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喜地是,她毕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如此,便是他们唯一的幸福。
这仿佛告诉他们,他们是有主子的人,有头儿的人。不再是模糊的方向和模糊的归宿。
……
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呆在云溪村,也一直没有闲着。照常震撼地睡在一间房里。有了彼此心动这个苗头,所以二人针锋相对,互相冷嘲热讽的事儿也少了。
莫璃大将军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冷眼相对的男人了。有些时候,他还会安静地去观察李诗语。
因为静静凝视她,也成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幸福。
依旧是妙不可言。
“为什么不吃菜?”李诗语其实也在观察他,只不过她偷瞄着的是莫璃大将军那双滢白的手指夹着的筷子。
莫璃大将军还没来得及反应,李诗语已经从桌上盘子里夹了一块竹笋放到了莫璃大将军的饭碗里:“别老出神,吃菜!”
“嗯。”他轻应了声儿。
同桌的方老头子、田氏以及方成三人都讶异地瞧着此刻这和睦到顶的一幕,心中极为纳闷。却没法打破此刻怪异的气氛。
方老头子决定咳一咳。
诗语一本正经地把脑袋转向她,“爹,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去看看大夫吧。”
方老头子严重地咳了咳。
李诗语又道:“咳地这么厉害,看来得好好去看看才是。”
方老头子哑口无言。
田氏更是惊诧不已,不知该说什么。只怀着企图的心时不时地打量着。
方成最为困惑,脑袋也最为清醒。笑着看了老大和莫璃大将军的互动,知道这中间横着一股子暧,昧的情愫,便开怀的笑了笑。
“老大,村里的事儿就留给小弟吧。”方成故意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这天下第一酥也放了许久了。还是回去好好照管生意为好。”
李诗语顺合心意地点点头,可楚楚目光却是盯向莫璃大将军的:“是啊,我们的酒楼好几日没照管了,要不然……我们今日下午回去看看吧?”
盈盈笑意在莫璃大将军嘴角绽开,他笑地温柔平和:“好,今日下午回去。”
李诗语望着他的眼睛,听着他认可的话,心里面说不出的兴奋。
饭吃地很慢,却吃地很有韵味。因为两人之间不经意的情意互动是种没有任何化学成分的催化剂。
起码令两个人高兴了许多。
用过早膳,两人便一直在房里呆着。按照原先规则,方老头子和方成便伙同村里人去田里种菜去了。田氏也要跟着一路端茶倒水帮衬帮衬。原本她也是想要回到天下第一酥的,可自从自己的小计策被李诗语撞破以后,她就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一刻也没急地答应李诗语,再次返回去。
土房里。
“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李诗语眨眨眼睛。
“多亏了你。”莫璃大将军笑笑说,“一个计谋就将他们支走了。”
“不是计谋。”李诗语纠正道,“是钱财。今日这个情形,只能说明云溪村的人,谁都没有跟钱过不去。”
“能让他们全都照办,也是需要能力的。”莫璃大将军的笑声中带着欣赏之意。
李诗语脸色绯红,有些情不自禁地抬起脑袋:“你是不是在夸奖我?”
莫璃大将军也实话相告:“不错,我在夸奖你。”
李诗语放在胸前,不好意思地搓了搓:“你别这样说,弄地我都有些尴尬了。”
“有什么可尴尬的,确实是你的能力。”莫璃大将军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温热的气息浮在身前,“我知道,你的主意很多。其实……无论之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没有否认过你的才华。”
李诗语语气有些骄傲:“真的?”
“是。”莫璃大将军答地随意简单。
李诗语的脸如烧红的螃蟹一般,看得莫璃大将军也跟着绯红一片。但好奇地是,他们两个人的手竟毫无知觉地牵在了一起。
“羽儿,我以后可否这样叫你呢?”
李诗语听地有些熟悉。心道,语儿?呵呵,有时候爸妈也这样叫过她。
十分亲切温和。
但她那时候并不知道大将军中的羽儿和自己想地这个语儿有些不大一样。
是以她点头微笑的那一瞬便让对方的大将军感到激动和欣慰了。因为她卿羽的身份在莫璃大将军的眼中坐实了。
要不然,她何以允许旁人给她更名换姓?
其实,莫璃大将军哪里知道她真名是现代的李诗语呢?
一盏茶的功夫,门口便响起了马蹄声。吁吁两声,停在了自家门前。
李诗语忙出门去看。
竟瞥见手下如痕高坐在马背上,腰悬宝剑,而后另一只手牵着一匹雪白色的马儿。
都是上好的马匹。
李诗语咦了一声,不觉奇怪:“我们同坐在屋子里,也没见到你同谁打过招呼啊,奇怪了,如痕怎么会来,还是……还是牵了两匹马来!”
莫璃大将军眉锋闪过一丝得意:“本将军自有妙计。”
“切,又忽悠我?”李诗语气恼。
莫璃大将军笑了会儿,解释道:“原本我就计划着今日要走,这才通知如痕拉了马来。想着你肯定要同我一起走,所以便命他拉了两匹马来。”兜转过去,瞧着李诗语的脸,“难道你不走了?”
“没有。”李诗语笑如明媚的朝阳,“村里的事儿既然办好,我自是要回去照顾我的生意。另外,我又有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莫璃大将军忍不住好奇。好奇的同时也有些后怕,上一次她要开酒楼就差点儿要拆了生日蛋糕店,这次会不会蛋糕饭菜都做不成。
李诗语像看出了他的烦恼,神色一凛,手指胜雪,拍在自己的胸前:“放心,我保证,不会出多大幺蛾子的。而且在生意兴隆的基础上,肯定还会吸引很多的人前来。”
“你……确定?”
李诗语朝莫璃大将军挤了挤右眼:“相信我,我很聪明的。”
“好吧!”莫璃大将军举双手投降。
他实在没有选择的权力啊。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心中有了她的一丝地位以后,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否决了。
李诗语快速地踩蹬上马,动作不似起初前往游府那么笨拙。这时的她更加惬意,也更加放心。她这样想着,身旁跟着的这位大将军,不说挽过大弓,也必定降过烈马。她若有事,即便声嘶力竭地唤上一唤。他也务必保护自己周全。
“大将军,这次前来,你一定不是想我这么简单对不对?”李诗语自恋地回头道,“是有旁的?”
莫璃大将军浓眉微蹙:“我担心有人对你不利,过来看看。顺便对其查探一下凶手。”
“凶手?”李诗语难耐,“你说的这些坏人莫非同我有关?”
“当然。”莫璃大将军忽而声音低沉,“这云溪村很好,没有让人发现。我很高兴。”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冲着我来?”李诗语讪讪一笑。这到了另一个时空,她这个农女都会有人追杀了。
呵呵,可真是好笑。
“其实你不用谨慎。我有自信,那些三脚猫功夫的杀手对付不了我?”李诗语抬起胳膊,故意想露出点儿肌肉,“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厉害。”
“是。”虽然李诗语的身板看上去十分单薄,但莫璃大将军却不得不称赞她,“你一直都很厉害。”
你也是百姓们心中的希望。
这句话,莫璃大将军是在心底说的。
“那么对于那些杀手,我是不是一脚就能踢翻?”李诗语说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脑海里那些拳招,此刻还记忆犹新。如果非得同人玩命,她相信自己尤占上风。只是,除了轻功。
“是。”莫璃大将军点头。随后又温婉望向她清纯的侧颜,“即便你不能将他们一脚踢翻,我也会替你将他们一脚踢翻的。所以,你不必害怕。”
听着这暖洋洋的话,李诗语把脸转了过去。目光相对,俱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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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心动不如行动
莫璃大将军同李诗语两人同行的这一路,其实是有很多人在暗处保护的。
除了贴身保护的如痕以外,其他的人每每按照自己的方式,穿梭于杂草丛林间。
这拨人轻功卓越,无论水面上,还是树枝上,都如同蜻蜓点水。他们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莫家军。这是莫璃大将军自己训练出来的特别兵士,用来战场上自保和救人的。
这类人多数都是血性男儿,有着绝对的忠心和超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而且还有一点儿,他们都是自愿加入,未被强迫。本身单身,没有家庭的束缚和情感的牵绊。
他们活地潇洒。
面对死亡时也从容淡定。
但他们每一位的名字都被莫璃大将军抄录在案,随手一指,就知道是谁,有谁,某某是谁,替自己办过什么事,现在是生是死。
如痕是最特别的一个,是最杰出的一个。他常年陪伴在莫璃大将军的身边,是仆,也是朋友。
这样的朋友让人羡慕。
莫璃大将军曾这样发誓:“倘若你我之间真到了需要舍去一个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去自己。因为你不仅是我的同伴,还是我的朋友。”
正是因为这份儿相信,如痕才同其他兵士一样,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像你一样训练出一个出色的同伴!”李诗语对于如痕的跟随早已心中有数,“如痕是个忠心厉害的人,这点儿大将军很有眼光。可我觉得,我会……比你更有眼光。”
“是么?”莫璃大将军神情虽然凝重,却带着说不出的暖意,“那我就拭目以待。”
……
当日从龙行镖局返回的钟二伯此刻正焦灼地踱步在正厅。自从了解到魔教白刹收买了龙行镖局送了一份嫁妆和丧服到得忠勇候府时,他心情就糟糕透了。
若是被卿湄大小姐知道,断然会不顾一切前往魔教找人算帐。说起来,她对于当年之事,本就内疚。而且她还是一个绝顶孝顺的人,如若又知道自己的爹生命垂危,恐怕就不只拼命那么简单了。
始竹送上热茶,担忧地望了钟二伯一眼:“二伯,发生什么事儿了?”
“大小姐呢?”钟二伯却不实说,直接询问道。
“大小姐说闷,就在竹林练剑。”始竹回禀道。
“练剑?”钟二伯听后,原本该因为她出来透气感到愉悦,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直让他心中后怕。
他快速奔至竹林,隐在暗处,看她柔美的身姿如同挥出剑花,如何将地面上的残破的竹叶搅动四处,如何让最柔美的剑招使出致命的一击?
钟二伯以前看到过卿湄这样,可是他那时候只敢偷偷地看,默默地看。还是只有在剑平未在府中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去看。
他爱地卑微,爱地忠诚,爱地伟大。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未将自己的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并加诸在卿湄身上,给她万般压力。
任何时候,他只是默默地去爱。无论是在卿湄光鲜的时候,还是在卿湄狼狈的时候。
他就如同一棵摇曳不停的百年大树,随时为底下的卿湄这株花遮风挡雨。用自己坚强的身躯给她唯一一处暖阳,一丝祥和。
爱若如此,岂不让人垂泪?
只遗憾,老天无眼,不识情之何物?所以这痴情的人永远也等不了早已痴心错付的人?
哗啦,剑花一挽,钟二伯头顶上的竹叶簌簌而落。
冰冷的声音响起,卿湄望着他站的方向:“二伯,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钟二伯佯装淡定,啪啪数掌,拍着手走了出来:“大小姐的武艺仍然不减当年啊!”
“呵。二伯,你说笑了。”卿湄的脸上还是那双瞳光可以看见,很犀利的眼眸,冷冷一顾,就不禁令对方生出寒意。钟二伯内心生出的是心疼。
“大小姐,能看到您出来透气,二伯很欣慰。”钟二伯颔首道。
卿湄的声音嘶哑:“是啊,如果我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大小姐?”钟二伯愣了一下,“您所指什么?”
“你骗我!”卿湄猛地揪住钟二伯的衣领,“我爹身体到底如何?”
钟二伯细心安慰:“老侯爷的病会没事儿,何况,还有传亦在。大小姐,你也听说过传亦。他被江湖中人称为‘妙手回春’,是个……是个神医。”
“既是神医,我爹何已吐血晕倒?”一双犀利的双眸突然泪眼婆娑,“只可惜他晕倒,我都还是没有资格守在他的身边?”
“大小姐,您……您不要难过。”钟二伯想去安慰她,却被她冷冷的推开,“你永远都是这一句话,永远都是。您知不知道,断绝父女关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他是我最敬佩最亲的爹啊。”她捶打着自己的心,仿佛已经痛苦到极致。
那么,他如何会知道老侯爷咳血晕倒?
其实,还是她自己的过错。
本来和风缱绻,老侯爷是不打算起身的。可不知道为何,会因为在窗前的随意一瞥望见悄无声息回到府中的卿湄。
父女相见,当然会有些激动。可卿湄害怕,不敢见他。便急急离开。
老侯爷不能动,只能硬撑着身子坐起,唤来了屋外的路总管。路总管快步推门,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快,把鞋给我穿上。”老侯爷咬紧牙关。
路总管闷在地上,磕头:“侯爷,不可。传大夫走时已有交代……”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头顶苍老的老侯爷喝道:“传大夫传大夫,路宸,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本候的?”
砰地一声,路总管吓地腰杆有些弯。
他连忙扑过去,替老侯爷穿上了塌下放置着的鞋子。
老侯爷本不宜动,却因为过度用力,跳窗而出,在院子里,咳血晕倒。视线模糊之时,他是瞧见房顶上那个倩影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拉住她,握住那不曾握住的手。
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女儿。
对于一个死了夫人,死了儿子,又死了儿媳妇的老人来说,他心中的孤独寂寞就像一根针,随时随地扎一扎。
然而那个时候卿湄始终无脸见他。
她脸上那块无法抹灭的伤疤,即便随着岁月流逝,依然清晰地刻着。让人心碎无止境。
但是卿湄很孝顺。
她这个偷偷来看老侯爷的举动本就孝顺,不让老侯爷看到,则更为孝顺。
因为她知道,老侯爷当初的誓言还言犹在耳。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她不想让自己的爹因为誓言而悔恨,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有负罪感。更不希望让侯爷看见自己活地多么狼狈。还有一点儿,是属于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尊严。
因为她总不能让自己这独一无二的尊严被老侯爷的父爱啃噬。当初的路是她自己走的,当初的幸福是她自己选的。当初的一切一切都是事实存在的。她无法让那些事实不再存在。
所以她选择偷偷地,不让人察觉的,不让人看透的心思做了她身为子女的责任。
然而,她没想过,老侯爷会吐血晕倒。更没想到是见到自己,急火攻心。
“如果……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病得这么严重,我说什么也不会……”卿湄开始自责后悔。
钟二伯却随意地站了起来,心很凉,于是故作冷笑地说了句:“不会违逆他的心愿么?呵呵,可是大小姐,这点儿您似乎做不到。以前到现在,您无论受了多少苦,心里都一直想着那个人。可那个人就是害你父女关系断绝,你容貌尽毁的人。您如此袒护他的这个举动已经没有退路让您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了?”
他缓慢地起身,然后站起。
身心疲惫,却站地很直。
这些无情的话,他原本不想提起,可是这么久了,这个所谓的大小姐,所谓的心上人却还是不能意识到其中关键。有时候真的令他生气。
气急了就胡说的情况是常有的。可是气急了说真话那就是恨了。可会恨不就是因为爱么?
“这林子里很暖和,可您的心始终未能静过。所以……练一会儿就回去吧。”钟二伯握住身旁的竹子,背过身继续说,“这样又伤身又伤心,何必呢?”
钟二伯走了。
卿湄又忍不住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