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叶怀青捶了一下自己脑袋,忙道:“其实王爷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断袖了,我那时是跟西陵王……”
顿了顿又眯起眼:“咦,操,你之前也一直躲在暗处看好戏?”
燕扬冽不屑解释,有些犯困便准备去歇息。
看来,他在燕扬冽眼里已经完全失信了。叶怀青懊恼地跟上,不过还是继续解释:“王爷,其实我那时候跟西陵王较劲儿来着,那不是真心话,我真的真的对你没感觉了,我现在喜欢红云那种听话可爱的女人……”
喜欢女人?燕扬冽一边宽衣准备就寝,一边冷笑,但就是不搭理叶怀青。
“王爷,天地良心,我对平胸的男人真的没兴趣!”
“王爷,异性恋才是正道,□□的女人才绝色……”
“王爷……”
……
就在叶怀青解释来解释去完全不起作用之际抓着他的胳膊,举起四根手指开始发毒誓的那一瞬间,燕扬冽没由得来居然觉得这样的叶怀青虽白痴,但一面对他就傻里傻气的有那么点顺眼起来……
这一晃而过的自我察觉,让他皱起了眉头。
不知何时起,他竟对叶怀青的反感抵触减少许多,且不经意间对叶怀青的触碰也越来越宽容了,连同榻就寝他都能忍得下去。
“王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发誓啊?”叶怀青在燕扬冽恍惚的眼前晃了晃手:“不是吧大哥,我说了大半天你居然在神游哦。”
“你闭嘴,真吵。”燕扬冽抽回手,抖抖被子就睡了。
“……”叶怀青越来越觉得自己搞不懂燕扬冽是个怎样性格别扭的人了。
认认真真跟他交流一次能怎么的?
听着燕扬冽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叶怀青叹了一口气,捂着饿到没动静的肚子,糟心地也只能入睡。
太后的寿辰一过,本该回西境继续安乐的西陵王却将带来的千兵人马驻扎在护城河边外,依旧假借孝心暂住在将军府。
明摆着司马昭之心,这让皇帝头疼又警惕万分。
而燕扬风不回西境的原因有两个,一来是为了叶怀青,二来则是夺回他当年一时失手的这片江山。
入住将军府的第一日,私底下,叶平世便被燕扬风板着脸一番指责。
原因何在,自然是因为叶平世明知燕扬风对叶怀青从小上心,却私自忍痛割爱,送亲儿子羊入虎口,任人糟践,虽然那时的叶怀青是自愿的。
叶平世内心颇为苦逼,奈何嘴上却道:“王爷,可怜天下父母心,不是老臣心狠不惜三子,而是老臣实在拿三子没办法……恕老臣斗胆觐言,老臣此番也是为王爷着想,如今天下局势,依老臣之见,这儿女情长眼下恐怕顾不得。”
“你倒是一心向着本王。”燕扬风抿了口茶水,面色微沉:“你这心里爱子心切面上做得差强人意,倘若三哥以此威胁,你又该如何?”
叶平世的老脸一紧,却道:“承蒙王爷抬爱,若能助王爷完成大业,三子也是死得其所,老臣愿赌一把,还望王爷三思。”
孩子都是亲生的,人心也是肉长的,可先皇有命在身,若大业不成,届时负罪一身,满门抄斩也难逃一劫。
燕扬风手里的珠子一顿,眉下心思重重,叶平世所言并无道理,只道他对叶怀青的执念,不是一天两天能放得下。
与此同的燕亲王府内,叶怀青折了一条右腿疼得死去活来,躺在床榻上正让宫里请来的太医诊治。
看着面色惨白直冒冷汗的叶怀青含泪痛呼,罪魁祸首杨栀心虚着被红云上下问着怎么回事。
杨栀摸摸鼻子,将来龙去脉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
叶怀青出事前呢,王爷找过他,莫名命令他无论用什么手段,让叶怀青在一月内行动不便。
当然王爷发话有如圣旨,他一个下属岂敢不从。
於是,暂不管王爷意欲何为,他想方设法约出百无聊赖的叶怀青上了武场。
上了武场后,他原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叶怀青会拒绝,可没想到叶怀青不仅喜笑颜开,一上武场,细胳膊瘦腿的居然还有两把刷子。
真人不露像啊这是。
不过有点武力值是一方面,放一边事后慢慢琢磨,反正正愁如何意外下手,这不趁机失手果断抡断了人的右腿……
“好你个杨栀,下手也忒狠了,亏老子拿你当兄弟,手下留情来着……靠,疼啊!你谋杀啊老子要告你,痛痛痛,老人家你轻点儿,您当这腿是狗腿呢……”
见这叶怀青口申吟地那么惨烈,太医扎好最后一圈绷带,有点哭笑不得道:“年轻人悠着点,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禁不起折腾的,加强锻炼是好事儿,不过锻炼过度,你看,就成现在这样了。”
叶怀青瞪了瞪眼,有些委屈:“老人家,我这是让人给抡断的好不……”
说着下意识就抬眼瞟向一边站着的杨栀。
杨栀面上愧疚,但内心同时也是内牛满面,不是他为人不厚道,而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是被迫的。
由于叶怀青被抡断的只是小腿并不是特别严重,就这样,杨栀不辱使命,而叶怀青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照太医的嘱咐,一月内尽量不要下地走动,真想活动最好弄两个拐杖扶着,顺利行动不便。
☆、14、纠缠
人都说,杀人要偿命,自然这叶怀青的腿断得着实也很无辜,所以那拐杖的事儿,责任感强烈的杨总管怨谁都不能够,只能心酸无比地自告奋勇揽下这档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不过好在叶怀青也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嘴上得了痛快,心地倒是善良得很,没让苦逼压抑的杨总管端茶送水地伺候。
几日后,正准备出门办事的杨栀碰上恰好上门的西陵王,他似乎有点明白王爷让他刻意抡断叶怀青的腿的目的了。
果不其然,冯管叶怀青是谁家王爷的小妾,毕竟是个男人也算是青梅竹马的,这西陵王上门,明里暗里就是为了找叶怀青出去乐呵的。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从小和这个五弟合不来的燕扬冽,自然是很不待见的。
不过,图谋不轨的斗败公鸡登门拜访,再不待见也是兄弟,明着不好赶。
可一听到叶怀青折了腿不方面见人,这燕扬风倒更是跟苍蝇似的轰不走,赶得也是时候,一脸改看望嫂子的坚决态度,今个儿是走不了了的意思,让燕扬冽皱得眉头都能夹死一堆的蚊子,只能看着燕扬风大摇大摆地去见叶怀青。
不过随后隐在暗处窥视中,燕扬冽便舒缓了眉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才不过五日,叶怀青就在床上躺不住了,哼哼唧唧地就趁红云熬药的时间,拄着拐杖下地出门活动筋骨。
逐渐落秋的天气渐渐转凉,院前的树叶都开始泛黄了,感觉时间过得真快。
叶怀青一边活动着上半身,一边细数魂穿后的日子,算算都有三个月了。
抬头望天,晴空万里,古代的天空也是白云飘飘,一望无际,和现代并无差异。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真实感变得更为强烈,让他不由心生想回去的念头,因为没人想去适应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惜没有回去的法子,他一切都不敢尝试。
毕竟,很可能踏错一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让他粉身碎骨,有来无回。
就在他感慨万千后心想时候回房时,一转身就撞进一个结实宽厚的怀抱。
还带有淡淡的清竹香。
谁知惊悚的举目之间,就见西陵王那张如沐春风的笑靥,仿佛这尘世间所有的油漆都褪了色,让他看直了眼,就那样让人干抱着不动。
其实,叶怀青自觉第一次见到燕扬风,心里就颇有好感,即便从宫里回来之后从红云口中得知这人当年为了争夺皇位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并不是善茬,也是从前这个身体最厌恶的人。
但人的眼睛天生追寻一切美好的事物,好看又养眼的,人谁的第一印象都不会轻易排斥,何况这燕扬风对这个身体看上去也不坏,反而天生地只要你到我碗里就会把你宠上天的样子。
且笑起来的时候子畜生无害啊,阳光开朗,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似的,完全把燕扬冽那张尽管也是能让人回眸两三次的扑克脸给比下去了。
“小怀青,原来你也有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本王的时候,本王实在受宠若惊呀。”燕扬风挑了挑眉,凑近些脸幽兰吐气般道:“怎么办,本王突然好想……”
“你想作甚?非礼啊?”叶怀青不等人轻薄的话语说完,抬手就掐上燕扬风白净的脸。
啧,手感真不错,跟隔壁家的小弟弟水嫩嫩的脸有得一拼啊。
话说这燕扬风瞧着跟这个身体差不多岁数吧,而他骨子里都一把年纪了,再大点快赶上人家的叔了。
燕扬风的脸顿时一僵,几乎是在下一刻就打掉叶怀青放肆的手,狐狸眼眯成一条缝。
让叔摸两下怎么了,这就生气了?叶怀青推推手,啧了声:“五王爷,您不让我摸靠那么近干吗?不嫌热啊?”
“你……”燕扬风动了动嘴却说不出后话,深深皱起眉头。
其实在宫里重逢的那次,他就觉得叶怀青不对劲。
从前的叶怀青行为举止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躲他都来不及,更是连多看他两眼就要死要活地嚷嚷着他滚蛋。
怎会如今这么亲近地让他抱着不说,还伸手大胆地去掐他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变得了个人。
难道真如他猜的,失忆了不成?
叶怀青见燕扬风目不转睛地审视他,若有心虚起来,便问:“你、你看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
燕扬风扯了一下唇角,不出声,等着人自己如实坦白。
现在的叶怀青同他说话,竟连敬称都省了,若不是这人就站在他面前,脖颈处还有他五年前留下的一道细微的伤痕,他都快以为是易了容的冒牌货。
这燕扬风一语不发的模样,瞬间重叠了燕扬冽的脸似的,而他就像被人看穿灵魂般,叶怀青这心下一咯噔,暗道不妙。
拄着拐杖走了几步,他惆怅地一咬牙,随之朝人叹道:“五王爷,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下嫁给三王爷那夜撞坏脑袋失忆了。现在的我,已经记不清从前的事……”
“嗯?你当真失忆了?”燕扬风说着尾音带颤。
听在叶怀青的耳里,像是被愉悦了般。
叶怀青点点头:“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红云,或者三王爷。”
“我信。”燕扬风的双手搭住男人的肩膀,轻声又迟疑地问:“那三哥,可曾碰过你?”
为什么一听到我失忆你那么欢快地问的是这个?
看在老朋友的面上,不应该嘘寒问暖的吗?
叶怀青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
如果他一穿过来就被强吻不算的话……
燕扬风试问:“应该?我是问,三哥有没有对你做过那种事。”
原来此碰非彼碰……叶怀青摇摇头道:“没有,就睡过了。”
“什么?你们……”燕扬风手下一顿。
叶怀青幽幽道:“王爷别误会才好,只是躺一张床上光闭着眼睛睡觉什么都没做。失忆后,我现在喜欢的是女人。”
燕扬风又紧起了扣在肩头的十指:“本王不准你喜欢女人。”
叶怀青:“……”你有病啊。
燕扬风摸了摸男人的脸,平声问:“那你现在可想离开我三哥?”
“你能带我离开?”叶怀青四周望了一下,小声道。
燕扬风道:“只要你愿意,我会向三哥要人。”
叶怀青看着燕扬风,思绪下意识回到在宫里的那晚。
燕扬冽说过,留着他还有用,不会轻易休了他。且他就算不是什么正室王妃,也是穿过嫁衣让燕扬冽娶过门的,恐怕这燕扬风想带走他没那么简单。
再说,红云提过这西陵王其实是个笑面虎,为人阴晴不定,早有和叶平世勾结谋反之心。
所以说,到底对真正的叶怀青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他好不容易才有些熟悉燕亲王府,也对燕扬冽或多或少了解。
燕扬冽表面上冷酷对他也不好,但并不是坏到骨子里,为了天下太平顶多想利用他罢了。
可这突然冒出来的燕扬风,细想来,除了笑得好看点,是好是坏,他根本不了解。
倘若出了燕亲王府,他又要花时间去一步步了解,太费劲儿了不说,他那个野心勃勃的爹,貌似比燕扬冽更不好对付,毕竟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出卖,人又会好到哪里去。
即便不说这些,这燕扬风对他明显不怀好意,他这所处的战场一变,搞不好也是被人利用的份儿,再弄去不是当王妃也是当小妾的节奏。
万一被玩腻了,沦为什么挨千刀的男宠就悲催了。
起码待在燕扬冽身边,燕扬冽还不屑对他动手动脚。
权衡利弊……
“你不愿意?”燕扬风道。
“我……”
燕扬风的眸色黯淡了些:“你还喜欢着三哥?其实就算你失忆了,还是喜欢三哥的,是么?”
“那什么我……”话到嘴边,叶怀青又皱着眉头缓缓停下了。
不行。
如果他不离开燕扬冽,那么,他不就不能给燕扬风要人的机会。
“为何你对三哥就这么一往情深?”燕扬风苦笑了一下:“你明知道三哥那样无情之人,是不会爱上你的,你又为何苦苦对他念念不忘,作贱自己?”
燕扬风这么问,叶怀青突然好想大哭一场。
喂喂,你听我说,其实我是直男,根本就不喜欢燕扬冽那种一马平川的男人。
“本王以前总骂你蠢,没想到你如今失忆了,还是蠢得要死……”燕扬风压低了些声音:“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到我身边?”
果然一个人犯傻,总有另一个人犯等量的傻。
叶怀青叹了声,然后伸出手拍了拍燕扬风的肩膀:“你别这样兄弟,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别吊死在一根草上,错过了一根,还有千根万根瞅着你,等你去拔么。”
燕扬风定定道“可本王就要你这根,你会让本王拔么?”
叶怀青眼角一抽道:“已经生根发芽了,你可能拔不动。”
话题扯太远了有木有?
“你真的,不愿意离开?”燕扬风又问了一遍,露出眼里的悲色。
叶怀青的心揪了一下,但他一点也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 都在等养肥吗?
☆、15、对弈
叶怀青的心揪了一下,但他一点也不疼。
须臾,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五王爷,你要明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燕扬风低笑两下,有些凄凉,但又轻佻道:“罢了。你不愿意离开,本王不强迫你便是……”
末了又突然抱住男人,低声耳语有如蚊道:“怀青,你不走,可要留下来帮我?”
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怀青愣了愣:“什么?”
啧,这货果然阴晴不定,交流方式还真特别啊,让人措手不及。
燕扬风轻轻吻过男人面颊,顺便道:“为我夺回天下。”
叶怀青猛得捂着脸颊擦了擦,啧然道:“你说话就说话,别乱抱乱亲!”
“我给你时间。”燕扬风摸摸男人的脑袋,又趁机扣住男人的后脑勺,压唇偷袭了一口。
叶怀青用力一推开人,来不及擦嘴,由于腿脚不便,直接摔了去。不过好在燕扬风及时扶住。
这个混账,欺人太甚。
燕扬风笑道:“别气别气,以后不逗弄你便是。”
“你给我滚,以后别来了。”叶怀青用袖子狂擦嘴,满眼阴郁怒瞪。
你牛了,你成功让老子对你的好感度负零了!
燕扬风却悻悻道:“你一日不走,本王有空就来。”
叶怀青:“……”你还是走吧亲。
“好了,时候不早了,今日便这样,本王改日再来看你,你也好生养伤。”燕扬风笑眯眯着扬长而去,还刻意回眸一眼,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层。
叶怀青呸了口唾沫子。
这燕扬风真是放荡的纨绔子弟,一言不合就开亲,他就知道,还是燕扬冽那种正经八百的人靠谱。
这一刻觉着燕扬冽着调来着,然而两日后,叶怀青捶胸顿足地觉得他一个经验丰富的二八青年看人的眼光实在不咋地。
这日辰时过后,燕扬风如约翻墙前来。
当时的叶怀青正在院子里一边喝着自酿的葡萄汁,一边拿刀片在木板上画着纵横交错有致的线轴,因为王府没有精细的尺子,神情不是一般的专注,燕扬风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看了老半天也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