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岁三习惯用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一是因为她确实请不起大腕儿,二是因为她追求的是新鲜感,而这些小演员们,都是宁可喂蚊子等戏的主。
“这个就是我们的编剧小夏,你上次见到她还是好多年前吧。”胡岁三拍了拍一个同她一样人高马大的女孩的肩膀,那女孩儿也不怕生,大大方方的跟人家打招呼。
“圈儿姐的戏份要最后拍所以没有到,不过我们的圈儿妹已经到了。”胡岁三嘴里的圈儿姐是指因结婚隐退的女神级的影星欧晓圆,而圈妹儿是指新人妹子袁圆,袁圆演的就是鸠雀的姐姐,她是个胆子小小的姑娘,被胡导提到,也只是腼腆的笑了笑。
“这是我们的于帆,小柏快来看看你的朱律仙君!”这个一看就知道性子古灵精怪的男孩是演朱律仙君的,也就是周思槐演的那个鸠雀的恋人来着……先抛开这些不说,看男孩的长相和气质好像还是个孩子,但是个头是在场的人中最高的,有种反差萌啊。
“还有这是我们男三号马符奇。”胡导有拍了拍站在袁圆身边的男生的肩膀,那男生被拍了这么一下子,感觉和周思槐差不多
马符奇演的是灵兽明晓,这个人没穿戏服都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劲儿,最主要的是他是长头发的,从十几岁开始演戏起他就一直没剪过头发,据说是家规来着。
马符奇和周思槐一样是D市人,比胡导还小两岁。十年前他在省里的佳节晚会上出席亮相,说是新生代偶像歌手,但其实就唱过两三首歌,身影也只出现在各大节目里一两次,一直不温不火的。他能出名完全是靠着在市里一档晨间节目里主持的占卜。据说他用的占卜工具很是特殊,是一套由二十二根细玉锥组成的太虚万象阵,还说是什么家传的技艺。
太虚万象阵什么的,大家根本连听都没听过,所以最开始人们都以为是电视台炒作外加恶作剧,可是,他占卜出来的东西居然一一应验了。
最要命的是,三年前有个考古队在一座古墓里出土了好几套与马符奇的占卜工具一样的器具,后来有人查资料,说古迦凌时代确实有这么一套占卜的器具,是朝华司的神官使用的,只不过已经失传了,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那几套工具就在古迦凌博物馆里放着。
而这时候,马符奇这才真正出了大名。
马符奇盯着周思槐:“思柏,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吧?”
周思槐一愣:“啥?”这剧组里的意外也太多了,先是魏红雨,现在又来了个马符奇,话说他家哥哥究竟认识多少人呢!
马符奇没有在意他的愣神儿,只是笑着从背包里取出他那套占卜工具,“要不,我给你算上一算好啦,大家也都来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你要我从这里抽上一根吗?”那几根玉柱一双手都能攥的过来。
“面对面占卜是要用到这个的。”马符奇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木盒,“里面有二百八十六枚玉扣,玉扣的中心是空的,而空心边缘一共有二十二中花样,对应着二十二把玉锥的形状,你从里面拿一个,看看对应的是哪个玉椎?”这些其实一档考古节目里也讲过的,只不过在这里的人都对科教片没什么兴趣。
“来算一卦吧。”马符奇笑道,“我家从几百年前起就是算命的。”
有人问了:“那为什么到了你这一代不算命,改演戏啦?”
马符奇道:“差不多嘛,反正考的都是演技嘛。”
“……”
众人围成一圈,中央是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的是马符奇。
“咦,这个里面颜色都不一样吗?”大家手里拿着的玉扣都是混浊的白色,但是空心边缘的颜色并不一样,周思柏拿着的是中心浅灰色的,看起来又不像是染色,而是长在了里面。
“是的,这里的玉扣没有两个完全相同。”马符奇把玉椎一个个摆在了木盒盖上,“来看看你这个能穿到哪里吧。”
大家这才发现那二十二个玉椎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平刃的那端雕刻着的花纹都不一样,而尖圆的那端有十三个凹槽。胡岁三拿起一个玉椎试着穿进玉扣的空心里,直到试了三个才成功,而她的玉扣卡在了第一个凹槽里。
“二十二把玉椎对应着太虚神殿的二十二位主神,分别是四季节神、十二月份神、四天命神和天帝以及神妃,从玉椎和玉扣卡在哪个凹槽里能读出一个人的命运。”马符奇解释道,“岁三你是淑节第一命。你的命很好的,从小就有人给你做牛做马,而且一辈子被众人环绕,还不愁吃穿。”
周思槐有点相信这个占卜术,因为……他和周思柏就是当牛做马的那一个啊,这妹子从小就喜欢指挥别人,所以他的老师、同学、朋友都没少吃苦。
大家嫌一个个来太麻烦了,反正也没有相同的玉扣,就一块儿穿进去,等着马符奇解说。
“袁圆是鸣蜩第五命,这一命的女子会嫁个好人家哦。”
“夏编是溽暑第十一命,这一命的人想象力丰富,可是你在不久后可能会有个小波折,过去以后一生平安。”
“于帆你是明端第八命,你这几年身边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不论好坏。但是,在数年后你会遇到一场大风波,要是能挺过去就会一生安稳。”
以马符奇的口才,解说不算是精彩,但都是大家愿意听的话,可等他看到周思槐玉扣的位置时却愣住了。
马符奇问道:“这个巧缘第十三命和巧缘第一命是谁?”
“那个……一是我,怎么了吗?”周思槐也看出来了,这玉椎从细的那边数是第一,然后一点点往粗圆的中间去,最中间是第十三,所以他知道自己是第几。
“十三是我。”魏红雨是中途才来凑热闹的,为了把他的玉扣穿进去,周思槐还现把自己的那个卸了下去再按上呢。
“是你们?”马符奇上下打量着周思槐和魏红雨,神色古怪,“我曾爷爷说,他给人占卜了一辈子,只碰到过一个巧缘第十三命和巧缘第一命一起出现的,那两个人本来都不认识,你们猜后来他们怎么了?”
“怎么了?”
众人纷纷开始脑补,他们都是演员、导演或者编剧,脑洞可不是一? 2、他变成了这个不省心的哥哥。
3、不知道魏红雨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那个不省心的哥哥。
哥哥周思柏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还和现在最受欢迎的演员魏红雨成了拉郎配,弟弟当老师当得好好的,虽然学校里最近不太平……但是,由于一个不靠谱的生日礼物,兄弟二人互换了身体,各自开始了不属于自己的美(混)好(乱)人生。
导演疑似幕后大Boss!
算命先生好像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上古神话复苏!
割喉挖眼魔再现!
这是一场现代娱乐圈喜剧;也是这是一个各种妖魔鬼怪都会出来吓人但是嘻哈恶搞虐起点为零的HE故事哦!
☆、合法魂穿·2
在场的人就是手边没水,要不然宁愿现喝一口也要喷出来。
娱乐圈从来不缺乏娱乐精神,可是看着马符奇一脸认真的样子,还真叫人有几分想要吐槽的冲动。
马符奇解释道:“巧缘仙君是掌管姻缘的,你们知不知道徐妙婷和苏琴月的故事?这两个人真心相爱,却因为种种因素被迫分离,后来苏琴月死了,徐妙婷就戏称自己是徐寡妇。最后,徐妙婷在苏琴月呆过的青楼里自刎了,而巧缘仙君可怜她们俩,就把她们的魂魄放进了一把琴里,让她们永世不会分离。”
“这个故事谁都听过。”周思槐笑道,“可是没结婚什么的?也不看看这是俩大老爷们儿。”
“苏琴月和徐妙婷还是两个姑娘呢。”马符奇道,“再说了,我也不过是说了说以前这种情况的结局。巧缘玉椎是定人姻缘的,可是真正的姻缘不归我们家管,你要想算,就去随便找一姓郑算命的,他应该就是了。”
“那你算这个灵不灵?”作为当事人之一,周思槐发问了。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魏红雨明显是不在意,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呢。估计魏红雨是遇到了太多这种玩笑了,也可能是根本就是懒得管了。但是周思槐还在为自己那点岌岌可危的脸面做抗争。
“思柏一向不相信这些的,怎么突然好奇了?”胡岁三用手拦着周思槐的肩膀,“说吧,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先前算的真的很准。”周思槐道,“例如他说你从小就有人给你当牛做马,而事实证明……我们家兄弟俩就是那个牛马!”
“何必这么紧张,我们家传到我这一代,其实已经不是算得很准了。”马符奇耸耸肩,“王、沈、童、郑、马这五家中,有人出生该找王家和郑家,有人死了该找童家和沈家,只有我们马家没啥用处。”
“孩子出生找姓王的……”胡岁三仔细琢磨着这句话,“是隔壁老王吗?”
“……”
“这是指朝华司传说中山医命相卜五大家,王家算前途,童家算死后,郑家算姻缘,沈家和马家很神秘,一般都不会抛头露面。”周思槐解释道,“还有隔壁老王是什么鬼?”
“没想到在神话传说方面,你居然比我还懂。”胡岁三也觉得很奇怪,周思柏明明不是很喜欢研究这些的呀。
周思槐也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他真的不愿再想起那次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的家庭访问。就是在那次家访中他才听说了山医命相卜五大家,所以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怀疑马符奇就是传说中五家之一。
“好,咱们就不在这儿贫了,说说眼前的吧。”胡岁三微笑,“剧本背的怎么样了?”
一阵冷风刮过,四周一片寂静,好像连蚊子都不敢乱飞了。
第一天周思槐只是在片场转悠转悠,正式开拍在明天。
经纪人妹子知道自家艺人是D市土生土长的,所以也没有安排专门的人接送,周思槐明明还没有开工却觉得身心俱疲,也没去开机的酒会,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从片场到他家的距离还真不短,周思槐本来想打车的,毕竟周思柏说了,自家弟弟在他身体里时一切花销都有他承担,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很热闹的街道忽然间就空无一人了,甚至连风吹动落叶的声音都没有。
闹鬼了?
这是周思槐走到街口时的第一个想法。
忽然,他耳边传来了‘当当当’的声响,好像谁在用木棍敲击地面。周思槐想啊,这里有人就行了,要是只有自己的话实在是太吓人了。虽然他从小就是被吓大的,可是心理素质一点儿都没有提升上去的说。
可能是出于本能,他赶紧循着声音找过去,可是……
真的闹鬼了!
是的,闹鬼了!他刚走到拐角就见到了个脑袋是人的脑袋,身子是稻草做的,而双腿根本就是两根棍儿,但是却在那里来回走的怪物!这还算是最轻的,跟在那怪物身后的,是一群身体要么不全要么颜色都不对的人,周思槐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只是他脑袋里有一个声音一遍遍告诉他,那些‘人’很危险,因为他们是死了还会动的尸体!
忽然,稻草人的脖子转了九十度,直勾勾地顶着周思槐,它的嘴被红色的线缝上了,眼睛却大如牛眼,还通红通红的。
周思槐吓得掉头就走,可是他身后却传来了木头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他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在之前那个稻草人领着一帮死人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声音。
他被这么一吓,原本精疲力尽了的身体忽然又有了劲儿,只顾着拼命逃跑。小时候那个算命的不是说他过了十八岁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吗,怎么不灵了?果然假冒伪劣害死人啊!
一阵阴风刮过迷住了他的眼睛,可是周思槐精神紧张根本就不顾的这些,一只手捂着被风沙迷住的眼睛,双腿还在努力跑。他忙着逃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景色的变换,明明是在新城区的繁华街,为什么周遭是一片平房?他可是在D市长大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早在五年前最后一批平房也拆了。而且不只是建筑物,就连天空都变得阴沉,好像小时候他看的那些特摄剧里面会跑出来大怪物时才有的场景。
周思槐跑进来一个死胡同,他正慌张无措的时候被一双手结结实实地拽住了胳膊,他还来不及惊叫,就被那个人拽进了墙里面!
喂喂,这是穿墙术吗?难道到他碰上了茅山道士?
不管是谁,周思槐在心里一遍遍地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起坏心思,所以千千万万别让他卡在墙里啊。后面是鬼前面不知道是啥的恐惧,但是身子卡主动不了他真的不希望体会到!
周思槐从那面墙穿了过去,来到了一个明亮的环境,这是一间小屋,一眼就能看到厨房、卧室和厕所,却处处都有一种让人怀念的感觉,可能是刚才在昏暗的天色下呆的太久了,这么一点灯光都让他觉得刺眼。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看清了那个拽着自己穿墙的人究竟长啥样,这人他还真认识,而且就在刚刚。
“你经常这样啊?”魏红雨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他的语气里根本听不出心情。
“你是指什么?”周思槐知道现在可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但是他此刻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知不知道刚才追的是什么?”这是个设问,魏红雨根本就没有打算从周思槐嘴里听到答案,“那是鬼差,他身后跟着的都是鬼魂,他可能把你当成逃跑的小鬼儿了。”
“把我当成鬼?”周思槐心里各种不乐意,他在怎么样也和那些身体的颜色都不是活人色儿的家伙不一样吧。
魏红雨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现在的灵魂很不稳定,简直和附在别人身上的小鬼儿一模一样。”
“等等,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灵魂不稳定的原因周思槐还是知道的,因为这幅身体不是他的,他和周思柏换了身体。可是,为什么这个魏红雨知道这么多,而且连鬼差都能看到?
“猜的。”魏红雨叹气。
这个时候周思槐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人,和之前给他的第一印象有些不同,这个魏红雨总是阴沉着脸的,在人多而且光线足的时候看上去也许挺不错,但是在这种环境安静灯光诡异的状态下,这个人还真有点儿吓人。不如说,与周思槐相比这个人被当做鬼的可能性比较高的说。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没有保持很久,在周思槐刚想开口仔细询问的时候,小屋的门就被打开了,更加强光照射进来,两个人同时捂住了眼睛。
夏天的尾巴忽冷忽热,就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动不动就变脸,大家都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出门的好,所以大街上好像每个人都在过不同的季节。
周思槐被汽车的喇叭声吓了一大跳,一辆面包车贴着人行道的边儿就从他身边飞驰而过。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只有忽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周老师您没事吗?”一个小小的少年忽然凑近了周思槐,那是一个年纪在十□□岁上下的男孩,头发又光光滑滑的看起来手感就很好,眼睛水灵灵的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纯天然无公害的感觉。但是周思槐很明白,在这个孩子的内在里,其实是堪比农药的凶狠。要知道,十个戴眼镜的有九个都是腹黑的,这句话是真理啊!
当然,这是他教了这孩子两年多的语文课之后才明白的。
等一下,他刚才不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鬼追,后来又被魏红雨拉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屋里吗,现在又是怎么回来的?鬼差呢?魏红雨呢?
再等一下,周思槐现在不是在自家哥哥的身体里吗,就算他和周思柏有五六分的相像,也不会导致别人认错,更何况是自己班里的学生。
难道说经历了刚才一系列奇异的事情,他终于变回了他自己?
“周老师你别急着高兴,这具身体确实还不是你的。”男孩微笑着,“你走着走着忽然就站在大街上不动了,还好你是站在人行道上,要不然现在我想要见您一面只能去找我哥哥疏通关系了。”
周思槐惊魂未定,心跳的声音他自己都能听到,只是假装完全没有事儿地问道:“为什么要找你哥哥疏通关系啊?”
男孩回答:“他是入殓师,专门负责处理死法诡异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