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着苏惢的笑传遍了整片草原,打着旋儿漂浮而上,钻进阴沉的毒瘴之中被消磨的没了痕迹。
跑着跑着苏惢眼前一亮,一汪泛着银色光波的百丈大湖赫然映入眼帘,之所以说是大湖,那是与溶洞里的水潭相比的,若是放在外界,也就算不上什么。
☆、意外发现
这个时辰刚过辰时不久,太阳的能量还不能穿透覆盖在上面的阴沉瘴气,好在现在是晴天,光线也算充足,苏惢走出高草原一眼便看到距离湖边十来丈的一具灰衣死尸,立时觉得“牡丹花下晒裤子”大煞风景。
好心情被迫破坏了,却也不好放着尸体不管,若是污染了干净的湖水,想洗个澡都不行了,不如行个好心将它埋了,也算是在这麒麟渊谷底“相识一场”吧。
苏惢打定了主意走到那具尸体前一瞧,顿时一阵咬牙切齿,这可不就是数月前胁迫她想同归于尽的陈友谦嘛!
鼻间是阵阵尸体的恶臭,且已经有尸虫在他身上爬动了,苏惢忍着阵阵反胃,终究还是将陈友谦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偏僻处埋了。
在做这些的时候,苏惢明显听到有重物坠入湖水的声音,当时并不在意,现在想起来倒有些好奇了。苏惢走到湖边,看着清澈几可见底的湖水半晌也没发现什么,不过却惊喜的发现这湖里也有鱼,而且有大有小,虽然与外界的鱼不甚相像,可肯定能吃!
刚刚埋了尸体,身上总觉得有股子恶臭,已经数个月不曾洗澡的苏惢顿觉全身奇痒难耐,左右这里也没第二个人,苏惢索性脱了衣服丢进湖里,赤着绝美的身材走进清凉的湖水。
经过三个多月的银鱼滋润,苏惢的身体莹润而饱满,该瘦地方不多一丝赘肉,该有肉的地方绝不少一分,长发乌黑光泽之中隐隐有银丝差杂其中,这可不是少白头,而是长时间食用溶洞的钟乳精和银鱼自行生出的。
双腿修长有力,行走在及腰的湖水边一点都不吃力,可别忘了苏惢当年为了磨炼剑术和身体曾经长时间在天谴湖里承受湖水的重压,这点阻力苏惢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后,苏惢想起了方才听到的落水声,便果着身子潜进湖底搜找起来。湖水并不深,只有十来丈,若是对一般人而言单是水压便吃不消了。
苏惢将湖的边缘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物,倒是抓了不少的鱼,且条条不重样儿,实在是吃了三个月的银鱼想换换口味儿。
当苏蕊漫不经心的溜达在湖中附近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拉拽力拽了一个踉跄,好在苏惢的水性极好才没被这股力道拖走,心有余悸的退后数丈,将目光落在前方略显扭曲的湖水,想了想,还是决定一探究竟,在溶洞的狭小空间憋得太久以至于突然见了天日,对各种新鲜事物没了抵抗力。
越往中心靠近,拖拽力道也就越大,这个时候苏惢才明白,为何距离湖中心越近鱼越少了。
当苏惢用内里包裹身子抵抗力道却依旧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终于放弃游回了岸边。一上岸,苏惢便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起粗气,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体力……
阳光终于顽强了起来,穿透瘴气层,落在湖岸上同时也落在了苏惢的身体上,水渍让她的整个身体在阳光中泛起莹莹的光泽,也模糊了视线,极度诱丨惑又充满了不可亵渎的神圣。
两相矛盾却又紧密相连,这让苏惢充满了诡异的神奇。
若是姐姐也在就好了……
各种与崔颖的回忆不可节制的涌出脑子,愉快的不愉快的纷乱繁杂的不行,最后只留下一张满是浅笑,双眼尽是欲望的脸。
想起了那是当初在冯家堡见到过的崔颖的脸,下一刻,身体涌出一股火焰填满了心扉,脑海里满是曾与崔颖的巫山云雨。
手已经不自觉的抚上……
姐姐……
苏惢忘情,满脑子全是崔颖那双充满霸道和侵丨略性的欲丨望双眸,纤细白皙的手掌滑下,寻平原而下,深入蜜草甘露之间,指尖轻触,立时如电流过身,同时惊醒了一丝理智。
俏脸爆红的赶紧起身,一个纵越冲进湖水里,过了好些时候才慢慢走出水面,一脸平静的用内力烘干身上的水迹,从容穿衣,朝着溶洞走去。
苏惢选择性遗忘了方才羞赧不已的一幕,经此一役,苏惢对崔颖的思念再也藏不住了。
回到溶洞,苏惢惊讶的发现,自己曾经受伤昏迷的地方,竟然安静的躺着两柄长剑,心头一颤,忙不迭走到剑边,颤着手抚着长剑上每一处熟悉无比的纹路和图案。
这两柄剑,正是宋振海逼迫崔颖丢下深渊的墨琼和紫雀!
心潮澎湃的苏惢抑制不住激动,抱着双剑颤身蜷缩在角落里,鼻子贪恋的嗅着哪早已不存在的崔颖的味道。
谷底的夜总是比外面黑的早些,当苏惢背着双剑走出溶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好在银光色的小径散发的亮光点亮了两边的不少高草,还有偶尔在高草上舞动的萤火虫,这景色竟比白日里的毫不逊色。
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苏惢深深吸了口潮湿的空气,便寻这小径直接去了大湖那里,上午抓的鱼可都还在湖边放着那,也不知道过了这许久的时间还不能不能吃。
刚刚走到湖边,耳边便时不时有拨动高草的声音,悉悉索索的极其细密,若不是苏惢的耳力极佳便是也听不到。
眸光微凝,悄然拔出了久未握过的墨琼,剑刃出鞘,悄无声息也不反光,早就将隐藏功夫练到了炉火之境的苏惢并未惊动对方,她眼中的杀气极为凌厉却不外露半分。
一步步小心走到声音来源之处,轻轻拨开高草,看到的是一双惨绿色的眸子,圆圆的,兀的下了苏惢大一跳,本能的当头就是一剑。
惨叫声骤然响起,惊动了宁静的夜晚,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受惊般的四散而逃,滚烫的热血溅到了她的脸上,苏惢反而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光石,在尸体上晃了晃,依稀辨认出是一头鹿,这才大大的放了心。
鱼是不能再吃了,早就腥臭的不行,既然误伤了这头鹿晚饭也就有找落了。从怀里掏出闪烁着银色光泽的石制碗筷放到一旁,得意的笑笑,这是仿照崔颖曾经的法子。
又找来一些干柴,抽出双剑,交错碰撞之下锵的一声脆鸣,激起的火花落在柴堆上点燃了篝火,数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火光,这种兴奋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苏惢一扫心头的阴霾,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火势渐大,不一会儿便哔哔叭叭的奏起篝火的乐章,远处的萤火虫围着崔颖和火光盘旋舞蹈起来。
美景不胜收,苏惢竟是有些醉了,痴迷的看着,时不时添点柴火,竟是望了燃火的目的。
便在此时,隐约有重物坠空的声音从湖中心上方传来,崔颖起身,细细听着,突然间跃起身子,这一跃便是十来丈,几次脚尖点水借力到了湖中心,猛地点在湖面上身子拔高二十来丈,抬头之间一个葫芦状的东西朝她当头砸来,苏惢伸手一抄,身子在空中旋转两周,泄了葫芦的冲力,旋而点着水面回到岸边。
这是……师父的玄铁葫芦?!
苏惢借着火光瞧了瞧,的确是师父不离身的葫芦,心头一酸,想是师父知道了她坠崖,用这葫芦来祭奠的吧。
刚刚从思念中脱身的苏惢,只是沉默了少许,便晃了晃里面竟是满满的烈酒,自我安慰了一番,便开始处理鹿肉。
鹿血可是大补之物,自然不会放过,边处理食材便将鹿血饮了,虽然惺惺的不好喝,却对崔颖的身子有极大的好处。至于肉,苏惢要求不高,只要能烤熟就成。
毕竟连续吃了三月多月银鱼,再好的东西也早腻了。
半个时辰后,苏惢边饮酒边吃烤31 肉,瞧一瞧群舞的萤火虫,突然觉得这日子真是逍遥自在的不得了。
苏惢就这样三个多月之后终于吃上了作为人类的第一顿熟食,虽然鹿肉没有作料调味,味道着实不怎样。
酒足饭饱,便想起了她接酒葫芦的时候,隐约看到了对面湖畔有一条银光小路,被过于茂盛的高草覆盖住。
苏惢起来探索的好奇心,于是背着三尺高的葫芦提着墨琼背了紫雀,循着记忆的方向走去。
不一时,便看到被杂乱茂盛的高草覆盖住的小路,苏惢心头一喜,用墨琼轻易斩开高草,一步步顺着小路前进,不知道了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小路的尽头。
这是一座石头屋子,石料是极为普通的山石搭建的,在漆黑的夜里毫不起眼,苏惢从石屋陈旧的外表和灰尘判断出已经有很长的年头了。
屋门紧闭,没有上锁,但无论苏惢怎么推也推不开,直到用了内力加持才勉强打开,借着手里的银光石才惊讶发现,这门竟是用极为沉重的石料做成的,怪不得那些动物进不来了。
进了屋,苏惢仔细打量了下,石床石桌,石凳石椅,竟是还有一个打磨细致的石柜,柜子里有碗筷,皆是石头做的。
苏惢瞧着散发着银光色的碗筷会心一笑,又看了看满是灰尘的手,暗道,既然手都脏了干脆收拾一下,说不定还能住人。
打定主意,苏惢抖擞了精神,将剑和葫芦放在外面之后开始收拾屋子。屋子不大,不过半个时辰便把大部分收拾干净,现在只剩下了柜子还没动,苏惢一个一个将碗筷拿出来。
看着架势也就一个人住过,干嘛弄这般多的石碗石碟?给鬼用啊。
苏惢打了一个寒颤,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加快了拿碗筷的速度,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内壁,却听到到了中空的声音。
苏惢挑眉,将碗筷放在一旁,小心敲了敲,转而用力一按,那内壁竟是凹进去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机关开启的声音,而机关口的开启之处真是苏惢的脚下。
☆、白驹过隙
随后是一阵刺耳的破碎声,苏惢瞧了瞧阶梯上碎的不能再碎的石碗石碟叹了口气,算了,不能用就不用了,自己作还不成?
出石屋,在湖边洗了把手,抖抖衣服上的灰尘,回到了石屋里,一边吐槽个古人都是“机关控”,一边提着剑下了台阶。
越往里走空气也浑浊,苏惢捂着鼻子一步步小心前进,约莫盏茶功夫到了尽头,银色光线从半开半掩的石门另一头透过来照亮了不少的空间。,
仔细瞧了瞧没有机关暗格便放心迈步而入,入眼的是一个全部由银光石砌成的密室,宽窄都在百丈以上,顶子也有二三十丈的样子,显得颇为巨大。
虽说密室的出现让人啧啧称奇,但那布满墙壁的高等武功心法和人型招式壁画,可就让苏惢震惊了。
苏惢是个学武之人,现在更是距离突破境界还有临门一脚,自然能辨别出上面记载的武功优劣,细看了一下又是一惊,这竟全是天云派的招式和心法!
其中有几招苏惢依稀记得汪浩使过,只不过没这壁画上的男子行云流水。不但如此,这些武功心法的精妙程度竟是与《天华归元经》不相上下!
苏惢茫然了,若是天云派有如此绝强的武艺,为何落寞至此?
苏惢摇摇头,这不是她能想明白的,便将目光落在了空荡荡的密室当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台上,上面立着一块小石碑,走过去见上面有字迹,许是先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吧。
只见上面写着:
“我乃天云派第五百七十二代掌门,因被奸人所害,掉落麒麟渊,幸而苍天怜佑大难不死,被湖中心激流卷入溶洞之中,饥食‘流梭鱼’渴饮‘石乳精’,数日伤愈,又幸开启机关得出溶洞,见了这广阔天空……”
读到这里,苏惢终于明白了为何醒来的时候在溶洞里了。
继续看了下去。
“幸而寻得了这一处密室,于是苦心钻研武学,终于四十年后大成!然,天命已至,怕要终了于此,心不甘精研之功法《云阙金决》就此泯灭于手,便雕于密室墙壁之上。若有与我遭遇相仿,且见到此碑者,请务必研习功法,将来若有脱身之日,还请助我天云派振兴,刘书然顿拜!”
转到后面,又见背后也留了几个字,字迹相同,应该也是刘书然所写:
“此去三百里外,有一千丈瀑布,水流湍急,非化神境巅峰不可一试,且九死一生,慎之慎之。”
信息量有些大,苏惢得慢慢梳理一下:
首先,吃了三月多月的银色小鱼,是曾经在古籍上提及过的流梭鱼,这种鱼对内外伤的治疗有奇效,还有助长内力无副作用的大好处,可谓是不亚于百年地龙和万年火莲之流的天材地宝。
据记载,流梭鱼本就稀少无比,更是已经绝迹了千余年,就算是天谴阁这等老牌儿门派也只是略有记载罢了。
而每日喝的甘甜的潭水竟是比流梭鱼还珍贵百倍的钟乳精,不但能疗伤助长内力,还有延长天寿和开发潜力的作用,用钟乳精浸泡身体能锻体益髓,其价值简直无与伦比!
苏惢敢肯定,哪怕是一滴钟乳精现于江湖也能掀起武林的惊涛骇浪。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有希望出去!虽然机会渺茫,但只要境界达到了化神境巅峰就成啊!
苏惢平息了激荡,迫使自己静下心来,默默开始捋顺思路,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便是利用溶洞里的流梭鱼和钟乳精助长功力,在将《云阙金决》和《天华归元经》融会贯通,这武林两大绝学必定能助她跃过千丈瀑布。
当今武林的武学境界共分为四大境界,依次从抵达高为:不入流境、凝气境、聚气境以及传说中的化神境。
这四种境界除了不入流境之外,每一个境界都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巅峰四种小境界。
习武之人每突破一个境界其内力、身体以及精神都会有极大的提高,寿命随之延长,越往上的境界修炼的难度也就越大。就拿当今的武林为例子,崔颖于武林博得血罗刹外号的时候也不过是刚刚踏入不入流境的顶峰。
据苏惢所知,武林中明面上的凝气境之上高手也就数百人,其中聚气境不足百人,化神境的只不过天机子等数人而已。这境界人数的一对比,便能窥见提升境界之难的一二了。
只有化神境巅峰才有希望离开这里,这没有让苏惢泯灭希望,她没得选,无论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她都必须努力尝试,只有离开了这里才能再见到心里牵挂的朋友、师长以及……她的崔颖。
不过说到锻体益髓,苏惢的胃里便一阵阵翻腾起来,若是这个溶洞不止她一人来过,那会不会之前就有人在钟乳精水潭里泡过身子了?!
那……那自己整日喝的岂不是……呕……
苏惢的脸色发白,阵阵恶心根本按耐不住。
奔出密室,在外面大吐特吐了一番,双手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迈着虚浮的步子回了溶洞,一脸纠结的看着那澄清的不得了的潭水。
虽然明知道早已过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心理作祟,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能。
纠结了足足两个时辰,蜡黄着小脸儿将手伸进满是钟乳精的潭水里,看似清亮实则粘稠的不行,苏惢得手刚伸进里三寸,阻力便已经不小了。
想要慢慢控制着内力通过手掌试着吸收钟乳精,却意外的发现钟乳精一触即苏惢的肌肤便钻进了她的体内,循着经脉游遍全身。
苏惢眼睛一亮,这才想起,为何当初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不见表面的伤口,那必定是如同刘书然那般,恰巧掉进了湖中心的旋流被带到这里,伤口接触钟乳精才会愈合。
苏惢不再犹豫,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总不能白白看着这些宝贝不用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退了全身的衣衫,跳进了谭水里。
从此苏惢再次恢复每日仅吃流梭鱼喝钟乳精的日子,即便再抵触也强迫自己她这麽做。
自此,苏惢的日子变得有规律起来,每日里白天去密室钻研武学,夜上回到溶洞用钟乳精潭水锻体益髓,如此反复周而不息,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突破化神境走出麒麟渊谷底,见崔颖。
日子就这样匆匆而过,外界的崔颖被天机子和宋振海抓回天谴阁,强逼着振作起来,开始整合刘婉焉送来的各国消息,她将苏惢所剩无多的“遗物”藏好,每每忍不住相思煎熬的时候才会偷偷的看上几眼。
半年后苏惢突破不入流,踏入凝气境下品,步入了真正的武林顶端之列,自此能开口说话,同一时间,崔颖的境界再做突破进入凝气境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