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左桐全身赤|裸,躺在浴缸里和自己讲电话的画面。
想着想着,不禁吞了口口水。
“瞎想什么呢?”
大概是他吞口水的声音太大,左桐立马意识到了他舌头打结的原因,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别介……”项寅冬赶紧叫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跟你说了,至少两周!项寅冬,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还挺烦的……”
“这样就嫌我烦了?我都还没问你今天吃了什么呢!”
“啥都没吃,电话粥管饱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没什么营养的话又扯了一大堆,才终于扯到正题上来。
“我爷爷这周末生日,本来想带你一起回去看看他的……”
“爷爷生日?”左桐有些为难地说,“要不,我周末先赶回去一趟?”
项寅冬闻言,立马笑道:“那倒不用,又不是见公婆,哪需要这么麻烦……准备点礼物就得了!”
“项寅冬,你大爷的!皮痒了是吧?”
左桐那边的声音,明显变得有点暴躁。
项寅冬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个人后来又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挂电话时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人们总说,相爱的人在一起,时间就会如流水。
他跟左桐的关系,算是相爱吗?
想到这个词汇,他的心脏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膛,两个人抵死纠缠的画面跃上心头,他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项寅冬一个人回了大宅,给老爷子贺寿。
这段时间他有些无聊,到得早了点。
没想到,有人比他到得还要早。
刚进家门,他就听昆叔说,他小叔一大早就来了,正在花园里陪老爷子下棋。
项寅冬有些惊讶,他小叔这人懒散惯了,大小聚会必然最后一个到场,今天这吹的是哪门子风?
来得早就算了,还耐着性子陪老爷子下棋?
项寅冬将信将疑地走到花园,果然见项怀业正和老爷子对弈。
他小叔这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但因为从小痴迷古董,连带着对国学也颇有研究,琴棋书画虽说不上精通,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项怀业从棋盘里抬起头来,见项寅冬走进花园,就很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
项正海瞪他一眼,他才正襟危坐,改为了挑眉眨眼。
这几年,老爷子心脏不好,一直在家休养,棋艺却没什么进展,早已经不是项怀业的对手。
但让项寅冬不得不佩服的是,他小叔自带高超演技,不仅能让输赢尽在掌握,还能把老爷子哄得相当开心。
这大概也是他无论怎么游手好闲,老爷子始终都不曾真正对他动气的原因。
反观他大伯,处处求表现,用尽心机还是得不到老爷子青睐,心中怎能没有怨气?
项寅冬不禁感叹,讨人喜欢这种本事,绝对是门真本事,一般人轻易还学不来。
和小叔打过招呼后,项寅冬就没再说话,安静地站在老爷子身后看他们下棋。
观棋不语,是老爷子从小就教导的事情。
不过,这期间项寅冬和项怀业没少眉来眼去,里应外合让老爷子在困境中扳回一局,总算圆满结束了棋局。
老爷子乐得哈哈大笑,两个小辈自然也跟着开心起来。
三人回到客厅,昆叔给他们准备了上好的碧螺春。
老爷子喝着茶,这才笑眯眯地说:“今天你俩倒是积极,难得啊……”
项寅冬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喜滋滋地递过去,说道:“爷爷,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项正海接过去看了一眼,是一枚奇石,鸡蛋大小,透着红光,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天然图案,是一个寿星佬的样子。
他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你倒也学起你小叔来了,折腾这些个玩意儿!”
项寅冬老实交代:“我哪里懂这些,是问小奕的一个朋友买的,主意也是小桐出的,我这不过是借花献佛,可别让小叔笑话!”
项怀业显然对这块石头也很有兴趣,拿过去端详一番,不禁啧啧称奇:“颜少果然根基深厚,这块石头若是没熟人引荐,哪有那么容易买得到!”
项寅冬也不太懂这些,前两天他问左桐要准备什么寿礼,左桐就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他去找颜奕解释自己身份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句,颜奕很快就帮他搞定了。
想到这里,项寅冬心里也颇有些感慨,他前辈子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认识这些个发小了。
项怀业看他心情不错,就随口问道:“听说你恋爱了,对方还是个大明星?”
项寅冬脸上立刻浮现出尴尬,敷衍道:“小叔,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了这些八卦?”
项怀业呵呵一笑:“我就说嘛,你哪有那么容易被套牢?”
“胡闹!”项正海瞪他一眼,“你俩一个德行,既然找就该找个靠谱的,带回家来让大家瞧瞧,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着急?”
“嘿,关我什么事了?”
项怀业见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颇有些后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赶紧拉着项寅冬,找了个借口,逃离了是非之地。
☆、第三十九章
叔侄俩晃晃悠悠,躲到花园另一头继续聊天。
项怀业打量项寅冬一番,一脸好奇地问:“小冬,你这回是真的谈恋爱了吧?”
“小叔,你可真不愧是鉴宝的,眼睛真尖!”
“就你那又是傻笑,又是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差没写脸上了!”
项寅冬没有否认,但还是认真地说:“这事儿吧,还没到公布的时候,不过,不是那位秦小姐就是了!”
项怀业点点头:“你也老大不小了,真遇到喜欢的,就好好经营吧,别管老爷子怎么想!”
项寅冬忍不住想笑,居然好意思说他老大不小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
项怀业比他大六岁,算起来也有33了,就没见他正经跟什么人交往过。
以前,他只当是小叔游戏人间,眼光太高。
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大半个身子进了Gay圈的人,自然联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小叔的相貌和他有些像,但更眉清目秀一点,要是真喜欢男人,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项寅冬打了个寒颤。
他这接受能力也真够惊人的,不仅自己的世界观轰然崩塌,连带着都开始天下大同起来。
当然,他的这番心路历程,项怀业是全然不知的,话锋一转,难得跟他聊起了公司的事情。
“小冬啊,最近你大伯是不是经常为难你啊?”
项寅冬眼底闪过精光,故作不解地问:“小叔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
项怀业叹口气:“其实,我今天这么早过来,也是受人所托!”
原来,新海电子风头过去,项怀恩又开始走激进路线,对林锦城多番打压,两个人的关系剑拨弩张,谁都不买谁的帐。
林锦城一直沉默地捍卫着自己的地盘,但项怀琳却坐不住了,专门找上项怀业,让他帮忙探探口风。
问问老爷子,是不是有心让大哥上位。
项怀业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一直把大他十几岁的二姐当成母亲对待,对她的吩咐自然是言听计从。
项寅冬听完后,轻笑道:“那爷爷怎么说?”
“老爷子当然是让我不要胡思乱想……”项怀业摇摇头,“我其实也不想插手公司的事情,就是怕二姐在家里受气……”
项寅冬眉头微微皱了皱,好奇道:“姑姑和林叔感情那么好,就算真有这种事情,林叔也不会迁怒到姑姑头上吧?”
项怀业闻言,脸色稍微变了变,一时没有说话。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没逃过项寅冬的眼睛,但他并没有详细询问,很自然地转换了一个话题。
“其实,我最近比较担心的,还是晨宇!”
项怀业显然来了兴趣,追问道:“晨宇?他又惹什么麻烦了?”
项寅冬叹口气,把文琪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小子,不会真被人算计了吧?”
“这也只是我和东叔的猜测,目前为止也没什么证据,能证明文琪有问题……”
“嗯,还是谨慎些好!”
项寅冬点点头,笑道:“这件事情,小叔你可千万要保密,别传到爷爷耳朵里,毕竟还只是猜测而已!”
项怀业连连答应:“我知道了,你放心……”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贺寿的人们就陆续到达。
项怀恩一家,除了项晨晨和项晨宇兄妹,沈斌也从国外赶了回来。
而项怀琳一家来的时候,多了个祁仲铭。
除了项家众人,受邀的宾客并不算太多,大都是老爷子的密友,以及他大爷爷项正恺那边的人。
项家两兄弟,一文一武,如今也都算是事业有成。
十几年前,正海电子发展势头良好,项正恺为了避嫌,请调去了南方,仕途倒是一直很顺利。
两家人走动虽然不算特别频繁,但也并不疏远。
项寅冬出事儿后,老爷子表面看不出来,其实受了不小刺激,最近一直在吃斋。
所以这次寿宴并没大肆庆祝,只是一场家宴。
项寅冬看着老爷子已经几乎白完了的头发,心中很是不忍。
但愿别那么快找到“自己”的尸体,他不想让老爷子再承受一次打击。
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开始行动,拿回项寅冬这个身份。
一顿家宴吃得还算热闹,饭后,宾客们齐聚客厅,陪老爷子享受天伦之乐。
项寅冬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左桐打来的,脸上的表情就控制不住地愉快起来。
“哟,这么巧?刚想打给你呢!”
“你是想说,这就是传闻中的心有灵犀吧?”
项寅冬啧啧两声,假装嫌弃:“我可没这想法,某些人自己想太多吧?”
“德行!我也不是找你的,麻烦帮个忙,让老爷子接一下电话?”
项寅冬呵呵一笑:“你等等,我把电话给他!”
老爷子接过电话,左桐也正经起来,说了些祝寿慰问的话。
项寅冬站在一边,看老爷子满面笑容,心下也有些安慰。
其实,他早就想过,和左桐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他原有的社会关系,可能会面临一次彻底的颠覆。
他也曾经问过自己,如果那人不是左桐,他有没有勇气去面对爷爷的失望。
但那人,却偏偏是左桐。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希望现在爷爷能多喜欢左桐一些,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也会更容易接受。
左桐问候完毕,项寅冬赶紧拿着电话躲到了花园里。
“这个星期可算过完了,你确定,你下周末可以回来?”
左桐听到他颇有些哀怨的语气,故意说:“那可真不一定,兴许还得加个班……”
“你敢?”项寅冬语气都变了。
“项寅冬,你几岁了,无不无聊?”
“我就是无聊啊,你要是不回来,我下周末就去香港找你,你自己看着办!”
左桐无语,有谁会相信呢,他们两个奔三的大男人,认识了二十多年,如今却跟刚认识的小男生似的。
每天都玩着这么幼稚的电话粥游戏,还乐此不疲。
项寅冬缠着左桐说了半天话,回屋的时候,在花园角落里看见了他小叔和林锦城,似乎正在讨论什么事情,脸色都不算好。
他心下微动,意识到他刚才跟小叔说的那些事情,已经传到了林锦城的耳朵里。
倒是比他预计的还快,看来小叔真是对姑姑家的事情上了心。
这也好,也是时候让项晨宇那家伙,为他曾经做过的蠢事儿付出代价!
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径直走回了屋里。
大宅里剩下的客人已经不算多,他大爷爷那边的两个堂叔正在跟老爷子交谈。
项寅冬也走过去加入了谈话。
他堂叔对正海的情况颇为关心,问了不少问题。
聊着聊着就谈到了A局项目,对方有些感慨,提醒道:“这次,你们的竞争对手里有个人,你可要好好注意!”
“哦?”项寅冬有些好奇,“堂叔说的是什么人?”
“钱潮集团的钱越明!我父亲当年去南方上任,督办过钱越明走私汽车的案子,这家伙倒也有些本事,没几年就出来了,后来洗白做起了正经生意,可做起事情来还是不择手段!”
“堂叔的意思是,他可能故意针对正海?”
项寅冬皱了皱眉头,想不到钱越明跟他们项家还有这些渊源。
如果他真是记恨项家人曾经整过他,那趁着北上发展,故意来坑正海国际,倒也比较说得通了。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A局项目那边,你尽量防着他点就对了!”
“好的,多谢堂叔提醒!”
项寅冬心中有些庆幸,今天这个消息,让很多事情都开始浮出水面。
钱越明买通姜元庆,又故意接近项晨宇,看来都不是单纯的利益驱使,他就是想找项家人的晦气。
如今项正恺一家在南方有权有势,他轻易是动不了的,这主意就打到正海头上来。
项寅冬表面笑意盈盈,心中却是一声冷哼。
他倒要看看,到底谁玩得过谁?
晚上从大宅离开的时候,项寅冬是和项怀恩一起去的停车场。
这时候,项怀恩才终于找到机会和他说话,语气自然是相当不悦。
“姓魏的,我可警告过你,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儿!”项怀恩脸色冷硬,玻璃镜片都挡不住眼中的寒意,“就算所有人都当你是项寅冬,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项寅冬和颜悦色,但声音却是不卑不亢,笑道:“项老板,我演技这么好,你应该高兴才对,不然我以后怎么帮你?”
“帮我?”项怀恩冷冷道,“你早可以说服那帮老顽固通过锂电池项目,可你竟然提议拖到下个月再审议,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项老板多虑了……”项寅冬不慌不忙道,“现在提出异议的是几个老董事,可不是我,太心急,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少在我面前装得很懂的样子,就你那初中学历,懂什么?”
“项老板说对了,我可不就是什么都不懂,所以不敢乱来,只能仰仗Alex帮忙……可现在,A局项目到了紧要关头,总不能把Alex叫回来帮我吧?那二少可怎么办?Alex可是好不容易才帮他进入了核心团队……”
“你敢威胁我?”项怀恩眯起了眼睛,今天站在他面前的项寅冬,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哪里敢!”项寅冬语气柔和了许多,“项老板,我也是为你们着想,二少那边好不容易有点成绩,等A局项目结束后,再审批锂电池计划也不迟,你说是吧?”
项怀恩脸色黑了黑,却也想不出话来反驳他。
两个人各自上车离开,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也都隐隐感觉到,形势已经悄然改变……
☆、第四十章
处理完香港那边的事情,左桐总算赶在周五晚餐前飞回了帝都。
没想到,刚下飞机,Steven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应臻受伤的事情,热度已经过去,没想到竟有歌迷跑到公司去拉横幅,控诉乐骋是血汗工厂,压榨明星的价值。
坚称应臻是因为繁重的行程安排,导致疲劳过度,才摔下了舞台。
不少媒体都到现场进行了报道,一时间舆论四起。
左桐不得不赶回公司,商讨对策。
路上他给项寅冬打了个电话,但没多解释,匆匆忙忙就挂了。
项寅冬那边的心情,可想而知,是极为不爽的。
好不容易等到左桐回来,却硬生生地见不上面!
他从公司里出来,立马就开车去了乐骋。
乐骋娱乐会议室里,Steven给左桐介绍了事情经过。
虽然闹事的歌迷已经被劝服,但因为有媒体的介入,网上言论很不利于公司。
左桐皱眉问道:“你怎么看?那些人真是应臻的歌迷?”
Steven摇摇头:“是不是歌迷我不清楚,但这件事情明显有人煽动,不然媒体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左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那最大可能性,就是咱们的同行了!”
Steven表示赞同:“我跟你想的一样,肯定是有人想借此打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