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苏蕊拍出一招“月前潮”,数十道淡紫色掌印铺天盖地的砸向了楚良言,不但瞬间破了八夷来朝的剑芒,还将他打的措手不及。
楚良言身上一连挨了十来掌,好不容易破掉了最后一掌,却惊恐的看到苏蕊那绝美容颜在他眼前无限放大,待要大叫的时候,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一只白皙的玉手扣住了,且越收越紧,呼吸困难的只有出气没了进气儿,憋的他脸上紫红一片,力气也逐渐被抽空。
手,终于再也握不住越来越沉重的紫雀,脱了手。苏蕊随后一丢,将快要断气的楚良言丢出门外,接住紫雀,附身拾起剑鞘,还剑入鞘,死死握住了紫雀,再也不肯松手。
“咳咳咳……”
楚良言躺在地上一手抚着脖子,一手指着苏蕊打颤儿,气的咬牙切齿,愣是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久,才沙哑的道:“好……好你个贱人,得罪了本少爷……不,搭罪了铁家庄,你就等着满江湖逃命吧!”
“你能代表得了铁家庄?”
“屁话,老子是铁老爷子的亲外甥,当然能……”楚良言猛地转头,见一十二三岁的粉衣少女排众而出,冷冷的看着她,心头一凉,慌忙道:“表……表妹,是这个贱人先侮辱铁家庄在先,表哥才不忿出手的,可惜一不小心着了贱人的道,你我兄妹一起上,定能拿下这个贱人!”
铁荨姗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二哥,他骂了姐姐了几句?”
从铁荨姗背后闪出一位青年来,正是楚怀玉,只见他冷笑道:“四四一十六句,”
楚良言见到楚怀玉眼中闪过一抹怨毒,转而堆着笑脸道:“是大哥啊,那贱人辱骂铁家庄在先,羞辱大哥在后,小弟一时气不过,出手打抱不平却找了贱人的道,还请大哥擒了小贱人,以正视听!”
铁荨姗道:“现在几句了?”
楚良言道:“七七四十九句。”
楚良言:“……”
老子几时骂的这般多了?丫丫个呸的,欺负老子……欺负老子不识数吗?!
不管楚良言如何在心里骂娘也不敢当面说出来,皇帝老子若不是畏惧铁家庄在武林的号召力,怕早就将楚瑜全家满门抄斩了,铁家庄的子嗣他楚良言铁定是不敢惹的。
铁荨姗见他发愣,不耐烦的道:“骂了姐姐四十九句,自己抽自己四十九个嘴巴,否则卸你一条腿,我自去舅舅那里请罪。动手吧。”
楚良言依旧不言不动,只是傻愣愣的看着铁荨姗,铁荨姗小眉头一皱,伸手就是一鞭子,鞭稍绕着楚良言的脖子缠了三圈,才啪得一下抽在锁骨上,瞬间便出现了一条三寸的血痕。
疼,真他妈的疼,可也疼醒了楚良言,他知道今日自己算是栽了,心里大骂特骂了铁荨姗兄妹一通,咬着牙坐起身开始一下一下的扇自己嘴巴子。
不轻不重的打了十来下,可怜巴巴的望着铁荨姗,哪成想这小妮子不乐意了,冷哼道:“怎么停了?不想要腿了?还有,刚才不算,太轻了,从来。”
楚良言差点儿爆了粗口,想着如果将这小妮子□□的娇丨喘呻丨吟,心里才好受了些。
“啪、啪、啪……”
声声脆响响彻在安静诡异的客栈里,人们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都低头默默数着,每数一下,心里就欢呼一声,嘴角的笑便又扩大一分……
苏蕊没有出屋子,也没心思数楚良言打没打够巴掌,更不会闲的发慌去阻止铁荨姗,她现在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紫雀发愣。
“痛快!”
不知是谁实在是忍不住欢呼出声,瞬间,彼起彼伏的欢笑声、痛骂声就像是瘟疫一般传播开来,气势不可抵挡的直接冲进了街道,人们询问缘由,得知楚良言被自罚扇耳光之后也加入了进去,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竟是闹得半个景隆镇尽人皆知,弹冠相庆的如过节一般。
听着熙熙攘攘的议论和欢呼声,铁荨姗看楚良言的眼神就更冷了,俨然一副看死人的样子,楚良言心里打颤儿,他可是最清楚这个表面无害内里黑暗的小表妹有多可怕,当即抽嘴巴子更卖力了,生怕一个轻了惹得小表妹再出狠招儿。
眼不见为净,铁荨姗懒得再看楚良言一眼,迈步进了房间。楚怀玉倒是乐的做个监督,他在景隆镇也算颇有美誉,而这多半的好名声都是靠着惩治楚良言得来的,没办法,谁叫在景隆镇一提他楚良言的大名就大人惊小儿哭呢。
☆、计划 一
进得门来,铁荨姗看到苏蕊呆立在满地狼藉的屋中眼神温柔的轻抚着手里的一柄紫色长剑,而这把长剑她刚才在楚良言那儿见过。
这个时候的苏蕊铁荨姗从未见过,满脸的柔情蜜意不说,那嘴角还挂着浅淡的微笑,铁荨姗蹙眉,招呼了下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田埂。
田埂急忙来到这个传说中的表小姐跟前,恭敬的行礼道:“表小姐,您有何吩咐?”
铁荨姗道:“把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一遍,若是遗留了一星半点儿,你就回老家种地吧。”
这句话,可比楚良言的拳打脚踢更令田埂害怕,虽然只是第二次见到铁荨姗,可还是忍不住敬畏。
凡是景隆镇属于楚家的商铺、客栈、酒楼、茶肆,上至掌柜下至打杂的伙计,可没有哪个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表小姐的,其敬畏程度只能让楚良言这种渣渣高山仰止。
田埂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便道:“是这样的,这位姑娘曾与姐姐于三年前的仲夏时节入住本店,当时不知何种原因突然离开,随身之物便遗落在了店里,按照东家定的规矩,遗落在店里的财物都存放在府衙的府库之中,就在小的核对无误确定了宝刃的确是这位姑娘所有之物后,小的去了府库……”
田埂的语气虽然并没有多少起伏,铁荨姗依旧从他的言辞之中听出了屈辱和愤怒,当她听到楚良言如何诱骗苏蕊进府实行不轨被苏蕊撞破,而后恼羞成怒的出言侮辱苏蕊,再后来想要强抢苏蕊的时候,铁荨姗的脸已经阴沉的如暴雨前的暗夜了。
在两人逃命的路上,苏蕊对铁荨姗可谓是既容忍又宠溺,她能清楚感觉到苏蕊对她是发自内心的关心,那是只有在两个哥哥和父母身上才感受过的温暖,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将苏蕊当了亲姐姐看待。
此时听到有人如何如何的欺凌自己的姐姐,铁荨姗彻底怒了,她现在开始考虑要如何给楚良言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屋外已经扇完巴掌准备离开的的楚良言,后背突然冒出一层白毛儿汗,偷瞧了一眼散发着寒气的小身板儿表妹,心头突突直跳,这可不是什么动了情爱之心的那种心跳,而是实实在在被吓得!
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想都没想,狠劲儿的抽起新一轮的耳光,声音之脆亮可远胜之前,没几下,原本只是发红的脸便肿了,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楚怀玉哈哈一笑,从袖口里拽出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打声招呼道:“来人,给本少爷沏壶上等的碧螺春,再拿把椅子过来,这等难得一见的景儿,本少爷可得好好欣赏欣赏,哈哈哈……”
做得过了?没有吧,这第二轮的耳光可是楚良言“良心发现”自己主动抽的,与我楚怀玉何干?哼,就算老头子怪罪下来,只要将一切全推给荨姗那丫头,以老头子对她的宠爱程度,恐怕连骂都不舍得骂一句吧,嗯……话说……本少爷啥都不做,这样好吗?
(……)
铁荨姗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已经准备把自己卖了,她现在把精力全放在了苏蕊的那把剑上22 ,说是精雕细作不为过,铁家庄以打造兵刃起家,后来又因为品质卓越名声大噪,现在更是偶有神兵利器出世藏于庄内。
自小耳濡目染,对兵刃的品质判断自然有独到之处,不用看剑刃,单凭外表的剑鞘,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虽不属于神兵利器之流,却丝毫不逊色,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在里头,就像……就像这把剑有生命一般,这也就无怪楚良言想要私谋这柄紫雀了。
那种富有生命力的感觉,是……错觉吗?
铁荨姗不敢确定,若是真的,那此剑的价值可就不是一般的神兵利器可比了。
剑有灵性,这是江湖众所周知的事,而能不会生出剑灵就无人能肯定了,那些自古流传下来的宝刃神兵生出灵智的还从未听说过。
不过,世间有一种名叫“粹灵玉”的罕见铸剑材料,只要打造宝剑之时融入少量的粹灵玉粉进去,就有机会生出剑灵成就天下的无双神兵……剑皇!
然而,自铸剑师诞生以来剑皇还从未出过世,也就是说,剑皇的存在就像是神话中的神仙一样缥缈,让人憧憬却苦而不得。
按照田埂的讲述这柄唤作紫雀的宝刃,必定是崔颖曾经的佩剑,天谴阁可是收藏着天下六成以上遗留下来的神兵,如此那这紫雀会不会是……
摇摇头,扫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吩咐了田埂收拾了满地的狼藉,走到苏蕊面前,轻唤了声姐姐,苏蕊打了一个机灵,旋而低下头。
“啪嗒”
泪花掉落,苏蕊赶忙背过身,生怕自己的囧样被小了她许多的铁荨姗看到,忽而觉得腰肢一紧,一双小手便从背后环住了她,略带哽咽的声音随后从背后传来。
“别再想她了,她不配!”
这小妮子都知道了……
苏蕊身子一震,旋而翻过身子,将娇小的铁荨姗抱住,轻轻点了点头,这是对她的回答同时也是对自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良言走了,楼下的喧闹也停了,独独留下房间里升华的友情在翻滚升腾。楚怀玉没有进屋,只是默默在屋外望着苏蕊垂下的发丝,他此时终于确定,自己是不可能走进她的内心了,无奈的耸了耸肩,暗道,反正我也不喜欢女人。
这是在自我安慰?不管是不是,楚怀玉觉得无所谓了。
他有个秘密,只有自己和急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让他有各种的无奈,也有了各种释放真正的自己的借口。
暮落黄昏的时辰在闹剧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此时的景隆镇灯火通明,空中还偶尔会荡过片片被风卷起的花瓣,街道上人潮不减反增,细看之下,大半都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和故作矜持的佳人们,他们或吟诗作对或轻声细语的低笑浅吟,倒是另有一番景致。
女人之间的友情细腻而神秘,男人根本无法理解,经过一天的波折,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已经到了闺蜜与亲人的档次,彼此无话不谈,若不是苏蕊口不能言,两个人能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定。
经过交流,苏蕊知道了铁荨姗之所以已经十六岁的年龄却依旧是十二三岁的身板儿的原因,铁荨姗似是修炼了一种怪异的功法,随着功法的深入修炼者会延迟身体的生长发育,直到达到凝气境才会逐渐恢复本来应有的身材。
这一点竟然和苏蕊不能说话有着隐隐的暗合,同时苏蕊还知道了楚怀玉是铁家庄的二公子,只是在三岁之时就被父母抱给了母亲的弟弟,也就是这景隆镇的官长楚瑜做儿子,当年楚瑜年过四旬膝下依旧没个一儿半女,妹妹心疼老哥哥孤苦无依,便将三岁的二儿子过继给了楚瑜,改姓了楚,三年后楚良言便出生了,因此才有了现在这种看似混乱的关系。
能与楚怀玉见面苏蕊是有些意外的,而他是铁荨姗的二哥这就更令苏蕊瞪眼睛了。
后来铁荨姗告诉苏蕊她要回铁家庄的事,虽然话里话外透着万般的不舍,可苏蕊也不能硬着头皮留下铁荨姗,她也不能抛下与沈秋言的约定随铁荨姗跑去铁家庄,两个人,一说一写聊得不亦乐乎,当她们就寝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再怎么不舍得,铁荨姗还是回了铁家庄,临走之前将苏蕊的安危交给了二哥楚怀玉,起初苏蕊不答应,无他,怕因为自己与天谴阁的微妙关系而连累了楚怀玉和铁家庄,楚怀玉表示无所谓,反正他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天谴阁轻举妄动,不说别的,单是他的两位师父就是天机子一个级别的,他怕啥?
苏蕊了解后隐隐猜测与崔颖有三十年之约的那人便是楚怀玉,只是不好明问,她自己也不打算再提起崔颖了。
铁荨姗走后,楚怀玉带着苏蕊逛了逛琼兰会,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俊男美女的搭配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就有一双躲在黑暗之中的赤色血眸!
全程下来楚怀玉始终如芒在背,倒不是被诸多目光注视不习惯,实在是因为那双赤色血眸的缘故。
进入了他们这种境界,在一定范围内的细微敌意休想瞒不过他们,更何况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没有要掩饰的意思,那满满的敌意和不爽只是避开了人群和他身边的苏蕊全数落在了楚怀玉一个人的身上。
中午两个人在楚怀玉的名下产业景月楼吃过饭,便回了客栈各自休息,苏蕊许是累了,回房后抱着紫雀很快的便睡着了。
金乌再次西坠,暮色渐暗,天边的火烧云逐渐散去,露出了大片的晴朗夜空,苏蕊起床后楚怀玉便来了,两人叫了一桌上等的宴席,彼此偶尔闲聊气氛颇为融洽。
便在此时,敲门声响起,门开,走进一名老仆来,此人年约五十,身子消瘦的不成样子,要是再咳嗽几声,说他是肺痨晚期相信没有人怀疑。
老仆恭敬道:“大少爷,老爷得知了昨天的事儿,对您有些不满,吩咐您回去解释解释。”
楚怀玉撇了撇嘴,道:“是二少爷告的状?”
老仆笑了笑,道:“这倒不是,二少爷这次面子丢的不小,哪有脸朝老爷告状?是前几天被二少爷无故责打的几个下仆私下议论,被老爷无意间听到的。”
楚怀玉点了点头道:“我说嘛,你先在外候着,我这就去。”
老仆应了声,临离开之前不经意的用余光扫了扫苏惢。
☆、计划 二
苏蕊歉然的看着楚怀玉不知说啥好,楚怀玉哈哈一笑,道:“苏小妹放宽了心,我家老爷子虽然老来得子,对楚良言宠了点,但还没到昏庸的地步,小妹且先用膳,哥哥去去就来,若是需要什么敲下桌子,自有人听候吩咐。”
苏蕊点了点头,目送着楚怀玉离开了。
出了客栈,主仆二人进了一旁的巷子,楚怀玉收起了脸色,蹙眉道:
“六叔,你怎么来了,还用昨天的事儿当借口叫侄儿出来,难道是我那两位不省心的师父又掐起来了?”
“这倒不是,是我昨天瞧了出好戏,不得不说,荨姗那丫头还真是……嘿嘿,够味啊。”
“喂喂喂,我说六叔,那可是您师侄儿的亲妹妹,您老人家可不能……”
“胡说啥,老子可不是你那俩师父,老子可是正经人。”
“……”
“臭小子,你是什么眼神儿?咳咳……咱说正事儿。”六叔整了整脸色,道,“就在刚才,我瞧见你的老对头了。”
“崔颖?”楚怀玉挑眉。
“嗯,”六叔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眼里冒出莫名的光,“在北边郊外十里的景隆岭,好像在追杀一个女人。”
“哦?”楚怀玉来了兴趣,“这事儿,本少爷得去瞧瞧。六叔,苏蕊就暂时交给你了,侄儿去去就来!”
“哎哎哎,臭小子,这热闹六叔我也想凑凑啊。”六叔无奈的看着一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的楚怀玉一脸的咬牙切齿,跺了跺脚,身子一晃便落在了苏蕊所在的房间屋顶之上,就地一躺,双眼一闭,假寐去了。
这楚怀玉口中的六叔,平生没什么大爱好,不嗜酒,不爱财,不去赌坊,不逛妓丨院,单单喜欢凑个热闹,而且热闹越大他就越欢脱,帮好棒坏全凭自己的心情,偏偏武艺是武林当中少有的高绝,凡是被他参合了热闹的人无不又恨又怕,人送外号“觉屎魔”。
意思是,搅屎棍中的搅屎棍,这本是武林的讽刺之言,可他知道后还自鸣得意的到处显摆,独独是相中了这个“魔”字。
武林重名,不论好坏善恶正邪皆是如此,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句话,在武林算是一种常事了。其中有几个字绝不轻易冠在某人的头上,“魔”之一字便名列其中。算起来被冠以魔字,他倒也蛮喜欢的。
而说此时武林众说纷纭褒贬不一的话题人物崔颖,一向以嗜杀残酷而闻名武林,但也最多得了个“紫炎罗刹”、“血罗刹”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