了站岗放哨的两位禁军。
“走,羽儿进去!”莫璃大将军伸出手。
李诗语理智地拉住他:“喂,阿璃,我们这么闯进去不好,再怎么说,我们也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莫璃大将军疑惑不解:“后路?”
“至少我们这边也要有人才行啊!”李诗语分析,“那边既然敢谋朝篡位,必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至少他们手上有足够的人。可我们,就这么孤注一掷地进去……这样绝对不妥!”她拍拍胸膛,“阿璃,听我的话,这种场景我看多了,进去救驾的时候,我们也必须有人。”
“放心吧,不一会儿,如痕就会带着莫家军入城了。”莫璃大将军眨眨眼。
李诗语掩住嘴巴,迫不及待地问:“难道……难道你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是当然。”莫璃大将军笑着点头,“再察觉林耀甫可能会篡位的时候,我就命如痕调兵回来了,此刻大军已在城外驻扎。”
“嗯,聪明!”李诗语伸出大拇指,俏皮地夸赞道。
两人上了汉白玉阶,由玉阶转到了各处皇宫。李诗语提议扮成敌人从背后袭击,给林耀甫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当莫璃大将军再杀死两个放哨的士兵时,他们将死了的士兵迅速拖进一处宫殿,然后及时地换上了他们厚重的铠甲。
“嗯,很酷!”李诗语围着莫璃大将军上下打量了两眼。
莫璃大将军将手中的头盔盖在李诗语的脑袋:“别胡闹,认真点儿。”
“哎呦,好重。”李诗语用手扶住自己的头盔,有些力不从心地说,“阿璃,这……这玩意儿真重?”
莫璃大将军淡定地扫了她一眼:“我记得以前你在战场上杀敌,也戴过比这还重的头盔。”
李诗语被这话噎了一下。
那个时候,这细胳膊这腿的卿羽将军真的是用现在的脑袋平心静气地戴着头盔的么?
“羽儿,快,跟在我身后!”莫璃大将军催促了一声,可李诗语还在回味自己的头盔呢。
两人的个头本来就相差许多,此时一看,更像是一个主子跟一个奴才的踪影。虽然穿着盔甲,也避开过几人的视线。但当他们走到菖文殿门前时,还是因为殿中的明光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林耀甫很快就看穿了两人的身份,不仅看穿了身份,还为此更加谨慎小心地加强了身边的护卫。
“两位将军还真是处心积虑啊!”身后冷冷传出声音的则是埋伏在后面的禁军统领林驰。他冷声一喝,呼道,“快,给我抓住他们!”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此刻背靠背,全力防范四周围着的禁军。
“哎,阿璃?”李诗语烦心道,“你知道这叫什么么?”
莫璃大将军轻笑了一下:“羽儿是想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不是,我们现在就是可怜巴巴的螳螂?”李诗语故作痛苦地抽噎了一声,“此刻只能看能不能绝处逢生了。”
“哼,这皇宫里面,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以为你们能够安然离开么?”林驰背手,目光冷冷,傲然地瞥向两人。
莫璃大将军小声地对身后的李诗语道:“羽儿,我们此刻虽是螳螂,可谁又知道一会儿他们不会和我们一样,成为黄雀口中之食呢?”
李诗语得意:“也变成螳螂?呵呵,我相信!”
两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地玩闹。而包围着他们的林驰却心生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生出了很多的怀疑。
譬如,二人孤身前来,难道就没有什么准备?
譬如,会不会中了他们的毒计,还不自知呢?
就这么深思的时候,殿中却传出了声音。
刚才还好端端的林耀甫,却因为下令属下抵着皇上的脖子而遭遇了不测。
房梁上的人一晃眼,便将匕首没进了林耀甫的胳膊。
有骨骼被震碎的声音。
那一个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密卫,单脚勾住套在房梁上的铁链,身子一转,便将扎进林耀甫胳膊里的匕首抽出。
片刻,鲜血溅开。地上也绽出凄艳的花朵。
林耀甫面色扭曲地望着前方,他另一只手痛到痉挛,而另一只手却不知所措地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当然,他那双原本还异常犀利的眼睛,就这么一板一眼地望着头顶。
头顶那些倒挂着的密卫。
手上拿着鲜血淋漓的匕首。
但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身前两三个贴身保护的属下已经被倒挂着的兵士削掉了脑袋。随之,那林耀甫嚎啕一声,蹬着地板就往后退。
林驰奔进去,看着林耀甫染血的手臂,慌张地叫了一声:“爹!”
这位禁军统领林驰至少是学过武的,也见过很多血腥恶心的场面,但是他爹林耀甫是个文臣,论阴谋诡计,自然比不上他爹。但若要论胆识和武功,他则是没有多么害怕的。所以待他奔进殿中,在头上倒挂着的密卫握着匕首横削而来时,他则拔剑一刺。汨汨鲜血直流而下,约莫片刻,那戴着鬼脸面具的密卫则吐血而亡。
林耀甫望见自己英勇的儿子刺杀那密卫的一幕,心中的恐惧慢慢有所缓和,他终于能够从地面上仓皇地站起来。
想要站地笔直,却因为胳膊的疼痛,忍不住手脚哆嗦。
“爹!”林驰扶住林耀甫,声音冰冷道,“我们逃出去吧!”
“逃?”林耀甫摇手,“不,还没有杀了他,我们的大业还没有成功,我们又怎么能中途放弃呢。驰儿,爹不能输,爹也输不起!”他抬起自己那一只还算灵巧的手,咬紧嘴唇道,“谁要是拿下狗皇帝的命,我林耀甫登基之时,便奉他为护国宰相!”
底下的手下一听,忽而变地朝气蓬勃。他们拿起手中的长剑,对着皇上所站的地方跃跃欲试。仿佛都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好把那位皇帝给就地拿下。可是他们忘了,刚刚自65 己大人轻松地拿下他的时候,却只有半刻钟便被人刺伤了胳膊。
皇帝背后隐藏的密卫,不可忽略。
因为怕死,所以没有谁真的往前多迈了几步。何况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防范头顶上那可能会突然袭击的鬼脸密卫。
万一也如他们大人一般,突然有人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上一匕首呢。
那该有多痛。
不用想就可以感受到。
流血的时候,那点点儿疼痛,慢慢放大。仿佛一条咬着自己脖子的毒蛇,就等自己口中的毒液慢慢传遍全身。
等待死亡的恐惧。
林耀甫固执己见,林驰也因为身处危境,无路可退,所以这对父子此刻便如困斗之兽。在努力地摸索爬行。
“阿璃,他们几个根本不敢近我们的身?”认真防备四周禁军的李诗语好似发现了一个秘密,“也许我们名声太好,所以他们也感到害怕了吧!”
“说不准儿。”莫璃大将军也不谦虚,“害怕违背主子的命令,又害怕丢了自己的性命!”
李诗语开始总结:“所以他们现在就是些矛盾体,根本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羽儿,你想不想看一出戏!”莫璃大将军嘴角微挑,眼睛不经意地转向了殿中。
那背身躲在林驰背后的林耀甫,倘若此刻死在殿中,又会是多么骇然的一件事儿。
“我知道了。”李诗语侧目时,从他专注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可是阿璃,你能确定自己一定能够百发百中么?”
“看来羽儿还不知道为夫的实力?”莫璃大将军轻佻地使了个眼色。
他正在找准时机。
这会儿皇上也已经从容地坐在了案几下的椅子上。
大殿柱子处跪地的傅佑为老公公神情专注地盯着地面,不过,他似乎也在找准机会,好趁机救下皇上。
“林耀甫,朕不明白,你何以这么迅速就带人闯到了这里?”皇上莫名地瞅着他。
“哈哈,陛下,您一定感到好奇吧!”林耀甫冷笑了两声,“早在你坐上皇位开时,臣就已经挖好了通往皇宫的密道。”
“密道在哪里?”
林耀甫得意地扬了扬眉,好像并不打算说出实情。在皇上为此龙颜大怒的时候。莫璃大将军袖中的飞镖便脱手而出。
刺在林耀甫的背心。
林驰呆滞了,他回身一望,只见得自己的父亲悲悯无助的倒在地上。
而淌下的鲜血却快速地润湿了他的华袍。
林驰彷徨的时候,却听到了殿外的吼声。每一声都清脆响亮。听得久了,便觉得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一般,肆意狂奔而来。
“莫家军来了!”李诗语对着莫璃大将军愉悦地嚷了声。
莫璃大将军顷刻便对着殿下的禁军分析了利弊,使他们快速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因此。
贞瑞年间,权倾朝野的林耀甫逼宫失败了。
自此以后,林家再无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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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木已成舟
得知林家被诛九族的消息,在莫府里闲呆着的林蓉也为此郁郁寡欢。也许是觉得自己林家再无翻身的机会,所以她整个人就有些糊涂。每日失落地呆在游府里,寝食难安。当然了,林家上下所有的人都死了,可她却没死,也许只是因为易老夫人的原因。那位九五之尊才给以了宽恕。
三日之后,时光飞逝。林耀甫和林驰同上刑场,斩首示众。那一日,风云惨淡,一片蓝天之下,却好像蒙上了层层铅云。
前日晚上带兵反叛,林耀甫虽然受了重伤,却到底没有死。而对于林驰,则被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两人活捉。
与此同时,两人便送入了刑部大牢。
皇上为了防止此人逃跑,便暗自撤换了刑部一众官员。凡是同林耀甫有些干系的大臣,不是被派往了其他州做了刺史鹤。就是被革职查办。所以,偌大的朝堂之上,一眼望去,便很难再看到林耀甫的党羽。
当然,林耀甫挖的通往安贵妃寝宫的密道则被皇上派遣的密卫寻出。于是理所应当,皇上因为对林家反叛的忌惮,便随便以一个理由,将安贵妃打入了冷宫。而二皇子也从一个皇子贬为了庶民。
林耀甫和儿子林驰被关押的第二天晚上,皇上就一身龙袍、雄姿勃勃的站在了安贵妃的阙如宫。
寝殿一众,匍匐叩拜。
但都被皇上重重惩处。
稀疏烛光,残影对月。
安贵妃一身单薄的里衣,匍匐地跪在地上。
她身周寝殿一片狼藉,显然有被人大肆搜刮的迹象。
皇上站在大殿正中,背着手,目光瞧着幽幽光色。
他冷着面,没有说什么话。
“陛下,臣妾绝非反叛同党啊!”安贵妃沙哑地吼着,泪盈盈的瞳光里全是想像不出的悲戚。
但是那背身的皇上只是轻描淡写地迈步离开。在快要走出门坎儿的时候,安贵妃尖身哭喊道:“陛下。”
皇上从来也没有听到过安贵妃这样凄凉的声音,所以讶然顿步。他知道她可能还想说什么,于是念着夫妻情意,转身凝目看向她。
安贵妃看着他停步,心灰意冷地抬高了那双水灵夺目的眼睛。随之无奈地笑笑:“陛下,其实,臣妾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根本不是因为林家反叛一事儿,对吧?”
皇上冷漠地瞧着她。
如果她不是安贵妃,或许他会因为她此刻的娇容心软。可让人遗憾地是,她正是安贵妃。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皇上就不得不办了她。
为了不留下后患。
为了江山永固。
这些只是帝王的无情。
安贵妃抽噎了一声,然后慢慢地给皇上行了一礼,再次询问道:“早在很久以前,陛下就想除去臣妾了,是么?”
皇上仍然没有说什么。
大抵是觉得被看透了,所以一言不发地任由内监总管傅佑为搀扶着跨出殿门。
安贵妃声嘶力竭,盈盈泪水仿佛一条流动的河。
她尖声嚷了一声。
可这次说地不再是恳求的话。
她跪拜,做了一个妃子该有的礼:“陛下,您多保重!”
陛下,您多保重!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透着无限的辛酸。其实说起来,安贵妃有什么错呢?她不过就是害怕自己年老色衰,没了陛下的宠爱。她不过就是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儿子过得好。可生在皇族,要想儿子能够安然无恙地过好脱与逃。除了争夺储位,除了做皇帝,还能如何?
难道这一点点儿私心就要觉得她是千古罪人?斗不过皇后和丽妃,那就算她不够聪明。但是为何连她的丈夫,也要不惜一切地杀了她。
就算林家该死,那她难道一定也必须死么?
如果是死,或许也没什么,关键还要承着反贼同党的罪名被抓。
虽然她一心想让她的儿子坐上皇位,但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弑君。从寻常的角度讲,她到底是深爱自己的夫君的。否则,每每睡在枕边,便可以一刀杀了的男人,为什么还要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煞费苦心呢。
当晚,皇上便派人赐了毒酒。安贵妃握着毒酒,傻笑着坐到座位上,她持着酒杯,看啊看啊,忽然她抬头,而后将酒杯里所有的酒水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酒入喉咙,顷刻间,她单薄的身体,如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翩然坠在锦被上。
殿中一众奴才掩面痛哭。
安贵妃死了。
她合起的双眼,眼角处淌下了清凉的泪水。或许啪嗒一声,晕进了被褥中。
翌日清晨,后宫里另一位宠爱的妃子被皇上赐了毒酒,死在了自己的寝殿中。
只是谁都知道,每一个宠幸的娘娘死去,第二年还会有一个新人进来。成为皇上的宠妃,坐上安贵妃同等的位置。
那个时候,谁又会知道,不会再是一场血光之灾呢?
按道理来说,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总应该因为护驾有功而受点儿封。但是让所有文武大臣怀疑的是,皇上那边非但没有什么动静,反而将注意力转到了朝中所有的大臣身上。凡是林家心腹大臣,几乎都被革职查办了。而一些不得不依附选择的林家的官员则被皇上调到了远方,或者担当了什么不起眼的官职。
一拨后生,不曾在朝中有过成就的年轻人便一一被皇上挑选出来,替补了他们空缺的位置。
整顿了朝廷,也要肃肃朝纲。
所有的大臣都误以为最后的储君之位一定会落在东宫太子的身上。
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对于三皇子祁真而说。她生母宁妃虽然受宠,却到底身份卑贱。所以祁真便没有机会继承大统。何况她的母妃才刚刚因为不忠被打入了冷宫。
所以三皇子祁真的帝王梦一夕之间破碎了。
本来颇有实力的二皇子祁禹可能会是太子,但是因为林家谋朝篡位的嫌疑,安贵妃也为此受了牵连,一杯毒酒死在了阙如宫。二皇子祁禹也成为了普通的平民。那么,太子自然也不是他。
只是颇让人不解地是,在皇上将将笃定了主意要宣布时。
太子殿下祁亓却突然向皇上表明了自己无力担任太子一职的意思。
“亓儿,你……真的不做这风辰国的太子了么?”皇上不怒自威的声音徐徐传出。
太子殿下拱手,然后坚定地抬起头,露出了最为平常的笑极恶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