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这般脾性,玉书便把从超光手上的立法权、即创建法律条文和管理准备在以后设立的民情所的差事交给了她。
善堂发展态势良好,玉书在贝勒府内的生活也已经稳定了下来。
白日里,除非胤禛休沐,玉书便只能在傍晚或是晚上才看见他。
于是,白天除了固定的请安日子之外,玉书的时间是完全由自己支配的。
因她周围监视的人颇多,她也不曾做什么出格的事儿。除了中午午睡去空间内修炼之外,便如寻常女子一般。
练练字,画画画,弹弹琴,绣绣花,看两本子书,琢磨琢磨吃食,一天便也就过去了。
那些政体方面的书籍便是这个时间段内看的,只是外头包了其他封面的书皮。看完了,就将原书从空间中替换出来,于是也不虞会露馅。
这些年胤禛一直不曾有与康熙巡幸塞外的机会,于是每年夏天便都会带玉书去京郊的庄子里避暑。
每到这个时候,玉书白天接触他的时间就会变长。每到他来,玉书活动就成了围着这位爷打转儿。她的生活,才会略有不同。
若没了胤禛打扰,那她白日里的生活,便如一滩死水般,一成不变。
这个时候,玉书才了解了那些内宅女子们乐于争斗的心情。
日子这般无聊无趣,若再不与人斗一斗,争一争,给自己添点精彩,那连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吧?
被圈在这个大宅子里的女人们,都是可悲可怜的。
被关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大宅子里,她们不能随意出门,不能随意交际。
外面世界的广袤和精彩与她们半分也不相干,抬起头,能看到的,只有一个个小院子内,四四方方的一片天。
她们没有事业,没有爱好。除了地位之外,再也没有她们可以为之拼搏的东西。
于是,她们只能斗,只能抢,只能拼尽全力去抓住这府里头那唯一一个男人的宠爱。
登上高位,得到宠幸,有个孩子,或者几个孩子,成了她们最终极的梦想。
这种人生目标,多么可悲,可叹。
玉书是为她们惋惜的。可是,她是个足够自私冷漠的女人。
为了自己,即便对这些女子心有怜悯,她也不曾想过,要将胤禛的宠爱分出半分去。
是的,让这府里其他女人咬碎了牙根,愤恨难耐的是,即便三年过去,胤禛对玉书宠爱半分不减不说,还荣宠愈盛起来。
胤禛回内院的天数,仍保持在一个月里最多有半个月的频率。这短短的十五天,玉书仍与刚入府时一般,至少能占据一半。
某一次,朝堂上政务太过繁忙,而胤禛又劳累非常,他在玉书的院子里,整整呆了十三天。
是的,那一整月,除了福晋那儿,胤禛只去了玉书的院子。
三年过去,整个府里头的女人都从恨不能扎玉书小人儿的嫉恨难当,变成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
不是没人对玉书下手,不提玉书本身能力,便是胤禛对玉书的保护,也一年比一年严密。
没错,胤禛对玉书是越发的好了。
某些时候,玉书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他对她的那一丝丝爱意。
因为对她有感情,于是,胤禛对玉书的宠纵便越发多了起来。
他给她最多天的侍寝,给她最周到的照顾。给她她最喜欢的东西,也把自己最喜欢的,放到玉书的院子里。
三年过去,玉书的院子里再不复当初的简陋模样。
外边种着的花草越发名贵美丽,屋里头的家具摆件,也个顶个的低调奢华、贵重精致。
除此之外,他赏给玉书的东西摆满了三个库房,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精美瓷器、簪环玉佩、西洋镜子……只要是他认为她能用得上的,无一遗漏。
玉书的院子内外,全都经过了胤禛的改造,处处都是他的痕迹,他的品味。
除了一个侧福晋之位,胤禛把他认为她想要的和他想要给的,全都给了她。
包括他本身对女人那所剩无几的爱。
玉书知道,在她的水滴石穿之下,这个男人,对她动了真心。
是的,胤禛这般荣宠,是爱上了她,而不是将她当成什么靶子。
像胤禛这种男人,遇到心爱的女人,只会给她足够的纵宠和照顾。他不需要任何女人当玉书的靶子,也不屑于将对她的特殊隐藏起来。
因为,他足够自负。
所以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只不过是保护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有何可为难的?
若在他自己的府里,连宠爱心爱的女人都要遮遮掩掩,这般无能,那他还谈什么谋求大位,造福百姓?
所以,玉书白日里的百无聊赖中,自然有胤禛的极大功劳。
他将玉书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没有半只暗手能伸到她身边来,于是也自然不必要她亲去处理什么了。
相比白日里的无聊,玉书夜间生活相对就丰富多彩了起来。
胤禛来,那不必说,练功是最重要的;禛不来,玉书便有了充足的时间,来打理自己的事情——
要么在空间中练习剑术,锻炼法术;要么和手下视频开会,或是直接出去面见新的下属;
要么借由缩地成寸,游览名山大川,寻找天才地宝;每一个夜晚都过得有滋有味,丰富极了。
她是盼着在她功法有成内,日子就这般过下去的。可惜的是,生活总是不可预测的。总有一些变故会突然出现,让人措不及防。
康熙四十六年,新一次的秀女大挑,再有几个月,就要开始了。
府里的奴才们都在传,说是今年会有爷门下奴才、年家的小姐入府,且那小姐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半分也不比这府里的钮祜禄格格差。
而且,传说中,这年小姐不但相貌极好,连才学也是少人能及。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就没有这位才女不会的。
不知为何,这般风言风语,在玉书请安回院子的路上,总能有奴才在背地里偷偷议论。
玉书心知,这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为的什么,自不必说。
虽然听了几耳朵,玉书却没将此事放在身上。
便是那女人再美又能如何?
这般想,不是她太过自负。
凭她的样貌和身体,得宠已是妥妥的了。何况现在,她还拥有胤禛的感情。
虽然那男人感情稀缺,但正是因为这样,便是付出一点点的真情,对他而言,都弥足珍贵起来。
他在她身上投了爱,那他就绝不会随随便便让这份爱,因他的所作所为,化作虚无。
就凭这个,玉书也相信,只要她不去故意消磨,便再是谁来,凭着这点感情,胤禛对她的宠爱也不会减少半分。
是的,以玉书那少的可怜的对清史的了解来说,她并不知道有年贵妃这号人物的存在,不然她不会对年氏这般掉以轻心。
她能知道自己身的份,还有胤禛这个四爷能当上皇帝的事儿,还多亏当年的某部电视剧《x嬛传》太红,她听了别人的讨论了一耳朵,才清楚的。
而在穿到清朝之前,别说正史了,便是辫子戏、清朝有关的小说,她都没什么兴趣。
她只知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文字狱、鸦片战争、八国联军入侵……这些初、高中历史课本曾经提过的屈辱,剩下的,作为一个理工科生,她就能对关于清朝的一切都不闻不看不听。
她没兴趣自找憋屈。
于是,什么清朝是什么体制、具体有多少个皇帝、他们的嫔妃如何如何……等等,在穿来之前,她都统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更别提什么年贵妃了。
正因如此,玉书才对自己足够自信、对年氏的入府半分也不担心,便也更没想过要去使法子去阻止她进府了。
☆、第三十四章 生活杂章
晨光微熙,外间的落地大座钟时针指向了五点半,到了玉书平日里该起床的时间了。
青衿带着秋灵、迎春、迎夏端着脸盆胰子等物、提着热水,脚步轻巧地沿抄手游廊向着玉书的正房而来。
入了冬,这会子,天还黑着。
守在棉帘子内的迎春、迎夏听到外头脚步声,略掀了一条缝,见是青衿她们,便将帘子掀大了一点。
为防止透了冷气进屋,这掀开的幅度也没多大,只容一人侧身而入。青衿她们便手脚伶俐、十分快速地入了内来。
青衿与守在内间门外的青衽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守了一夜的青衽冲她点点头,便带着秋素她们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这便是换班了。
青衿在炉子跟前暖了暖自己,防止一会儿进内间,带了冷气进去,冰了主子。
感觉身边暖的差不多了,青衿将遮灯的纱布罩拿开,点上烛火,举着蜡烛进了内间。
手脚轻捷地到了床边,轻轻地柔声唤道:“主子,该起了。”
等床帐内传来玉书的答允的声音,青衿这才放下蜡烛,返回内间门口,轻拍下巴掌。
这就是个信号,听了这巴掌声,秋灵她们便带着东西鱼贯进了来。
然后,她们便伺候着玉书穿衣、起床、梳头、洗漱……如此忙活了一通,将玉书打理好了,小福子正好提着膳食回来了。
这些吃食,正是玉书昨晚睡前点的。
小福子一大早去膳房提的时候,膳房总管太监亲自迎出来,领他取去得。还表功,说早就给钮祜禄主子做好了,这会儿正合入口呢。
小福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们主子受宠,他们这些个奴才走到哪儿都能硬气三分。这院子里,哪有不想巴结他们格格的奴才?
膳房总管这般,不过想跟他们主子卖好而已,实是不值得大惊小怪。
玉书坐到膳桌子前面的时候,膳食已在桌子上头摆好了。
她刚落座,青衿正从隔壁茶炉上头,端了一碗正正熬好的银耳出来,放到她面前。
见到这碗银耳,玉书第一反应就是皱了皱眉。虽然对吃食没什么特别喜好,但是银耳正是她食物排行上第一讨厌的东西。
青衿也知道十分熟知自家主子对银耳的厌恶,轻声劝道:“主子,每天早晨吃一碗可是爷吩咐的,说是对您有好处。就算看在爷的心意上,您也吃了它吧。”
青衿已经抓到了规律,对自家主子来说,劝她什么事儿,提谁也没有提爷好使。
果然,听了这话,玉书神色略松了松。
她拨了拨放在碗内小小的银色汤匙,将它从碗里拿出来。而后,端起碗,一仰脖子,将浅浅的一碗银耳羹一饮而尽。
青衿赶忙从旁边递上一块蜜饯来。主子每次吃这银耳羹,总跟吃药似的,蜜饯已是常备的了。
然后,玉书这才开始享用起了早膳。
用过早膳、吃过茶,青衿提醒道:“主子,今儿个该给福晋请安了。”
“又要请安了?”玉书放下手里捧着的茶碗,转头望了一眼紫檀落地大座钟,见已经六点多了,便道:“那这就收拾收拾,去正院吧。”
“是。”青衿浅浅一福,站起身,带着几个丫头忙活开了。
拿大毛衣裳的,寻手炉的,找手焐子,检查衣裳首饰的,井井有条、纹丝不乱地地将玉书打理妥当。
等玉书将要出门时,天上飘下了细雪来。
望着这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玉书吸了一腔冬日里凉津津空气,然后看着吐出的热气全都化作白雾,晕散开来。
在这外头驻足了片刻,玉书道:“走吧。”
然后带着青衿和秋灵两个,顺着檐廊和回廊而行,没有遮挡时,青衿便给她撑起画着红梅的油纸伞。
于是,一路而来,直到正院,玉书也没被这突来的细雪沾湿半点。
遥遥地见玉书前来,守在正房堂屋前的丫头赶忙掀帘子进门通报了。等她到了跟前儿,通报完毕的丫头们便直接打开帘笼,将她迎了进去。
在胤禛的这些格格侍妾里头,请安这事儿,玉书总是不早不晚到的。
她不需要巴结福晋就能在内院过好,于是不必早到;
又因她不想在胤禛那儿落下个恃宠而骄、怠慢福晋的罪名,就更不能晚到,这样儿不早不晚,刚刚好。
玉书一进门,便见宋氏、武氏和耿氏几个在福晋跟前较为得用的,已经到了。
她们虽是靠着福晋讨生活的,可也不想得罪玉书这个正当宠的。
于是,见她进来,面上都温和地笑着,跟玉书点头示意。玉书也并不倨傲,脸上带笑,一一温和回礼。
再等了一刻钟,所有格格侍妾都到齐了。这些人都跟玉书友好地打了招呼,只乌雅氏对她冷哼一声后,转过脸儿去,却也再没用眼刀子刺她。
三年过去,乌雅氏对玉书的态度,早就从冷嘲热讽变成了视而不见。
这也能算一种进步了吧?玉书心头好笑地想着。
一会儿,福晋也从里头出来了。
因这些年吃斋念佛的多了,福晋身上也沾了不少檀香味儿。
可玉书却知道,虽然福晋仍在吃斋念佛,前几年的那场噩梦给她带来恐惧和震慑却渐渐消散了。
三年过去,她已经不满足于挑拨其他人对玉书动手,自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前些日子玉书总能在回院子的路上,听到的关于年家小姐的流言。这事儿,正是福晋的手笔。
玉书既已不能生子,福晋如何还要对她动手?
因为玉书太过得宠,胤禛对她太过不同。
更因这府里的奴才们都想巴结钮祜禄氏,连福晋自己院子里的都不例外。即便不巴结的,也不想得罪了玉书。
如此一来,在这个府里,玉书这么一个小小的格格竟比自己这个福晋还有脸面,这口气儿,让她如何咽得下去?
更何况,她才是爷的福晋,是和爷休戚与共的妻。凭什么让这小贱蹄子得了爷的心?
她不满、她怨愤!她恨不能生撕了她去!
而且,三年过去,那小贱-人变的越来越美,竟从一个只有清秀的黄毛丫头长成了一个倾城美人!
福晋坚信,这里头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贱蹄子一定是为了迷惑爷,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就这么个将爷迷的五迷三道、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便是她动了手,那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佛祖绝不会怪罪她的。
这般一想,福晋哪里还忍得住?
好了,今年正是秀女大挑的年份。更妙的是,爷门下的年家正有一个小姐待字闺中,等着选秀。
年前,这年家还透了消息进来,说是有意将年小姐送入府内,以表新入门的奴才们,对主子的敬意。
这是奴才们的对他的孝心,爷便也默许了。
而那年小姐她曾见过,透过信儿不久,年家太太便带着那年小姐上门交际了。
如此,她才发现,这年小姐长相完全不输于钮祜禄氏不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都极为精通。
更让她觉着妥当的是,那年家小姐还自幼有些不足之症。这么个病秧子,便是赢了钮祜禄氏,夺了爷的宠,也不可能威胁了她的地位去。
更何况,她还先头便派了人在钮祜禄氏那儿,把那年小姐好一顿夸。
她不相信,听了这些,钮祜禄氏还坐得住。就连她自己,见到这国色天香的年小姐之后,一想到爷会宠爱她,都难受了好一阵子!
以她自身忖度,都不愿意有这般优秀的女子进府门来,夺爷的宠。她都如此,何况爷正在百般宠爱的钮祜禄氏。
听了这么多对年氏的溢美之词,她就不信,年小姐进门后,钮祜禄氏会不对她动手!
只要钮祜禄氏一动手,她就能当着爷的面,撕碎她那虚伪的恭谦柔顺的假面!让爷好好看看,他宠爱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至于年氏嘛,若是钮祜禄氏动的手脚没成功,那她还需要防一防她;最好钮祜禄氏是成功了,那她便不必再去费什么事儿了。
心里头盼着年氏快点入府,将玉书打落尘埃,面上,福晋对玉书却越发和善了。
在吩咐了这些格格侍妾们一些紧要的事儿后,福晋转向玉书,和颜悦色地关心道:“听爷说,钮祜禄妹妹入了冬日便胃口不开,近几日用饭可还好?”
玉书蹲身一福,“谢福晋挂念,奴婢已好多了。”
“这样就好。”福晋满意地点了点头,“冬日里正是容易发病的时候,还是要多吃一点,养养身子才好。正好,我这里有几个温补方子。”说完,转头,示意身边的福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