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留守侯府的她还偷偷问过姚淑琳为何没有被赐婚给五皇子…这也很叫人怀疑,一个理应不晓世事的女子怎么会知道武定侯府的大姑娘原本是有机会嫁进皇家的?那件事也只是两年前,他与皇上某次于御书房议事之时,皇上曾顺口提过那么一回而已,不过当下就被他婉拒了,他回府后也不曾跟任何人说起,皇上更不可能对别人说这样的事,再思及当日御书房内的几位公公,他们能在皇上身边伺候,自然都是皇上信任之人,暗藏二心的机率不大,即使有人敢对皇上不忠,也不可能和远在泉州的姚家二房有所牵连,如此一来,又怎会有消息流传出去?
还有姚淑琇放着满京城的权贵子弟不去挑选,偏偏就看中一个早有妻室的五皇子,宁可为妾也要进五皇子府,莫非她真的知道什么?难道是像五皇子妃一样,能够预知未来之事?可惜武定侯府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未必是好事…。
“我已经知晓二姑娘的事,也已经命人从明日开始暗中紧盯着她,更不许她随意出府,如果她来求妳让她出门或带她去五皇子府,妳也不必对她虚与委蛇,直接拒绝便是,若她有什么不满,就让她来寻我,琳儿出嫁之后,我也会立刻派人送二婶婶与她回泉州去。”姚泽清想了一下,又特地叮嘱文若萍几句。
“嗯?你已经知道啦?!我本来就不喜欢跟她说话,她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你知不知道文侧妃如今不在京城?那天二姑娘突然拿这件事来威胁我,害得我都快吓死了,又不敢问她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只好让人去偷偷跟二姐姐问了一下,可是二姐姐说其实这件事早算不得什么秘密了,不过大家碍于皇室颜面,才没人敢说出口而已,二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我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啊…如果不是我留在府里的几个丫鬟有听到风声,我就肯定不会知道呀!说起来,我还真不敢想象文侧妃的胆子有那么大…。”文若萍揪着被子,巴拉巴拉地说道。
“妳不知道的事可多着呢,不过也不必想太多,左右那些事还轮不到妳来操心,睡吧!妳舍得我一个病人好不容易长途奔波回来后,还要陪妳熬夜?”姚泽清摸摸文若萍的头发,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他的小丫头还是单纯一些的好,他也不打算在武定侯府里养些心眼多的女人来让她烦心。
“啊?!我忘了…。”文若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被某人吵醒后,大概是潜意识里有些小兴奋,才会一时间没了睡意,连病人应该要好好休息这件事也忘了,她心虚地拉了拉被子,然后…。
“我觉得我还是去跟小哥儿挤一挤好了,不然等等天亮了,乔嬷嬷她们进来看到我们睡在一块儿,肯定会吓坏的。”文若萍没有直言什么‘于礼不合’的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明白地表示出这个意思。
“妳认为我一个受着伤的病人能对妳这个小身板做什么事?别瞎折腾了,快睡吧!”姚泽清淡定地把人一拉,利落地圈进被子里。
如果忽略那双放在腰际的大手,文若萍倒是愿意相信姚泽清不会对她怎么样,偏偏她忽略不了那个地方传来的热度,算了!反正他也的确不能对她动手动脚的,不然她一定让他‘病情’加重!
文若萍小坏心地轻轻在某人带伤的腰骨上戳了几下,刚刚她就发现某人要撑起.上,半,身的时候,感觉似乎非常吃力,不过一双腿却还算灵活,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地方受了伤才会行动受限,就是不晓得有没有伤到内脏…伤在腰侧这个位置,应该是没有吧?
姚泽清默默地叹一口气,然后把小丫头不安份的手握住,虽说她没有出什么力气,不会让他身上的伤加重丝毫,可是却会让他觉得心痒难耐…比伤口上的疼痛更叫他难以忍受。
文若萍的手被握住之后,她也只是小小的挣扎一下就没再动了,自感无趣地暗暗撇一下嘴角,便因为挡不住突然袭上来的睡意,很快又睡着了。
姚泽清半夜归来,武定侯府的人自然不可能毫不知情,只是没敢惊动太大罢了。
武定侯老夫人一大早得知大孙子负伤而归的消息,连忙命人拿名帖请太医过府,又吩咐厨房多准备几样补品,听说文若萍在大孙子回来后就醒过来,跟着折腾了大半夜才又睡下,还不忘让游嬷嬷管好院子里的下人,不许她们吵到那两人休息,至于只是未婚夫妻却同睡一房的事?老人家表示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没听见有这么一回事儿。
文若萍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大亮,她侧起,身,子,就看到姚承景乖乖地坐在不远处的小椅子上,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到她睁眼了,立刻兴奋地跳下椅子跑过来。
“萍姨,妳醒啦?!父亲好坏,居然偷偷把景儿搬到东厢房去睡觉,景儿早上醒来看不见萍姨,可吓坏了。”姚承景嘟着小嘴,一脸委屈地控诉他父亲的恶行。
“侯爷受伤了,自然要在大,床,上休息才舒服,可不是故意要赶你走的…你在这里?侯爷呢?不是受着伤吗?怎么还能到处乱跑?”文若萍拍拍姚承景的头,柔声安慰一句后,又看了一下四周,纳闷地问道。
“父亲在小书房那里,赵太医来给父亲看诊,父亲说不让吵醒妳,便自己挪去那里休息了。”姚承景回道。
“怎么不叫我起来?!真是…那么大个人了,还净会胡闹…。”文若萍听了,连忙七手八脚地爬下了床,也不叫小烟几人进屋伺候,自己胡乱穿上外衣,然后去到小书房寻人。
小书房面向侧墙的窗下摆了一张软榻,此时的姚泽清正是躺在上头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就张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
“睡醒了?”姚泽清安稳地睡了一晚之后,精神倒比昨晚文若萍看到那会儿好多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憔悴。
“怎么不叫醒我?身上受着伤,还非得移来移去的瞎折腾?万一又扯裂伤口,岂不是让太夫人更担心了?”文若萍走到姚泽清面前,没好气地轻斥一句。
“没什么要紧的,刚刚太医来看过,伤口也重新上了药,太医说虽然恢复得有点慢,不过好歹还算正常,再说我这一路回来都是坐马车的,哪里能有多少折腾?”姚泽清淡淡一笑,拉着文若萍的手,轻声解释道。
“就你借口多,只是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了伤?我可没听二姐姐说过你这趟的差事有什么危险,先前还听外面的人说汉河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暴发了传染病,死了很多老百姓,不过没多久又听说已经控制住疫情了,不是吗?是不是有不服气的灾民闹事?你被当成靶子了?”文若萍翻了一下白眼,随即就问起了姚泽清受伤的原因。
“我在应天府监督当地官员怎么安置受难灾民的时候,在一个小镇里遇见了在那里救治病人的文侧妃,当时她发现我看到了她,一时情急之下,便匆匆向镇外跑了出去,随后,我又看到有一个男人跟着她一起离开,妳也知道,她那样的身份却在那样的地方出现,我岂能大意?自然就跟着追过去,那男人发现我追上去之后,便停下来拦阻我,我本想着如此正好能将他擒拿回来审问一番,没想到那个男人武功与我不相上下,甚至可说略胜我一筹,我一时不敌,竟被他所伤,当下无法继续追赶,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了,后来我曾命人再回小镇查探,从当地百姓的嘴里,才得知那男人是和文侧妃一起去到那个小镇的,而且他们还…。”姚泽清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竟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那两个人…竟然在外头以夫妻的名义行走,文侧妃把六皇子当成什么了?
☆、第七十四章 瞎扯
“他们该不会自称是夫妻吧?”文若萍看似猜测的语气,心里却已经有七、八分肯定,不外乎是穿越女主光环的另一个定律,不管家里是不是早已名草有主,在外面遇上其他男人,要嘛认义兄妹,要嘛做假夫妻,姚泽清这般吞吞吐吐的,文若菲和那个不知名男子的关系也只会是后一种了。
“妳倒是了解她?这件事的始末,我已经写在密折内,随同此番查验的一些消息一并呈给皇上知晓,另外也有一封密信送到五皇子府,虽不知皇上是否会因此事降罪于安远侯府,不过妳尽管放心,即使皇上当真要降罪安远侯府,我也能够保妳安全无虞。”姚泽清虽然有些讶异文若萍的一猜即中,但也没有觉得意外,毕竟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只担心她会因此而胡思乱想。
姚泽清过去两次娶亲都是太夫人为他选的对象,长辈作主,自然比较介意两家是否门当户对,可是文若萍是他看中的,他要的唯有人是他心悦的那个人就好,至于她身后有什么样的背景,并非他最看重的部份,所以他不会因为外人对安远侯府或对她的议论而放弃她或者轻视她,何况他不以为五皇子妃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咱们是什么关系?你能保得住我?而且不是还有二姐姐吗?二姐姐又没有犯错,难道皇上能拿一个小妾的事治一个正经媳妇娘家人的罪?”文若萍这会儿的脑子动得倒是挺快的,侧妃的娘家人就算也是亲戚,但论起地止,有比一个正妃的娘家人高吗?!文若蓉还是五皇子的正妃,皇帝若治了安远侯府的罪,岂不是等于也断了五皇子这边的外戚关系?皇帝应该没这么傻吧?
“妳说的好像也没错,不过…妳怎么想出来的?我还在担心妳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忧心忡忡的,想着该怎么安慰妳才好。”姚泽清讶异地看了文若萍一眼,他原以为小丫头肯定想不到那么深远,没想到他竟猜错了。
“没怎么想啊!我只要知道二姐姐最厉害就行了,那天我就拜托游嬷嬷替我送信跟她说二姑娘的事情,可是她也只让人传话回来叫我不用想太多,既然二姐姐都觉得这件事不是大事,那我干嘛还要操心?而且我也帮不上忙。”文若萍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回道。
姚泽清闻言,不由得哑然一笑,敢情这小丫头是抱着自己只要负责吃饭睡觉,反正天塌下来有她二姐顶着就够了的想法?她怎么能对她二姐那么有信心?
不过话说回来,姚泽清有时候也是觉得五皇子妃的想法很是玄乎,虽说他也曾听闻过不少奇人异事,但能像五皇子妃这样料事如神的却不多见,如今又有个姚淑琇…或许可以试试从姚淑琇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文若萍并不知道因为经历过好些不寻常的事,又因为一个不懂得藏拙的姚淑琇,竟会让姚泽清对她们两人心生疑窦,却因为不能拿文若蓉来‘研究’,所以就准备拿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姚淑琇,不过就算知道,依文若萍对姚淑琇的反感,她大概也只会为她点上一排蜡烛…。
吴氏和姚淑琇还不知道姚泽清已经回府,更对她们母女下了类似禁足令的规定。
早上,吴氏想着要回娘家找嫂子说说话,却被婆子告知侯爷交代在大姑娘出嫁前,不许二夫人和二姑娘出府。
吴氏一脸讶异地匆匆往怡和院过来,把正准备要去探望姚泽清的太夫人拦在半路上。
“老夫人,媳妇听说大侄子传话不准我们娘俩出府访客,这是什么意思?!大侄儿不是出了远门吗?那些下人怎能拿当家主子的名头来欺负我们?还一副打算要把我们软禁在侯府里的样子?”吴氏有些愤愤不平地问道。
“有这回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武定侯太夫人说着的同时还转头看了身后的白芷一眼。
白芷会意,立刻上前回道:“老夫人,今天清早婢子去请大管事拿名帖请太医时,大管事确实曾提过这件事,不过那时婢子想着太夫人心里肯定担心着侯爷的伤势,所以只顾着催促大管事出门,之后也忘了这件事,这才没跟您禀报的,只是侯爷虽下了命令,却也没说为何不许二夫人和二姑娘出府,婢子不敢妄议。”
“既然是清哥儿的意思,我也不好反驳了,吴氏,妳就先回院子去吧,等我问过清哥儿之后再说。”武定侯太夫人点点头,对吴氏说道。
“大侄子当真已经回来了?只是我到如今还没见到他的面呢,又怎么得罪他了?非要这么拘着我们母女俩?我先前已经派人去跟娘家大嫂说好了今天会过去的。”吴氏又是懊恼又是憋屈地说道。
武定侯太夫人看了吴氏一眼,她不是不知道姚淑琇三天两头跑去清芷院的事,不过是想知道文若萍会怎么应对,所以才没有插手去管,没想到文若萍对于姚淑琇的骚扰是视若无睹、纹风不动,更没想到大孙子一回来就管了这档子事,直接不准吴氏母女出门,他会做这个决定,想必也是已经知道姚淑琇那点小心思,怕她出了门之后,在别人家借着武定侯府的名头做出什么蠢事。
“那再派个人去传话,说妳今日有事去不得,不就成了?才多大点的事要妳这么喳喳呼呼的,非要半路上拦着我?”武定侯太夫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斥责一句。
“啊?!对、对不起,老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呢?要不媳妇陪您一起过去吧。”吴氏这才恍然发现她们这一群人都还站在小路上,随即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清哥儿受了点伤,妳做人家婶婶的,是应该去探望一下。”武定侯太夫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径自往清芷院的方向走去。
吴氏晓得太夫人话里的意思是要她跟上的,自然是连忙跟着太夫人一起走。
武定侯太夫人一行人来到清芷院时,文若萍刚伺侯完姚泽清用午饭,心里还念了几十遍‘明明伤的又不是手,干嘛还要人喂吃饭啊?!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守在门外的白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院子,为首的正是太夫人,她连忙进门里禀报道:“侯爷,姑娘,老夫人和二夫人过来了。”
“老夫人来了?!快点儿,侯爷,你快躺好。”文若萍手忙脚乱地团团转,见到姚泽清只是侧着躺在床边,她连忙跑过来要他躺下来。
“妳慌什么?难道我躺着不动,老夫人便不知道我伤的是轻是重了?”姚泽清一脸好笑地反问一句。
“呃…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夫人寻常是不走出院子的,如果不是因为关心你的伤,她老人家何苦跑这一趟?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对!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文若萍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反过来数落了姚泽清一顿。
“萍丫头说的对,清哥儿,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们几个老的小的着想,我听说这次下江南的差事一直都很顺利,怎么还会受了伤?该不会你又为了什么事强出头吧?”武定侯太夫人刚走进来时,只听到文若萍说的那后半句话,她也不觉得文若萍说话不客气,反而觉得深得她心,因此才出言附和。
再说,武定侯太夫人对自家孙子这次奉旨去江南办差的情况所知甚少,只是有耳闻,这次孙子和几个同僚奉旨去江南查贿,正是因为有人举报江南当地的官员没有照实维修汉河沿岸河堤,又听说今年的江南,雨水极度富沛,皇帝害怕不稳固的河堤随时可能被雨水冲垮,于是派了几个人前去堪查,没想到一去就真的遇上了大水灾,他们及时将受灾情况送回京城,江南一带的灾民才得以减轻许多损失,否则不说那被冲破的河堤,单单看那些地方上官员传递消息入京的拖沓程度,只怕等江南灾情传到京城时,实际情况也早已一发不可收拾了。
“老夫人别生气,孙子并非为谁强出头,只是凑巧遇上…。”姚泽清拿不准太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六皇子府的文侧妃偷溜出京的事,而且那样有失颜面的事,就算太夫人不会在意,他也不想随便就说出来,何况还有个外人在这里。
“侯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胡乱强出头?只是不小心给破屋子上的断木划伤了而已,老夫人不知道啊~我听说那些平民百姓的屋子最好的也只是用粗木头迭架起来而已,不像咱们还能用砖头做墙面,那些木头泡了水就断裂,又不是齐整地断开来,少不得有些容易割人的地方,侯爷就是凑巧没注意,才会被划伤的。”文若萍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莫名地又上了一层,什么断木划伤?当人家太医真看不出什么剑伤、刀伤、木头伤不成?
不过文若萍觉得太医肯定没有明说武定侯是被剑刃所伤,不然太夫人就不会这么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