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的皮肉疯狂地抖动了一阵,然后恢复了平静。大约是有些回光返照,一时间脸色竟是泛起了几丝红晕,眼神也比原来清明一些了。
“怎么回事?”风毒老怪惊疑地看着周围,没发现什么端倪,又急急地问虫母,“师姐,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师姐,你……你……你变好了?这洞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哎,不过是师父留下来的地方,有古怪也正常……”
西域虫母定定地盯着他,就在后者脸上将要现出狂喜的表情时,忽然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他一耳光。啪地一声,响亮地回响在整个石洞中。
风毒老怪似乎是呆住了,捂着脸完全做不出反应:“师……姐?”
虫母冷笑道:“怎么着?留着我折磨了这么多年,只为了得到那半张图纸,这一巴掌还委屈了你了?”
长久未曾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依然可以听出其中的愤怒。
连远处观察着两人的南宫清晏,也为这转折愣了一下。
“师姐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风毒老怪眼中冒出了一些雾气,“师姐,我知道我以前为了变强,做了不少不择手段的事,但我对你的心绝对是真的!否则你看我拿到图纸后,对你的态度有一点点改变么?我不过是想早日找到蛊经,治好师姐罢了……师姐,你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才肯相信么?”
“哈,你敢摸着心口说,你知道它到底怎么想么?”西域虫母脸上显出讥诮之色,还有极度的愤恨,“你自己也不知道吧?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你么?不是因为你为了变强不择手段,而是你从来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没日没夜地被无数虫子咬着,一遍一遍地拿头撞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你让我死也不同意。你心心念念放不下蛊经,又哄着我说是为了给我治病,这样你拿走图纸就光明正大了是吧?哈,你会不知道我的内脏都被虫子吃了,根本活不了多久?你把我手脚都锁着,竟是能一边哭一边看我身上被吃得七零八落……哈,哈,你好!”西域虫母眼中似乎恨不能喷出火来,“你留着我,大约是怕我到底藏了私吧?哈,我告诉你,师父给我留的绝招还真比你多,你拿不走了,你永远也不可能强过我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南宫清晏曾在带着穆白逃亡途中,见过二人短暂的片刻温情,没想到,这一回,竟只剩下了恨。
风毒老怪一开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听着听着,脸色竟也变得狰狞起来:“你压了我大半辈子,为什么就非得跟我较劲到底?你,你,我这么敬重你,你却从来不为我想想……你!”
西域虫母一掌拍向地面,整个身体猛地弹起,借着这股力道,径自向其中一个岔道掠去:“大约是看不得你这个反复无常的自私鬼压我一头吧。亏我对你心软了一次又一次,当初在师门就该早早弄死你这个祸害!”
风毒老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眼看虫母离开,竟是也撑着身体跟了上去。
这条路的确通往《蛊经》所在处,看来西域虫母掌握的信息的确比风毒老怪要多一些。按照当初所得的线索避开了几处机关,虫母顺利地打开了石室,看到当中石凳上的一句白骨和他身边的一本册子时,她呼吸急促了起来,跃起身体就要去抢。
风毒老怪眼神怨毒,神色疯狂,一掌便拍向了对方后心。虫母到底被蛊虫折磨多年,躲闪不及被打落在地。
她眼睁睁看着风毒老怪得意洋洋地取过了册子,翻了翻,然后站定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柔声道:“终归还是我先拿到了呀,师姐。你看,我最终还是做到了。我总是想在你面前证明自己,现在,我做到了。”
西域虫母面露讥诮:“你,你不是为了在我面前证明自己,而是为了,为了,在我面前,炫耀自己。告诉我,我看走眼了,当初看你不起,现在高攀你不起而已。”
风毒老怪得意的表情僵了僵,又阴沉了下来,烦躁地在她面前转了几个圈:“对,那又怎么样?师姐,我好喜欢你,但又真的好恨你!你果然还是安安静静不能说话的时候才比较可爱,一旦有了力气,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虫母冷笑道:“彼此彼此。反正,我也活不久啦,以后你就用不着讨厌了。大概就能一心一意地喜欢了?不过,我还是想想就觉得死了都难闭眼呢!”
风毒老怪两眼通红,几乎瞪出眼眶,瘦骨嶙峋的胸口夸张地起伏着,忽然狰狞地笑道:“你别想!我会把你做成人蛊,用虫子来代替你的内脏,但你的意识永远清醒着,却开不了口。哈哈,这样,你就永远无法忤逆我了,哈哈哈哈哈……你永远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我,哈哈,你想绝食而亡都做不到,哈哈,怎么样?我亲爱的师姐?”
虫母的?4 成仙凉凰烤郑疵赝慌哉踉思覆剑坪跤种捞硬涣耍皇址鲎派奖谟只指戳似骄玻骸澳怯秩绾危磕阄四愕亩勒加涂刂朴饷醋鲆丫炅恕V豢上В颐荒芮涝谀阒盎倭苏夤凭樟恕!?br /> 风毒老怪缓步上前,探手去点虫母的穴道:“既然你已经认命了,那么,我们就互相怨怼一辈子吧,师……”
西域虫母一掌拍在山壁上,山壁轰然打开,一条银色
的巨蛇倏然蹿出,一口咬掉了风毒老怪的半个身子。虫母看着保持着不可置信表情凝固住的老怪,轻声道“……做梦!”
银蛇不知当事人的纠结,眨眼间吞噬了风毒老怪,一本血淋淋的蛊经噗通落在了地上。巨大的蛇口一张,又对准了虫母。
虫母脸上带了一丝解脱的笑意,缓缓伸出了手。其实,爱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她也累了,该休息了。
一直尾随而来的南宫清晏完全没从后头的一系列展开中回神,不知被困了多久银蛇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血盆大口一张,惊天动地地扑了过来。
南宫清晏上辈子没见过这东西,但他对蛊经很了解,大概知道这大家伙是如何炼制的。手一动,便打算收服它。
还未来得及出手,一块巨石轰然砸向银蛇,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南宫,快躲开!”
南宫清晏一回头,就见到穆白正向这边飞奔而来,一只手上,半截断袖还在迎风招摇。
他看看银蛇,再看看穆白,果断地高高跃起,在洞中如飞燕般几个轻点,然后一把抱住穆白:“阿白别怕,我们快跑!”
不待对方反应,紧紧搂着他便往方才穆白睡觉的地方掠去了。
一直打不开后台,都快绝望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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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防盗/BOSS小白的小心思
穆白被南宫清晏搂在身前,后者神色凝重,一条胳膊强势地圈住他的腰飞快地在洞中穿梭。风在耳际呼呼作响,方才一瞥之下大到不可思议的银蛇正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张着狰狞的血盆大口,一副不吞下他们不罢休的架势。蛇身过处,山石崩裂,石屑纷飞。
穆白觉得有些晕乎。
就在几分钟前,他吃饱喝足之下还在非常哈皮地补眠。风正轻,云正淡,阳光清亮,一切都不能更美好,于是做起梦来也仿佛漫步云端。脚底下软绵绵的,周围全是金色的温暖的阳光,他的身体轻盈到似乎下一秒就要飞起来。
南宫眼角弯弯地跟在他身边,还是小包子时候的模样,Q版小人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可爱。自己应该也是回到了小时候,跟他一般高,心境也跟着单纯明朗了起来。漫无目的般地一蹦一跳向前走,两只手上一手拿一条签子串好了的烤鱼,左啃一口右啃一口,鱼肉又香又脆外酥里嫩,简直赛高。
穆白幸福地眯起眼睛,啃得不亦乐乎无暇他顾。没了的时候,小白子南宫就会主动递上一条,简直不能更贴心。也不知他从哪里变出来的,好像有个机器猫的百宝袋一般。
一个吃,一个递,小南宫眼中带着可以将人淹没般的宠溺。穆白本来一心一意地埋头苦吃,这会儿一回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犹豫了一下,将接过来的烤鱼又递了回去:“别光看这了,你也吃吧。”
小南宫专注地看着他,嘴角缓缓地往上挑了起来。他眼神清亮,笑起来很单纯,这一挑嘴角却露出了一种邪魅的味道。穆白歪了歪脑袋,正觉得这模样有些违和,就见对方摇了摇头,用嫩嫩的声音道:“猫才吃鱼呢,我不吃。”
这是什么理由?穆白失笑,刚想说我不是吃了大半天了么,你其实是怕破坏形象吧,来吧来吧一起吧,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呀……一低头,突然就发现自己的手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猫爪,软软的肉垫,尖锐的爪子伸出,正紧紧地扣着一条烤鱼。
什么情况?穆白目瞪口呆,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急忙伸手去摸,却发现脸上不知何时长出了几根胡须,肉眼可见地越长越长,垂下眼睛就能立即看到它们非常精神地翘着。身后也在蠢蠢欲动,穆白仓皇地转头,只见一根长长的尾巴在摇啊摇。
“喵嗷——”穆白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高高跳起,什么情况?
本来跟他一般大的小包子南宫突然变成了一个巨人,他弯下腰,一把拎起穆白的后颈皮,拎到与自己视线平行的地方,好看的包子脸上有几分困惑:“咦,你叫阿白,不应该是一只白猫吗?”
穆白惊恐地抬起头,就见到对方清亮的瞳孔中,映着一只惊慌挣扎着的虎斑猫。唔,还是一只大肥猫。
小南宫则变成了一个罩着黑色袍子的小巫师,从随身的一个兜里摸出一条小鱼干塞在他嘴里:“这么难看的虎斑猫,一定是被人抛弃的吧?我反正也就一个人,也不嫌弃你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不过——”
南宫的脸突然凑近,一时间在穆白眼中无限放大。他的包子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好看到张扬的脸,瞳孔漆黑,薄唇血红,微微一勾,仿佛传达着一个危险的信号:“既然跟着我了,就得一心一意地跟着我,只能围着我转,千万别想着跑哦~否则……”
否则?否则怎么样?穆白嘴里咬着小鱼干,露出一截鱼尾,心里在咆哮,我是人啊我是人啊我真的是人啊,这是什么见鬼的情况?
恨恨地想要挠那个“我在警告你哦”的人一把,又舍不得对那张艺术品般的脸下爪。
“……对了,我讨厌母猫,你不许往家里带,唔,出去找也不行,我讨厌你身上有别的味道。我讨厌失去,也讨厌不喜欢的东西靠近我的地盘,就是这样!乖,都做到了就给你小鱼干。”邪恶巫师自顾自定家规,听得穆白直吐血。
正自纠结不已,胸口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砸了一下,身上忽然一沉,紧接着云层的浮力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南宫清晏的面目也突然模糊了起来,穆白脚下一空,一头就栽了下去。
很多人都有梦中突然踩空,一下子摔入万丈深渊的体验,绝对是心头突地一跳,浑身一哆嗦,严重的就直接惊醒了。穆白也不例外,心中一咯噔,腾地便坐了起来。
天高云淡,清风徐徐,太阳好到有些刺眼。穆白一眼便找到了身上一沉的罪魁祸首——两只松鼠在一旁的大树上打闹,其中一只一不留神掉了下来,噗通一下正好落在了穆白的胸口。
这时见半天一动不动的人突然诈尸,调皮的小花栗鼠顿时吓得不行,嗖地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被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豆兵吓了一跳,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到底不敢突破重围,伏在当地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穆白第一反应是伸手摸了摸脸,呼,还好还好,没摸到一脸毛。刚才的情形实在太真实,让他几乎信以为真了。再看看双手,还是白白的,手指修长而灵活,还能抓东西,这不,正抓着……
他木着脸,看着手里抓着的一截断袖。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花纹,还有淡淡的烤鱼味。
嗯,这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伸手一捞,捞起瑟瑟发抖的花栗鼠,穆白面无表情地在它身上摸了两把。唔,这位其实是功臣来着。
花栗鼠被蹂/躏了一遍又一遍,非常想要奋起反抗,但抓着他的人身上散发着某种凛冽的气势,让它一动不敢动。穆白戳了戳它,评价:“没骨气。”
好歹自己在梦里还想着奋力反抗呢,虽然还没来得及动手。
花栗鼠看着好奇宝宝般挤过来的豆兵,简直要哭了:论一时调皮的代价QAQ。
穆白冷静了几分钟,才从这个诡异的黑/暗童话中缓过来。这才后知后觉地用两根指头捏起了甩在一边的,断袖。
顿时又不淡定了。
穆白苦大仇深地与这截睡着了让他做噩梦、醒来了也非常有现实深意的布头大眼瞪小眼,虽然大概能脑补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牙疼。这娃,直接简单粗暴一点不行么?非要这么体贴……体贴过头了啊喂。
好在南宫应该有事离开了,看着悠然在身旁飞舞的金翅和围在他左右的豆兵,应该不会有事。否则,他要在自己刚醒来时,在耳边唤上一声“阿白”,穆白觉得自己一定会如梦中一般“喵嗷——”跳起来。
可也因为身边没人,当所有夸张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穆白一个人坐着坐着,就看着手里的半截袖子发起了呆。他想,自己好像对南宫,有点太在意了。
分离的日子里时时惦记着,这没什么,毕竟他是自己在这边最亲近的人。总是不自觉地为他心疼,这也没什么,毕竟自己身为作者,总有种歉疚感。
但在那般荒诞的梦中,他挑着嘴角,邪气地说出“既然跟着我了,就得一心一意地跟着我,只能围着我转,千万别想着跑哦~否则……”这种似威胁似撒娇的话时,他都能暂时忘了惊慌,清晰地感觉到心疼,这就有些过了。
有风吹起半片袖子,轻柔地在他手间飘动,似乎轻抚着他的皮肤。穆白眼神放空,心乱如麻。
直到巨大的响动伴随着隐约的惨叫声传来,他才突然回过神,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便将花栗鼠一扔,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现在,穆白被南宫清晏紧紧抱着,从暗/□□瞬间切换场景到狂蟒之灾,心里还抱着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简直恨不得仰天长啸一番。
他们分别的日子里,南宫显然功力大进,抱起一个比他轻不了多少的人也毫不费力,穆白暗搓搓地回过头,就看到那张好看极了的脸离他格外地近。
立体的五官,脸部流畅的线条,高速移动时专注的神情,好看得就像一尊博物馆里的雕像。但他显然是生气勃勃的,嘴角微微勾着,眼角微微弯着,眸子亮若星辰,这是任何一位大师都无法塑造出来的灵动。
南宫清晏看起来并不强壮,他的长相偏南宫烨的风流倜傥,又多了几分精致,若是路上相遇,不认识的十有八/九会将他看成一名出游的贵公子。然而搂着他的胳膊却极为有力,从那紧绷的状态可以感觉到薄薄的一层肌肉下可怕的爆发力。
南宫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忽然回过头。穆白一惊,猛地收回眼光,感觉脸上发烫,不知道有没有红。只能尽量祈祷洞中的光线暗一点,再暗一点。
好在南宫似乎真的没发现他的异常,顺势便转过头去看身后银蛇的情况。他不往空着的那边转,非要跟穆白脸对脸地挤着,从两人挨得极近的一点点空隙中转过头,嘴唇便若有若无地擦过了穆白的耳畔。
穆白整个身体僵成了一根水泥柱子。这回他非常肯定,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
温热的鼻息在耳边颈侧喷过,又转向了后头。这短短一瞬间在穆白的触感上却被拉得格外长,先是鼻尖,然后是脸颊,再移到耳际,然后是颈后……嗷呜,他们现在是在逃命啊逃命!
自己简直太过分了,穆白悲愤地想。忽然,那热气又回来了,这回更加过分,南宫清晏直接凑在了他耳边:“阿白,没事,那蛇还有一点距离,我们……”
后面的话穆白已经听不清了。嗷嗷嗷,一定是自己的心思太龌龊,才会觉得这情形如此暧昧!
前头洞口的巨石已经被穆白移开,光亮透进来。南宫虽然说那条蛇还有些距离,但速度其实也极快,他们前脚刚出去,它后头已经探出了巨大的头颅,砰地一头扎在水中,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