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知道什么人体实验室,也不懂公会和政府有什么瓜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如果不给云谲一些惩罚,他过不了良心这个关:“那就由不得你了。”
云谲身手再怎么好,如今手无寸铁,对身材更加强壮的翟星辰,仍然没有胜算。云谲知道自己很可能逃不掉,但一想到那个骇人听闻的实验室,他的恐惧立刻战胜了理性,他要逃,他一定不能让星辰逮到自己!
“星辰!”
云谲虚弱地喊了对方的名字,翟星辰心里一疼,注意力明显有所松散,云谲捕捉到那一瞬间,即可从床上跃起,连人带枕头朝星辰扑过去。星辰没反应过来,视野被枕头挡住,被云谲猛地一冲撞,反而被惯性甩得踉跄了好几米。
等站起来时,云谲已经准备夺门而去,星辰气得举起□□,对准那人的背影猛开,原本他心软,根本没有想到要到开枪的份上,没想到那人竟然一点悔意都没有:“混蛋!以前道貌岸然地教育我,现在自己摊上事,只知道乱窜!妈的,好歹为自己的错负责啊!”
也许因为对方是云谲,是他多年来最爱的人,星辰的枪失去了往日的准头,子弹全部招呼到门框上。
云谲拖着受伤的腿,翻滚到客厅,绑带一直在渗血,他疼得牙齿在打架,完好的另一只手臂把沙发竖起来,巧妙地作为屏障,一系列弹痕也随着他的脚步结实地打在沙发里。
“嘶!”
云谲费力地甩开千疮百孔的沙发,一面利用星辰的视觉死角躲避子弹,一面跌跌撞撞地朝大门走去,他只注意星辰的一举一动,却没有看见被打中的玻璃渣子撒在身后,前脚踩上去,后脚又被餐桌脚绊住,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咔哒声,云谲整个人陡然地一软,顺着惯性往地板摔了出去。嘭的一声超级大声,可见摔得有多重。
“你别再……”星辰头回体会到什么叫锥心刺骨,云谲每抽一口冷气,他的心就跟着猛烈地疼一下,但表情却没有一点松动:“别逃了!再逃我开枪了!”
“不……我不要去公会……”
云谲只哆嗦了一下,便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不要去实验室,那里要被迫打针,要杀人,还有可能被□□和□□,他死都不要去!
星辰不明所以,干脆把□□丢开,赤膊上阵去捞人。云谲一看星辰过来,连忙一个翻滚,险险躲过了他的手,慌乱地一拳砸向星辰的面门。
“啊!”
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到鼻梁骨,是钻心的疼,星辰鼻子都出血了,云谲却还在趁机逃跑,少年更加恼火,刚才的不忍心全抛到九霄云外,一把把人拖回来,把云谲稳稳地压在身下,“居然还想跑……犯罪就要得到惩罚!死了那么多人,你竟然一点都不愧疚……”
云谲双手被压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抬起没受伤的脚,朝星辰的后背踢去,速度快得没有半点犹豫,却因为距离问题徒劳无功。星辰看都没看,反手握住他使劲的脚,往反方向一拧,云谲的身体像烧饼一样,被他一百八十度翻过来。
云谲不肯认输,受伤的脚从侧面踢去,可惜少年的动作风驰电掣,一击力道颇重的勾拳后,又是一记训练有素的肘击,很快把云谲制住。
“呼……王八蛋、小白眼狼……”
云谲的身手被打得七零八落,脸贴着地面有气无力地喘着,前所未有的狼狈:“放开我……”
翟星辰怕他又跑,手腕一动,云谲的手臂立即发出清脆的脱臼声,痛得他下意识地喊叫出来:“靠!白养你了,小兔崽子……”
少年的动作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用的全是训练过的把式,最伤人的穴位拿捏得稳准狠。咔擦两下,就把云谲的关节卸下来:“都到这份上了,嘴还那么硬!哥,我真的很想把你这张好看的嘴缝起来,看你还能不能继续拽。”
星辰原本就比同龄人高大伟岸,这几个月的密炼,已经足够将他培养成为一部杀人机器。加之他长相俊朗,双眸如星,性格冷落起来更显得骇人。云谲竟然在那一瞬间,真的以为星辰会对他的嘴动手。
少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那张冷傲得不可一世的脸,愈发按捺不住,勾住他的下巴,像是困惑一样,抚上云谲发白的嘴唇:“为什么要逃?你是怕了我么,哥哥?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动手的。”
“还是说——”少年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要逃去苏池航那里去?觉得他福大命大,可以罩得住你?可是他已经快死了,那惨状,我们可是都亲眼见到的。”
云谲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亲手养大的弟弟以侮辱性的眼神盯着,还说那种忘恩负义的话:“星辰,你聪明点儿!池航想去救你,才会落到这种下场,你非但——”
“难道还要我对他感恩戴德吗?”
星辰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哥,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苏池航是什么人?一个挑起战争的凶手,一个虐待未成年人的□□犯,还是我哥哥的旧情!你倒是教教我,应该怎么谢他!……哦,我想到了,他最稀罕你了,把你脱光绑好送给他,估计死了也能从棺材里跳出来。”
“混账……”
云谲心里很不舒服,不光自己被欺负,连带生死不明的好友也被侮辱,但那孩子受伤至深的眼神,才是让他最难受的。“星辰,你从来都不是刻薄的人,实在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你放了我,就当是我唯一请求,可以吗?”
“不可以。”
“放了我吧,星辰,帮哥这一次。”
翟星辰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可以,你会去找苏池航的。”
云谲眼眶泛红:“我不去……真的,我从来不说谎。”
“不说谎?”
星辰捏住云谲的下巴,把他低下的脑袋强硬地抓起来,四目对视时,他忽然一愣,继而粗鲁地掰开云谲的嘴。果不其然,那张轻薄的唇已然亮出了獠牙:“哈、哈哈哈哈,你果然还是要杀了我啊!亲爱的哥哥,我不是傻子,我也知道发病状态会比平常的力气大,所以你要逃,只能变成发病的状态,对吧——刀呢,你的刀呢?!你不是拿着那把武器杀了很多人吗,那就站起来,砍我啊!”
“咳咳——”
云谲的嘴被捏着变形,猛然吐出一口血沫来,他脱力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杀你……我只是太久没吸血才……星辰,你放开我……我不能去实验室,那里、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云谲的手在地上艰难地移动,似乎还在找机会逃跑,翟星辰难过得发疯,表面冷漠地踩住他的手,往深处碾断他的指骨,面如修罗。云谲痛得脸色铁青,几乎要把牙咬碎。
“不要以为我会轻易放你去找他!”
星辰抬起腿,向他不住颤抖的腹部袭去,力道不是很重,但足以让人失去逃跑的力气。云谲这一脚挨得结实,已经没办法再爬起来,他本来就好几天没有进食,又缺水又缺吃又缺血,被忽然一折腾,头昏脑眩得不行,只能弓着腰咳嗽个不停。
当星辰把他抱起来丢在床上时,他已经无力抵抗,直接趴在床上干呕了几口,倒是没真吐出什么来。
星辰拿了一条长毛巾,把云谲的双手捆绑起来,确认对方再也无法逃脱后,才站在床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人现在以一种非常难堪的姿势被捆在床上,微弱地挣扎着,哪里都去不了。云谲心下一凉,真要命,和星辰比起来,自己竟然无能得像猛兽手下的蝼蚁。
被打中的地方还灼灼地疼,云谲有些恍惚,明明不久之前,两人还很好,星辰还是青涩得一眼看到底的高中生,就算挨了骂也只会一笑而过,现在却已经可以压制住自己了,个头蹿得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壮,连眼神都冷得像裹着冰渣的刀。
到底是为什么,要走到这种地步……
准确来说,那是我害的啊。
☆、难舍
全是我害的……
云谲觉得胸口闷得慌,眼神从愧疚变得黯淡,如湮灭了的星火:“星辰,你直接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还可以好好活着,不必再为我耽误自己……屋里还有些钱,你可以继续读书,读到高中就考出去,不要呆在公会里面,那不是好地方。”
少年的脸埋在黑暗中,他没有开灯,在漆黑的夜里与云谲无声地对视。许久,他爆发出一声苦闷的嘲笑,夜灯照得他的脸如刀刻般硬朗:“杀你?云谲,你也太自私了点,死不过是最简单的事,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现在把所有烂摊子丢给我,还妄图让我杀了你,好让你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像被戳中了心事,云谲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星辰半跪在床上,和他脸贴着脸,尤凉的指尖摩挲着云谲的脸,一寸一寸,仿佛倾注了多少温柔。“哥,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非得死皮赖脸地留在你身边么?”
星辰的手慢慢地游移到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地扼着,云谲瞪大了双眼,被摸过的地方竟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因为我喜欢你,仰慕你,想草[你!想要进入你的身体里,看着你被我弄得哭出来……”
云谲愕然,条件反射地仰着身体,使劲挣脱他的手,反而惹得星辰加大力道,好像再稍微用力,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捏断,“别动,再动就伤到脖子了。”
“……”
妈的,云谲动都不敢动,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耳边是弟弟淫【秽的告白,脖子却受着他双手的威胁,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受刑的前奏一样。
“从住进家里的第一天开始,我为你洗衣服,拖地板,煮稀饭,让你生气了发火、病发了吸血,容忍你的所有,接纳你的一切……不是因为我怕孤独,而是因为我怕你孤独。”
星辰不甘地说,“可是你呢,四个月了,整整四个月,你有想过我吗?但凡你有一点点顾念旧情,为什么这四个月来,没有一点音信。在我最脆弱最难熬的时候,你却没有找过我,连试都没有试一下,哪怕给我打个电话……我却像个傻子,白天眼巴巴地看着手机,晚上睡觉都不敢关啊!”
他的话像一捆千斤重雷,云谲耳边轰然炸开,云谲的双眼蒙蒙地发黑,不敢相信地摇摇头。星辰居然还需要着他,星辰居然要想见他!可是——他不是不愿意去找人,也不是不想去找,而是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身份去面对。
云谲想说点什么,但他向来寡言,一时间竟无从辩解。
星辰把头抵在他的颈窝处,像在控诉,又像是茫然地喃喃自问:“原本我们可以在一起的。不结婚也没关系,只要哥哥还要我,我就愿意陪在你身边……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3 么狠心,连一句抱歉都不说,就亲手葬送掉我们的过去和未来……”
眼泪滴落在云谲锁骨上,云谲张了张口,木然地低下头看他。有什么东西变了,那双眼睛,不再装着同龄人的纯净,而成片成片触不到的苍凉,都是他害得啊!
“都是我害的……”云谲哑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为什么不杀了我……”
“不可能。”星辰突然阴冷地笑了起来,手臂勾住对方后脑勺,冷不丁地舔了舔云谲渗血的唇角:“不可能的,哥哥。我说过好多次了,这次,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
云谲一抬头,却发现星辰正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冻得紫白的嘴唇,“什么……”
云谲终于发现星辰不对劲的眼神,连忙咬开他的手,勉强用手臂支起身子,想拉开两人的距离,没想到被扯开扣子的睡衣竟无意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竟多了几分引【诱的意味。
星辰看得眼睛都快红了,饿狼般的眼光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云谲无比尴尬,全身都僵直了,忽然被捏住下巴,两片薄唇被来势汹汹的人一阵啃【咬。
“你——!”
云谲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当即咬住对方探进来的舌头,曼妙的腥甜味从两人口腔蔓延,云谲的神色猛地恍惚了一下。
天啊!血、是星辰的血……
星辰故意在他面前舔了舔嘴角的血:“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在你第一次咬我那个晚上——不,是更早之前……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你不会想到吧,我那天晚上梦【遗了,都是因为你啊,哥哥。可是那时候我不敢想太多,也没下心思去想,但现在不同了,我必须给你点惩罚才是。”
之前他们接过吻,但那毕竟只是情浓之时简单的肌肤相亲,像今天这种冒犯的话,云谲连想都觉得羞耻得要死,真该死,血的味道一上来,两个人都有些疯狂了,他连忙喝住:“翟星辰!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翟星辰反问,轻松拎起云谲的一条腿压在身下,省得他乱动,一口咬住那红得快滴血的耳朵,修长有力地腿缠绕着云谲的小腿:“当然是干【你呀,哥哥。看,又出血了,我就知道被你咬后会情动,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
被无辜地控诉一番,还被白眼狼用长腿勾着调戏,云谲像受到屈辱般,气得差点吐血,“白眼狼!你情动关我屁事。”
“不关你事,但关你屁【眼的事。”星辰的手压住云谲脑袋,而另一只手则潜进他的睡衣里,为了羞辱他似的,明明可以随手脱掉,却故意一颗一颗扣子往外拨:“好滑好热啊,哥你发烧了吗,怎么皮肤这么热……”
“滚……”云谲使劲勾起身体,想用脑袋撞对面这个乱来的混蛋,“你他妈给我冷静点,放开我——嗯唔!”
少年抚摸着他的唇瓣,堵住他的呼吸:“你之前都是在骗我,什么焦虑症,暴躁狂,什么神经衰弱,都是假象!你说到底,就是个缺爱的可怜虫而已,一方面赶我走,一方面又比谁都希望我陪着你,对吧。”
互相伤害吧。如果可以用最刻薄的话,摧毁你的自尊,让那张清高孤僻的脸因为我而崩溃,是多么棒的一种报复。
“混蛋!”云谲骂道,这家伙,比他想象中更疯狂。是因为恨吗,因为对自己的恨,所以才把星辰变成这副样子。“你敢对我——!”
“有何不敢。你不是最爱我吗?为了把我留在身边,一直说着欲擒故纵的话。”少年重重地咬破他的嘴角,三下五除二把裤子剥了下来,目光流连在对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云谲发着高烧,浑身滚烫,被自己揍过的地方全浮现了凄惨的青黑色,精瘦的腰侧缠着一圈绷带,白里带血,部分伤口已经在刚才的激战中崩裂,渗血,看起来竟然性【感得很。
星辰内心很复杂,云谲每皱一次眉头,都在他心里埋下一根针,时不时地扎着他。同时那具伤痕累累又格外美丽的身体,也拼命地诱【惑着他动手。
多么好看的人啊,明明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过完这不长不短的一生……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星辰摸了摸云谲的手腕,那儿有一块疤,正是他为了救周鸣给的那一枪:“这个疤有没有很疼?对了,我当时的心,也是这么痛来着,当我知道你是杀我老爸的凶手那一会,我真的很想把你掐死,再一头撞到墙上。但我发现,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报复你……”
翟星辰的喉头上下滚动,像喝了浓烈的龙舌兰,说话都带着醉意,“你明明那么爱我,连吻都可以接,为什么不可以跟我做【爱?我现在很难受,快要憋不住,你不要反抗了,不然等一下会有更多伤。”
最后一句话不是嘴上威胁,而是事实,而是警告。云谲又愤怒又窘迫,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这混蛋、这白眼狼究竟在说什么混账话啊!
手指滑向幽深地带,云谲浑身僵硬,打了个寒颤,却依然动弹不得。翟星辰勾起唇角,他原本并不像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报复他,但云谲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害怕,更是激起他的征服欲。他要把他压在身下,让那张永远清心寡欲的脸,痛苦又愉悦地叫出来!
他甚至安抚道:“别紧张,遵循本能本身并没有错。做这种事,最好是你情我愿,不然双方都痛苦。”
云谲咬牙切齿:“王八蛋!你他妈懂得真多!”
“也不多,刚好可以用来干你。”
“滚!”
云谲张口去咬他的手腕,星辰淡定地张开虎口,没有犹豫地凑过去,刚好让云谲的利齿咬下去,随后悠悠地说:“别骂人,白糟蹋了这张好看的脸。”